第48节
因为年纪大了,家底也不算丰厚,除了是个城镇户口什么都没有,对另一半的要求就很低,寡妇,有残缺的大闺女都没关系,彩礼给二十。王大婶跟那人的媒婆接触过,那人的媒婆说过如果王海芳不带孩子过去,那彩礼可以加二十。王大婶正打算端午过后去找王海芳把这事儿跟王海芳说呢。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去,王海芳的弟弟王海峰就跟她说王海芳跟何弘义回来了,王海芳的女儿还管何弘义叫爸爸。
王大婶顿时就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她想也不想的就杀到何家去,到了何家,王大婶看着跟何弘义你侬我侬的王海芳,怒气更甚。
王海芳是挑着王家人的优点长得,自小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大后跟何夏一样是村里数得着的漂亮姑娘。王大婶是个重男轻女到了骨子里的女人,要不是王海芳自小就长得好看她打着长大后能卖个好价钱的主意,她才不会对王海芳那么好。
王海芳越长大越好看,但跟何弘义越来越好,王大婶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她怎么能不知道王海芳的心思?王大婶是看不上村里人的,也是看不上何弘义的,她在王海芳小的时候就打着让王海芳嫁到城里的主意,于是她挤兑了彭文慧好几回,彭文慧也是要脸的,就约束着何弘义。王大婶也开始给自家女儿寻摸对象,找到张立军后就匆匆忙忙把王海芳嫁了。
何弘义也结婚了。
王大婶以为这两个孩子也就这样了,但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两人又走在一起了呢?
王大婶站在何家院子里叉着腰开始骂,彭文慧也不是个好惹的性子,彭文慧一直都在吸引火力,王大婶听她说话就来气,两人对骂起来,骂得累了,就找了个凳子继续对线。两人骂了一上午,把毕生骂人的词汇都用完了,终于停下了,王大婶也终于有时间来骂王海芳这个不孝的女儿了。
王海芳早就不怕王大婶了,王大婶的话她当成耳边风。反正她的户口早就迁到了张家,再说二嫁从心,王海芳要铁了心跟何弘义在一起,王大婶这个当娘的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站不住理。
王大婶自己也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自己谋划王海芳家的房产的事儿泡汤了。丢下几句狠话以后就走了。
她的态度她的狠话王海芳丝毫不放在心上,等她走了,村里来看热闹的人也走了,她之前在何家是什么态度,现在依旧是什么态度。
彭文慧跟王大婶对骂了一上午,把那些年王大婶给她的难堪全都还了回去,一时间神清气爽,对王海芳的态度就更温和了。
彭文慧将昨天的情景跟何夏说了,何夏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其实跟很多人比起来,王大婶已经算好的了。”
何夏见过很多父母为了霸占自家女儿的房产地产,用尽各种卑鄙手段的,像王大婶这样的实在是算好了,否则她直接拖家带口的住到王海芳的房子里,赶也赶不走那种,王海芳拿她有什么办法?再做点手脚把外孙卖掉丢掉再霸占房产的何夏也不是没见过。但王大婶谋求死去的女婿的房产也实在是让人不耻。
王大婶是坏,这无可辩驳,跟坏的比,她又不算坏。
人性啊。何夏笑道。
彭文慧点头:“嗯,确实不算坏。”
张青青这时候跑到屋里来,乖乖巧巧地叫着奶奶,她现在长得比以前更胖了一些,看起来就可爱,彭文慧特别喜欢小孩子,笑着把她搂在怀里。王海芳听见了女儿的叫声,侧身往张青青那边看了一眼,见到彭文慧毫不掩饰的慈爱的神色,也笑了。
何家这边其乐融融,在离他们家不远处的罗家庄里,关琼英的日子却不好过。
跟何弘义离婚的那天她就跟着罗老根回到了罗家村,身上换洗的衣服都是关琼英她娘第二天给她送来的。
关琼英选择跟罗老根过日子图的就是罗老根没有父母,自己嫁过来能当家做主,也没人说什么。但真正的跟罗老根在一起后关琼英才知道什么是后悔。
罗老根没本事,走在大街上人人都看不起他,回到家里却很会对关琼英耍威风,不顺心就给关琼英一巴掌。夫妻间的那种事情他想做随时随地都得让关琼英配合他,无论是早晨中午还是关琼英来事儿都不能拒绝,一拒绝罗老根就会打她。
罗老根的男性功能并不强大,跟何弘义相比差太远了,关琼英体会过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跟罗老根在一起总觉得差什么,她死鱼一样的态度让罗老根很不尽兴。于是她又会挨两下子,挨习惯了,关琼英觉得委屈得很。她回娘家告状,她娘也从来不向着她,每次都是冷笑着挖苦她,关琼英也不爱回去了。她也曾试着用她娘以前教导她的对付男人的手段来对付罗老根,然而罗老根里却并不吃她这一套。
初六关琼英是一个人回去的,罗老根压根不想跟关琼英回娘家,也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关琼英走到家门口,听着里面她娘跟她弟媳妇儿说何弘义领着一个女人回家了,那个女人是寡妇,还带着个女儿,又听说那个女人也是万安村的,听说两人很快就要去领证了。关琼英推门的手收了回来,她浑身发软,缓缓地靠在了墙上。烈日当空,关琼英却觉得浑身发冷。
何弘义没结婚前,关琼英经常会想起他,她也后悔,也难过,也心痛,可再痛也比不过现在,关琼英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了。
她不想去关家了,她一抹眼泪,往万安村去。她躲在何家斜对面的小树林里。她等了很久很久,她看着何夏跟她丈夫回来了,她们进屋了,没一会儿,有人来何家买东西了,又过了好久好久,何弘义出来了。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那女孩儿奶声奶气地跟他说着话,何弘义认真地听着,而后温柔地跟那小女孩儿说话,王海芳也出来了,何弘义抱着孩子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
关琼英蹲在树边无声痛哭。王海芳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如果她不作,如果她把那些嫉妒藏得更好一些,如果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没掉.......
关琼英哭完,她站起来回去了,原本想要拿回家的礼物她也丢在了小树林里。
回到罗家庄,罗老根正在屋里睡大觉,见她回来睁了一下眼睛,翻身又睡了。关琼英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的太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猪油蒙了心,看上罗老根这个样样都比不上何弘义的男人。
关琼英来了的事儿谁也不知道,也没人关心。
何弘义跟王海芳初六下午就去领了结婚证,因两人都是二婚,两人生意也忙,两人也不想办婚礼,拿了结婚证,两人算是合法夫妻后也就完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何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等到八月中旬,何夏家的房子终于盖好粉刷好了。
应了何夏的要求,家里的地面是铺了地砖的,地砖的颜色是何夏选的,是淡淡的米色,不会过分白得不好打理,也不会黄得让人难看。
一楼的客厅沙发电视柜茶几等家具全都是由何树国打的,图纸是何夏画的,沙发是组合沙发,单人双人三人贵妃榻都有,厨房里的装修跟后世厨房的装修一样,但从厨房流理台到流理台上面的橱柜跟墙边的柜子都是用砖块砌起来的,流理台上面全都贴了白色的瓷砖。厨房的餐桌也很大,是长方形的,就放在厨房的中央,能够坐下七八个人。
一楼的房间是专门给陆奶奶住的,里面的设施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跟一个内嵌的柜子外便是床头的一个柜子。二楼是三房一厅的格局,楼梯一上去便是大厅,大厅的边上做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客厅里也摆放着一套沙发茶几,这一套也是跟何树国订的,但跟一楼的款式不一样。主卧室里的床很大,房间的窗户也是落地窗,窗帘是绛紫色的,十分厚重,拉起来后边透不进来光了。
主卧除了床大便是衣柜大了。衣柜跟主卧的卫生间设计在一起,卫生间的对面便是一个开放式的衣柜,说是衣柜,倒不如说是衣帽间,里面空间大,格局也十分的大,这是何夏特地要求做的,这是所有的女人梦想有的衣帽间。
两件次卧里没有衣柜,只有两张床。
三楼的两个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大大的阳台上墙砌得有点高,阳台上面还做了两个花台,里面放着陆征能从楼下搬上来的泥土。
何夏家这样的装修在整个镇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从房子做好到现在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彭文慧作为何夏的母亲,她搬到县城去住了,又是盖得这么好的房子,她走在万安村的路上都是带风的。
选了个黄道吉日,何夏一家进新房了。
这一天何夏家是要请客的,请客的地点就选在她的新家,桌子椅子碗筷瓢盆儿都是从县城里的酒楼借的,厨师也是从酒楼请的。
陆家何家都来了不少亲戚,陆征能的朋友除了在分红当天就跑了的小白外各个也都到了。酒席上大家推杯换盏,一直到天黑了大家才散。
镇上的包子馒头生意何夏已经交给了何弘超做,在搬到县城一周后,何夏已经将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部理顺,无所事事地她开始找事情做。
在想了一周后,何夏在排除一系列以她现在的身体不能做的生意后,在隔壁廖大娘的建议下,何夏决定卖卤味。
第65章
做卤味, 最重要的就是卤汁,卤汁的配方何夏有,她走了镇上的好几个诊所才将需要用得到重要买回来,跟廖大娘一起研究。
经过反复的研究, 何夏跟廖大娘终于将味道最好的卤汁研制了出来, 当天晚上卤出来的一锅猪耳朵跟猪头肉得到了大家的一众好评。
何夏他们家现在住的地方不算县城的中心, 在县城十字路口的左边,不算偏僻,每当县城上的集日都会有人把摊子摆到他们家门前。何夏的摊子就摆在自家门口, 卤肉在灶上用小火煮着,卤肉的香味顺着风的方向飘出去。
到了中午傍晚,县城的食品厂下班了, 有的工人家住的远,要从何夏家门口过, 闻着这个香味,馋得忍不住上前去购买。
何夏带着让陆征能去医院买回来的医疗手套, 将锅里的卤肉夹出来, 放在篮子里拿到称上称, 算出价格后手脚麻利地将肉切成块儿,再拌上切好的蒜末葱花香菜辣椒,最后将肉包裹在油纸里递给客人。
何夏的卤肉味道好, 分量也足, 每天从厂里下班的工人们回到家都会觉得很累,连饭都不想做, 这个时候从何夏的摊子上买上一斤肉, 回家可以吃两顿, 实在是方便。
买的人越来越多, 何夏的生意越做越好,她基本上每天卤两锅肉,上午一锅下午一锅,晚上的会剩下一些,但能给自家加点菜倒也不错。
在何夏他们家搬过来以后,何弘义也不把张青青往廖大娘家送了,天天一早就送到何夏家来,到了晚上再来带回去。陆奶奶搬来以后,廖大娘也抛弃了这一两年才处的老姐妹扎到了何夏家,两个老人领着一个刚刚才有一点点懂事儿的张青青,日子过得快活得很呢。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月份,眼看着离何夏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陆征能也从运输队请了假,专门守在何夏家。
孕晚期后何夏的睡眠质量变得极其地差,肚子太大挤压膀胱让她每天都要起好几次夜。腿脚也有些水肿,因为睡不好,脸上也带了个巨大的黑眼圈,夜里睡着睡着小腿还会抽筋。
她难受的样子陆征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对何夏越发的体贴,家里的活儿也大半不让何夏接手。在他无微不至地照料下,何夏的心情越来越舒畅。
这一天,何夏插着腰站在自家卤肉摊子面前跟老熟客聊天,陆征能戴着一副围裙在麻利的切肉拌肉。何夏说着说着,笑的声音变得大了一点,这小声一大不要紧,何夏感觉到一股尿流直奔而下。
何夏傻了。老顾客是个三十多岁的工人,见何夏脸色不对劲儿,习惯性地往何夏身上一扫,吓了一跳:“何老板,你是不是快生了?”
何夏傻乎乎的,还以为自己不小心尿了裤子,正羞耻着呢,闻言她道:“是,就在这几天了。”
老顾客确认了,点了点头:“那何老板你快去医院吧,我瞅着你这样子,羊水好像是破了。”
此言一出,陆征能也不切肉了,何夏也被震惊住了,夫妻俩齐齐往何夏的下半身看去,何夏的裤子已经湿了,陆征能一把把刀丢开,扯掉手上的手套过去抱住何夏:“奶奶,大娘,夏夏要生啦。”
在屋里说话的陆奶奶跟廖大娘听见陆征能声嘶力竭地喊声,立马站了起来,廖大娘奔到外面:“快把夏夏送去医院去,我家里有一辆平板车,我去抱被子,你先去推车。”
陆征能早已六神无主,廖大娘说什么他就怎么动。廖大娘转身回何夏家把早就给何夏准备好的被褥拿了出来,陆奶奶杵着拐杖走到院子里,廖大娘一边跟陆奶奶说何夏的情况,一边抱着被子往外走,铺在了推车上,何夏也被她扶着躺了上去。陆征能赶忙拉着车往医院走。
头胎都生得慢,廖大娘把卤肉锅端进院子,又把小孩子要用的小包被等物品那着,一手扶着陆奶奶,一手拉着张青青去医院。
她们到医院的时候绿征能正扶着何夏围着墙走。阵痛已经上来,每隔一会儿就要抽着来一次,何夏疼得脸色苍白,愣是在十月底这个凉爽的天气满头大汗。
陆征能脸色也不太好,看着何夏疼成这样子,他恨不得以身替之。
“征儿啊,怎么样啊?医生怎么说的啊?”
“医生说宫口才开,要开到五指才能去产房待产,现在要多走动,生得快。”
廖大娘跟陆奶奶都是过来人,闻言二人点点头,问起了何夏现在的感觉。
何夏只觉得疼。
又走了近半个小时,何夏的阵痛时间越来越短,医生给何夏做了检查后将何夏推进了产房。
这时候还没有陪产的先例,在产房外是听不到产房里的情况的。这种等待最是煎熬,陆征能扒在产房上,透过门上的缝隙往里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没见到啥。
廖大娘跟陆奶奶领着张青青坐在墙边的木头凳子上,看着陆征能一会儿扒门,一会儿转圈的,有些羡慕又有些好笑。
廖大娘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哪个男人在妻子生孩子的时候急成这个样子的。她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她家那口子没在家,等她都生完了她那口子才回来。
陆征能又转了一圈,廖大娘瞅着他这样,忍不住了:“征儿啊,你坐一坐,你转得我头都晕了。夏夏这生的是第一胎,还有得折磨呢。”
陆征能闻言走到凳子上坐下,没一会儿又开始起来转。
何夏在产房里,听着大夫的口令呼气吸气,过了好久,在医生的一句看到头了的话中,何夏猛的用力,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孩子的哭声透过产房传了出去,这回坐着的廖大娘跟陆奶奶也不淡定了,两人站了起来,围到产房门口。一直急得转圈圈的陆征能这会儿反而没了动静。
听到孩子的哭声,何夏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医生还在给她缝合侧切的伤口,何夏的目光随着助产护士走。
助产护士将孩子包在被褥里,放到称上称:“男孩儿,六斤八两。”
助产护士将孩子抱出产房,说了句母子平安以及孩子的体重后把孩子放到廖大娘怀里,转身又回去了。
廖大娘抱着孩子,跟陆奶奶描述了一下孩子的相貌,这才想起孩子他爹:“征儿,你在干嘛?”
陆征能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态靠着墙:“大娘,我脚麻了。”
何夏被转到了病房里,在见过洗干净的儿子后终于力竭睡了过去。
陆征能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等着,廖大娘跑出跑进的忙活。在忙活完后总算能坐一会儿了。
“征儿,夏夏生孩子你通知你岳家没?”
陆征能一愣:“我给忘了,大娘,你帮我抱一会儿孩子,我去打电话。”
廖大娘抱过孩子,陆征能出病房门时还听见她在跟陆奶奶说着孩子。
何弘超从何夏的手里接过馒头铺后干得十分起劲,在知道包子铺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以后车站里工作的大姐大娘们跟他也熟络了起来,话里话外的都要给他介绍对象。
有关琼英这个例子摆在前年,何弘超对找对象这个事情始终热络不起来。大姐大娘们给他介绍的对象他也能推就推。
接到陆征能的电话时何弘超正拒绝了一个大姐。知道一家姐姐生了个儿子后何弘超很兴奋,问完何夏的身体状况后便挂了电话。
他今天做的包子已经卖完了,他推着东西回小院,放下东西后骑着车子往家赶,出门时遇见李婶,何弘超将何夏产子的好消息告诉李婶,收到李婶的贺喜后便美滋滋的回家报信去了。
彭文慧也在算着日子呢,坐月子用的红糖鸡蛋她也早早的就开始攒了。
听完何弘超带来的消息,彭文慧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裳,拿上早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以及准备好的红糖鸡蛋,赶着最晚的一班车去了县城。何树国没追上她,琢磨着明天再自己去。
彭文慧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已经黑了,她直接去的医院,问了值班的护士何夏的病房号后直接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