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可是梦里的她回到家后一点也不开心,总是显得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陆骞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知道了,是因为生活环境差距太大,还有他带头欺负她。
但是,这一次他会保护她的,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想到这里,陆骞忍不住说道:“就看看呗,看一下也不会少块肉,这大老远赶过来,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我倒是挺好奇你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
方青妍抿了下唇,心里也有些挣扎。
其实,父母会来南乡县找她,她是完全没想到的,上辈子是她从袁鸿辉口中知晓自己的身世,因此主动找上门的,中间还有刘佩珍捣乱,情况自然比现在混乱。
现在父母主动找上了门,看来他们还是有几分重视自己的,的确如陆骞所说,她不应该把人晾在一边,认不认回父母,她应该也是有选择权的,正好早点做个了结。
于是,她冲秦淑惠点了点头,“那就见见吧。”
秦淑惠重重点头,连忙出去了。
陆骞也很识趣地退出了房间,临出门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放心地冲方青妍道:“你不要怕,那毕竟是你爸爸妈妈,如果不喜欢他们你就喊我,我替你赶走他们!”
这口气大得!
方青妍忍不住笑了,但仔细一想,陆骞还真有这本事,他是大院里家世最好的孩子,不然她那时候也不会因为把陆骞揍了一顿,就被家人狠狠教训。
门被轻轻合上,整个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方青妍靠在床头,压抑住心里的紧张,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等待父母的到来。
第61章 苦衷
而此时, 医院会客室里的方茂夫妇却有几分难安。
于静雯低头看着地面,右手在左手手背上抠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红痕,有些皮已经破了, 渗着血露着肉,她却浑然未觉。
丈夫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抽回,“别碰我!”
方茂眼里透着浓得抹不开的哀愁,“阿雯,你别这样……”
“我怎样?”于静雯冷笑了一声, “你说那是我的孩子, 我信你就是了,我已经陪你来接她了,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茂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会客室外, 方舒然一脸担忧地看着这个方向,自从爸爸决定要来这个小县城起,妈妈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她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旁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沈可怡将她拉到了一边,说道:“舒然, 你有听我说话吗?”
方舒然回过神来, 有些迷茫道:“什么?”
沈可怡简直快要急死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到吗?”
女主是个天然呆,她却没想到能呆成这样, 这么重要的情况下还能走神!
方舒然诚实地摇了摇头,道:“对不起, 我刚才在想别的……”
沈可怡无语极了,却只能说道:“那我再跟你说一遍, 等下你和方青妍见了面,千万别相信她的鬼话!她这个人心机很重的,你这么单纯很容易被骗的!”
“她会说什么鬼话?”方舒然疑惑地问道。
“她……”沈可怡顿时卡壳,结巴了一下才道:“她如果发现你和我交往,肯定会说我的坏话的,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就对了。”
方舒然不喜欢说坏话的人,于是乖巧点头,“嗯,你放心吧!”
沈可怡觉得自己在方舒然这里的思想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心里也就安定了,只等着看好戏。
这时,秦淑惠从楼梯上下来了,沈可怡下意识躲进了暗处,却看到紧跟在秦淑惠身后的还有一名十分英俊的少年。
沈可怡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个少年吸引了过去,像是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那张脸如同被镀上一层金光般熠熠生辉!
太英俊了!
那是在电影明星里都少见的绝色,那略显苍白的脸色,更是为他平添了一丝别样的气质。
沈可怡看得双眼发直,甚至还觉得那少年有些眼熟,不等她多想,那个少年走近,停在方舒然的面前。
少年主动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方舒然抬眼,也有些诧异,“陆骞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骞的目光落在会客室里,随口解释道:“我外公有个战友住在这边,我之前躲我爸的时候在这里借住了一段时间,这次回来我顺便探望一下老人家,先在医院拿点药。你爸妈也在,那等下我可得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方舒然也没多想,两家的关系算是世交,父母辈平时来往很频繁,她和陆骞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熟人了,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但长大后就不怎么说话了。 陆骞的身体情况,她也是知道的,几乎药不离身。
这边说这话,会客室里,秦淑惠已经走进会客室,并且把方茂夫妻两请了出来,几人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方舒然道:“陆骞哥哥,我和我爸妈还有点事,回头再聊。”
陆骞却道:“我想起我药单没拿,我跟你一块上去吧。”
说着,几人就一块去了楼梯口。
沈可怡盯着陆骞的背影,心却怦怦直跳。
原来那就是陆骞啊,在小说里陆骞算是女主的势力之一,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他还带头帮女主对付过方青妍,家里的背景关系也很硬。
只可惜,这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线,陆骞也更像是个工具人的存在,再加上有先天性心脏病,经常去国外治疗,最后从剧情里下线了。
按照设定来看,陆骞应该是个病秧子的形象,沈可怡也没想到陆骞会长得这么好看,除了略显苍白瘦弱以外,一点看不出有生病的痕迹!
沈可怡回想着陆骞的面容,情不自禁脸就红了,应该没几个人能扛得住那样的长相吧。
而且,陆骞家世这么好,又是方舒然的青梅竹马,以她和方舒然现在的关系,完全可以让方舒然牵线搭桥,帮她和陆骞发展男女关系啊!
想到这里,沈可怡都快要乐坏了,可她现在的形象不太好,肯定没法留下好的第一印象,方家认女儿估计也得花不少时间,所以她就先回了酒店,准备好好拾掇一番自己。
另一边,方茂带着妻女走进了病房。
陆骞暂时没去打扰他们,站在病房外默默地等着。
方茂心里有些忐忑,他推开门,就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眼底不带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那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好似他们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于静雯愣了愣,这和她想象的情形不同,她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会和丈夫上演父女情深,并且逼迫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方茂眼里带着混乱、诧异和自责,但他也感觉到了方青妍身上透露出来的那股冷漠,于是只能压抑住心头的百味陈杂,开口道:“你就是方青妍吧?”
方青妍淡淡点头,没有说话。
方舒然打量着这个女孩,也觉得有些困惑,这个女孩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方茂拉着于静雯上前了两步,道:“阿雯,你看看她,她真的是你女儿!”
于静雯暗暗咬牙,目光落在方青妍的脸上——
这是她的女儿?简直就是笑话,她的女儿明明只有舒然!
可是,这个女孩却和丈夫长得十分相似,那眉眼,那高挺的鼻梁,就连鼻尖上扬的角度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双眼睛,也因为形状的缘故而透着几分冷,只是方茂平时戴眼镜,会将那股冷意削弱几分。
时常见到丈夫不戴眼睛的于静雯,自然能察觉出那种微妙的相似感,那是只凭长相就能察觉到的,根本不需要做任何鉴定,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和她丈夫是有关系的。
这分明是她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吧!
于静雯是个文化人,她其实不想用这样粗鲁的词汇来形容一个女孩,可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女儿?
委屈、不解……这些化作愤怒,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于静雯冷冷盯着方青妍,声音发着颤,说出的话有些残忍,“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方青妍听到这话,反倒是笑了。
还真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她去方家,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于静雯在知道她的存在后也是这么一句话。
方茂急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方青妍,却只见女孩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他连忙冲妻子说道:“阿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于静雯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她背过脸去,却不想为此做任何解释。
方青妍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她抢在想要替妻子圆场的方茂之前说道:“很抱歉,你可能误会了什么。第一,是你们想认女儿,不是我想认爹妈,我现在过得非常幸福,我的养母十分疼爱我,她给了我所有——甚至是超出亲生母亲的爱,所以你认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其实一点也不关心。”
于静雯一愣,这才重新看向方青妍。
方青妍直视着她的双眼,继续说道:“第二,我同意见你们,其实是想告诉你们,我对我的亲生父母不感兴趣,只是你们想见我,我的妈妈也在劝我,所以我才配合一下你们,即便最后确认了我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也不会跟你们回家。”
“你这是说的什么赌气话!”方茂急了,他先是飞快地看了一眼于静雯的脸,见她脸色难看至极,便忍不住说道:“孩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但是你妈妈也是有苦衷的,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方青妍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她当然知道于静雯有苦衷,这个女人死活不肯承认还有她这个女儿,没有任何狗血的误会和隐情,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有精神病罢了!
1980年的夏天,于静雯诞下一双女儿,却不想在之后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遭遇了人生的两大变故。
她的父母在赶来医院路上遭遇车祸丧生,紧接着她的一双女儿被方家的仇家盯上,双双被绑架!
大女儿是幸运的,被警方成功地救了回来,小女儿却被绑匪带走,直到数月后,警察在海边发现了被海浪卷到岸边的,准备偷渡出国的绑匪!
自此,小女儿杳无音讯,在失踪时限到期后被判定为死亡。
于静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因此患上了精神病,她潜意识里不承认小女儿的存在,并且将双倍的爱倾注在了大女儿的身上。
这种症状甚至严重到了,在小女儿被找回以后,她也依然不肯承认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方茂将两人的亲子鉴定书给于静雯看,于静雯也不肯相信,说那鉴定书是造假,她拒绝接受任何真相,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甚至,在丈夫对小女儿示好的时候,她也疑神疑鬼,并时不时大发雷霆……
方茂不敢刺激妻子,害怕妻子的病症越来越严重,所以只能刻意和小女儿保持距离。
这些真相,是在方青妍被徐言之骗得死去活来,失去了所有一切后才知道的。
在此之前,方茂不希望于静雯有精神病的事情曝光,所以一再将事实隐瞒,而因为对小女儿的愧疚,便总是在日益紧张的母女关系里和稀泥,然后在小女儿的物质需求上予取予求。 他认为这就是补偿。
方青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母要这样对待自己,而真相却又那么讽刺可笑。
她的悲剧竟然只是上天注定的而已。
因为她运气不好,所以她没能被从绑匪手里救回来;因为她的母亲有病忘记了她的存在,她就要接受一个不被亲生母亲承认存在的事实,还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做洪水猛兽来避开。
凭什么呢?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在这个家庭里是多余的。
没有她,母亲的病就不会发作; 没有她,父亲也不用因为母亲的病而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