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节
柳王妃原说东宫再进几个人,连皇帝也透漏出了这个意思,被太子一口拒绝,他说他没时间陪女人,把皇帝气的又要打他。两年已过,太子不再是刚刚入主东宫的那个太子。他沉稳了许多,惹皇帝生气的时间越来越少,理政的能力也越来越强。
刚好,皇帝要满六十岁了。
太子的日子很节俭,这回却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要给皇帝办六十大寿。
皇帝哼了一声,“真难得,你居然要给朕办大寿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父皇为周朝操心了这么多年,今年国库尚充盈,给父皇办个大寿,让普天下百姓都沾一沾父皇的福气。”
皇帝哼哼唧唧的,“办大寿多费钱,咱们一家子凑在一起,一人吃一碗寿面就是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父皇,儿臣想着,皇祖母年纪大了,听说近来又病了。老人家喜欢热闹,儿臣年纪小辈分小,不然儿臣自己都想办一场,让皇祖母热闹热闹。”
太子心里主要是担心皇帝寿数不长,六十岁不办,他都不一定能等到七十岁。不过这话他不敢说,怕皇帝又要脱鞋子揍他!
皇帝这才停止了哼唧,“办就办吧,简单些就好。”
太子点头,“父皇放心。”其实皇帝多心了,就太子这种恨不得一文钱都贴到前朝的人,他也办不出奢侈的寿宴。
皇帝又旧事重提,“你宫里人也太少了些,哪里像个太子。多进几个人,多几个重孙子,你祖母看着也高兴。”
太子这回没有硬顶嘴,“父皇,儿臣想等月哥儿成亲有嫡子了再说。”
皇帝不再多说,“你去吧,让朕歇歇。”
太子一个人出去了。
皇帝要办六十大寿,整个京城和周朝官场都轰动了起来。陛下大寿,这可是大喜事!
李太后已经八十出头了,仍旧眼不花耳不聋,比皇帝身体还好。
她和孙皇后以及太子妃叨叨,“办寿宴好啊,咱们办简单些,就图个热闹。把孩子们都叫进宫来,一起吃顿团圆饭。哀家的这些个孙子孙女,好久没聚在一起团聚了。皇后,你帮哀家数数,哀家现在有多少重孙子了?”
皇后笑眯眯地和李太后掰着手指头,一家一家的数。
李太后听了半天,反应了过来,“这样说来,也就是老五家的两个还没成亲了。”
孙皇后笑道,“母后好记性,元宝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我听说五弟妹正挑着呢。”
李太后笑着点头,“挑好了告诉哀家一声,哀家有赏赐。还有大郎那里,他回不来,该有的吃喝不能少了他的。”
孙皇后连忙道,“多谢母后关心,大郎正在真心忏悔改错。”
李太后大概知道大皇子可能办了什么不能饶恕的过错,也不替他求情,只让照顾好他的吃喝就行。
太子妃性子安静,一直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
李太后看了一眼太子妃,“太子妃,你公爹的寿宴,就交给你去办了。”
太子妃连忙领命。
不提宫里,刘文谦回去和魏氏商议,“皇兄过寿,咱们送什么礼好?”
魏氏喝了口茶,“我也头疼呢,陛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咱们想新奇估计是不能了,实在不行,咱们送些普通的吧。”
刘文谦也懒得操心了,“我去找郑大哥说话。”
说完,他一个人踱步去了偏院,郑老爷正在院子里伺候那一片竹林呢。自从他伤了胳膊,就直接辞了官,住在诚王府养老,顺带教养鹏哥儿。
去年鹏哥儿成了亲,小夫妻两个也跟着住在这里,伺候祖父祖母。
刘文谦慢悠悠进来了,“郑大哥好雅兴,这竹子越长越好了。等明年开春,说不定能挖到竹笋。”
郑老爷都没抬头,“王爷今儿回来的这么早。”
刘文谦搬了张小凳子坐在一边,“太子越发能干了,我老了,想清闲清闲。康王叔没了,皇兄说让我接下宗正的职务。我还想等我做了宗正,户部的差事就辞了算了。”
郑老爷也同意,“辞了就辞了,你不辞官,老三怎么回京。做宗正总比做户部侍郎舒服多了,好歹都是宗亲,万事有规矩在呢,错不了。”
刘文谦道,“郑大哥真是偏心,催着我辞官,可见是儿子比兄弟要亲。”
郑老爷笑,“那难道不是你女婿?老三这巡抚也快满任了,我估摸着他也快回来了。”
刘文谦感叹,“几个孩子一走,就是十年。等长乐回来了,郑大哥是不是要搬走了?”
郑老爷笑道,“我住哪里不是一样,到时候我两头住。跟儿子住在一起,也不自在。等你辞了官,咱们一起吃酒作乐,有工夫出去逛逛,不比和儿子在一起差。”
正说着呢,竹林里冲出一只老母鸡,郑老爷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你往哪里跑!”
老母鸡顿时咯咯哒叫了起来,这是郑老爷自己养的鸡,这片竹林占了半个院子,母鸡们平日就住在竹林里。
郑老爷高兴极了,大声叫郑太太,“老婆子,老婆子,你快来!”
郑太太从屋里出来了,“王爷来了。”
然后看向郑老爷,“鬼掐你了,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
郑老爷笑眯眯的,“晚上把这只鸡炖了,我和王爷喝两盅。”
郑太太拎着老母鸡走了。
两个老头子一边继续摆弄竹子,一边说闲话。
等鸡炖好了,老哥儿两在屋里点个大蜡烛,配着炖鸡和几样小菜,你一杯我一杯,边喝酒边说话,好不热闹。
皇帝要过大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西北,作为皇帝的亲侄女,刘悦薇自然要精心准备一份礼物。郑颂贤作为秦西省的巡抚,也给皇帝准备了一份大礼。
两年多的时间,郑颂贤像老牛一样苦干,终于让秦西省再次繁荣了起来。镐京城城里城外每天热闹非凡,周朝人、胡人、西域人,每天来来往往。当然,每年都能给朝廷挣不少银子。
以前镐京城还有宵禁,现在每天夜里城里的灯火从来没灭过。即使是半夜三更,随时都能在外头买到吃的,勾栏戏院更是通火通明。
太阳落山不久,郑颂贤父子陆续归来,沛哥儿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福姐儿问他,“哥哥,你买的什么?”
沛哥儿把篮子放在饭桌上,“新开的一家食铺,里面卖的咸口味豆花,我买了几碗,还是热的呢,妹妹快吃。”
福姐儿伸头看看,“哥你不是上学去了,怎么还知道人家开了食铺?”
刘悦薇看着儿子,“怕不是豆花好吃,是做豆花的人好吧。”
沛哥儿立刻红了脸,“没有的事,娘快吃吧。”
刘悦薇不再多说,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也管不了。不过听说人家豆花姑娘一点看不上她儿子,豆花姑娘的爹都已经给她说了正经亲事。
这个傻儿子哟,白费一腔心思。
郑颂贤也吃了一碗豆花,对刘悦薇说道,“娘子什么时候送东西回京?”
刘悦薇搅了搅碗里的豆花,“三哥有什么好东西要送?”
郑颂贤放下碗,“今年的税收送回去,就足够陛下和殿下高兴了。至于寿礼,我弄了块普通的石头,上面刻了六十个寿字,有个寓意就够了。”
刘悦薇点头,“是这个理,三哥若是在寿礼上下功夫,怕秦西省的官员们都要动歪心思了。既然这样,我给皇伯父绣个寿字屏风吧,有个心意就行。”
夫妻两个说着闲话,福姐儿在一边捧着碗豆花,和大白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吃的高兴。
沛哥儿看着大白鼓鼓的肚子,和妹妹商议,“妹妹,等大白生了,你送一只小猫给我好不好?”
福姐儿多机灵,眨了眨眼睛,“哥哥,你要送给豆花姐姐吗?”
沛哥儿顿时都扭捏起来,真是的,怎么家里人都知道了!
他瞬间镇定起来,“豆花姑娘头先救我一回,我于情于理都该还礼。”
福姐儿看着她哥,满眼不信,“我还给哥哥做了荷包,哥哥怎么不记得送东西给我?”
沛哥儿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给你的好东西还少了?我看大白的肚子肯定能生好多只小猫,你就送我一个吧。”
福姐儿皱了皱肉乎乎的脸,“那好吧,那你要对大白好一些,不然它不给你。”
沛哥儿摸了摸大白的脑袋,“放心吧,我天天给鱼它吃。”
正在吃东西的大白丝毫不知道它的孩子已经被送出去了一只。
刘悦薇和郑颂贤在一边偷听儿子女儿说话,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假装继续说寿礼的事情。
没过几天,西北边境贸易一年的税银,连同秦西省官员们给皇帝的寿礼,一起运送到了京城。
果然,太子一收到税银,立刻高兴的哈哈大笑,“怀瑜真是我朝栋梁!”
旁边的官员们立刻附和起来拍马屁,太子高兴过后又道,“诸位大人这一年也辛苦了,过几日父皇寿辰,请诸位大人一起进宫给父皇贺寿。”
太子仍旧按捺不住喜悦,跑去找皇帝报喜,“父皇,怀瑜送银子回来了,明年的军费不用操心了。”
皇帝嗯了一声,“既然有钱了,也别小气,让大家都跟着过个好年。”
太子点头,“儿臣预备今年过年多给百官们发些奖赏,父皇看如何?”
皇帝点头,“奖赏也不能乱发,看吏部的考评,不同的考评发的奖赏不一样。这人都不能惯,官也是一样,要是年年都发,人人都有,往后谁还肯用心当差。今年也别说什么奖赏了,就拿朕的寿辰说事,明年不发了也行,反正朕也不是年年过大寿。”
太子鞠躬,“儿臣受教了。”
等到了皇帝寿辰那一天,天还没亮呢,满宫都热闹了起来。
太子妃今日异常忙碌,皇帝六十寿宴,可不是小事。其余人只管热闹,只有她要里里外外照应。柳家原是小门小户,太子妃原来做皇子妃时,五皇子府里应酬少,她需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多。自从跟着太子入主东宫,太子妃每天都在接受新的挑战。
两年过去了,太子妃感觉自己和孙皇后比起来,处理宫务的能力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回寿宴,孙皇后有心历练她,完全放手不管。太子妃兢兢业业,每天恨不得只睡两个时辰,就怕做错了事情。
连太子都忍不住劝她,“父皇过寿,你尽心就是,也不是说样样都要十全十美。我在前朝理事,也没说从来不出错的。你出错不怕,母后会给你兜着的。”
太子妃摇头,“殿下不一样,殿下错了,只要虚心请教,大臣们都会说殿下有明君之相。我要是做错了,怕是别人就要说妾无才无能不配太子妃之位了。”
太子叹了口气,不再劝她,“等明年月哥儿成亲了,他媳妇是大家子出身,比咱们都有见识,你把事情分一些出去,也省得累着你。”
太子妃心里暖烘烘的,“多谢殿□□恤。”
话转回来,皇帝今日过寿,他也十分高兴,一大早,儿女们成群结队来给他请安拜寿,皇帝笑得脸上起了褶子。
等见过了儿女们,他又去前殿和大臣们见面,商议过了政事之后,大家都甩开膀子陪皇帝太子玩乐。
后宫里,孙皇后带着内外命妇们围着李太后说笑。
李太后穿着家常的衣裳,和儿媳妇孙媳妇以及娘家女眷们说笑话。这个时候,谁嘴巴巧谁露脸。
等到吃宴席的时候,太子妃终于能歇一歇了。
很快,皇帝让人送来了两道菜,一道给老母亲,一道给皇后。过了一会子,太子让人送来了三道菜,祖母、嫡母和太子妃一人一道。
太子妃受宠若惊,被孙皇后拉着坐下,“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说完,她又当着大家的面把太子妃夸了又夸,众人也连忙附和。
过完一个寿辰,皇帝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正在大家以为皇帝要归朝听政的时候,他忽然跟发了癔症似的,要退位做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