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晚安
高考结束那年的小年夜,盛辰洸从北京开车,陪晚晚回她老家的小城过年。向爸向妈提前好几天把楼上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套、窗帘重新洗过晒了一遍,细心的向爸在赶集时在花市买了一大束晚晚喜欢的满天星和向日葵回来,将晚晚的卧室装饰得焕然一新。
女儿高考过后回来一次,至今也半年了,尽管平时经常通电话,日思夜想的两口子此时还是时不时地出门去张望,等着盼着女儿归家。
盛辰洸的车开至县城,向南来接。
从小感情要好的兄妹俩几年没见,关系丝毫没有疏远,向晚晚远远见到街道边翘首以盼的向南,兴奋地推开副驾坐边的门,撒腿丫子冲过去。
盛辰洸眼一跳,担心地在后边叮嘱:“小心路边的车,慢点跑!”
向晚晚已经跑出去老远,奔向南张开的怀抱,“二哥!”
向南笑容满面地揉揉她的脑袋,“晚晚小丫头,都长这么高啦!”
“嘿嘿。”被二哥夸长高了,向晚晚吐吐舌头,抬头看二哥一米八五的身高,还是觉得自己拉低了整个家族这辈人身高的平均值,有些苦恼地说,“可是大学入学体检,我才一米六叁呢.......”
“一米六叁挺好啊,很高了,关键我们家晚晚落落大方、心灵手巧,长得也美,以后谁娶了你是他莫大的福气。”向南看向自己家小妹,总觉哪哪都如意,哪家的小子也配不上。
不过妹妹还小,还没到几个哥哥挑妹婿的时候,妹妹单纯,到时候可要严格把关。
两人又聊了一阵,不知聊的什么,面上欢欢喜喜的,笑声不断。
车停在云雾缭绕的山脚下,周边是热闹的街市,生意人操着异地的清脆乡音在叫卖,盛辰洸被晾了会儿,时间并不长,不知怎么有些心烦意乱,他推开门走了过去。
向晚晚见他表情不大愉悦的样子,自然地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朝向南温声说,“二哥,你还记得辰洸表哥吗?”
“盛辰洸?”向南怎么会忘记他,主动向眼前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神色清冷的男子伸出手,“有些年没碰过面了,你小子居然还是这副酷酷的欠揍样。”
“彼此彼此。”盛辰洸微微一笑,亦伸出手,与他回握,向南拍拍他的肩膀,两兄弟一笑泯恩仇。
从县城回镇上老家的路上,向南开车,晚晚和盛辰洸坐在后座,盛辰洸回来开了十几个小时,中间只在服务区休息过一次,晚晚担心他的身体,劝他睡会儿。
盛辰洸拗不过,趴下躺在她大腿上,一会儿便睡过去,车驶过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偶尔摇晃颠簸,也没有醒。
向南从后视镜往后看,见盛辰洸睡得安心,晚晚一脸温柔,两人的相处模式竟然亲密得像是男女朋友,他神色怪异,闷闷地开车,直到家门口,也没再说一句话。
夜里向家热闹非凡,向爸几兄弟开了一桌纸牌打跑得快,玩一块钱一张的牌,向东向南他们四兄弟开了一桌麻将,向晚晚则在一旁观战,偶尔跑去厨房洗水果,给两桌送瓜子干果和增添新茶。
四位哥哥按照往年的惯例,依旧给她吃红,牌局到深夜散去,她红色的羽绒服外套口袋里,已经装了五百块钱。
房门拉开,屋外在下鹅毛大雪,夜色中地面上白茫茫一片,哥哥们各自回家,向南走之前踌躇了许久,把她拉到一边,表情复杂地问:“晚晚,你交男朋友了吗?”
向晚晚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调皮地眨眨眼睛:“没有啊,二哥,你要给我介绍吗?”
“想什么呢!”向南提了一整天的心才放下去,象征性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谈什么恋爱!”
“........”在哥哥们眼中,她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
“你小时候看电视不是常说以后要读博士吗,这会儿正是发奋图强学习的好时候,恋爱啥的往后再谈,眼界高了现在这些就瞧不上了。”
二哥这会儿好严肃,像个小老头。
“噢。”知道是为自己好,向晚晚乖乖点头,她吸了吸鼻子,雪白帽子下的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被夜风吹得绯红。
“今晚怎么没看到盛辰洸人?”
“楼上休息呢。”
向南抬头往上看,见二楼没有开灯,客房在黑夜中静谧着,寂寂无声。
“这小子现在晚上还怕黑吗?”
晚晚笑了笑,搓了搓冰凉的手,“不怕啦。”
从两个人在一起后,他怕黑的毛病渐渐就痊愈了。
向南还想问些什么,见妹妹纯真的样子,又实在问不出口,将疑虑咽了回去。
“你快上去休息吧,脸都冻红了。”
“好的,二哥拜拜。”
晚晚洗漱完后上楼,小心翼翼地推开自己的房门,脱掉外套,悄悄地躺回床上。
“晚晚?”床上的男人咕哝一声,拉了她一把,搂进怀中。
“嗯,表哥快睡吧。”
冰凉的双手被他揣进怀里。
“没你我睡不着。”黑暗中,盛辰洸掖好被子的缝隙,将她抱得严严实实,两人四肢交缠,瞬间火热。
盛辰洸在安心入眠前,低声叫她的名字。
“晚晚?”
“嗯。”向晚晚脸贴在他滚烫的胸口,轻轻地应了一声。
“读首诗吧。”
晚晚浅浅一笑:“你想听什么诗?”
“你读的就行。”
“好。”晚晚想了想,“是昨天看到的,王小波写给李银河的情诗,没有题目。”
盛辰洸累极,呼吸渐渐平稳。
晚晚的声音低柔如后山夏日午后的清风,令人着迷,不似真的般缥缈。
她一字一字地念,缱绻缠绵:
“今天我感到非常烦闷,我想念你。”
“我想起夜幕降临的时候,和你踏着星光走去。
想起了灯光照着树叶的时候,踏着婆娑的灯影走去。
想起了欲语又塞的时候,和你在一起。”
“你是我的战友,因此我想念你。”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诗读完的时候,盛辰洸已经睡着了,手臂绕在她的腰间,牢牢地。
晚晚心情甜蜜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无声地在他心口说:“表哥,晚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