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在除夕那天，一大早，大伯和小姑就赶了回来，拎着大包小包，还带回了程音音的堂兄和表弟。
    大伯当年是当兵的，转业之后就扎根在了边疆, 也只有过年才有时间回家, 而小姑考上了教师，一直住在市区，同样只有过年才回来。
    但是堂兄和表弟对乡下就比较熟悉了, 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会被扔过来，三个孩子满山遍野的跑, 玩探险或者抓小鸡的游戏，很是熟悉。
    但是, 自从高中学业繁重后，他们在一起玩的时间少了很多，掐指算来已经快三年没一起玩过，不知道堂兄和表弟又什么变化？
    大伯和小姑都在客厅里坐着聊天，周妈妈时不时要去厨房逛一逛, 程音音只好跟堂兄表弟一起联机玩游戏。
    同样是跟小辈一起玩，李果果格外的气闷。
    李果果家里人口多，兄弟姐妹一大堆。人多了是非就多，于是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
    李果果的外公是有名的教授学者，他的子女自然也入了学术这一行。而李果果的妈妈比较另类，偏选择了跑去下海做生意，被一众亲戚鄙视为铜臭十足。等到李果果时更是干脆学了金融管理，铜臭+2
    李果果听着他们明褒暗贬的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说钱臭？有本事就不要花钱啊！她正在心里暗自吐槽，面上毫无异状，最小的小表妹凑了过来，“表姐，咱们去楼上我房间玩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小表妹今年才初三，跟其他哥哥姐姐差了十来岁，没有共同话题早就不耐烦，但是为了不挨骂，于是拉上表姐一起去。
    “好。”李果果早不耐烦，顺势起身，跟着小表妹去了楼上。
    “姐你想玩什么？”小表妹周姿含拿出pspswitch都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联网打游戏吗？”
    李果果挥手，“算了，我不爱打游戏。”她本来就手残，就不拖累队友了。
    “那我也不知道该玩什么了.....”周姿含坐下，“过年其实也挺无聊的。”
    “就是无聊啊一大堆人凑到一起，等等，你的头绳？！”李果果突然顿住，“是哪里买的？”
    周姿含被问到，很开心的摸了摸头发，“好看吗？我自己做的，现在在我们同学中间可火了。”
    黑色的发绳上挂着两个红色的小球，鲜润如樱桃，还有两片同色的叶子。
    她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抢到的，后来售罄谁也抢不到，只能看着她眼馋。她看表姐实在喜欢，索性从马尾上拆了下来。
    李果果举起她的手腕，挂着同样的两个小球，不过是黑色的。
    “哇，原来表姐也看这个？”周姿含扑过来，仔细对比后发现，果然跟她的小球是同一款。
    “我在南瓜视频上看到的，表姐也是？”
    “当然了。”李果果带着发现宝藏店铺的骄傲，“up主第一次发视频我就关注她了。”她还把挂在包上的络子露出来，“看到了吗？这是我第一次关注时抽奖送的。”
    周姿含慢慢睁大眼睛，“原来表姐是幸运观众！让我蹭一蹭欧气。”她说罢真的去蹭了一蹭。李果果被逗笑了，“店里买也不贵啊，干嘛不干脆买一个？”
    周姿含振振有词，“买到的跟抽奖送的能一样吗？抽奖中的，说明表姐你打败了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这才中奖，意义不一样。”比如她，换了十个小号也没抽中手串。
    “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中了成品手串喔....”她小声说，“这手串做起来真的挺难的。”
    说道这个李果果也点头，“是挺难，要不然我也不会只做了两个。凑不齐手串，搭配成手链总可以吧？”
    “就是。”周姿含深有感触的说，她非了好大力气才做成两颗珠子，就改造成头绳，戴在头上一样好看。
    “姐，要不然咱们一起来做吧？”周姿含突发奇想，“我们两个人，说不定还能改成一副耳坠呢？”
    “舅妈不让你带耳坠吧？”家长对于一切可能影响到孩子学习的东西都深恶痛绝。
    “姐，来嘛！我又不会戴，做好了给你还不行吗？”周姿含觉得，做手工真的有瘾，享受的就是完成的过程，如果成品再有人能接手就再好不过了。
    李果果其实自己也想做，于是两人干脆就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开始动手，又一次把教程视频拿出来播放。
    李果果手巧，她耗费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做出一颗，而周姿含还在跟珠子奋斗，李果果正要接手告诉她这里丝线怎么穿时，周姿含的房门被推开了。
    “哟，两个大忙人躲在里面干什么呢？”
    李果果另外的表姐出现了，吴晴晴趾高气昂的推开门，然后用十足惊讶，刻意提高过的嗓门说，
    “李果果，你才五岁吗？居然躲在屋子里做手工？”
    吴晴晴一边啧啧有声一边说，“听表姐一声劝，有时间不如去考个证求个铁饭碗，做什么手工啊？！姑姑就你一个女儿，你要是不能给姑姑养老，姑姑以后可靠谁去啊？”
    短短一分钟，吴晴晴的思维已经发散到养老，话里话外都是贬低，李果果简直气笑了，用的着你吴晴晴操心吗？！
    “我一年赚二十万，我够花我妈也够花，过年我休息休息怎么了？到你嘴里就没好话了？吴晴晴你要嫉妒我就直说，不就是你在家待业没找到工作吗？”李果果立刻用更刻薄的话怼回去，“你要是想进我家公司直说啊，我会给你一个面试的机会的。”
    “你！”吴晴晴气的脸上扭曲，噔噔噔下楼，不用想都是去告状了。
    “表姐，我要不是不叫你做手工就好了.......”周姿含都快哭了，“现在吴表姐去告状了，我们怎么办啊？！”
    “别搭理她，她早就想告状了借题发挥，我不论是看书还是打游戏她总能找到借口。”李果果才没放在心上。
    “那我们要不要马上下楼去？不然......”吴表姐胡说一通，她们再来辩解想想都晚了。
    “那就要看表妹愿不愿意割爱了。”李果果胸有成竹。
    “愿意，我肯定愿意。”周姿含忙点头。
    吴晴晴冲到楼梯拐角，揪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的眼泪花直打转。隔着玻璃一照确定自己看起来足够可怜后，才冲下去到了自己妈妈怀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呜呜呜哭着。
    她既然哭了起来，旁人不能不问，周家的长子也就是周姿含的父亲作为地主，开口了，“怎么了晴晴，哭什么呢？舅舅”
    吴晴晴抬起哭的通红的眼睛，“没事舅舅，我没事。”
    没事你哭成这样？周家老大心里嘀咕，干脆的说，“既然没事就别哭了，大过年的。”
    吴晴晴被四大金句顶了回去，哭声一噎，没人捧场她只能自己演下去，抽噎着说，“刚才我看到果果妹妹在楼上做手工，于是我劝她不如好好考证上进，果果妹妹反过来说我没工作没资格说她.....”她眼睛里含着泪正要掉下来，吴妈妈心疼坏了，正要训斥李果果，李果果的妈妈先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还是孩子，晴晴是姐姐就不能让让妹妹吗？”
    吴妈妈一口气憋在心里头，差点憋坏了，她忍不住反驳，“都大学毕业了还是孩子？”
    李果果妈妈特别诧异的回头，“怎么不是孩子了？上个月姐姐不是还说晴晴年纪小让我照顾她吗？我家果果还要小两岁多呢！”
    “你！”吴妈妈正想展示自己的双标，被周家老大打断了，“这么大人了还吵吵什么？让孩子下来问一问不就行了？”
    “我去叫人。”吴妈妈有气没处撒，正要上楼去，李果果已经牵着小表妹的手下来了，看到这么多人围住她，很惊讶的说，“舅舅，你们等我和表妹开饭吗？”
    “十一点半，差不多该开饭了吧？”
    “来的正好，有事问你。”周家老大和颜悦色，“你跟表姐怎么回事？她怎么哭着跑下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事情该说就说，别留下什么误会。”但是这语气，摆明就是在偏袒李果果。
    吴晴晴都快气哭了，这次是真哭。
    第30章
    吴晴晴就是想不通, 明明该训斥李果果，怎么舅舅还偏着她？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她正要抢白，李果果先笑了起来, “我还不知道晴晴表姐到底怎么回事呢, 我跟表妹好好的在屋里呆着, 她不敲门就进来，一碰面就指责我幼稚, 还说我养不活自己。”
    吴晴晴脖子一哽，“难道不是吗？你这么大个人还做手工，难道不幼稚？”
    周姿含突然哇一声哭了，“表姐，难道是我幼稚吗？呜呜呜我跟果果表姐玩的好好的晴晴表姐一推门进来就说我幼稚呜呜呜.....”
    她年纪更小，哭起来自然占了优势, 李果果妈妈只能上来安慰侄女, “说什么呢，姿含一点都不幼稚，这本来就是你该玩的。”别人空闲着玩点东西怎么了？就是玩泥巴也不关她的事啊。
    “好了, 就为了争论这个还没完了是不是？”周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小辈拌点嘴怎么了？让她们两个自己解决，你们小时候难道没吵过架吗？打架打的流鼻血都有。”孩子吵架大人一插手就坏了, 那不是在主持公道，是在火上浇油呢！
    最大的长辈发了话, 李果果妈妈两姐妹只好闭嘴，这时候气氛轻松了些，保姆才开始轮流上菜。两个表姐妹在各自母亲怀里，而周姿含则是靠在了爷爷身边，露出自己的手链, “爷爷好看吗？”
    她举着两颗红色的球球，鲜艳夺目。
    “好看好看。”周老爷子本是随意夸赞却在看过之后觉得的确精致，就听到孙女细声细气的说，
    “这就是我刚才跟表姐做的东西，辑珠十八子。十八子手串本来是指佛教的十八界，六根，六尘，六识。而辑珠十八子最常用珊瑚和松石还有黑曜石。现在在xx故宫博物馆还收藏着一串，对吧爷爷？”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我手笨没学会，只做了两个，爷爷看这个！”
    周姿含拿出手机，调转到南瓜视频里她预先下载好的视频，快进最后一分钟，那是手串的成品展示，红色和黑色的手串放在黑丝绒里，最经典的配色，最完美的搭配。
    周老爷子在孙女说出那么一长串话时已经够惊讶，没想到还能看到更惊讶的。他本来就是历史研究专业，又让孙女重新给他放了一遍视频。
    十分钟的视频1.5倍数放起来很快，周老爷子看完之后说，“很有意思。”
    “不就是个做手工的，有什么意思？”吴晴晴小声嘀咕，偏周老爷子耳朵好使，一本正经的说，
    “晴晴不能光看表面，要多了解里面的内涵。”
    那就是我没有内涵咯？吴晴晴想反驳，就听到周老爷子继续说，“这看起来是在做简单的手工，其实在推广手串背后的文化。手串是一种饰品，不同的材质代表了不同的身份，也昭示背后的生活水平，风土人情。如果对此感兴趣，她就会一点一滴的查资料，了解背后的故事。兴趣才是最高的老师。”
    “我搞研究这么多年，最大的担忧就是后继无人。”周老爷子叹气说，“现在能选的职业多了，哪头钱多奔哪头。当然我也不是批评别人冲着钱，满足温饱后才会思考更进一层的意义。而现在，孙女会主动查资料，会记下相关的历史，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啊！”周老爷子感叹，“在她小时候种下一颗种子，等到成年后，也会多考虑做类似的工作吧.....”
    周姿含狠狠点头，“对啊，我同学们可喜欢做这些了！不过她们没抢过我！”
    “好孩子，以后想玩就玩吧。”周老爷子正要放手让孙女离开，“等等，刚才你是什么软件看到的视频？让我瞧瞧！”
    周姿含偷笑，给她爷爷也下载了南瓜视频，并且点了关注up主。
    表姐的招数果然有用！
    周老爷子的一番话，让吴晴晴有苦说不出，她本来是想踩一脚李果果，没想到被外公驳了回来，她要是再说什么，就是对外公不满了。
    吴晴晴只能把这口气憋在心里，一顿饭吃的很不开心还要不露声色。
    *
    被行业大牛如此点评的程音音暂时还不知道又有一大波订单即将来临，他们一家人吃了饭过了年，烟花禁令暂时没还普及到乡下，她跟堂兄弟去买了一大抱，在靠近河边的空地上尽情燃放。
    她把一整盒的烟花棒拆出来，首尾相接，在地面上摆成一个圆圈，从预留的引线上点起来，很快烟花棒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陆陆续续点燃，她拍了短视频准备传给许歆然逗她。
    许歆然人在a市，想玩都没得玩。
    许歆然一向回得快，这次十分钟还没回复，程音音又摆好烟花阵，好嘛她把视频发错人了。
    头像是一座青山，备注没写，到底是谁？
    程音音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不是南墅吗？！这头像还是她设置的。
    她正要撤回假装无事发生，南墅那边已经回复了，很美。
    她只能回复，谢谢。发完又觉得干巴巴，于是问他们过年放假吗？
    南墅很快回复，不放假。
    喔，天被聊死了，还能怎么办？程音音正要绞尽脑汁想个话题出来，南墅又发来一句，但是可以请假。
    “出来玩烟花啊！”周妈妈整整买了一箱啊！也不知道放到什么时候去。
    这次回复间隔了五分钟，才发过来一个好。
    堂哥表弟很快对放烟花失去了兴趣，折腾着要夜钓，钓到的小鱼明天一早吃掉，还说干就干返回家去拿渔网钓竿，真是精力充沛。
    程音音握着烟花棒正一搭没一搭的放着，突然背后传来喊声：“程音音？”
    “在这儿，看见手机亮了吗？”程音音摇晃手机灯，“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赵觉呢？任屏呢？”
    “他们两个都有族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