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别人看来这个奴隶侍从充其量是帮人端茶递水，长的养眼，有一定武力值能胜任保镖工作，也或许床上功夫不错，才会被二皇子时刻带在身边，甚至能出入皇家科学院最机密的实验室那种严肃的地方。
    实际上只有姜喆自己最清楚，没有受过常规系统的高等教育的离浅，在科研探索领域内没有任何学科专业的框框束缚，往往能一眼堪破重重迷雾，直指问题的本质，随心所欲综合多学科知识，化繁为简解决复杂问题。
    姜喆最近这六年间，比再之前十年在名师指点之下做出的学术成果更多。外界以为是他本人天赋秉异，摆脱了皇家科学院里那帮老头子们的指手画脚，反而能大展宏图。但只有他清楚，自己真正的秘密武器是离浅。离浅，比姜喆自己带的那个由博士生组成的精英研发团队都好用。
    尤其是在联邦科技文献的翻译与学术成果转化这一方面，离浅的语言天赋被充分激发。姜喆自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查阅联邦g语写的科技文献原文，但帝国语翻译版本有时词不达意。就只能依赖离浅的修正，久而久之，连离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帮殿下做翻译的时候，顺便学到了更多科技知识。这种一手知识的获得比寻常学者从翻译后得到的模棱两可更准确。
    整个帝国，除了姜喆，恐怕就只有离浅对联邦的那些科技文献的原文最为熟悉了，而且是跨越多个学科综合性极强的那种融会贯通。
    当然，离浅本人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出色。他充其量只是比普通奴隶多掌握了几门联邦语而已。
    在规定的1小时内，离浅将200道题全部答完，还有时间检查一遍。确定没什么要修改的了，就按了提交。
    触屏上只显示“请等待”三个字，再没有别的内容了。
    离浅神游天外，思量着如果联邦的评判标准与二皇子殿下的近似，那得到100分应该没什么问题，更多的分数他不敢想。只希望这里所谓正常的饮食供应，平均能两三天发一瓶营养液就行。
    第11章 011武力值测试
    并没有等多久，离浅就看到房门开启，一台ai引导机器人出现，用温柔女声对他说：“先生请跟我来，安教授让我带你回房间。8小时之后，还有其他测试，请抓紧时间休息。”
    临时主人没有再出现，只安排机器人带路，传达吩咐，这并不奇怪。联邦的首席科学官有那么多正经事要忙，哪有时间浪费在一个奴隶侍从身上？
    离浅也没有问测试题的评判结果。反正并不是带他去刑讯室之类的地方，而是回到了隔壁那个房间。这至少证明他刚才提交的结果没有什么超出常规的问题。也可能是对他的这项测评根本无关紧要，评判结果出来了也无人关注。
    ai机器人身上有验证码，能自由出入隔离观察室。将离浅送回房间，机器人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离浅并不介意被关在什么地方，他现在被允许使用的这个房间，便是帝国的高阶侍从也未必能享受到。在这里关一年，那简直是完美休假的待遇。
    他的目光首先是看向那个装满了物资的整理箱上。那箱子原地不动，似乎什么也没少，就像他离开前一样。不过细微之处有一些小错位，应该是被人翻动过。包括整个房间，也有残留的消毒水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居然不用自己打扫房间么？
    不过“小白鼠”的笼子也经常有人给打扫的，免得混入了其他不明病菌，导致测试效果失准。
    八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对离浅而言已经相当充裕，他将上衣都脱掉，也不盖被子，就侧躺在了床上。此前，他将整理箱放到了离门最远的角落，是他躺在床上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房间相当宽敞，他伸手不能触及四壁，过于空旷。房间内的睡床、桌椅，独立的卫浴间……舒适度远超过一个奴隶的住宿标准。让他在新奇之外，难免不安。
    这一定是联邦的人故意的，试图用这些优渥的物质条件腐化他对帝国的忠诚。
    实际上，联邦的贫民窟内肮脏拥挤充斥着暴力与混乱、各种犯罪事件滋生，远不如帝国的奴隶营规范有秩序。联邦的贫困人口除了所谓“自由”什么都没有，没钱没工作、没机会受到教育，恶行循环下去制造了更多的社会不安定因素。那些人活的远不如帝国的奴隶。
    当然联邦的人肯定不会与帝国的奴隶讨论什么社会制度的弊端。离浅也就是随便感慨一下。既来之则安之，房间允许他使用，规格超标也不是他的错，他用着便是。说不定下次测试他无法让临时主人满意，就可能被换去其他地方羁押，那时就未必有如今这样好的生活条件了。
    他闭上眼慢慢调整呼吸，进入了类似打坐修炼的模式。
    古武流的这套心法突破最高层之后，运功之时不再拘泥于固定的姿势，而且能随时进入状态，被打断也不会内伤。运心法休息，一天两三个小时就相当于普通人七八个小时的睡眠效果。
    所以离浅抓紧时间先高效的“休息”，免得主人临时改主意。
    安若凡本来只是想看一眼离浅的智商测试结果，再回科学院的专家宿舍睡觉，结果这一眼看过去，就再没能离开她的办公室。
    200分的智商测试，离浅的分数居然是189分。错误的那11道题，因为夹杂着更前沿的学术名词，联邦通用语的题干也是从g语翻译过来的，表达模糊，答案其实并不唯一，抓个博士来做也未必能得出正确答案。
    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发现！
    自从这套题编出来之后，还没有人能获得如此高的分数。是巧合蒙对了答案，还是离浅本就智商超常，接受过更为先进的教育？
    安若凡完全是下意识的，将原始数据全部导出，加密后存入自己的私人光脑，然后编造了一套得分100分的答卷，放在项目组公开文件夹，以遮掩这种明显不合常理的结论。
    夜深人静，同事们早就下班了，就算程序有人监控，以安若凡的技术能力，想做到欺上瞒下神不知鬼不觉修改离浅那“骇人”的分数并不算难。
    她给自己这种几乎是“违规”的行为找了个理由。如果连帝国的奴隶侍从都能轻松答出189分，这说明这一套智商测试题有着严重的漏洞，是她的失职。
    也可能帝国那边有某类特殊的教育课程能培养出答题“机器”，或者是某种尖端设备隐藏在离浅的身体内，尚未被发现。
    奴隶芯片就微如毫发能破损自动修复，记录一个奴隶的生平信息；那么帝国是不是已经发明了什么智脑，与人体组织完全一样植入进去，无法被联邦的设备察觉呢？
    那种东西如果真的存在，离浅会否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然人？
    再有，联邦严禁人类基因编辑实验，帝国表面上也这样但或许能秘密展开相关研究，并用不享有人权的奴隶做实验。一向被帝国当作商品生产、买卖的奴隶，能够定制化配种生产出来，也当然可以通过科技手段人为“改良”设计。
    脑洞不断打开，安若凡根本不用喝咖啡，神经就已经兴.奋的不行。不！越是这种时刻，她越要冷静。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离浅的基因测序、验血、全身扫描等等测试，都表明他是正常人类，似乎并未经过上述“改装”。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必须用科学院的先进设备，对离浅仔细的进行一遍更全面的体检才行，这次要多采集一些样本，连皮肤碎屑和头发丝都不能放过。
    离浅没想到居然真的得到了完整的8小时休息时间。他调息3个小时之后，身体状态比72小时观察期好了许多。但他依然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直到手环上的时间接近7个小时的时候，他才从床上起来，去了卫生间洗漱。背上喷了止血剂，是有防水功能的，他沐浴烘干一些列动作完成时，那些药的效果还在。似乎比帝国给奴隶发的那些廉价止血剂的药效明显更好一些。
    离浅又喝了一瓶营养液之后，穿好衣物全身整洁，安静而端正的站在房间内等着人来传唤。不出所料，8小时后一分不差，还是ai机器人过来接他，将他带去了一个类似多功能厅的房间。
    今天这个房间与昨天做测谎的那个房间不同，面积更大，层高更高。一路上他经过长长的走廊，路过了许多看起来与他住的房间差不多的门。或许每个门后都有人居住生活。
    ai机器人介绍道：“这是志愿者宿舍区的多功能厅，平时体能训练或者小型活动都可以在这里举办。接下来将会有人对你进行武力值测试。”
    离浅看到宽敞的室内，地面铺着柔软的弹性材料，很适合格斗训练。沿着一面墙还摆放了一排常规的健身器材。
    当然他的关注点并不是来这里做什么，而是，他居住的房间竟然也算是志愿者的宿舍区么？这似乎是将他视为平等的参与实验的人员。不过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至今没有人给他发任何出入许可证件。所以他也只是借住在那个地方而已。
    安若凡没想到今天是莱昂亲自带队来做这个武力值测试。并且测试的形式居然不是虚拟舱，而是真人对打。
    她和莱昂一队人马走入多功能厅的时候，离浅已经站在里面，姿态恭谨的等待了一会儿。
    他看见安若凡之后，完全是习惯性的就又要下跪行礼，不过中途还是醒悟了昨天被吩咐的免除跪礼的事情，硬生生改换为弯腰鞠躬行礼的姿势。
    莱昂则主动对自己带来的格斗高手们说道：“大家昨天都看过了这个人徒手击毙星虎的录影资料，能杀死一只凶猛的星虎，他的武力值不容小觑。”
    安若凡说道：“离浅，莱昂希望你和这几位格斗高手切磋一下。不过我提前声明过，你目前被电鞭打伤并未痊愈，建议他们点到即止。”
    莱昂本来也是考虑到离浅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情，想缓和几日再来这套武力值测评。不过安教授这边的测谎分析表明，这人真有可能是个精通古武流神奇内功心法的人，这怎能不让他意动？他找来的这七人都是安全局的格斗专家，当年他的格斗技术都是受过他们指点的。也不知道离浅的武功与他们相比有多大的差异。
    莱昂对离浅说道：“我请来的这几位格斗高手，私下里都表示想要与你真人切磋过招。如果你接受挑战，每击败一人，我就可以为你申请一天的自由支配时间。否则你在安教授这里可能是全年无休的工作状态了。”
    谁料离浅安静地摇头，虽然他站立的姿势和恭顺的态度不用出声就能够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但他居然是摇头。
    莱昂心说，这人不会是不愿意比试吧？他怕语言障碍导致误会，换成了帝国语再次发问：“你是听不懂我说的意思么？”
    “在下能听懂大人的要求。”离浅简明地回答。
    莱昂不禁再次皱起眉头，用更慢的语速以帝国语将刚才的挑战建议陈述了一遍。
    无论是联邦通用语还是帝国语，离浅都听的很明白。只不过武力值测试这件事，二皇子殿下早有吩咐。为了确保帝国的古武流心法绝学不被联邦的人窃取，他除非性命受到威胁，否则必须尽量避免使用武力。
    如果莱昂说的话他没有理解错误，不接受挑战似乎只是没有休息的自由。对于奴隶，不是伤病的爬不起来就没有休息的概念，因此拒绝切磋等同于完全没惩罚。联邦不是标榜人权么，既然是有这个选择的可能，那他为什么不试试拒绝？
    所以离浅很认真地回答道：“莱昂大人，在下可以选择不接受挑战么？”
    第12章 012科学院医务室
    莱昂有点恼火，不是说帝国的奴隶都不会拒绝上位者的命令么，为何这个奴隶看起来很温顺，却又似乎很难搞定的样子？
    莱昂向安若凡一使眼色，坚持道：“如果你的临时主人命令你必须接受挑战呢？”
    安若凡只好帮腔道：“对，我希望你能接受挑战，我也很关注武力值测试的结果。”
    “是。”离浅立刻放弃了之前那种显然对奴隶而言过于大胆的说话方式，不再存着不切实际的念头，只循规蹈矩地答复了一个字。
    莱昂以为离浅这是同意了，心中一时激动，又兴起的追问道：“你想逐一与他们比试，还是干脆让他们一起上？”
    “一起吧。”离浅将这三个字说的很连贯很轻微，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就仿佛根本事不关己。说完之后，他将白色的塑料拖鞋留在了原地，赤脚主动站到了场地正中。
    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偏休闲的松垮的白色棉质衣物，更像是居家睡衣或者“病服”，一点都没有格斗高手的架势。光脚站在垫子上，就像是要开始瑜伽课程，而不是与七个高手切磋格斗。
    与离浅的随意相比，那七个高手今天穿的都是利于运动的外衣，各个膀大腰圆，浑身肌肉，看起来随便哪个人一只手就都能将离浅打趴下。
    其实离浅想的很简单，既然无法选择不接受挑战，那么接受的结果可以是输。他不使用内力甚至不还手，只用常规的格挡随便应付一下就好。租借协议写的是最后将他活着归还给帝国，因此这些联邦的人应该不至于真的会立刻把他打死。
    离浅的回答似乎表现出了对联邦格斗专家的严重蔑视，随同莱昂而来的七个人明显被激怒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本来他们还不耻于一哄而上，不过想到人家能徒手击毙星虎或许真有什么绝学，见他如此“傲慢”就都丢开了那种虚假的客气，互相使了眼色，迅速达成共识，计划借机将这个自大的帝国人好好教训一通。
    莱昂谨慎的拉着安若凡后退到场地边缘，将软垫覆盖的区域留给他们施展拳脚。
    不过出乎意料，看着像是正规的格斗很快就失控了，演变成了七个人对一个人的群殴。
    离浅一开始还有心思招架几下，凭借身法躲闪开那些人的狠毒攻击，不过一个跑那么多人追着，还追不上，这些联邦的格斗专家们的身法也不过如此，实在无趣。他就不想再继续浪费体力，不如早点结束这种没营养的切磋吧。
    离浅把心一横，卖了个破绽，果然很快就被击倒，慢慢的他就只是护住头脸，倒在地上任由踢打，完全不再还手。
    不只是莱昂，就连安若凡也开始怀疑，难道那天众目睽睽之下徒手打死星虎的奴隶不是他？都是帝国的黑科技武器造成的幻觉么？
    除了眼见为实，还有全方位摄录装置记录了那个场景，事后大家多角度反复观看过现场的画面，至少离浅那惊人的速度和强悍的爆发力都不太像是能作假的。
    就在安若凡魂不守舍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清晰的骨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没有控制好力道，一味发狠试图激怒离浅还手，硬生生将他的肋骨踢断了。
    “住手！”安若凡叫停了这场无意义的比斗。
    莱昂也高效的将这几位格斗专家请离了已经能明显闻到血腥味的房间。
    安若凡不管莱昂会对那几个专家怎么解释，此时她更关注离浅的状态。她弯腰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他脊背上的白色衣服已经被大片血渍染红，是原本那些伤口再度绽裂开了。
    她于心不忍，尽量温和道，“对不起，你既然不喜欢这样的比试，为何开始时没有坚持拒绝呢？还有，难道你的主人姜喆下达过什么命令，禁止你使用武力么？”
    离浅忍着肋下剧痛，挣扎爬起，跪伏在地，用手臂支撑在身前，故意装出虚弱的样子，喘息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在下没有资格拒绝您的要求，但二皇子殿下也的确像您猜测的那样吩咐过在下。”
    看来帝国是根本不想让联邦测试这个奴隶的真实武力水平。安若凡不禁又想到了测谎时离浅那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回答，测谎仪疯狂的判定那些都是假话。但反向假设，帝国真有一种神奇的武功，能让普通人修炼后具备徒手打死星虎的战力，那么推论就是帝国肯定不会想让联邦知道更多细节，甚至故布疑云以掩盖真相。
    也许离浅已经练成了那种绝学，如今宁愿被揍得这样惨也不愿让联邦的人知晓分毫。
    不过眼下，因为己方的贪心和鲁莽对离浅的确造成了严重伤害，安若凡深感愧疚。她主动承认错误道：“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没有事先询问清楚。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强迫你与别人比试武力。你还能走么？现在跟我去医务室吧。”
    临时主人是在向一个奴隶道歉么？听起来让离浅一时无法适应。明明是他偷奸耍滑，没有执行她的命令。她不但没有责罚他，还道歉？是收买人心，还是联邦人的观念都这样奇怪？
    “是。”离浅压下心头的好奇，没敢多问，无论怎样，后续的命令并不难做到。他站起身，走到场地边缘，穿好了白色的塑料拖鞋，跟在他的临时主人身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出了房门，与来时路径不同，他们拐入了另一条通道。
    安若凡在前面带路，一回头就能看到离浅并不左顾右盼，只微微垂首，姿态恭谨的默默跟从。她注意到，离浅走路的声音非常轻，一般人穿着拖鞋肯定有拖拉的那种声音，而他就好像是赤足走在地面，像猫一样悄无生息。这需要对身体极强的控制力。
    这个男人具有轻易杀死一头星虎的强悍武力，又能够忍受不怀好意的群殴，在断了肋骨受了那么多外力伤害之后，步伐与行动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实在有点很不合常理。他的疼痛阀值似乎远高于普通水平。这种超凡的忍痛能力是如何造成的呢？
    科学院的医务室与志愿者宿舍区临近，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有门诊也有治疗区。常见病直接是ai医生接诊，甚至远程治疗开出处方，用机器人送药到科学院内指定地点就好。但是一些需要面诊或者真人治疗的病情，就需要病人亲自到场，也会有真人医生和护士接待。
    这里有一套高档的生命治疗舱，能设定执行各种复杂手术修复任务，也能远程接入到联邦各种外科专家，由他们遥控机械手臂操刀，执行医疗方案。
    不过这东西最贵的是相应的耗材。每躺进去一个人，就要换一套针对此人的营养液配方及皮肤接触用具，比如探针、刀具等等器械，材料成本很高专利成本更是贵的惊人。因此很少会真的被人使用，毕竟科学院内几乎没有会病到需要动手术地步的员工，那种病人早送去首都的大医院接受更完善的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