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苏卿明白，周帆是劝自己不要跟正在兴头上的罗晶说关于法国设计师的事。
    苏卿点点头，很暖心周帆的提醒。但她是设计总监，有关设计的不都是她的分内事吗？
    苏卿回到房间洗完澡，拿起手机一看，陆延又发来了土味情话。
    她在想，陆延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喜欢这一套？
    她心情不好，连带对陆延的态度也变差，【无聊。】
    远方的陆延心想：我他妈也觉得无聊，甚至弱智，但这玩意儿能让你搭理我，那弱智就弱智吧。
    【你干嘛呢。】
    苏卿要是跟普通朋友说我刚洗完澡那没什么，但跟陆延说这个就莫名害臊。
    她看了看时间，【你最近怎么总睡这么晚？第二天上班能有精神吗？】
    国内时间应该凌晨两点了，苏卿问完感觉自己好像在关心他，想要撤回又觉得他应该看到了，想来想去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只是在转移话题。嗯，对！
    陆延发了条语音过来，苏卿点开一听，男人应该躺在床上，声音慵懒低沉：【还不是想你想得睡不着。】
    他语气平缓，隐隐带着笑意。
    苏卿把出声孔对准耳朵，听到这句话时，仿佛是陆延含着她的耳朵在说。
    她听着半边身子都酥了，愣了好一会儿，也发了条语音回去：【口甜舌滑。】
    陆延听到回复忍不住笑，旁边熟睡的儿子仿佛也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嘴里奶声奶气地呓语：“妈妈……想妈妈……”
    他摸摸儿子圆圆的后脑勺，特意把他的梦话录下来发给苏卿。
    苏卿听到后都快疯了，她都半个月没见到儿子了，此刻恨不得马上飞回国！
    陆延又发来一条语音，苏卿以为是儿子又说了什么梦话，马上点开，结果却是狗男人的声音：【我们爷俩都想你了。】
    苏卿甜甜一笑，【我只想我儿子。】
    【坏东西。】男人含着笑，轻声呢喃，感觉像拿她没办法又偏宠着她，只恨不得咬她一口。
    苏卿莫名脸红心跳，心想自己跟陆延这样不就是在调情吗？
    但是……
    感觉还不赖。
    陆延问：【工作怎么样了？】
    苏卿叹气，想起罗晶会上盲目的眼神，又想起周帆善意的提醒，她摇摆不定。
    刚好陆延这人虽然谈恋爱不太行，但是工作能力很强，苏卿想了想，把今天遇到的问题告诉他，想听听他的看法。
    陆延说：【工作上的问题有话就直说，你可以为努力后的失败难过，但不能让自己因为不够尽力而后悔。】
    苏卿觉得陆延说得对，于是今晚奖励性地跟他说了句：【晚安。】
    陆延把手机放在耳边，把这句晚安反复听了几十遍。
    苏卿第二天来到罗晶的房间。
    “罗总，昨天会上法国设计师们几乎把我们原先的设想全部推翻了，尤其我们想要提现的中国风被全部拆除，这样会让我们的作品在珠宝展上失去辨识度。”
    “苏卿，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次我砸血本请的法国设计师每个履历都那么辉煌，法国又是他们的主场，听他们的没错。这次的设计还是以法国设计师为主导吧。”
    罗晶的潜台词是：这次设计你挂个名就行了。
    苏卿毫无保留的沟通，只换来这样的结果，她很无力。但就像周帆说的，她们只是打工的，只能听老板的。
    回到房间后，苏卿收到陆延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了？】
    苏卿把情况告诉了陆延。
    如果是周令，估计她会骂罗晶一通，替苏卿撒气；但陆延是成熟男人，他听完没说任何罗晶的不好，只引导苏卿让她把委屈说出来，他静静聆听，适时安慰。
    等苏卿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完，果然好多了。
    陆延的魅力值增加了一丢丢。
    他最后说道：【乖，我去忙了，你有事随时联系我。】
    这一声乖，也让苏卿反复听了好多遍。
    *
    法国设计师定稿后，样品很快做了出来，同时霍希也走完时装周，回到臻馥团队准备为珠宝展站台。
    罗晶带着样品来到霍希下榻的酒店，想请他做臻馥高端线的代言人。
    咖啡厅里，霍希拿起样品戒指看了看，连试戴都不愿意，问道：“这不像是苏卿的设计。”
    罗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次的设计以法国设计师为主导。”
    再高端的代言在霍希这儿都是任他挑的，如果他接下了臻馥的高端线算是“下嫁”。但他明显对这次的设计不满意，却没有马上拒绝。
    “我先考虑考虑。”
    罗晶走后，他给苏卿打了个电话。
    “喂，有空吗？我想跟你聊一下工作上的事。”
    霍希约苏卿来到湖边，这里风景优美，两人像重逢的老朋友，边走边聊。
    霍希：“我不太想接臻馥高端线的代言。”
    苏卿点头，能够理解。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可以为了你而接这个代言。”
    苏卿停下脚步，神情怔愣，没想到霍希会突然这么直接。她心想：难道是我以前客套得还不够明显吗？
    “霍希，工作上的事你为自己考虑就行了，不必考虑我。”她眼神明晰，态度疏远。
    霍希也没想到苏卿会这么直接，以前听她讲陆延的事，还以为她处理感情问题都很拖泥带水。
    原来，她只会对陆延犹豫不决，对其他人都果断得很。
    霍希不甘心，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既然你跟陆延不可能，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
    苏卿低头，想到这几天跟陆延情不自禁的暧昧，有些心虚。但她跟陆延的事，与霍希无关，于是她又抬起头。
    “霍希，你要的是爱情，我要的是家庭，我们俩出发点都不一样，走不到一起的。”
    “家庭就不能有爱情了吗？”
    “那你能接受我儿子吗。”
    “你能不能不要总提你儿子，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不能，我考虑伴侣的首要条件，就是他得跟我儿子能合得来，其次才是我的感觉。可是很抱歉，我对你没感觉。”
    大众男神第一次被拒绝的如此干脆彻底，他眼中满是受伤，轻轻摇头，似乎接受不了。
    苏卿也感到很抱歉，但她劝自己狠住心，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以免对方抱有幻想。
    霍希离开之后，再没找过苏卿，苏卿还是从罗晶口中得知他拒绝了臻馥的高端线。
    再次见面是在珠宝展的首日，霍希为臻馥高端线站台。
    苏卿平静如常。
    霍希对她跟对其他工作人员无异。
    他的经纪人看到两人现在的相处状态，开心得合不拢嘴。
    臻馥展区的高光时刻是霍希站台的时候，有名模加持关注度当然高。但霍希完成工作离开之后，臻馥展区就变得冷冷清清。
    看来法国设计师的作品并不吸引人，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来为自己的作品站台，美其名曰合同没写。
    罗晶表面上还维持着淡定，但内心已经崩了。
    在珠宝展最后一天的下午，臻馥展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卿看到他之后，立刻担心地看向罗晶，担心等下会有火=药味。
    周帆问：“这人谁呀？”
    苏卿说：“万福的老板。”
    周帆愣了，心想他是来砸场子的吗？
    罗晶笑脸迎人，“欢迎万老板。”
    万老板抬着下巴、背着手，左右瞅瞅，“罗老板，你这回的设计怎么一点臻馥的风格都没有啊。”
    一支箭笔直地刺痛了罗晶的心，但她脸上扔挂着笑：“我这回特意请的法国设计师。”
    “哦……”万老板一副刚听说的样子，看了看苏卿。
    苏卿不卑不亢，始终微笑，得体大方。
    万老板欣赏地点点头，又对罗晶说：“臻馥近期的业绩不错，行内都知道，但我没想到你竟赚得让法国设计师大赞我们中国老板出手大方！”
    他比了个大拇指。
    言外之意，罗晶被法国设计师们当成了冤大头土豪。
    罗晶咬紧牙关撑着笑容。
    苏卿走过来说：“罗总还有些事要处理，万老板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我来为你介绍吧。”
    臻馥这次所谓的高端线也就材料贵，设计完全是老外忽悠人的三流水平，万老板作为国内行业龙头，走进来就是为了看个笑话。
    现在笑话看完了，他笑着对苏卿说：“苏小姐，我们万福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苏卿垂眸不作回应。
    “没关系，上次我开出的条件不够好，下次我会拿出值得你信任的条件。”他着重强调值得二字，暗示臻馥不值得。
    苏卿仍旧神色淡淡，礼貌道：“万老板再见。”
    珠宝展结束了，臻馥老板的撒币行为成了业内笑柄。
    深夜，法国街道陷入沉睡。
    罗晶一个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举着酒瓶灌自己。
    苏卿打不通她电话，找了两条街才看到她的身影，马上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