ρo-18.c0m 因果
姚佳音不懂章夫人为何会帮自己掩盖事实,好几次想问,又咽了回去。因为她感觉章夫人也知道陆沉的存在,总归是件难以开口的事。姚佳音脑子里纷纷扰扰有许多的事情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整理头绪。
孙问伤了脑袋,又犯了烟瘾,这几日都蔫在床上连身都起不了。
姚佳音原本害怕他会说出事实,可有一次她在老太太的吩咐下去看了一眼,只见孙问对她仍旧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好似压根不记得那日发生的事情。
姚佳音不禁越发糊涂了。
等得孙问略有好转,老太太才松了口气,府里也因而阴转晴。
姚佳音直觉孙府不能再待下去了,必须得提早做打算。她不知晓孙家和刘氏达成了什么共识,事理上来说孙家并不欠她什么,所以除了那日给奶娘的红包,别的东西都没动,也不打算自己卷去。
姚佳音打算找个时间出去先跟奶娘商量一声,再寻机会逃出孙家,就此离开锦阳。
这日,章夫人没什么事,带了她进城来逛。姚佳音还以为她要摊什么牌,一路上却只是逛吃逛吃。
姚佳音张了几次口,看到章夫人平静的神色,喉咙里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章夫人买了好些东西,基本都是年轻姑娘用的。姚佳音不好意思收下,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是以十分为难。
“年轻姑娘家就该多穿些鲜亮的,像我们年纪到了,再穿别人就会说你老豆芽装嫩了。”
姚佳音听见她的话,没来由想笑,总觉得她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语气倒是平易近人了许多。
两人在茶馆坐了一阵,章夫人问了声店小二时辰,便结了账起身。
姚佳音以为她就要回去了,正绞尽脑汁想弄个理由独自去行动,却见章夫人叫车夫把马车停在了一处庄园里。
孙家是行商的,有产业姚佳音也不稀奇,一路上只低眉垂眼地跟着。
进了花厅,章夫人却跟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只让姚佳音安心等着就不知去了哪里。
姚佳音无奈不已地坐了回去,将杯子里的菊花冰糖都泡得没了味道。
姚佳音想着章夫人并不是个难说话的人,便想找个人托付一声说自己先走一步,可在门口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一个经过的下人。
姚佳音纳闷地坐回桌前,漫不经心地抠着手指头,蓦然觉得一阵气息靠近,上身被一双手臂搂住,一回头就看见了陆沉含笑的脸。
姚佳音急忙起身,安静了几日的心绪一下就不稳了。
“你怎么在这里?”姚佳音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唯恐章夫人会出现。
陆沉从背后绕过来,往椅子上一坐,端起她用过的茶杯便喝了一口,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姚佳音觉得他这话就是在杠,知道他霸道无礼,也不想争辩,顾不得再等章夫人,抬脚便走。
陆沉一伸手,便将她拦腰抱到了腿上,在他阔别了几日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姚佳音可不想大白日又与他在这里上演偷情的戏码,连连推拒,又语带提醒:“章夫人和我一起出来的,你别乱来!”
陆沉嗤了一声,显得很不在意,倾身向前又欲吻她。
姚佳音差点又忍不住甩他一巴掌,略微提高了声音:“陆沉!你若看不惯我早说!”
若叫人看见,她就是个被浸猪笼的命。陆沉这般不收敛,她觉得自己离死期也不远了。
陆沉笑了一声,暂时放弃了同她热情缠绵,下巴搁在她颈窝处,双手仍旧将她抱得死死的。
“你以为章夫人为何不出现在这里。”
陆沉的话中没有任何疑问和反问,姚佳音看了下静悄悄的花厅,脑子里噼啪一下好似迷障破开一个口,恍然大悟。
“你跟章夫人认识?”章夫人此番是故意将她送到了这里?姚佳音心中顿时有些复杂。这样一来,她跟陆沉的事章夫人岂非一早就知道?
姚佳音的脑子一下又乱了,她想不清楚陆沉是什么时候和章夫人联络上的。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陆沉点着自己的脸,笑得痞子样。
对于引人好奇的事情,姚佳音向来是能知道便知道,不知道就罢了,所以也没理会陆沉想趁机占便宜的心思,睨了他一眼暗道爱说不说。
陆沉早知如此,遗憾地一叹,只能自己主动偷了个香,在姚佳音发怒之前道:“早在你嫁进孙家那日起,我就见过章夫人了。”
姚佳音微微讶异,不明白他哪来的这么快的行动力。
“章夫人见不得孙家好,我也看孙家不顺眼,所以就达成协议了。”陆沉说得轻松,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桩普通的买卖,“前些日子我回了趟扬州帮爷爷过寿,顺便接了他老人家过来,等过两日我带你去见见他,顺便把日子定了。我想这段日子你也该想清楚了吧?”
他一番话里几个意思,姚佳音都来不及分清头绪,忙道:“定什么日子?”
“成婚的日子啊,你还想赖在孙家不成?即便你想,可万一要是揣了个小娃娃,那就不好办了。”陆沉说着摸了摸姚佳音的柔软的小腹,满脸理所当然。
姚佳音羞赧地推开他的手,嗔怒道:“我没说过要嫁给你!”况且她名义上还是孙家的孙媳妇,他就想着要娶自己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跟强盗土匪有何异。
“洞房都入了,你不嫁我嫁谁?”陆沉只当她害羞不好意思,兀自捏着她的手,“我回来去了一趟芳草巷,你把你妹妹跟奶娘挪去别处了?那宅子是我买下来的,你尽管将他们接回住着便是,等你过了门也算个娘家。”
姚佳音见他兀自畅想,又堵不住他的嘴,急忙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干什么看孙家不顺眼?”
陆沉掀起眉毛,振振有词:“他们家娶了我相中的人,我凭什么看他们顺眼。”
“……”姚佳音想不到他霸道如斯,自己都没承认的事情,他倒把自己当成所有物了,“那章夫人呢?”
“章夫人啊……”陆沉咬着字卖起了关子,见姚佳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又把自己的脸抬了抬。
姚佳音见他色心不改,翻了个白眼就要起身。
陆沉连忙箍着她的腰,叹道:“可真是个难哄的娇娇,连半点便宜都不给。”
姚佳音心想即便她不给,你占的便宜还少了不成?
“章夫人的女儿死了,就死在孙问生辰那天。”
姚佳音心中一紧,想起章夫人恍惚念的那个名字,问道:“是……叫妙儿的那个?”
陆沉点了下头,接着道:“章夫人是续弦,本就不受待见。孙府的老太太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即便孙问不学无术,还是爱若珍宝,自然不把章夫人生的女儿当回事。”
这些事情,陆沉在姚佳音嫁进来那日就让宁安去打听清楚了,包括孙府藏在哪里的几根针都门儿清。
姚佳音不知陆沉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听他讲了其中因果,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章夫人的女儿孙妙,虽然不得老太太喜欢,倒是颇得孙胜的心。大概因为孙问浑浑噩噩没个人样,所以乍有一个小棉袄在身边,孙胜也觉得心喜,这让老太太越发看不顺眼。
章夫人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嫁过来的时候就没图什么,想着不出差错就好了,反正丈夫尚算体贴,女儿也乖巧懂事。老太太再发牢骚也是上了年纪的了人,她忍个几年也没什么。
就在三年前的中元节后,老太太祭祖回来的途中遇了山贼。当时孙胜因为生意之由半道上先走了一步,章夫人一直留在清水岭养病也没跟出来,一帮子老弱妇孺和没什么用的家丁,根本难敌山贼的屠刀。
孙问穿得最招摇,被抓了个典型。老太太为了保自己几代单传的孙子,将随身带的财务都送了出去,最后更是把孙妙一推,直接送到了山贼窝里。
孙妙刚及笄,生得正是秀气伶俐。那些山贼见色起意,又见他们也搜刮不出什么来,欣然放人。
老太太被接回府,魂不守舍了好几天,对于孙妙只说是被山贼掳走了。
章夫人带病去报了官,府尹卫大人伙同威远侯才端了那山贼窝,接回来的却是已经疯疯癫癫的孙妙。
孙妙自回府,老太太却一眼未见,好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章夫人没日没夜地守着女儿,还是无法抚平她的创伤。就在府里帮着庆祝孙问生辰的时候,孙妙受不了日夜的折磨,自己悬梁自尽了。
在这之前,孙妙其实还去找过老太太,问她为什么只保孙问。老太太看见她,却如同见了厉鬼,差点拿拐杖打出去。
孙妙死后,章夫人一蹶不振,是当时跟随老太太的一个仆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偷偷跑来告诉了章夫人实情。
章夫人以往只叹自己女儿命不好,得知她是被老太太当了赎孙问的筹码,心里又痛又恨,仇恨的火焰恨不得瞬间吞没那祖孙二人。
章夫人想不明白,老太太和孙问是如何能做到不动声色毫无愧疚之心的。
章夫人深知死无对证,孙胜又历来愚孝,她根本拿捏不住老太太什么。她只能一日一日地熬,熬到将这事装作淡忘,将孙家一步步掌控到自己手里,将孙问也拿捏得死死的,再给老太太迎头一击,让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所以任何能让孙家蒙羞和不痛快的事情,章夫人都会欣然接受,包括陆沉和姚佳音的私情。
姚佳音以往只觉老太太宠爱孙问太过,却没想到她如同入了魔障一样这般神志不清。即便女孩儿不金贵,那也是孙家亲生的骨肉,怎么就能当做货物一样给人送去糟蹋了。
姚佳音心里不禁堵得慌,想起老太太和孙问每日祖孙和乐,只觉得深深的厌恶。
陆沉见她难受,拍了拍她的背,道:“因果循环,孙家祖孙的报应想必也不远了。”
“这样的人合该下十八层地狱才是!”
陆沉见她如此气愤,转了转眼珠,凑近她商量:“看你这样义愤填膺,不如你也替章夫人出一份力?”
无论章夫人是出于陆沉的交代,还是把姚佳音当做自己死去的女儿,总归对她是多有照应。所以姚佳音听见陆沉的话,头一次没有一口拒绝。
“嫁给我。”
姚佳音听见陆沉又拐回了亲事上,只当他又要借这事占便宜,当下不再听他胡说。
陆沉抚了下她莹白的手指,道:“从孙家出嫁,堂堂正正的嫁给我。”
姚佳音一愣,看向陆沉的脸,分不清他是说笑还是认真。
孙家过了门的媳妇,再从孙家嫁出去,这种事恐怕从古至今都没有过的。
(看到小可爱们猜测剧情,猴开心呀~这章就解谜啦,还是比较狗血吧,希望你们不会失望呀,轻拍~【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