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救

    那天之后，沈尔柔都战战兢兢。
    因为害怕叶冰青找温衍杭的麻烦，她几乎每天都跟着温衍杭。
    接水跟着，买笔跟着，去办公室也跟着。
    “柔柔，你不爱我了。”季星委屈巴巴地控诉她。
    “怎么了？”沈尔柔一边应她，一边注意着温衍杭的动静。
    “你看，你还看他！你这几天怎么天天跟着他？”季星偷偷地瞪着温衍杭，像是在看仇人，但是又怕被仇人抓着了。
    “我这，不好解释。哎，不跟你说了，他又出去了。”沈尔柔敷衍着她，跟着温衍杭出去了。
    跟到走廊的尽头。
    前面的高个子停住了。
    温衍杭回头看她，浓黑的眉毛皱着：“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沈尔柔笑笑。
    温衍杭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他扭头看她：“还跟？”
    “不跟了不跟了…… ”沈尔柔讪讪地笑着，摆摆手，不好意思的样子。
    男厕所她怎么跟？
    索性自己也进女厕所洗手。
    一进厕所，她便后悔了。
    这几天她躲都来不及的叶冰青就在厕所里面。
    几个女生形成一堵墙，围在厕所的角落。
    看着她们的背影，沈尔柔不自控地回忆起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嘲讽的表情，狠戾的表情，冷漠的旁观者……
    “你给许远书递情书了？”叶冰青问被逼到角落里的女生。
    “没有……没有…… ”被吓到颤栗的声音，磕磕巴巴地否认。
    接下来是一声盖过一声的辱骂声，叶冰青甚至上手打人。
    沈尔柔感到莫名的熟悉，心像是被猛地揪起，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
    她拧开水龙头，洗净自己的手。
    深呼吸几个回合后，她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影功能，对着正在进行霸凌的现场录像。
    努力保持自己平静的声音说道：“别打了，你们再继续，我就把录像给校长看。”
    细不可闻的战栗声。
    果然，她们停住了。
    叶冰青转过身，看清了她的脸，露出微笑，瘆人的微笑：“你不是温衍杭的女朋友吗？故意来找茬？”
    “不是。你们别再打她，我就把视频删了。”沈尔柔面无表情地说着，拿着手机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
    她怕，怕得想哭。
    “真他妈找茬是吧？”叶冰青恶狠狠地说。
    “你们现在立刻离开，就什么事都没有。”
    “好，有你的。”叶冰青顿了两秒，想到什么，勾唇说道。
    她回头对跪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的女孩说：“等着哦。”
    “你也是。”叶冰青如毒蛇般的眼睛盯着沈尔柔，之后就是大步地离开了厕所。
    沈尔柔见她走了，慌忙收了手机，差点拿不稳掉落在地上。
    她走向那个女孩，伸手去拉她起来，看清她沾满眼泪的脸后发现，她是四班的劳动委员。
    上辈子沈尔柔和她是同班同学，但是因为叶冰青的原因，她们没怎么说过话。
    她不敢跟沈尔柔说话，怕也牵扯上叶冰青。沈尔柔也不敢跟她说话，怕牵累到她。
    想不到，这辈子却是因为叶冰青，她们才能说上话。
    女孩不停地落泪，手脚都颤颤巍巍地，沈尔柔拿纸帮她擦净脸庞之后，对她说：“没事了。”
    “怎么办……我之后要怎么办？”女孩低着头念叨。
    怎么办？沈尔柔不知道。上辈子的她也是这样，被叶冰青盯上之后，就怎么也脱身不了。
    “你先整理好自己，去医务室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班主任。”沈尔柔给她出主意。
    “可是……学校是不会管这件事的。”她边哭边说。
    “会有人管的……”沈尔柔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这么安慰她。
    总有人会管的吧。
    ……
    季星见沈尔柔魂不守舍的样子，觉得奇怪。
    她伸手在沈尔柔的眼前晃了晃，“在不？”
    “嗯？怎么了？”沈尔柔回过神。
    “怎么老是出神？”季星疑惑。
    “你放学能不能跟我一起走？”沈尔柔握住她的手，想了想，又说道：“多喊几个人一起走。”
    刚才叶冰青狠毒的表情和极具威胁性的话语不停地浮现在她的脑中，她真怕，她又被叶冰青堵在巷口殴打。
    “可以啊…… ”季星答应。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星又问。
    “没事，就是自己一个人走太无聊了。”沈尔柔笑着说。
    季星神经粗大，也就信了她的说辞。
    温衍杭一直在听她们的对话，狭长的眼睛盯着沈尔柔，黑眸深不可测。
    “柔柔，拜拜。”季星背着书包跟她告别。
    前面的路口，沈尔柔走左边，季星右边。
    “嗯，拜拜。”沈尔柔牵起嘴角。
    这里离家只剩两个路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在心里暗暗想。
    没走两百米。
    叶冰青就出现了。
    像以前一样，带着个高强壮的姐妹们。
    “跟你好几条街了。终于一个人了？”叶冰青走进她，伸手拍拍沈尔柔吓得僵硬的脸。
    “我们好几笔账呢，从哪算起比较好？”尖长的指甲划过她的脸，留下一道细长的红痕。
    “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凭这张脸勾到温衍杭的？还是身材？”叶冰青一字一顿地说着，摸着她脸的手，向下划。
    摸到她校服的扣子。
    沈尔柔抓住她的手，阻止。
    “还反抗？抓住。”叶冰青回头对正在看好戏的女孩说道。
    沈尔柔立即被抓住手臂，像罪人一样被钉在墙上。
    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是眼眶还是蓄满了泪水。
    叶冰青慢条斯理地摸到她的扣子，解开一颗：“下午的视频删了没？”
    第二颗，“你说你好好躲着我不就没事，还硬要蹦哒到我面前来。”
    第三颗，“硬要管闲事是不是？”
    第四颗，“胸这么大？怪不得温衍杭喜欢呢？”
    最后一颗，“待会儿也给你拍拍写真大片，传给大家都看看。”
    校服的扣子全被解开。
    沈尔柔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她想，这个时候，自尊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吧。
    自己真没用，重生了却还是这样被她们践踏。
    “别哭，笑一笑，给你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叶冰青拿出自己的手机。
    沈尔柔闭上自己的眼睛，执着地不肯说话。
    “松手。”男生的声音，隐忍着巨大怒火的声音。
    大家都愣住了，转身看发出声音的主人。
    沈尔柔也听见了，她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看他。
    即使视线被泪水模糊，她还是看的出来是谁。
    谁来救她。
    温衍杭。
    她突然哭出声，积蓄已久的情绪突然崩溃，她歇斯底里地哭着。
    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她来救他。
    这辈子是要她来救他，不是他来救她。
    ——
    耶，离叶冰青消失不远了。
    柔柔要陷入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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