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他怒其不争:“芸芸,你当初怎么就嫁了这么个人?连你妹妹的婚事都成了他牟利的手段。” 信鸿对他来说一直是外姓人,做事又不得他心,他对信鸿一向没什么好感,当年出嫁妆也出得不情不愿,可他是个体面人,到该出钱的时候一分也没少出。沈芸为自己的丈夫谋不平:“爸,您刚才喝的鸡汤还是信鸿做的。信鸿对他亲爸还没这么尽心呢,您又有什么可挑理的。这几天,老二可一次都没来看过您,您话里话外倒是亲热。信鸿刚才那番话还不是为了老二、为了您好,您还甭不爱听,现在老二配贺北安确实是高攀了,老二是考过第一,可那都哪年的老黄历了,现在能挣到钱才是本事。要说这个,老二可比您看得清楚多了。要是因为您,老二嫁不了贺北安,她还不得恨死您?到时候您可是一点儿落不着好。”
“走,赶快走……”
“妈,您看爸!”
等沈芸走了,杨老师埋怨自己的丈夫:“你这个脾气,非要把自己的孩子得罪光了。我要是走你头里,你的好日子也算是完了。信鸿这孩子不错,亲儿子也不过如此。”
“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亲儿子花了我的钱就算不孝顺我,好歹能把我的姓氏血脉传承下去,苏信鸿呢?他吃我不够,还想着靠妻妹发财。这种男人我最看不起,连贺北安都不如。当初老大结婚我没把好关,老二我可不能再错了。”
传统的桉城男人传宗接代有两个目的,一是养儿防老,二是光宗耀祖,沈校长对养儿防老看得并不怎样重,他有退休金有房产有存款,真到老得动不了需要人照顾那一天,他也不会去靠别人家的儿子。
杨老师觉得丈夫无法理喻,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丈夫,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新闻,她这两天忙着照顾生病的沈校长,对社会新闻并没关注,一打开新闻客户端就看到了陈子旺的脸。
“陈子旺的女儿跳楼了?”
沈校长对这个远房亲戚并不太看得起,这几年陈子旺不主动来看他,两人就断了联系。可听到熟人女儿成了社会新闻主角,还是忍不住好奇。
当看到陈子旺的女儿是在远安跳的楼,沈校长已然忘却了腿疼,开始阅读各家新闻媒体的报道。
杨老师素来不喜陈子旺,看到他的新闻忍不住皱眉:“看来他是想用女儿的命来向贺家讹钱,女孩子生在他家可真是不幸。”
杨老师又以陈子旺为引子,批判起那些重男轻女的男人,直说得沈校长头疼。
直到赵航来,沈校长的坏心情才有了好转。在某些方面,他们算是忘年交,尤其对于发迹的贺北安,两人都认为他的成功是对社会的讽刺。
刚开始新闻都是一边倒地控诉贺北安如何以势压人,如何为报私仇让陈子旺失去了工作,如何暴力拆迁威胁陈子旺,慢慢出现了另一种声音,陈子旺并无他描述得那样无辜,他重男轻女,试图拿女儿的彩礼钱给儿子结婚,在和贺北安的关系里,也并非完全的受害者,拆迁时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远安只好在规划里去除了他家的宅基地……
一开始,沈校长只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这些新闻,直到陈子旺为了列举贺老三的罪证把他给交待了出来。
陈子旺本来并没想牵出自己的远房表哥,直到沈芷完全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他又想到这些年表哥对自己的亏待,他以前每年都去沈家送礼,后来有一年他生病没去,沈表哥也没来看看他,之后两家就断了联系。
当年鼓励他去举报的是沈学孔,现在沈学孔还好好地做着他的副校长,他的女儿还和贺北安搞到了一起整自己,倒霉的只有他。他越想越气,决定不能让沈学孔置身事外。关于沈芷是沈学孔女儿这件事,陈子旺完全是凭猜想,以他对这位表哥人品的了解,养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儿还有可能,养女孩儿那绝对是有猫腻。
陈子旺公开对媒体说,他重男轻女是有错,可要不是贺老三,那些不幸的女婴根本不会被生出来受苦,毕竟像他那样虽然喜欢儿子却也善待女孩儿的人并不多。贺老三非法行医多年,残害的不只是他一家,他的表哥沈学孔——桉城四中的沈副校长,也曾受过贺老三的毒害,喝了贺老三的生子汤,生出来的却是女儿。沈校长的女儿远不如她的女儿幸运,他的女儿尚能幸福地长在父母身边,而沈芷——他表哥的女儿,直到快读高中才能和亲生父母一起生活,而且还不能公开叫自己的亲生父母爸爸妈妈,只能叫三叔三婶。当年去举报贺老三,正是他这位表哥帮他出的主意,否则他还要走不少弯路。
沈校长看这条消息的时候,刚测完血压,本来数值很正常,看完消息马上飙高。陈子旺说的话半真半假,但真的那部分却触到了他的命门。
现在虽然放开了二胎,但他是党员,即使是二十多年前的违纪也可以让他晚节不保。
父女的话惊人的一致,来桉城采访这件事的记者有一部分是沈芷请来的,在和沈芷核实这件事时用词很是小心翼翼,沈芷很干脆地否认了她和沈学孔的父女关系,还主动为沈校长接了采访。
她知道她的父亲绝对不会让她失望。事实也确实如此。
沈校长严厉斥责了陈子旺对他的污蔑,他和沈芷共同多年,和亲生父女无异,但两人确实没有血缘关系。这个造谣给他和沈芷带来了很大伤害。
沈校长说这话的时候,面对着多家媒体。桉城电视台的领导因为这是在为广告主贺北安做澄清,所以也参与了报道。这次领导很有人情味地没让沈芷去,去的是白晶和一个摄像。白晶带着片子跟同事感叹,怪不得沈芷性格这么孤僻,原来是因为家庭不幸,她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狠毒的父母,竟把孩子一出生就遗弃,沈校长可真是个好人。
沈芷并不是在机房看到的片子,而是在各类媒体,她是旁系新闻中的人物,用来佐证陈子旺的谎言,对于她这个支线人物,报道很体贴地没有指名道姓。但沈芷找来报道的那些媒体朋友,都知道了沈芷从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后来被沈校长的父母收养,爱心的接力棒最终传到了沈校长手里。沈芷以前从未主动和外人提起自己的家人,沈芷的界限感表现得很明显,如果不是和她很熟也不会问。她在圈子里的知名度决定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关于她的过往不只局限在桉城。
沈校长给沈芷发了一条短信,说爸爸也是不得已。
过了半个小时,沈芷回您说得很好,很有条理,三叔。
黄主任因为正在追求沈芷,找人查过沈芷的过往,早就知道她和沈校长的“收养关系”,看到有关新闻也不以为意。他倒是希望沈芷能和沈校长搞好关系,毕竟沈校长在桉城还是有些能量的,和他搞好关系对未来没坏处。
他主动提出要请沈芷吃饭,帮她调节下心情。
“如果您不在我眼前晃,我的心情就会更好。”沈芷心情不好,也就懒得和黄主任客气。
黄主任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被沈芷堵了回来,尴尬地楞在那儿,心里感叹果然没家教。
黄主任不说话,沈芷已经听出了他内心的潜台词,别人小时候犯错打架有许多理由,什么小男孩儿天生淘气了,我们家姑娘天生好强了,轮到她,只有一个,就是她缺爹管少娘教。
她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好在那时候还有金美花。
那时候金美花经常问她:“这世上谁对你最好啊?”
“奶奶!”
“要是你爸妈带你走,你走不走啊?”
“不走!”
“那他们非要带你走呢?”
“那我也不走,他们又不喜欢我。”
“他们怎么不喜欢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
金美花太知道怎么戳小孩子的心,她把沈芷爸妈从小到大嫌弃沈芷的话记录下来,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声情并茂地讲给她听。
每当这时,沈芷就会觉得很难堪,她开始还默默听着,后来便反驳,“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就是怕我走拿这些话来哄我!”她当然知道那是真的,只是难堪实在不适合时时拿来温习。
一向泼辣的金美花脸立刻拉下来脸,骂她没良心,她给她吃给她穿,袜子都给她洗,她竟然不相信她,而去维护她那冷心冷肺的爸妈。不过这并不妨碍金美花晚上给她热牛奶喝。
沈芷从此心里稍微有了些底气,金美花果然是舍不得她走的。以后金美花再说“你再不听话,我就让你妈把你接走”时,她便说“走就走!”她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很没底气,生怕金美花马上给她打包行李让她滚,心里咚咚打鼓,面上却仰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反倒是金美花软了下来,顾左右而言他,瓜都切好了,怎么还不去吃。
后来她反过来拿这话威胁金美花,金美花骂她时,她就说“你再骂我,我就回那个家!”
她说“家”的时候很没底气,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家。
她被金美花赶走那天,一直下雨,从早下到晚,越下越大,雨点儿劈里啪啦地敲玻璃窗,敲得人心碎,金美花问沈芷妈,“要不留一晚,明天再带孩子走。”倒是沈芷抢了先,“不,今天就走!”她竟也没哭,只不断重复那句话。
她不大想起旧事,可不妨碍过往一点点占领她的头脑。她前年才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不用担心被赶走,那个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陈副总发来消息,说是要来曲市签名售书,从朋友那里得知她在桉城,好久不见,想和她约个饭。
第45章 贤惠
沈芷并不想见老同事, 她说没空。
沈校长又让她回家吃饭,她拒绝了一次,电话又打来, 她只好拉黑。也不知道沈校长到底有几个电话号, 也许她应该把自己的号码换掉。
她对她的生父连厌恶的情绪都没有, 接到他的电话只觉得烦躁。被爱收获爱,不被爱收获自由。如果他对她好, 她未必能拒绝他对自己的那些要求。
回家吃饭顺便去相个亲,亏他能够想得出来。
外卖员给沈芷送来大捧玫瑰,沉重得她将将能抱起。同事刚想问是谁送的, 就看到备注只有一个字:我, 问沈芷:“芷姐, 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可真浪漫。”
不仅浪漫,最重要的是有钱,才会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里送出这么多玫瑰。白晶看见这些花也不免微微吃了一惊,想不到桉城还有如此大方的男人,又转念一想, 或许是沈芷吓退黄主任的计谋, 沈芷对黄主任的避之不及,除了黄主任本人, 没一个人看不出来, 可要只是为了吓退黄主任, 这本钱花得也太多了。
沈芷倒没在意有多少朵花, 她打量着备注里那唯一的“我”, 忍不住笑,这个备注也只有贺北安写得出来。当年她丢了手机,用其他号码给贺北安打电话, 他没等她说话就问她是谁,她脱口而出一个字“我”,贺北安马上就知道了这个“我”是谁。贺北安给她寄快递,寄件人永远写“我”。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其他的自我介绍。
沈芷把花留在了台里,单单拿走了备注的条子,出电台时,正听见白晶和别的同事聊天:“明天陈诺来曲市签售了,我明天是去不了了,真希望他能来桉城一趟。”
贺北安并没有品雪茄的闲情逸致,如果不是有人帮忙,他连剪掉雪茄帽的耐心都欠奉,直接咬掉雪茄帽点燃的事他干过不止一次,他对所谓的礼仪并不感兴趣。之前许副总带他去雪茄馆,他就是这样不讲究,没想到竟被一个老美引为知音,还送了他一盒帕特加斯限量版。那个老美抽雪茄抽得很凶,号称真男人只抽最浓的雪茄,只只雪茄都要过肺,贺北安只见过他两次,也不知道这么不要命地抽是否能活到今天。
今天贺北安比以往多了些兴致,他拿出了许副总送他的大卫杜夫,亲自用长柄火柴为许久不见的万老板引燃雪茄,他的眼睛盯着火柴的那点儿光亮,等火柴快要燃尽时才丢掉,剪掉雪茄帽,郑重地送到万老板手里。等万老板拿着雪茄的手开始发颤,贺北安才打开抽屉,取出一盒价值个位数的香烟,抽出来塞在嘴里点燃,喷出一口烟雾,火星在两指间闪着,把手上的疤痕映得更加明显。
“世延跟我说这是养了五年的雪茄,我也分辨不出来,想到您以前好像喜欢雪茄,特意请您过来品鉴一下。”
贺北安掸掸烟灰,看着对面的万总笑,十分之谦卑,八年前他还没得势的时候,是敢当众扇万老板耳光的。这话听在万老板耳朵里,拿雪茄的手不禁又抖了一抖。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万老板患上了帕金森。
万老板是被贺北安请来的,八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汉子请他上车,他不得不来。
以前桉城的土石方生意都是万老板底下的,贺北安帮他赶跑了外地来抢地盘的,因此分了小小一杯羹,那时他就看出贺北安是一头狼,早晚要对他取而代之,为以防后患,万老板找人狠狠敲打了贺北安一番,直接把他和他手下的人敲打进了医院。再之后强行被贺北安挤占了一半的土石方市场,没多久,整个市场就都是贺北安的了。他最后输给贺北安,不是因为他技不如人,而是他还是一个地道的生意人,是要赚钱的,而贺北安只要赢,钱不钱的倒不重要。贺北安自己赚一百块钱,能分给别人九十五,他如此不按章法,万老板只能愿赌服输。
虽然土石方的生意被人抢去了,但万老板早年积攒的家底儿也够他吃的,这几年他在附近城市开了两家酒店,也算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马宇来找他的茬儿,他和贺北安当年结下的梁子也就过去了,他是生意人,不是亡命徒,赚钱才是第一位。当年他找人收拾贺北安那一伙儿人,马宇找上门来,命根子让人给扎坏了。一个注定断子绝孙的男的什么顾忌都没有,马宇这几年就像一条疯狗,前些年得罪过他们的都没落着好。马宇做事一点儿都不讲究,留下了不少把柄,要不是贺北安罩着,早进去了。有前车之鉴在,万老板打算先下手为强,这些年想搞死贺北安的不只他一个,他做得自认秘密,没道理贺北安这么早就知道了。
所以一定是在试探。
等万老板吸完一只雪茄,贺北安又为他点了一只。好像今天请他来没别的目的,就是要品鉴雪茄。
贺北安低头看了下表,掐灭了香烟,抱歉地对万老板说有事要办,为了不怠慢万老板,他一会儿就请其他人继续伺候万老板继续享用。
贺北安说到做到,他一走,马上来了两个人,专门伺候马老板吸食雪茄。
沈芷今天没骑自行车,走着出了电视台。她让贺北安在电视台附近的路口等她,千万别过来。要是被拍到他俩在一起,恐怕这事儿永远也完不了。
来的时候还是夏天,现下早已入秋,秋风送了片叶子到她的头顶。贺北安捡起她头顶的落叶,为她系上安全带,他趁机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
“沈芷,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除了你,我还真没怕过谁。我本来想在电视台门口等你,怕你不高兴,又回到了这儿。”他捏了捏沈芷的脸,笑着说,“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怕你?”
确实有很多人怕沈芷,当年明丰的实习生,大都觉得陈副总比她和善多了。陈副总好像天生有和人打成一片的本事,靠着这股亲和力,即使陈副总不止一次有问题甩锅下属,也不妨碍大部分人觉得他是一个好领导。而她天生缺乏这种亲和力。
可她不觉得贺北安怕她,他可能比谁都了解她的弱点。
她把这当作玩笑,于是也笑了笑。
贺北安没问沈芷喜不喜欢他送的花,也没打听沈芷对沈校长最新采访的看法。这些问题并不需问。贺北安是捏沈芷脸的时候,才惊觉沈芷脸上的婴儿肥已经没了,其实他早就看到了,也亲过她很多次脸,但有这么鲜明的感受,还是第一次。他并没因此而缩回手,反而用大拇指在她脸颊摁了摁:“今天你可得多吃点儿,我找了厨子特意做了你爱吃的。”
贺北安家的密码是沈芷的阴历生日。
“我当初随手设的,不是记性不好,记不住你生日。”贺北安这样对沈芷解释,进门时他一把把沈芷搂进怀里亲了下额头,如果不是他请的私房菜厨子还在,贺北安一定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沈芷。
除了沈芷的生日被设为密码,这个家好像并没有沈芷的痕迹,客厅里连她的照片都没有。可又无处不是她的印迹,她想起当年租了房,和贺北安一起去二手市场买家具,她看中一款无限接近墨绿色的沙发,可和经常见的那款墨绿又有所不同,但沈芷最终没买,因为这个颜色和大白墙一点儿都不配,她最终为贺北安选了一款灰色沙发。金美花喜欢染布漆家具,沈芷打小对色彩美学耳濡目染,对时下流行的黑白灰配色敬谢不敏,虽然她衣服大致都是那个颜色,但她觉得色彩浓重一些才符合她对家的认知。
而浓重的色彩需要足够的挑高,否则就会显得压抑。她之前买房子的时候为了地理位置牺牲了对挑高的要求,毕竟从实际生活的角度来说,挨着公园三甲医院和重点学区比挑高要重要得多。她理想中的配色完美在贺北安的家中再现,沈芷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做私家菜的师傅是从省城过来的,一切都收拾好,贺北安让司机送走了师傅。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这是贺北安的理想生活,一天忙完了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否则日子一天天地好像都在重复,没有尽头。
“我那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每天能和你一起吃晚饭,只有这样,才感觉一天没白忙。”贺北安给沈芷盛了一勺蟹黄豆腐,“尝尝,是你喜欢的味道吗?我记得我当初来找你,你非要请我吃这个,当时咱们得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吧。”
他们好像确实是排了两个小时,可沈芷早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她去那家店,是因为周彦同她推荐那家的蟹黄豆腐有多好,她拒绝了周彦的邀请,却记下了他的建议,在和贺北安去之前她并没去吃过,因为人均还挺贵的,唯一一次和贺北安一起去,她早忘了菜的味道,只记得贺北安给她描画开店的图景。如果不是贺北安提醒她,她还不知道自己记得如此清楚。
沈芷的胃口是被贺北安夹的菜撑起来的,据贺北安的说法,桌上的每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并且都能说得出出处。可沈芷对任何一道菜都没到“爱”的程度,除了眼前人,好像没什么引起过她强烈的热情。她却不过贺北安的盛情,每一道菜都狠狠尝了几口。
即使贺北安告诉明天自有阿姨帮忙收拾,今天他给他们放了一天假。沈芷还是坚持亲自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贺北安去接电话,电话那边告诉贺北安,万老板什么都没说。贺北安说那你们好好伺候他,雪茄柜的雪茄都让万老板片品尝品尝,他自己抽实在是太浪费了。
贺北安的头搁在沈芷肩上,去亲她的耳朵:“你可真贤惠。”
“你对贤惠的标准也太低了。”
第46章 玩笑
贺北安站在沈芷后面, 把沈芷还给他的项链又带回了沈芷的脖子,链子的钻石很小,不仔细都看不见。当初买项链的时候他把词儿都想好了, 让沈芷别嫌小, 可以先把这项链当兑换券, 等他有了钱,来跟他换更大的, 总有一天他有了钱买一把钻石,串成项链,戴在她脖子上, 坠得她抬不起头。他台词想好了, 每分钟都盼着沈芷赶快过来, 他没等来沈芷等来了警察,开店款充了罚款,沈芷真来了,他以前准备的话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生活惯爱跟他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