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如果没猜错,那才是真正的阵主本人。记得这次出发前,孟择咸算过一卦,说是有戎勿恤,得中道也。
意思是有敌来犯,但也不足为惧。
要是放在过去,钟臣黎轻轻扫一扫龙尾就能灭了这些自大狂妄的东西。
可眼下的他要面对这个有点本事的阵主,还是得谨慎行事。
男人默默退回房内,同时觉得荒谬可笑。
什么时候他也要怀揣这种心思了。
真是奇耻大辱。
……
孟阮做了一个从来不曾做过的梦。
梦里不知四季,只觉得日光温柔,翠色连绵,有袅袅白雾和充沛的灵气,好像是昆仑山附近的另一座山头。
那一片古树茂密的仙境,完全不是出门去郊游踏青时能见到的景致。
她从一栋平地而起的精巧房舍里走出来,找到正在池边小憩的某位龙君,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那人的骨相极为好看,这时很轻地抬了一下眉眼:“你还说我是恶人,我看你才是大恶人。”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我又怎么了?龙君和我双修,肯定事半功倍啊。”
钟臣黎简直懒得搭理她这些胡言乱语:“修个屁,你会修吗?”
“……是没人教过我,但我上次去宫里的时候,无意间见过那些娘娘和皇帝……”
“梁朝的宫殿里?那只死凤凰也在?”
龙君一道沉冷的眼神扫过来。
孟阮也不怕他,反而逗趣道:“咦,不是说龙性本淫吗?邪龙大人你该不会连双修都不懂?”
他揪住她的手指,用力捏了一下:“我要早点琢磨这些,也不至于沦落到和你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
孟阮哼了一声,“这里可是难得的洞天福地,能净化你的魔性,难道还不好吗?……大人还想要什么?”
钟臣黎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我要天下生灵涂炭,要做天地至尊,我要你说的那个宫里的老皇帝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头求饶。”
孟阮望着眼前嚣张跋扈的龙君,接着他的话说:“你还要娥皇女英,什么神女仙君公主都臣服在你脚下……然后和她们颠鸾倒凤,吸光他们的元阴,是不是?”
钟臣黎懒懒地舒展他的身躯,龙角骤然矗立,龙尾上一片片漆黑的龙鳞威风凛凛。
他低沉嗓音,唤她的道号:“珺芷君,你都从哪里学来这些昏话的?”
“画本里啊,不过我都是瞒着师父偷偷看的……”
孟阮索性也躺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闲不住,百无聊赖地玩他的龙尾,“……阿黎,师父还会原谅我吗?他将我逐出师门的时候说,师徒缘尽不必相见,可他向来都是最不讲究规矩的,与那些老古板的真人、散人都不一样,他为什么突然就如此绝情呢?”
钟臣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望着她,久久没有开口。
第29章 城隍11 “……我昨晚……有没有说梦……
很快又要天亮了。
孟阮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 梦里模模糊糊的影像还在。
她记得好像梦见了钟臣黎,可具体又想不起是什么事儿。
只是因为这样的梦,令她的感觉多了几分真切, 更容易接受自己就是他们所述的那位“娘亲”。
孟阮摸了摸太阳穴, 下一秒才发现……
她不是睡在与茜茜一间的屋子里。
也不止是睡在与钟臣黎一间的屋子里。
……她是直接睡在了钟臣黎的怀里。
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埋在了这男人的胸口,还使劲勒着他的腰。
她睡得很熟, 在珑阵的这些夜里,从没有一晚能睡的如此踏实。
钟臣黎的气息时淡时浓, 非常好闻, 简直让她痴迷。
就如同一根根红线织成的茧, 让她安心地躺在那儿。
胸膛里又像有什么强烈的情感在剧烈跳动。
孟阮还有一种钟臣黎偷偷亲过她脸的想法, 但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发生。
“……我昨晚……有没有说梦话,流口水??”
钟臣黎略表遗憾:“没有, 你睡得很沉。”
她想起昨晚本该照顾茜茜,急忙问道:“茜茜那边……”
“孟择咸说她烧已经退了,让孔梨帮忙照应着。”
孟阮突然后知后觉, 等一下,那不就是她睡在这里的事被孟择咸知道了吗?
尽管他俩啥也没做, 可莫名觉得……
好羞耻啊啊啊啊啊。
孟阮捂着脸坐起来, 怀揣着复杂而羞耻的心情, 默默地去洗手间洗漱。
钟臣黎望着她仓皇又害羞的身影, 不由得笑起来。
两人前脚刚迈出去, 后脚孟择咸他们过来了。
李星桥眼看他俩一同从屋子里出来, 莫名被撒了一把狗粮, 神色相当不悦。
孟女士这些年的成长轨迹他们都密切关注着,凭什么这男人一出现就霸占了她的全部吸引力,哼。
孟择咸:“周畅没了。”
钟臣黎并不意外地说:“嗯, 我昨晚可能见到了真正的阵主。”
……
昨晚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周畅却无比清醒。
一方面是脖子处的伤势疼痛难忍。
另一方面他也心里有鬼。
房间光线很暗,陈大鹏睡着以后,还有浅浅的呼噜声。
换作平日周畅肯定要抱怨几句,眼下却让他觉得有些依仗。
然而,呼噜声在某个瞬间消失了。
屋内沉寂下来,周畅的恐惧突然炸开。
他虚弱地坐起来一看,只见原本躺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操?!”周畅扯开嗓子喊,“……陈大鹏?陈大鹏你人呢?”
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一道亮光闪过来。
等他看清之后,发现是一柄很现代的瑞士军刀。
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紧贴着他糜烂的肌肤。
周畅脸色发青,因为他看见了对方的长相,这张脸平心而论还挺好看的,却比任何事物都要让他心惊胆战。
“……是、是你……真的是你……”
周畅声音发抖:“你是人是鬼?”
“我是什么很重要吗?你算什么东西,还要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不、不敢……真的不敢,那什么,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真的……老兄咱俩现在都是成年人,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吗?”
“难道现在不是坐着吗?还是说你现在真的变了吗?”
男人嗤笑一声,声音很轻,却令周畅毛骨悚然,手脚发麻。
“临死关头把老陈推出去,杨家宇想和你商量对策,你也直接把人赶出去……”
周畅听得头皮发麻,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人眼皮子底下。
不曾想到,接下来对方说的话更让他差点尿了出来:
“而且你做律师的这些年干过不少丧尽天良的勾当吧?前阵子曝光的‘天乐学院’,你不是替那些富商官员打官司?赚了不少黑心钱吧。”
周畅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不被恐惧吞噬理智和意识。
他感觉对方说话的语气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还知道最近发生的新闻,至少他还是人吧……
周畅怀有一丝侥幸,说:“我愿意把赚的所有钱都给你,我发誓再也不敢昧良心的事了,哪怕让我去山区支教,让我下辈子都去做善事,我也愿意,只求你饶我一命……”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的本事,但我也永远不能忘记你们当年的所作所为。”
男人早就放下了手里的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其实这样做也纯粹就是玩玩他。
真要杀他不会用这样干净利落的方式。
“这个珑阵并不是为你们设的,但你们既然来了,也许是天意,我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他仿佛心情不错地说:“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
周畅连连点头:“您说,您要我做什么事我都答应!”
男人指了指那边的茶几,只见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生日蛋糕。
灯光渐渐昏暗,周畅坐在沙发上,望着一支支被点亮的白蜡烛,格外瘆人。
“你还记得吗,那年生日我爷爷为我准备的蛋糕,被你们给踩了,我的生日是一年之中唯一不会挨打的日子,可它被你们毁了。”
周畅:“祝你……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你觉得自己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