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她的过去

    f大艺术系，闻名遐迩。刚进校门时，就不知从哪流传出一句话“n大无才女，z大无美女，f大无处女”。这一句话就点燃了列队定军姿的男性荷尔蒙。
    当美艳的蒋乔和她那一辆烈火般的红色跑车闯入视野的时候，得到的是两种不同方式的赞美。男人心中的尤物，女人口中的骚货。
    蒋乔的美，美得嚣张至极，是一种无论别的女生怎么打扮也打扮不出来的，只属于蒋乔的味道，不可复制。她的高跟鞋卡拉卡拉的敲击着地砖，走过之后依旧弥留的香水味，鲜甜浓烈。
    奇就奇在，学校里的人虽然经常谈论她，但是竟没人真枪实剑的追求过她。她就像高枝上的花，诱人的外表，香气芬芳，鲜美可口，却无人敢伸手采摘。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编排她的人就越来越多，夜不归宿纵酒狂欢，她的车、包都是傍大款得来的，换男友如衣服，这些传闻不曾随着蒋乔的消失而终止。
    最先传来蒋乔失踪的消息，是在那一年的5月，有人注意到她停在南2楼下的红色跑车一个月没发动过，轰鸣的马达声也不再在午夜的校园内回响。蒋乔的事在校园内传为奇谈，有说她出国的，未婚先孕回去相夫教子的。当然，说是私奔的人最多。
    “死者的人际关系调查的怎样了？”
    “蒋家人并不配合。从她学校了解到。蒋乔因为是本地生源，一入学就申请了走读。校方的意思是，这起凶案是在校外发生的，学校不需要负责”
    “她的同学怎么说？”
    “她在学校里似乎没有深交的朋友，不过传闻倒是很多。”
    “她同班同学告诉我，蒋乔是花钱买进来的。男女关系混乱。”
    “这些都没有凭据。”黄处长摘下眼镜捏了捏眉间。
    “黄处，你看看这张照片。”裴勇把手机递给了上司。
    画面上，是一男一女亲密依偎。女方正是死者蒋乔。
    “你从哪儿弄来的。”
    “在蒋家的照片墙上翻拍的。从两人的姿势看，这张照片应该是男方左手搂着女方，右手自拍。”裴勇拉着身边的卢靖廷做起动作示范。“我和小卢看了女死者家中的照片，大多都是家人合照或是独照。我也问过死者亲属，从他口中得知这是死者的友人。再者，所有的照片中，只有这张是以自拍的形式拍的。”
    “你们去查查这个人的身份。”黄处长把手机还给裴勇。
    “不用查了”边上的小谢插话“这个人是泉城十佳杰出青年，叫李潇恒，恒生集团董事。”
    “你确定？”裴勇问道。
    “这人在我们当地很有名。我上网搜给你看。”他在电脑上输入一通，屏幕里就显出了搜索结果——“恒生集团爱心资助山区贫困学生”新闻标题旁，意气风发的李潇恒抱着一个拿着新书包的小女孩。
    “没错是他。”
    “小谢，你老家泉城的，这趟你和老裴去。”
    当车停在李潇恒家门口时，裴勇才明白自己今天要体验一把刘姥姥进大观园。
    建筑是依山而建。当他向内表明身份时。庄园的大门缓缓开启。车子驶过，两名保安站在岗亭朝他们敬礼。道路旁是网球场。屋前，是蓄满水的泳池，在烈日下折射出粼粼波光。两栋白色的主楼掩在林荫中。小谢绕过环形喷泉，将车停在一辆宾利旁边，下车后眼神盯着宾利不放，由衷的赞叹着。
    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帮佣跑上前。
    小谢在裴勇的耳边小声说：“裴哥你看，佣人还有统一制服。这像不像拍电视剧。”
    帮佣走到近前时，裴勇出示了证件“我们是闽城市刑警大队的。我们要见李潇恒。”
    “少爷交代过了。我领你们上去。”带着浓厚闽南腔的帮佣在前面走着，两人跟上她的步伐。与蒋沛家不同，李家的装修风格是纯欧式的，挑高的门厅，巴洛克柱。水晶吊灯，真假难辨的壁炉，鎏金的沙发扶手，铁艺回旋梯。
    帮佣将他们带到一个偏厅，轻轻敲开雕花玻璃门。
    一名穿着灰色羊毛衫的男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自黑色的真皮沙发上起身与两人握手。
    “是你们联系我的？”
    “是。”说罢裴勇将两人的合照放在桌上，推到李潇恒的面前。“请问李先生和蒋小姐是什么关系？”
    李潇恒拿起照片看了良久“我们家和蒋家认识很久了。可以说，我和阿乔是青梅竹马。”
    “你们是情侣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李潇恒十指交叉。
    “李先生，我们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以便我们能早日破案。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蒋小姐死不瞑目吧。”
    李潇恒端起了咖啡杯“阿乔曾经是我的未婚妻。”
    “非常抱歉李先生”
    “没什么好抱歉的，在她失踪之前，我们就已经解除了婚约。”
    裴谢二人面面相觑。
    “是谁提出的？”
    变冷的咖啡失去了香醇，余下苦味在味蕾里绽放“是她。”
    “原因呢？”
    “这你得去问她。”
    这时屋内的古董电话响了。李潇恒起身去接“喂。是，我知道了，我有分寸。好，好。”
    李潇恒挂断电话，继续说：“我马上要出门。我只能告诉你，关于阿乔，我其实是一无所知的。”李潇恒李潇恒苦笑了一下“就算一起长大，我也不懂她。”
    “我们这样的家族，婚姻是不由自己的。”
    “但是阿乔……算了。我预祝你们早日破案。”
    裴勇起身与他握手，李潇恒的手坚定、有力。透露着成功人士的自信。可是转身上楼的背影却带着几分落寞。
    裴勇看着照片上的两人，蒋乔依旧是蒋乔，冷艳，高高在上。而李潇恒，不似面前这幅商业精英的样子，笑容单纯的如同得到宝物的孩子。
    “裴哥，你说会不会是被情杀？”车子钻入一个隧道，黑暗迎面扑来，小谢小心翼翼地做着推理。
    “不会，根据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那段期间李潇恒在香港参加高峰论坛。”
    “那这条线索不就断了？”
    “也不尽然。刚才李潇恒的话给了我一起提示。”
    “什么提示？”
    裴勇许久没有回话。驶出隧道，眼睛一时无法适应阳光的刺眼，小谢往副驾驶看了一眼，裴勇头一点一点的，已经半梦半醒了。
    裴勇刚回到局里，正准备汇报完就回家休息。就听说有人找他。心里一句脏话。长时间没有充足的睡眠让他的脾气变得急躁，可是这股怒气在他看到来人时，全都化为乌有。
    “我听说你们去找潇恒了。”蒋太太坐在他对面。
    “是。”
    “这件事，不会是潇恒做的。”
    卢靖廷看了眼裴勇，裴勇却只是盯着蒋太太。
    “潇恒那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会做这种事，他是真心的对乔乔好的。我不希望因为乔乔的事再给他添麻烦”蒋太太的眼里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蒋夫人，这是凶杀案，每一个细节我们都要仔细调查清楚，恕我们不能答应你什么条件。”
    “我知道，我知道。”蒋太太失神的回答。“可是我有几个情况想跟你们说说。”
    总算要有实质进展了，裴勇的眼神变得尖锐，再不复半分睡意。
    “乔乔本来是在家里住的，她不太……不太合群。”蒋太太转动着手上的翡翠珠链。“可是大二下学期开学的时候，突然说要在外头租房子住，我和她爸倒不担心别的，就怕她在外头喝酒喝的太晚，让人占了便宜。”
    “嗯。”
    “毕竟是女孩子嘛，我和他爸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蒋太太气息不稳的说“我们家在外头倒还有几套产业，可是她非要租她学校边上的破屋子，那房子怎么能住人？周围都是乱七八糟的人，素质又低，环境还差得不得了，要不是她这么胡闹，说不定也不会出这事了。作孽啊。”蒋太太红了眼眶。“真是作孽。”
    “你的意思是死者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并不是住在家里？”
    “死者是谁？”蒋太太有些茫然地问。
    卢靖廷和裴勇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
    蒋太太想起了警察口中的“死者”是自己的女儿，流下了两行泪。
    卢靖廷从抽出纸巾递给她。
    蒋太太哽咽着说：“警察同志，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我自己猜的，乔乔可能谈恋爱了。”
    “她的恋爱对象不是李潇恒吗？”卢靖廷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就是乔乔私下和潇恒说解除婚约的。她不爱潇恒，在她眼里，潇恒和明泽是一样的。都是她的亲人。”
    “那你知道她的恋爱对象是谁吗？”裴勇沉着的问道。
    “不知道。但她一定很爱那个男人。我的女儿我知道。”保养甚好的中年女子依旧垂着泪，透过精致妆容仍看的出几分当年的清丽秀美。
    “谢谢你蒋夫人，你提供的线索非常宝贵。我让小卢送你出去。”裴勇对卢靖廷使了个颜色。
    卢靖廷送人回来，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就浓浓白烟夹杂烟草气息扑面而来。
    “勇哥你干嘛啊，搞得跟火灾现场一样。”
    裴勇不知道在这短短的过程里抽了多少根烟，整个屋子烟雾缭绕。
    裴勇困得神经都有些麻木。
    他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涂涂写写。递给卢靖廷“你去把这些问题查一查。查完了叫我。”
    裴勇醒来，是次日清晨。
    卢靖廷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勇哥，醒了啊？”
    “你小子，让你查几件事查了一夜。”
    “我这不怕出错吗，多核实几遍，刚好你也多睡会儿。”
    裴勇笑着说“好小子。”随即一招手“去。召集人手，开会。”
    裴勇站在白板前，用记号笔画线索图。
    “根据死者母亲给的消息，死者有一名情人。现在有几个问题，一是她是否真有约会对象，这个人又是谁？二是为什么她要在建平村租房子，这个地点有什么意义。昨晚我让小卢调查了死者生前常去的娱乐场所，你们几个，分别到这几家去蹲点，看看有没有人认得死者。”
    “哇，这酒吧高大上啊，勇哥，能报销吗？”
    “报你个头。”裴勇将卷宗卷起来朝剑飞的头上一挥。剑飞哇哇叫的躲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