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4)《一念之间的救赎》

    深空宇宙某处小基地，意外遇到一场毁灭级电浆风暴，在那里进行任务的赛柏·弗克，舍命护卫同伴撤离，被炸得尸骨无存。
    「这次我真的先走了……我要好好的休息，永别。」
    赛柏变得有点沧桑的脸，露出一贯的阳光笑容，下一瞬，亮蓝色爆炸冲开隔离舱门，袭卷了高大男人，讯号断绝，光幕画面变成一片黑。
    榭尔德面无表情看完双生哥哥最后的影像留言，冰蓝眼眸化成了竖瞳。
    她走了，零先生沉睡了，赛柏死了……
    剩下的人，该怎么面对这个只有孤寂回荡的空旷世界。
    ◇◇◇
    劫火最高辅佐官，榭尔德·弗克。
    外界称他作冰霜之盾，以阴森狠厉、冷酷无情着名。自赛柏·弗克意外身亡后不久，就此消失在众人眼前，连西琉士也不知晓他的行踪。
    所以野玫瑰在某边境星球的市集偶遇榭尔德时，一瞬间认不出他来。
    秀丽的侧脸，干净冷峭，气质依旧阴郁得让人背脊发凉，但他手里却牵着个小女孩……画风实在太吊诡，教野玫瑰感到反应不能。
    小女孩率先发现了野玫瑰的视线，拉了拉榭尔德。「爸爸，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听见这个称呼，野玫瑰更加震惊。榭尔德失踪不过叁年，就绷出这么大的小孩？她看来至少有八、九岁了，这到底什么时候生的啊？
    男人冰蓝色眼眸转向面对野玫瑰。
    「……」让人难受的沉默凝固了周遭的空气。
    「你好，我是萨菲·弗克。」小女孩一本正经的先开口打招呼。
    她的名字意思是蓝宝石。野玫瑰觉得非常适合，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真像宝石一样闪耀着美丽的碎光。
    「我是野玫瑰，劫火的伙伴。」
    萨菲点点头，精致小脸即使没有表情，还是很可爱。
    野玫瑰越看越觉得她很眼熟。
    她搜寻记忆中见过的人，一张绝美面容蓦然浮现脑海。
    「啊！米……」她还没说完，就被榭尔德寒锐的目光制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榭尔德冷漠道，手中牢牢牵着萨菲，带领野玫瑰离开人来人往的市集广场。
    ◇◇◇
    奎尔星的建物，在星际间相当有名。不论高矮一律没有直线，喜欢以各种流线构造，形成独特的、类似生物的奇妙外型，因此又被叫做活着的房子。
    榭尔德跟萨菲的“家”，长得有点像是蓝色的宇宙藤壶，白色星光藤自笠状的屋顶上长出，蔓延了墙面与圆形窗户，交织成奇异的美丽图腾。
    走进雕着海浪纹饰的大门，内装变得极简又冷硬，看得出有魅影舰的风格，与浪漫优雅的建筑外观反差极大。
    野玫瑰在金属弧形长椅坐下，隔着同材质的矮几，对面是榭尔德……父女。
    小萨菲海蓝大眼眨也不眨，好奇望着陌生的黑姆弗洛狄特人。
    「辅佐官大人为何会在奎尔星？」野玫瑰打破沉默。
    没人知道，其实这个星球是弗克兄弟的故乡。
    他们曾经拥有幸福的家，不幸在五岁成为战争孤儿，被帝国收容，然后因为天资出众而让奥德里奇看中，带到蓝星教育成为少年兵。
    直到赛柏死去，榭尔德才回来出生地。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榭尔德不想解释，气氛又陷入冷场。
    不管野玫瑰多厚脸皮，遇上冰霜之盾也是没辙。
    但她的优点就是不会轻易放弃。野玫瑰提起精神再接再厉地问。「还有这孩子……大人是怎么打算的。」
    看那长相，应该是米斯特的复制人无误。
    「为什么要这么做？」米斯特……是特别的。野玫瑰亲眼见过零先生为她疯魔，没想到榭尔德竟然做了她的克隆体，而且是幼小的版本……
    榭尔德到底有何用意？野玫瑰实在想不透。
    他冷酷的目光冻得她背脊发凉，野玫瑰几乎以为他被惹怒了，片刻寂静后，他才阴郁地回答。
    「萨菲是我女儿，仅此而已。」
    ◇◇◇
    是夜，榭尔德陪萨菲读完睡前功课，将小女孩送到松软眠床上，与她道晚安时，萨菲的小手拉住了他。
    「爸爸。」
    「怎么了？」
    「你不开心。」
    萨菲天生拥有敏锐的感觉，这点从她于培养槽中苏醒那一刻起，就没改变过。
    当时榭尔德突然后悔做出了少女的复制体，想要销毁掉。
    泡在营养液中，应该没有自我意识的小女孩，蓦地睁眼，宝石般的双瞳直盯着男人瞧。
    榭尔德被冻结似的，不能动弹。
    小小的人儿对他笑了。
    他臣服于她。开始学习当个父亲。
    自那一日算起，已过了两年余，仿佛只是一眨眼。
    有萨菲陪伴，榭尔德苍凉的心获得了平静与安宁。
    他们就像最平凡不过的父女。他教导她认识世界，每天一起散步，一起思考晚餐想吃什么。
    萨菲，他的蓝宝石。
    榭尔德深深凝望她的清澈眸子，半晌后轻声道。「我没事，乖乖睡吧。」
    小女孩听话阖上湛蓝的眼。
    ◇◇◇
    榭尔德觉得自己这一生，没什么好说的。
    大抵就是一连串的磨难所组成。
    利刃的悲壮与劫火的复仇，心爱的少女消失，敬重的伙伴沉睡，唯一的亲人死去。然后，他变成一个活着的残渣。
    有心跳，会呼吸，其余什么都没有。宛如被囚禁在精神隔离室，而且是至死方休。
    活着的意义，已经找不到。
    返回故乡只是万念俱灰之下，莫名萌生的想法。还有，制造萨菲也是。
    由于他的理性失控，才做出这种事，但是结果却拯救了濒临崩溃的他。
    他的女儿。
    榭尔德经历过虫族基因改造，从没想过要有后代，可是萨菲出现，使他觉醒并了解到何谓父亲。
    养育她、保护她、给予她所有美好事物、让她快乐长大。
    她是纯净的未来，将代替伤痕累累的他，去体验这个美丽世界。
    他不能实现的梦想，由她完成。
    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如此，便是他的救赎。
    ◇◇◇
    翌日野玫瑰因为还有任务在身，必须离开。
    她藉由从者与主宰的联系，请示过总领大人，得到随便榭尔德任意行动的指令。
    至于萨菲，西琉士说她只是榭尔德的女儿，绝对不是米斯特。
    野玫瑰这才发现，他们分辨得很清楚，并没想要其他人代替少女。
    萨菲是自由的，她可以成为自己想要的任何样子。
    真希望零先生与赛柏能见到萨菲。
    虽然萨菲明显在模仿榭尔德，总是面无表情，但那纯净至极的眼眸与精致小脸，整体只带给人十分可爱的感觉。
    站在旁边的榭尔德也没那么阴沉了。
    有她真好，榭尔德很适合当爸爸，他们看来很幸福。
    野玫瑰笑着跟父女俩道别。
    萨菲·弗克，慢慢的长大吧，这个宇宙有很多值得探险的地方，到时候，再带你去好好见识一番。
    期待属于你的精彩故事，那一定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