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李信的最终归宿!七年后再达临淄!
重臣朝议在秦王殿准时召开。嬴政一落坐。
群臣稽首三呼,纷纷立于左右。
嬴政说道:“诸位,各方情势有重大变化,国尉代寡人陈述,而后诸位斟酌如何安排。”
已任为国尉的缭,大步一出,拱手说道:“当下之变,主在三处!”
缭接着说道:“陇西将军阮瓮仲急报,蒙恬,李牧九原部击退匈奴阴山之南,随后,匈奴一部大举西迁,联合西海羌族部族,连来频繁劫掠陇西牧民,目下有联兵攻占陇西而后瓜分陇西之图谋,原本已归化为半农半牧秦人的老戎狄不足,有几处发生躁动,有图谋叛乱迹象,阮瓮仲请增兵三万,一举击退匈奴羌胡平定陇西。”
此话一出。
朝堂一片哗然。
就说北方,在巴蜀马蹄三件套的帮助下,九原已然占据了巨大的优势。
可万万想不到,匈奴看似退去,却居然联合西方的羌族。
陇西是哪里?
那是秦国的龙兴之地!
嬴政拍了拍王案,大殿上再次一片沉寂。
缭继续说道:“其二,至合纵连横以来,齐国君王后执政直至今日齐王建,齐国数十年不举兵事,突然骑兵三十余万进驻西界巨野泽。”
嬴政听完,不禁冷笑。
现在灭了五国,齐国举兵了?何苦载!
缭接着说道:“我大秦已然平定五大战国,凡举中华土地,列国余臣,皆有种种骚动,具黑冰台细报,各国世族在灭楚之后,已然大量开始逃入齐国,以上,各种变化,臣开宗明义,今日之议事之轴心。”
嬴政大袖挥舞,说道:“寡人补充一点。”
“王翦和太傅合带兵六十万灭了楚国,如今,太傅分兵三十万,挺进巨野泽于齐国对峙,其二,瓯越,闽越两路兵马已经南进,南海一路由赵佗攀越五岭南下,预计一年半后,可越过,抵达南海,当此之时,寡人在淮南也与太傅定下南海之策,便是筹建淮南大营,其兵员补充,主要在河内河外的几郡征兵数十万,诸位当以知晓。”
南海,对西秦来说每一个人几乎都是陌生的。
大多都是只是从庄子的逍遥游之中知道这么个地方。
顿时,让不少人生出盼望,臆想着那南天之下,又是一副何等的光景。
嬴政说道:“诸位,五国虽灭,天下仍在板荡之时,外部有变,我也有变,外部之变,匈奴觊觎,西羌叛乱,齐国备战,四方不安,我方之变,一则兵力运筹超出预期,三十万铁师抵达巨野于齐国两望相对,南进之事平顺,不会掣肘北方,当此之时,能否尽速平定陇西,同时攻灭齐国,一举底定天下?诸位但说。”
此时,朝堂上,王翦和苏劫皆不在。
军中大事,自然是缭,辛胜,李信等人来主持。
辛胜顿时说道:“臣以为,可多面开战。”
嬴政道:“辛将军可说当下之情势,如何可多面开战?”
辛胜说道:“巨野铁骑三十万,南海三路大军三十万,看似已然占据我秦国举国兵力,但陇西兵马两万,九原云中两年来新成军五万,连通原部二十万,已然有二十五万大军驻守长城雁门关地界。内史郡几番调动,万余守军不计,我军可战兵力也已在十万左右。”
群臣听道这里,不由点了点头。
辛胜说的就是如今秦国大体上的兵力的布局。
内史郡,也就是关中,郡城,自然也就是咸阳,所以叫内史郡。
也就是说,如今整个关中的兵力,只有十万了。
辛胜接着说道:“臣谋划,陇西可派出内史郡铁骑三万,我秦国如今飞骑以不弱当年的胡服骑射,三万秦军,平定西羌联军足以,九原云中,分出半数人马,作为于齐国之战的战后补充,而雁门关,留守十万人,配备大型连弩万具,足以防御阴山匈奴,几十万人灭齐,攻齐灭国足以胜任。”
嬴政听完,笑道:“诸位以为如何。”
一时间。
将军们纷纷出声:“臣等赞同!”
辛胜,李信,都是朝堂上的四大将之一,此前,李信大败,此时,朝堂上,李信已然没有了当初那般意气风发,看起来,到是沉稳了许多。
大王先问,李信已然开是深深思考。
嬴政看向李信问道:“李将军似在思考,莫非有其他不同之建议!”
群臣顿时惊愕。
嬴政语出真诚,丝毫没有因为李信大败,而有无所信任之感。
顿时,让所有人感受到了,秦王的似海胸襟!
李信上前一步此时,他想到的是苏劫的教诲!
便立刻开口道:“臣的意思,于辛将军的多面开战,略有不同!当下说来,只作大王斟酌。”
众人一听,不由眉目一挑。
这还是那个李信吗?
曾几何时,李信作为四大将之首,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一看,少了几分轻狂了,多了许多沉稳,如此一看,为何如此,诸位何能不知?
嬴政欣慰的笑道:“寡人要好好听听。”
李信说道:“西部北部,非外患,既顽敌,故需霹雳痛击,然而,齐国这一面,则当大兵压境,徐徐缓图,若操持得当,齐国或可不战而胜,此等方略,臣定为八字,西北峻急,东齐缓压。”
李信的话,虽然简短。
但是,在许多人耳中,如雷霆入耳。
细细一品,比时才辛胜所言的更是入木三分。
嬴政都惊道:“李将军,所言,寡人都以为是太傅当面了!寡人为将军高兴,不知能否详说?”
缭,等人也都细细品鉴李信的这番策略。
李信没有因为嬴政的话而有半点欣喜。
内心依旧平静,随即说道:“齐国君弱臣荒,数十年不修兵备,如今五国已灭,齐国方有边地驻军之举,但也未必上下同心,若能以内政周旋,再加数十万大军压境,齐国很可能不战而降。若是要结合秦国西,北,东大局来看,我军三十万压于齐国巨野泽而不开战,既威慑齐国以待其生变,又可策应西北以防不测,如果西北兵力不济,可随时兵发增援,若是西北顺利早日完胜,则可合兵压齐,其时无论是战于不战,我大秦都可一举底定大局,断无兵力不济之缺失,又可顾忌四方而无混乱之忧。”
“好!说的好!!”
嬴政君心大悦。
作为战国的君主,一举平定了五国的君主,战法的好于坏,他岂有分不出来的。
缭更是抚须笑道:“将军悟性之高,在下佩服!”
随即。
李斯,王绾,等人异口同声的表态“臣等无异议!”
嬴政看着李信说道:“将军知耻而后勇,寡人深感欣慰!”
李信稽首道:“罪臣不敢当!”
嬴政见李信这么一说,又看到李信今日的情形,道:“寡人知道,将军如何必有大作为,不必执着于过去。”
随后。
嬴政再次问道:“大策便按李信将军所言,大兵压齐,寡人在淮南之时,已然于太傅商定,由王贲率军,蒙恬为副将,主持增兵之事,断然无所忧虑,如今陇西反击,由一员大将率我内史郡八万铁骑,于瓮仲将军合兵,务求一战痛击匈奴西羌,安定西部,尉缭,你以为何人可统兵。”
整个关中,除了城防,也就十万大军。
大王居然直接要出动八万铁骑。
这一个将军,又将是铁血大将了,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上,一众武将如嗷嗷待乳的乳虎,眼巴巴的看着缭和嬴政。
尉缭再次上前,稍微沉思了半刻。
便开口说道:“臣直言,陇西大将,非李信莫属!”
举殿皆惊。
李信更是直接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尉缭。
他可是败军之将,这可是陇西大将,八万兵马,加上原本的陇西两万大军,便是掌管十万兵马的大将!能掌管十万边军的秦军将领,哪个不是威名赫赫。
蒙骜镇守萧关,也就是十万大军。
已然威震天下。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要知道,秦国法度严明,李信败军之罪尚未论处,已是大大的法外特例了,若再任一边疆大吏,任谁也不敢如此想啊。
李信不感知性的看着尉缭。
嘴角微微颤抖。
两眼泛出水光。
李信的事情,在秦国数百年来,就是唯一的一例,大王为什么不惩罚李信,当然,原因太多,或许是惜才,或许是因为关系到国公。
国公是大秦将士的信仰,是秦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标杆。
嬴政却是整个大殿上唯一一个没有任何诧异的人,反倒是淡淡一笑,“国尉,何以如此?”
尉缭稽首说道:“李信为秦军四大主将时,李氏引以为荣,李信统兵灭楚,李氏几乎举族男丁入军,李信战败,李氏则深感蒙羞,尝思雪耻,今陇西匈奴西羌劫掠,李氏以最能不同心奋战?若得李信为将,岂非猛虎添翼,就事而论,李信为将,二大利,其一,能于人民三局之地立定轴心,大聚人心,其二,能于羌族匈奴飞骑之前,大展铁骑奔袭战之长。”
李信不管是追击燕国燕王喜,太子丹,还是楚国的项燕。
都是以奔袭战为展示之才。
西羌匈奴都是骑兵居多。
若是李信为将,定可大举建功,这个道理,不难明白。
嬴政面无表情,说道:“国尉如此说,不怕坏我秦法?”
尉缭接着说道:“臣以为,启用李信,不以为坏法。”
“为何?”
“秦军新起,大将多为新锐,灭国之战,更是五百年未曾经历之存亡大战,我军摸索而战,付出代价实属必然,偶有闪失更是在所难免,法以强国,法以爱民,此商君之言也,若败战必杀将,则将能有几人存?将之不存,国以何强?民何以安?天下有战以来,如兵圣孙膑,武安君白起,武国公苏劫,这般终身不败者,仔细一看,两百年出一人,岂是万中无一可以描述的清楚由来!”
“然而,常战之将,胜多败少足矣,春秋之世,秦军东出大败,穆公不杀孟,西,白三将而最终称霸,今日秦国要一统天下,岂能无如此胸怀?”
嬴政蓦然怔目。
李信已然泪流满面。
嬴政缓缓说道:“国尉之论,寡人赞同!!!”
举殿异口同声:“国尉之论,臣等赞同!”
嬴政哈哈大笑,看到已然泪流满目,却更加目光坚定的李信,说道:“陇西郡守说过几次,陇西将军阮翁仲勇猛绝伦,只是运筹稍差,若是小战,寡人信得过瓮仲,然则,此次匈奴西羌联兵大进,陇西一旦有失,关中立见危机,故此,寡人也想到了李信,李信,寡人欲让你为陇西封疆大将,替寡人护卫秦国的龙兴之地,你当如何?”
李信一抹眼泪,来到殿中,三叩在地,道:“李氏一族,誓死为大秦,守护陇西!!”
历史上。
李信败了之后,没有身死。
这无疑是一个疑惑,然而,更让人意外的是,谁也不知李信去了哪里。
太史公和资治通鉴都没有记载。
唯有后来,通过其后人李广。
追溯起源,得知李信终身捍卫秦国的西境,陇西李氏由此而来,李信守护着大秦龙兴之地的大将,由此看来,其一生之功业,不弱蒙氏,成为秦国肱骨之一。
泱泱华夏。
“秦王有此海纳胸襟,天下定矣!”
……
苏劫改了装束。
率这一队不起眼的人马,拖拉着不值钱的货物,来到了临淄城外。
眼前的一幕,让一行秦人都惊呆了。
临淄城外的原野上,帐篷点点炊烟漂浮,恍如阴山草原搬到了东海之滨,一片片帐篷营地间的条条小道上,连绵不断的出现一坨坨人,汇聚在这天下闻名的临淄官道上。
苏劫此刻,已然清楚,这里,便是五国贵族的大逃亡,如今亲眼目睹,仍不眠心头砰砰直跳。
这一年的秦楚大战,楚国大商更是纷纷将根基转移到了齐国,一时间,楚国商旅的豪阔酒肆成了整个齐国最显赫游乐聚会所在,也成了汇聚关下流亡世族的寄居之地。
外面是一片流民。
里面是歌舞升平,这齐国,也当真战国一奇葩!
苏劫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座临淄城,百感莫名。
城门口。
数千军士守卫在左右,此时的临淄,已然是不能入城了。
或者是,发扬着后胜的一贯传统,想入城,入多少人,以金银来衡量,若是金银不多,别说周边的县城,都不可入,只能沦落到这郊野外搭起帐篷,寻求一丝心理上的慰藉。
苏劫率人来到门口。
顿时被人拦下。
车夫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印,递了过去,简单说了句:“车中乃是齐国上卿!”
兵士将信将疑,验明了身份,惊愕:“梅……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