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淮燃呵呵笑着，不跟俩小孩耍贫嘴，指尖一滑，落到了医院开药单的日期上，“这个落款日期，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那时孙母应该还没死，这药估计也是她拉着孙斌去医院开的，所以单子才会在她兜里。
    她看到了什么，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患有精神分裂症呢？
    答案其实秦淮燃心知肚明，再结合孙斌之前畏畏缩缩，神情恍惚的反常举止……
    那哪儿是一个怨气冲天的厉鬼该有的样子，怂了吧唧的，分明是被鬼上身了！
    任务里所述“其中的一男一女皆为厉鬼所化”，说的原来不是两只厉鬼乔装打扮混在普通学生当中，而是两只厉鬼附身在他人身上，时机一到变回将其整个身体吞噬，届时将完全化作厉鬼。
    好嘛，在任务里还出文字游戏，读句话都要咬文嚼字的，真尼玛累人！
    秦淮燃心里在骂副本缺德，脸上对着俩小孩笑眯眯，手指玩着林泳仪的自然小卷毛，“之前说孙斌就是厉鬼，倒也不太严谨，厉鬼才不会畏首畏尾，杀个人还要磨磨唧唧半天的，他顶多就算个半成品。”
    身为半成品被反杀，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等了一会儿，孙母的手机充上了些电自动开机了，一亮屏就弹出好多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最近几则的备注是“篮球部王教练”。
    往下翻了翻，剩下的备注就是“爸”“妈”“哥哥”之类的亲戚，还有些疑似骚扰电话的乱码，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秦淮燃一口气把那一连串号码全部拉黑，以免突然有人打来搞他们个措不及防。
    幸好孙母没有设置密码，他解开手机锁屏，首先点开的就是微信。
    聊天记录里只有一个人的备注是之前在学生档案里看过的，就是孙斌的父亲，他们两个的最后一段聊天时间是在十天前了——
    孙父：带阿斌去看医生了吗？怎么说。
    孙母：去了，就是孩子他爸你之前想的那个，得了精神病！
    孙母：医生给开了一堆药，哎呦，上面一堆洋文，也看不懂是什么东西。
    孙父：会不会是医生仗着咱们不懂，乱开药坑钱呢？
    孙母：唉，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先吃着吧，过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好点。
    那天聊到这儿就没了，再往前翻几天的内容还有些信息——
    孙母：他爸，斌斌这几天是不是有些奇怪？有时候好像，好像另一个人似的。
    孙母：今天你出门了，斌斌起床的时候我看他手臂上有一大块黑黑的脏东西，像是烧焦了一样！
    孙父：烧焦了？！
    孙母：我想摸摸他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咱们早点上医院，结果，哎呦喂，他一把推开了我，推得我肩膀疼！
    孙母：还有他看我的眼神，根本没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像是恨不得弄死我，斌斌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孙母：而且老公，那个烧伤……该不会是三年前火灾在厂里烧死的人来找咱们了吧？！
    孙父：别胡说！整天疑神疑鬼的，就算没病也给你吓出病来！
    孙父：况且三年前我们找大师施法过，大师都没说有事，别杞人忧天。
    孙母：那斌斌这样子……
    孙父：我找认识的人问过了，他说阿斌这很像是精神分裂的前兆，要是眼中了还看会自残。
    孙父：你哪天有空带阿斌去看看医生，把情况问清楚。
    孙母：好。
    对话到此为止，也许是觉得自己打字太慢太麻烦，后面大段大段的消息都是语音，中间夹杂着大量的方言脏话，还含糊不清的，连微信转文字功能都识别不出来。
    几人围坐一圈，对着个手机像面对英语考试听力部分一样，按语气推理分析了半天，再加上何昊这个南方人好歹有些方言天赋，总算有了大致的方向。
    微信里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又退出去在手机桌面上绕了一圈。
    孙母的手机桌面和所有中年大妈的一般无二，游戏除了斗地主就是打麻将，还有些花花绿绿的新闻视频，也不懂分类，满满的堆了好几页屏幕，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秦淮燃一个个看过来，点进一个叫“千里眼”的app时，他平静的瞳孔颤了一下。
    这是一个监控软件，能时时刻刻在手机里监控家里的情况，还能同时观看三个机位。
    因为发小丹尼尔家里有养狗，怕出门的时候它独自呆着拆家，他也在手机里装了一个类似的软件，也给秦淮燃看过。
    这个软件能保存两周内的监控，近几天的视频全都是一片漆黑，符合秦淮燃之前说孙斌家里没人的结论。
    最后有人出现的视频也是在十天前这个节点，画面上孙斌一家三口人都在。
    孙父抓着孙斌的手臂，要强行把药塞进他嘴里，另一边孙母惊悚地尖叫着，扯开了他被绷带包裹着的手臂，然后——
    有着干涸血迹的绷带轻而易举地缠上了孙父孙母的脖子，绷带的尽头，孙斌疯狂地狞笑着，愉悦地舔着下唇，一边拼命地加大手中的力道，仿佛从中能获取人世间无法比拟的极乐。
    那不是人类能做出的表情，是只有从烈火焚烧的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才能拥有的残忍笑容。
    过了约十分钟，孙父孙母早就没了活物的生气，像漏气的玩偶那样软绵绵地倒下，孙斌的脸色如梦如醒，只睁着眼睛，没了意识。
    待他清醒过来，看到眼前景象和手里的绷带，吓得全身温度霎时间褪尽，脸白得像是假人，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又过了许久，像是如梦初醒，他从家里找出两个超大size的行李箱，把父母装了进去，两次运走后，关上了家里的总电闸。
    看完这段视频，林泳仪何昊的后背都是湿的，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孙斌杀死父母时的笑容，顿时手脚无力到瘫坐下来。
    “太可怕了……”林泳仪觉得这能排进他人生阴影的前三名，今晚做梦估计都会是这个。
    秦淮燃暂时没空安抚他俩，手指点点墙壁：“上周四，孙斌在学校小树林里埋了他的母亲，但被吴宇看见了，用信胁迫金钱，所以不敢继续把他父亲也埋这儿了。”
    “初步可以断定，是三年前在工厂火灾里死亡的人来索命，不过孙家请过大师来镇压，为什么施的法过了三年突然不管用了这点嘛……”
    他笑了声，像上课前才说这节课临时测验的老师那样向另外两人提问：“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说孙斌是个半成品么？”
    “半成品……”林泳仪沉吟，灵光一闪，“你是说，这些厉鬼附身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bingo！”秦淮燃打了个响指，舌头抵着后槽牙，语气颇为不爽，但眼神中隐隐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这副本说是三颗星，可真是难缠，看似要我们对付厉鬼，实际上大boss却是人……呵呵，有意思！”
    林泳仪、何昊：……
    有意思吗？吓死人了啊！
    这边还惊魂未定，那边唐辛琢磨半天为什么男主突然对她的饭菜不感兴趣了。
    俗话说得好，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
    先不提她到底想不想抓住秦淮燃的心，这事关一个厨师的尊严！
    本以为这个副本的男主态度很好，也不像是完全对她没有感情的样子，貌似挺好攻略的，所以之前看了看攻略进度，也就是男主好感度。
    她以往进入副本后就会把好感度提示音给关掉，设置为好感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才会提醒，防止自己刻意地频繁去看。
    这就像期末考试的时候，考完一门后不能跑去跟别人对答案，而是要静下心来复习下一门，才能把握好节奏不会分心。
    但她这次没能忍住好奇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终于破戒一次提前看了好感度。
    百分之六十。
    如果这是一张百分制试卷，她堪堪及格，但以副本来看，进来第二天进度就超一半，这速度说是逆天也不为过。
    但唐辛皱了皱眉，也不是因为对方难得是她的理想型便对这个进度不满，她分得很清楚，就算再喜欢，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朋友亲人，不可能会为一个虚拟人物要死要活地停留。
    不过秦淮燃看起来很喜欢她，还以为好感度至少也有百分之八十了，这能怎么提高呢？
    唐辛觉得自己陷入了瓶颈期，烦恼着烦恼着，等自己意识过来，已经在公共休息室里煮荞麦面了。
    她笑一声，也就释然了。
    这样也不错，慢慢来嘛，这个副本很有趣，自己也想多呆几天。
    “凉面？”秦淮燃看到唐辛在男生休息室门口朝他挥手，双脚就不由自主地过去了，面前的女生娇小得他一把就能搂进怀里抱紧。
    “嗯，感觉你晚饭没吃几口，我就想是不是苦夏没胃口，运动过后确实吃不下饭，”唐辛抬头和他对视，长发软软地垂在肩膀上，像一只软乎乎的小鹿，“凉面里比较素，撒了些香菜和酒鬼花生，还拍了根黄瓜进去，切了点小米椒多浇了几勺醋，酸酸的应该比较开胃。”
    秦淮燃本来已经饿过头没有感觉了，这下被唐辛一说，嘴里情不自禁地泛出了酸水，舔了舔嘴唇，胃里也重新开工蠕动起来，咕噜叫了一声。
    “吃吗？”唐辛冲他眨眨眼。
    “吃……”秦淮燃妥协了，尸体恶心算什么，委屈啥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
    秦淮燃：委屈啥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作者：切，不忍心拒绝咱们唐辛就明说，别拿饭菜当借口！
    在这里说一嘴，男主女主都是很理性的人，男主目前对女主好感度只有百分之六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觉得女主是虚拟人物，和他不在一个世界，所以控制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