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说笑一回,太后突然开口,招呼皇后身边两个年轻小姑娘上前来,给宋玥介绍:“这是我娘家两个侄女儿,今儿进宫来看哀家,也是想念她们姐姐了。”宋玥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不是皇后给皇帝准备的,而是刘家的姑娘……这么一来,宋玥心底就不由地敲起了警钟,这阵仗,怎么看着像是要把人塞给她的样子呢?
太后笑呵呵地看着宋玥和两个刘家姑娘见过礼,看着宋玥问道:“看着我刘家这两个女孩儿可还能入得了眼?”
宋玥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僵住,眨眨眼睛,这才展开一抹温婉的笑容来,微微垂首道:“太后亲自看着长大的人儿,自然是好的。”
她只说好,可没说入没入眼。
太后睨着她微微一笑,竟然不再卖关子:“唉,她们确实好,就是年岁还小一些,倒是她们三姐姐今年十九岁,正是好年华。”
说到这里,太后目光探究地看着宋玥,见她仍旧一脸木木的表情,心里到底忍不住惊异了一下,这才缓缓说出今日最点睛的一句话:“江都督驻守北边,守疆护土十数年,又平息了西北之乱,功劳卓著……哀家召你们母子进京,以示荣宠,却忽略了江都督一人留在平京城,无人照应……哈哈,是哀家考量不周,有错在先,少不得就要赶着描补一番。”
这是,刚刚引了宋玥两人进来的老嬷嬷在旁边接口道:“太后懿旨……”
这话一出,刘皇后和陶贵妃都起身听着了。宋玥无法,也只能起身,随在后边,跪下去听旨。
“太后懿旨,赐刘氏三女给江寒做平妻,与宋氏共效娥皇女英,再书佳话。”
就这?费这么大周章,只舍得出一个刘家三女?
宋玥在刘氏女要做皇后的时候,就特意了解过刘氏的家族情况,特别是对刘家这一代的女孩儿记得的比较清楚,刘皇后是长房嫡出的二女儿,而这位刘家三姑娘,却是庶出二房的女儿,而且,同样也是庶出。
原来只是个庶出房的庶女啊,看来,刘太后和刘家,对江寒这个大都督也没怎么看重嘛!
宋玥心里吐槽的时候,潆卉已经回头朝她看过来。
她可是太了解这位的脾气性格了,真正的外柔内刚。她生怕宋玥一时冲动,做出抗旨之举来,届时,太后以身份压下来,就是她在眼前,说不定也救不了了。
却不想,宋玥倒还平静,还给她递了个不用担心的眼神过来,这才开口道:“太后体恤,是臣下的福气。”
说着,也不磕头,就站起身来,又笑微微说道:“想必,驻守各处的将士们,得知此事之后,也会与臣妾一般无二,都会被太后这一番爱护之心所感动,从此后,时时念着太后恩典,任由太后驱使了。”
太后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皇后更是直接黑了脸,瞪着堂上的宋玥,想呵斥一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都是太后老到,一副疲倦模样地挥挥手:“都下去吧,哀家累了。”
于是,皇后、贵妃和一干人都起身见礼告退。
宋玥随着潆卉从慈安宫内退出来,刘皇后终于开了口:“太后恩典,恁难道不知好歹地要抗旨?”
宋玥敛衣垂首,道:“臣妾不敢。”
不是不想,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她一直是夸太后啊,太后这么明目张胆地拉拢驻守北边、手握重兵的都督,难道当皇帝和满朝文武都是傻的、瞎的吗?
还用她多说?
刘家那个三姑娘不知是不是已经送往平京,就是已经上路,难道就一定能够起到分化江寒和皇帝的作用吗?
江寒以后会不会变心,再收纳其他女人她不敢确定,至少目前,以她了解的江寒,断不会糊涂地收了刘氏女。
太后和皇帝相争,最好的办法是静观其变。但江寒这种铁板上定钉的保皇派,根本没有立场看热闹,他必须旗帜鲜明地站在皇帝一边。
两人回到景仁宫,孩子们仍旧无忧无虑地玩地正开心。
潆卉和宋玥再次回到次间里,脱了大衣裳,重新坐下来,潆卉亲自递了杯茶给宋玥,开口低声地劝慰:“恁也不必太忧心,大哥不是那种糊涂性子,必定能分得清……”
宋玥抬头看她,突然就笑了。
赢回被她笑的一愣,随即品过味儿来——她当初可不就是被人送给江寒的妾室嘛,就是被不糊涂的江寒江将军打包送回了平京城,送到了老娘和妻子手里,由着她们发落处置去。
潆卉脸上的表情一僵,旋即恶狠狠瞪过去,毫无形象地白了宋玥一眼,道:“白替你操心了。”
宋玥脸上的笑止不住,她也没费力气去控制,就这么笑嘻嘻地道:“不行,我就是个憨的,什么事儿还得恁多提点着才行。”
潆卉又白了她一眼,低头喝茶,片刻撂下茶碗子,才一副勉为其难道:“行吧。”
话未落,两个人又相视而笑。
这幅画面若是被人看见了,怕不是要当两个人失心疯了,太后都送了刘家女儿去平京,鸠占鹊巢了,这俩没心没肺地还能笑出来!
笑过一回,两人都正了神色,潆卉才叹口气道:“恁也别太大意了,刘家女儿毕竟是顶着懿旨去的,大哥可不能再……咳咳,也不能真送回来……有些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等参加完元正赐宴,还是想办法让你回去吧。”
宋玥捧着茶盏安安静静地听着潆卉说完,却垂着眼皮,半天没有反应。
潆卉喝了半杯茶,还是没听到宋玥作声,到底忍不住转眼看过去,却见人尖着手指捏了一颗杏脯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的。
她微微诧异地看着,眼见着吃了一颗又吃一颗,吃得欢快,怎么就看不出被人算计了,男人都要被人抢走的呢?
“欸!”潆卉伸出手指戳戳,等对方回头,就问,“恁,不忧心啊?”
宋玥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很没心没肺道:“忧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