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王微本打算做个默默无语的听众，可随着郑桀的叙述，她心中一动，却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确实，正如郑桀所说，他的那个垃圾亲爹是为了夺取大月氏的地下财富才安排了那一场英雄救美，靠着有族长女儿这个内应带路才绕过那片沙漠，找到了大月氏所在。既然夺走了财宝又杀掉了几乎整个全族，按理说应该斩草除根，根本不可能让郑桀的亲娘有机会生下他才对啊。
    好吧，就当是当时已经有了孩子，那么从一个渣男的角度思考，要么就弄死这孩子免得他长大寻仇，要么就隐瞒真相把他洗脑成自己的打手工具。这一边认下儿子一边却又贬为奴隶死命折磨……到底是什么迷之操作。仿佛那个老畜生生怕郑桀还不够恨自己，不会来杀他报仇一样。
    王微忍不住多嘴问了一些细节，看得出郑桀也曾经详细的调查过整件事，他说文鸾至今也很奇怪，他们大月氏一贯低调，外界根本就没怎么听说过他们。到底当年的那个冀州节度使是如何得知他们最大的秘密，还提前安排了那么多套路就等着哄骗族长女儿上钩，文鸾确实想不出答案。
    整件事听着就有一种阴谋和刻意的味道。
    虽然没有证据，王微就无法控制的想到了玄风，还有他提到过，自己也听说过好几次的众生门。
    当时她对玄风所说的那个充满修真风格的故事半信半疑，因为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几年，她也没见过啥仙人。就连自己得到的那个所谓金手指，最多也就是让她力气变大血条厚了很多，没见得就感应到了什么灵气走上修仙的道路。
    可假设是真的……哪怕故事本身是假的，但众生门那些神经病深信不疑，为了防止这个世界真的如同预言所说面临终结，他们要维护那什么见鬼的“历史”，刻意提前布下的局？
    因为如果没有当年那场英雄救美一见钟情，郑桀还会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不一定。即便是出生了也肯定不会是现在的模样，搞不好还在大月氏隐居的地方好好当一只快活的哈士奇。王微好歹也是看过数不清讲述此类题材小说电影的人，这种设定对她而言并不惊世骇俗。
    万一……郑桀的悲剧是刻意的人为操作呢？就为了“遵循历史”，好按照历史弄出一个奴隶出身弑杀亲人的冀州节度使？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王微顿时不寒而栗。
    虽然这种想法没有任何依据，但玄风说过，王微得到的那面镜子只是不完全体，真正的本体在众生门手里。如果那镜子真的可以知晓万事万物，那么操纵一个人的出生和经历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有时候人的命运真的就像是蝴蝶效应那般，只需要轻轻一触碰，就会发生巨大的差异和改变。
    心里有了这种怀疑，王微再次审视面前的郑桀，就更加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
    确实，在这个时代肺痨是一种无药可医的致死疾病。但连林妹妹这么弱的身子都扛了好几年，最后还是受到巨大刺激才香消玉殒。郑桀那牛犊一般铁打的身躯，又不是穷到天天吃糠咽菜，怎么可能会染上这病不到两年就衰弱至此？
    郑桀神情惆怅，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道：“……一想到我身上居然也流淌着老畜生的血脉，就觉得恶心无比。可谁叫我是大月氏仅有的几个后裔……为了那些惨死的族人和亲人，我也应该把血脉传承下去…
    …起码……不至于让人彻底忘记大月氏的存在……”
    至此王微算是彻底明白了郑桀对生儿子这件事的执着，可是她此刻心中惊涛骇浪，哪里还有心情出言劝解宽慰，只想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面镜子翻出来好好的质问一番。
    ……幸好她临走前心血来潮的把那镜子也顺手揣进怀里了。
    她心不在焉，频频走神，不过郑桀现在也沉溺在回忆中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王微担心被郑桀察觉出不对劲，强打精神陪了他许久，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终于等到郑桀从伤感中走出，这才告辞回了正院。
    她借口说想午睡，打发了所有的丫鬟出去，自己躲在床上放下帘子，翻出那面镜子，深呼吸了几口，充满不安，久违的启动了它。
    虽然因为被狠狠摔过一次镜面产生了裂痕，但似乎还可以使用，王微见镜面亮起，便压低声音，问出了那个早就琢磨好的问题。
    “郑桀的出生以及后来遭遇的一切，和众生门是不是有关系？”
    镜子像是网络延时一样，一闪一闪，卡了许久，王微的心在疯狂跳动，既担心在镜子里遇到当年看到过的那个神秘女人从而被众生门找上门，又担心自己怀疑的是真相瞬间世界观崩坏。
    仿佛过去了十年之久，黯淡的镜面终于亮了起来，王微一看顿时就呼吸一滞。
    那上面赫然显示着“yes”三个字母。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基本上再写个二十万字的样子就完结了，所以我开始思考下一个文写啥。
    一个当然是之前说过的，以外国18世纪为背景的架空世界。
    女主出身不高，但是靠着一己之力爬上了权力顶峰，给皇帝做了十来年情妇（因为外国不存在三妻四妾的设定），在皇帝死后把他的儿子孙子控制在手里，当着没有正式头衔的太后临朝三十年，安然去世……然后又重生在十六岁那一年。
    算是个本想着啥都经历过看淡一切想当个咸鱼，结果还是无法违抗本心过啥平淡生活的重生女故事。不过这一次女主肯定会做得更好走得更高啦。至少她不会再去给皇帝当情妇了。
    另外我也是恶趣味的想写一写外国宫廷里的“宫斗”吧。
    而另一个想写的却是个修仙背景的故事。女主胎穿党，自信满满的觉得肯定天选之子，结果连灵根都木有。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个前辈的遗产能修仙了，只不过却是以“肝”的形式。这是一个肝帝疯狂熬夜修仙的悲剧，口头禅是“不，我还很浓密！”
    反正根据我写了一大半的大纲和人设，大概是个沙雕故事吧，灵感来源于以前曾经让我肝了三天三夜的一款修仙游戏。那是真的肝啊……氪金都改变不了必须肝的设定，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们想看哪个？
    不过我应该都会写，只是先后顺序的问题啦。
    第162章
    看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虽然王微心中早就有所笃定，还是忍不住手一抖，差点把镜子给丢到地上。
    她忽然觉得很冷，想起了很久以前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本以为自己在和命运抗争, 却浑然不知他的一生早在出生之前就被规划得明明白白。甚至连他父母的相识相爱也是如此。
    如此看来, 郑桀可不就像是那个男主角吗。
    王微想不明白, 区区一个江湖组织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都能安排人的命运了？
    她不可控制的发散思维，想到了假如没有那个众生门的安排算计，郑桀是不是就会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他会和自己的亲人同胞一起安安静静的在那个世外桃源生活，而不是背负着诸多骂名，性格被整个的扭曲, 年纪轻轻就要面临死亡。
    王微深呼吸了几口气，咬着嘴唇犹豫不决, 但她最终还是无法抗拒心中那股想要知道真相的渴望, 对着镜子问了第二个问题。
    “郑桀的病……是不是人为干涉的结果？”
    镜子又是一阵闪烁，良久才艰难的显现出了回答。
    这一次同样是“yes”。
    王微闭上眼睛，她觉得没有必要继续问了。自从到了这个时代, 她还真的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痛恨以及愤怒过。众生门, 好一个众生门, 他们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仙人了。即便是所谓的仙人, 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去改变戏耍别人的命运。就为了那个“灭世”的可笑预言吗？
    呵呵，如果真的有传说中预知未来看穿命运的本事，为何不改变这满目疮痍, 民不聊生的乱世？当年胡人入侵肆意烧杀抢掠，也没见众生门出来救世。他们莫非还深信不疑，靠着随意插手区区几个人的命运, 就能扭转整个世界的未来？
    可笑，太可笑了。
    王微不是什么预言家也敢保证，假如放任现在动荡不安的局势继续混乱下去，王朝覆灭是迟早的事情。即便有一天这个世界被人为的毁灭了，那也根本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推动的发展。
    她想到了玄风，想到了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和轻蔑，还有他毫无预兆就出现在自己身边，私底下手脚不断，不断的教唆她，鼓动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未来的记载里会留下怎样的痕迹，想必应该不是什么无名小卒，玄风大概也是想对她玩弄对付郑桀的那一套吧。
    “难道我的一切也是被众生门操纵算计的结果？”
    心底冒出了宛如咕咚咕咚翻滚黑泥的猜疑，王微一瞬间差点情绪失控。但转念一想，当初逃出皇宫，拒绝赐婚，都是出自自己的选择。她还不信众生门能算计到自己不是公主本人，而是个穿越党。不是王微自吹自擂，这个时代的贵族世家女性受到的束缚确实比一般人小很多，但要她们放弃一切特权，不依靠任何男人，仅仅用自己的武力和头脑来打开一片天地……好像她们还真的做不到。
    甚至到了现在，王微已经证明了她确实有这样的实力，萧弗之流不还是一样不看好，希望她能乖乖的放下武器回去嫁人当个贤妻良母嘛。
    “呵呵，想必众生门当真算到了这一点的话，也不会放任我在关外这么些年，直到最近才派出玄风试探了。他们肯定一开始就会发现我的所作所为跟历史记载不符合……这么一想，什么可以预知未来也很令人怀疑啊。”
    因为担心使用镜子太长又不小心引起了众生门的注意，王微很快就把它重新收了起来，并且依旧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随便使用。玄风的话不可信任，但他言语间暗示众生门一直在寻找自己应该不假。而且从那一天王微启动了镜子玄风瞠目结舌的反应推断，众生门的人可能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正确的使用这黑科技。
    “失策了，早知道如此，就该把玄风那厮杀了灭口，他嘴上说自己和众生门闹翻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偷偷报信，众生门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所谓的宝物使用口诀，还确实是件麻烦事。”
    一想到这里，王微就扼腕不已。
    仔细回忆了过去的诸多细节和疑点，王微怀疑宁致远搞不好就是众生门的人。即便不是肯定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他的异常就是从玄风到了营地后开始的。要说他一开始就对自己心怀不轨是个奸细，王微还不是很相信。因为这么些年她和宁致远一起在战场上建立的战友情可骗不了人。
    那么，也许是玄风拿了宁致远的什么把柄，宁致远此人身上疑点重重，来历不明，当初被她买下时的说辞，搞不好都是编的。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鬼。
    所以王微临走前刻意的剥夺了宁致远的一切权力，将临时的统帅权交给了祝成山。要是连祝成山都不可靠的话，那她基本就可以直接删号重练了。除了祝成山之外，王微还暗中布下了几招后手，除非玄风真的是个妖孽，他要是靠着一个人就能搅风搅雨让王微瞬间众叛亲离，那王微除了认输还能怎么办。
    她倒是不太担心后方大本营的事情，但想到出来打拼这么些年，身边围绕的下属们依然各有打算，无法完全信任，尤其是现在还杳无音信的李有财，就有点沉重。她倒是能做到用人不疑，但那些人真的对得起她付出的信任吗。
    只在这种烦恼上稍微停留了一瞬，王微的注意力重点重新转移到了新发现上。她开始思考，郑桀的病假如是人为造成的，那么能不能想办法抢救一下。以及，这些事情她到底要不要告诉郑桀？
    众生门这个存在她早些年从没放在心底，只觉得是个不值一提的非法组织，现在倒好，不知不觉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越是深入探究，越是觉得心中惊疑。这样一群掌握着黑科技却自以为是的人，放任不管的话肯定会闹出大乱子。王微一想到他们对郑桀做的事情就心里窝火，只想把他们全部揪出来狠狠打脸，质问他们哪来的优越感，居然这般肆意的把别人的人生当成游戏摆弄。
    但这些家伙的行踪太扑朔迷离了，如果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相关的事件，王微大概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连众生门三个字都没听说过。况且，把这种事情告诉郑桀真的好吗？他若是知道自己的一生原来都是别人操纵的，先不说信不信的问题，恐怕要气得一口老血，提前扑街吧。
    可不让他知道，王微又觉得心里难受，她想让郑桀明白他并不是什么灾星，更不是什么天生冷血的人，他只是一个受害者罢了。
    在屋里背着手转来转去了好几圈，王微最终依旧没有想好该怎么办。不过她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别人不知道众生门的事情，萧弗肯定知道啊。玄风不是说萧弗这些年一直在全力抓捕众生门的人吗，都把她们给打击得更加龟缩不敢出来活动了。
    回忆着玄风和萧弗那奇奇怪怪的气氛，王微不禁冷笑一声，她就说萧弗这个人为什么总是显得高深莫测仿佛看过剧本一样呢，假设他其实跟众生门早就有勾结，那就说得通了。搞不好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全靠众生门在背后开挂。也许在历史记载里，萧弗就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吧。
    那么现在是分赃不均，闹翻了？
    王微才懒得管萧弗和众生门到底什么恩怨，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好了。心里这么想，但王微还是自己磨墨扑纸，口气谦和的写了一封信询问众生门相关的事情。里面暗中设下了几个套作为试探，就看萧弗上不上钩。
    写好信后她叫来了刺史府的下人，吩咐他们派人将信送出去。由于郑桀早就三申五令了王微的权威和地位，起码到现在为止，除了之前和几个领军的武将闹得有点不愉快，其他人都是恭恭敬敬，唯命是从的，看不出有什么抗拒不遵的神情。
    区区一封信王微还是很放心的，而且就算是被人偷看了也无所谓，她安排好了这件事后，就打算再去看看郑桀，看看他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中毒，万一还能救一下呢。老实说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是很想郑桀死掉，哪怕这会导致她无法白/嫖也无所谓。
    正想出门，迎面却走来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管家，二话不说先是无比谦卑的行了个大礼。王微急忙上前扶起，责怪的道：“都说了别这么多礼，您是都督身边信得过的人，自然也是我的长辈，这么做岂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因为听郑桀说了一番家世，王微对他身边那些关系亲密的人心里多少有了点数，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老管家。不出所料，虽然他已经满脸皱纹，可五官和轮廓明显和中原一带不符，带着外族的色彩。而且王微注意到他的耳朵长得和郑桀一模一样，可以肯定大概就是当年幸免于难的大月氏族人。
    老管家唯唯诺诺，表现得活像是一个真正年老体衰的老人，但王微扶着他起身的时候偷偷捏了捏他的手臂，衣服下绝对不是畏缩退化的软绵绵皮肉，感觉还挺结实的。而且老管家刻意的弯腰驼背，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其实身材高大，肩膀和背部尤其宽阔结实，实在不像是个小老头。
    王微觉得搞不好就是个扫地僧一般的人物，专门守在郑桀身边保护他的，毕竟郑桀是大月氏族长唯一的血脉了。
    老管家像是完全无知无觉，颤颤巍巍的道：“夫人，请恕老奴肆意打扰，实在是现在有客人上门拜访，都督身体不适无法出面，只能求夫人暂且招呼一二……”
    王微听得此言不禁十分诧异，虽然郑桀病重不起的事情被瞒得死死的，但到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他久久没有出现，所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虎死威犹在，郑桀在冀州当了这么多年的霸王，但凡他还没有真的断气，城内城外的诸多势力就不敢轻举妄动。王微想不到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上门找事，话说郑桀也不像是有什么亲密朋友的样子。
    老管家见她面临疑惑，叹了口气道：“唉，若是其他人，自然是立刻打发了，哪里会让他们来扰了府里的清静。可今天来的这三人，却是崔家嫡系的几位公子……”
    王微一听就顿时明白了，虽说这冀州城是公认的荒芜之地，但因为地处要害，所以世家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对此地的经营和渗透。虽然刺史和节度使的职务一直牢牢的被郑家把握在手中，但世家借着各种封地赏赐，还是派出了不少的势力于此，把原本就形式复杂的冀州搞得更加混乱不堪。
    还是几年前郑桀上位的时候杀了一大批人，吓得世家势力不敢妄动，老老实实的缩回了触角，冀州才安静了几年。可现在郑桀眼看着就要咽气，郑家再无第二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世家们可不就又蠢蠢欲动了吗。
    王微到了这里的时间虽短，还是抓紧一切机会打听清楚了目前的局势，知道今天上门的这几个崔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是在几十年前，当时的皇帝因为战功的关系，封赏了崔家嫡系的一个子弟为县公，赐地数百亩，户六百，正好就划分在了这冀州城附近。郑桀再狂，也不可能驱除皇帝钦封的县公，把人家的封地夺走，所以崔家借着这个机会一直想方设法的企图把自家势力渗透进来，只是收获甚微罢了。
    现在派人上门，无非就是沉不住气，想来刺探一二。
    郑桀虽为一州刺史，说一不二的节度使，实际上的藩王，可面对崔家的嫡系还是没法拒之门外。哪怕对方只是白身没有任何官职。因为世情如此，世家子弟天然就是高人一等，他要是干出任何无礼的事情，就等着各大世家势力疯狂的借机找麻烦弹劾他吧。
    哪怕这种事情不痛不痒，但挡不住就很烦人啊。况且越是现在这种微妙的时刻，就越是要注意世家的一举一动，免得一个不小心出了乱子。
    王微虽然很烦那些天天不干正事只知道空谈装逼的世家子弟，却也不敢真的那么自以为是的把世家子弟全都当成蠢货。起码世家传承了这么长的时间，到底是有几分底蕴和真本事的，其中不乏有真知灼见的大能者。
    就为了这一点，王微也不能轻易得罪他们，坏了名声。她还等着日后招揽几个工具人回来给自己干活呢。
    “崔家嫡系的公子？倒是怪了，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宝贵的嫡系子孙怎么会冒险到冀州来？崔家转性了不成？”
    王微自言自语的道，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崔思。当年她也一度对崔思动过念头，差点就和崔家联系上了，结果阴差阳错没有成功。听说崔思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迎娶了王家的女儿成了亲，现在估计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明明当时听崔思的口风，他们对一直被王家压制十分不满，想要挣脱出去重振声威。到头来却还是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继续和王家联姻了。王微就是看不起世家这种做派，基本上都要从骨子里烂透了。
    所以他们居然把嫡系派来，还公开的上门拜见，这种行为可不太像崔家一贯的作风。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王微也没把几个世家子弟放在眼里，从善如流的吩咐老管家去暂且招呼，自己去更衣梳妆，马上就到。
    虽然是名义上的假夫妻，但郑桀还是把王微所居住的院子寝室塞满了各种华贵的衣裙和珠宝首饰，侍女们听说她要打扮见客，一个个抖擞精神，恨不得施展全部的手艺。她们殷勤的展示着匣子里一套一套头面首饰，金的玉的宝石珍珠，足以闪花任何一个女人的眼睛。也就是王微当年在大明宫呆了好几个月，见惯了那些锦绣富贵，才没有流露出什么异色。
    不过她还是在心里嘀咕，郑桀还真的挺有钱的，不知道当年大月氏的那个金矿挖完了没有。但这种事情她也不好去问，只能装傻了。
    侍女们原本是很惧怕王微的，不过见她虽然态度谈不上多么的和蔼，但却从来不刁难他们，都督发怒的时候还为她们求情，便渐渐的放开胆子，一边给她梳妆一边轻声的议论了几句。说的就是崔家的那几位郎君。
    王微听得暗暗好笑，果然少女情怀总是诗，不管什么时代，女孩子们对帅哥美男都是很憧憬和好奇的。听侍女们的口气，这几位崔家的郎君个个相貌俊美气质高雅，简直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完美夫君。王微不禁想到了崔思身上去。这么多年过去，他到底长啥样早就忘了，但对他的细腰长腿王微还是记忆犹新，多少对这几位崔家的郎君产生了一点好奇，心说是不是也和崔思一样是长腿帅哥呢。
    好一番折腾后王微总算是收拾完毕，环佩叮当满身绫罗的被侍女们簇拥着去外面的偏厅见客，侍女们一个个小脸微红，跟要见到偶像似的激动得不行。王微觉得这些女孩子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见到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容忍了她们的一点小放肆。
    原本她也被侍女们连带着产生了一点兴趣，进了厅门绕过屏风，见到了三个站起身行礼的郎君后，她还是无法避免的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