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唐鸿的（上）

    恍恍惚惚，不知不觉，贝霓限制唐鸿思维的那一层封印逐渐动摇而粉碎。
    有关于‘异空间神祇入侵’的所有往事这一刻涌入心头，唐鸿强忍着推开贝霓的念头，只觉得头疼欲裂。
    “常规神，危险神，灾难神……”
    “神奴，神仆，神使……黄金神躯代表着神能者，七彩神躯，异空间真正神祇……难道祂们是人族，霸主还有自然仙又是哪边的？”
    唐鸿倒退两步，立刻有天旋地转的晕眩之感，抬头仰望，一尊尊神躯闪耀，诸多神祇向贝霓朝拜行礼。
    四面八方已变成一座座神圣国度叠加拱卫的奇异世界。
    每个国，皆有一尊伟大神祇，或端坐其内，或置身其外，掌心之上托起了古老国度；也有神躯如大树，枝叶繁盛，悬挂神国；也有神躯化大海，点点星光，是祂的国。
    ‘那就是……伟大神祇？’
    冥冥之中，便有明悟，唐鸿近距离接触，仰望祂们，心底就映射出了祂的概念。
    按理说，伟大神祇的礼节，这一片虚空世界都要坍塌，微观或宏观事物都要崩碎，更别说唐鸿仅仅是盖世级别，相当于个体的一级文明——神祇的视线加身，落到血肉之躯上，落到灵魂上，落到心灵上，即有强烈灼烧感。
    他险些灰飞烟灭，视野之内，尽皆是伟大神祇。
    “唉。”
    贝霓轻叹一口气，低语呢喃，帮唐鸿挡住诸多神祇的俯视。
    祂们的神躯把此处围绕，占据了四面八方，不留一丁点空隙。
    看起来拥挤，神躯紧挨着神躯，实际上每尊神祇都处于各自开辟的另一层国度空间。
    先是一尊无穷高，几近于支撑宇宙的神躯弯下腰，垂眸垂首就像是天穹翻转化为一张透明的庞大面具。
    刹那间神语回荡，如天音回荡，如万物臣服。
    紧接着神威席卷，如星河逆流，如火海炸开。
    祂向贝霓参拜道：“拜见神王！”
    然后第二尊，第三尊……一尊尊不知名神祇躬身，仿佛演练无数次，万籁俱寂。
    “拜见神王！”
    “拜见神王！”
    只听闻争先恐后，又不分先后，同时爆发的神音像是一记记雷霆闪电粉碎了漫天星辰。
    彷如巨鼎轰鸣，钟声回荡，把人体从外到内一遍遍洗礼，唐鸿看见了伟大神躯的光辉，上接天穹，下达幽冥，撑起了一方世界。
    【叮咚！】
    【阻击神祇，孤立无援，现激发真正的一人之力！】
    【意志翻倍！】
    【力量翻倍！】
    【境界翻倍！】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近距离接触神祇王者，一人值加十】
    【叮咚！】
    【第二次体验……】
    【叮咚！】
    【第三次体验……】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超光速飞行，一人值加十】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观看戴森球，一人值加十】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遇见幼生期星空霸主，一人值加十】
    ——
    【叮咚！】
    【初次体验一个人离开无上人皇陈佳蔚的时空封锁，一人值加十】
    ——
    很久不曾出现的一人之力系统信息流纷纷涌出。
    像洪水决堤，积攒了多时，一次性爆发似得……即使唐鸿的思维效率相当于普通人百倍以上，此刻亦有眼花缭乱的感觉。
    系统提示太多了。
    基本上每条都是十点一人值，唐鸿粗略算了下，全部加起来恐怕能有五位数。
    他有些目不暇接。
    惊诧，震撼，以及心慌慌——很明显贝霓根本不是人。所以她，不，该是祂才对，祂在身边时，并不影响一人值相关机制。
    但也正是因为祂，系统提示暂时性屏蔽了，直到现在才解开。
    “贝霓？”
    唐鸿顾不得查看自己到底收获几点一人值，又能够变强多少，下意识眯起眼睛，找到贝霓的身影，仔细一瞧却产生无与伦比的夺目之感。
    几近于耀眼恒星！
    他双眼忍不住流出泪水！
    看不清，看不见，贝霓已经没有了固定形状：“你所认为的异空间神祇入侵，其实是人族成员简化己身，纯化命格，收拢诸多可能性，最终归为一。”
    “你杀的那些‘神祇’，不过是我们点化诞生的东西，流水线赋予神力，就好像工厂的批量制造，除了永恒无伤的特性，不值一提。”
    “所谓的黄金神躯，神能者，走的是信仰体系。”
    “七彩神躯，包罗万象，相当于巨型恒星，是五级文明，是一尊永生神祇。”
    “但究其本质，与超凡相同。一个是信仰体系，一个是信念体系，都是人族成员的备选途径。”贝霓注视着唐鸿，声音时而幽幽然冷清，时而清脆似泉水，叮叮咚咚，令人心静。
    唐鸿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样。”
    顿了顿，他又摇摇头：“以前看过类似的影视作品，主人公穿越一个个平行世界，杀死另一个自己，又或者将其代替，增持自身的正统。嘿，通过除去平行时空的自己，不断变强，诸天归一，最终超脱的故事……这么说的话，我们挡路了。”
    “我们是你们征服称霸平行时空的阻碍？”
    “不……”
    “应该谈不上阻碍……”
    “我印象很深，星尘雁说过，一尊百分百显化的神使全力一击轻易打爆行星系。”唐鸿那时只觉得半信半疑，尽管星尘雁没有说谎的理由，但万一它看错了，误会了，岂非自己吓自己。
    到如今，放下了骄矜，唐鸿才彻底相信。
    超凡入圣们一直不高估超凡入圣的力量，可是低估了神祇，万万没想到异空间就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再回忆神战的古怪之处，唐鸿恍然大悟道：“就算没有超凡者，神之祭台的神息范围也不会逐步扩大——等到神之祭台的数量达到让神息笼罩全球的标准才正式启动，到时候，所有生物在神息之内死去，无痛苦，无哀伤，这就是伟大神祇的仁慈？”
    贝霓：“伟大神祇的仁慈，不在此。”
    唐鸿笑了笑：“那是什么呢，给超凡入圣实现人生价值的机会吗？”
    贝霓避而不答道：“地球……是很多伟大神祇的故乡呢。”
    故乡！？
    唐鸿眼角狠狠一跳，他顿时想起自然仙说过的话，天才都是可怜人。
    生来无神性的天才，可以是超凡入圣领军人物，天赋异禀，冠绝当代，当之无愧最强者。但搁在神祇所在的世界，就变成天弃之人，可能是实验材料，被神祇厌恶，被人们嫌弃，也可能苟且偷生，郁郁终生不得志。
    果然是造化弄人，唐鸿心底有莫名情绪激荡：“天才和天才所生的子女也会是天才？”
    贝霓淡淡道：“不至于，只是概率更高些。”
    唐鸿了然，欲言又止，到最后无话可说。
    可是在那个世界，天才再悲惨，与平行时空无关……大概在高等生命的眼里，很可怜？或许是观念不同，思维模式也不同，从而导致的差异。
    他心念电转，心里头乱糟糟的，像是一头扎入了死胡同。
    身边是神王贝霓，众神林立。
    再往外，神圣的国度之外，是无上人皇——双方之间的战争，唐鸿看不见，也不知谁赢谁输，反正听贝霓语气倒是很放松，风轻云淡的样子。
    贝霓惬意道：“最大的错觉就是以为自己有选择，船到桥头自然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你没得选，这才是事实。”
    “哦。”
    唐鸿点点头，自从得知贝霓是众神之王，他颇为恍惚，不止是警惕贝霓，也是对于自己的严重怀疑，质问，源于内心的愤怒。
    如果有以后，将遇到贝霓，为何不趁其弱小时杀死？
    我会认同那些神祇么？
    就像是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瞬间崩塌了，而没等唐鸿发问，贝霓声音传过来：“你总跟我说，再坏不过死，再好不过活，怕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我不明白你打算做什么，无论怎么看，加入神国才是你最佳选择。”
    唐鸿摸了摸下巴：“你要我成为神祇？”
    “那得先植入神性，你愿意？其实没那么麻烦，只要你放弃回到故乡的想法，别再去阻碍我们，众神的国度，都会奉你为贵客。”贝霓似惆怅似嗔怒地劝说：“除了这些，你所在世界那些天才都引入神国，即使死了，也能复活，难道这样不好吗？”
    “那些死的人，严格来讲，是被主世界的自己融合了。”
    “你若不甘心，重塑亡者的记忆和思维意识，再造物，重现那时的一切，平平安安过百年总该够了吧。”
    贝霓的声音确实是神祇之音，令人沉浸而陶醉，忍不住信赖。
    随口一句，立刻有天花乱坠，日月星辰皆绽放的异象，一时间让人听得如痴如醉，但唐鸿始终清醒——贝霓希望唐鸿能心甘情愿的做出这个选择。
    贝霓强调道：“我所言不虚，我们有极大诚意。”
    唐鸿轻叹一口气，开口拒绝：“不可能。”
    贝霓也微微叹息：“主世界的我们才是真实……以我们为主，能避免更大死伤。伟大乃宇宙节点，支撑时空，这也是神能者最强之处，换成超凡者为主，怕会引起大灭绝。”
    唐鸿笑了笑：“主世界？谁定的？”
    “……各方都认同。”贝霓沉默了片刻又解释起来。
    “无数个世界，平行的时空，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已知最强。”
    “整体上已知最强，不代表所有个体也如此——我们跟至高谈判，跟无上人皇协商，在那些即将毁灭的世界之内，注定要迎接灭亡的生灵之中，挑选出大潜力者，赐予其寿命，力量，高层次思维意识，待到世界消弭时，就把这些大潜力者接出来，免得跟所在世界一起逝去，那就太可惜，太遗憾。”
    自然仙！
    这就是【仙】的来历！
    唐鸿心生明悟，异常震撼，又听得贝霓说道：“大无限人族文明成立之前，生命进化，文明晋升的尽头就是至高，那是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点，其无处不在，其无所不能，其无边无际无垠……按照我们人族的等级划分，超过【伪全能】，不到【大无限】。”
    “登临至高的前提是出身，必须是贵不可言，宇宙宠儿。”
    “后来，无上人皇的出现，才彻底打破至高垄断的局面。”
    至高者，至高无上的存在，唯有霸主有资格有机会。
    而人皇掌握时间，纵横古今，这是至高们力所不及的地方。
    即使它们尽全力打压人族，甚至是猎杀人族，围剿人族，试图掐灭人族崛起的可能，最终还是失败了。
    从藐视变成重视，敌视，仇视，把人族视为极度危险的征兆。
    经过一次次战争，勉强认可了人族文明的地位，双方对立，分庭抗礼，虽然总体实力上相差过多，但是人族有人皇，穿梭过去与未来，逐渐形成了至高们统治宇宙，人族自治的格局。
    “那……”
    唐鸿若有所思道：“地球南北极沉睡的远古霸主就是血脉稀薄的至高后代？难怪有传承记忆。”
    贝霓：“不是后代，至高子嗣怎么可能那么弱。即使血脉再稀薄，作为至高的后代，至少有三级文明的层次。”至高必定是霸主，但至高后代大概率普通生灵。
    就在这时候。
    贝霓松口气似得，显化出人体，穿一身清秀短裙：“我们小胜，无上人皇离开了。”
    闻听此言，唐鸿下意识抬头，向四周望去。
    依旧是一片片神圣古老的国度，互相叠加似恒沙，不可估量。
    其中一座国，摇摇欲坠的震荡，其上有星辰坠落——唐鸿眼睁睁看着一记流光从天穹之国垂落，眨眼间划破虚空，降临到唐鸿身前。
    一点光亮，照破亿万，竟然变成人。
    那身形，脸庞，与方南洵别无二致。
    祂看着唐鸿：“你不会以为神罚只是个警告，不致命？哪怕是七级文明，被我看一眼，也要死的啊。”更别说失明之后，还能痊愈，显然是祂留手了。
    “你……”
    唐鸿一怔，头皮一炸，站在他面前的是方南洵。
    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而是主世界的方南洵，一尊伟大神祇……刹那间唐鸿想起号称窃取伟大神祇的力量、以人体模仿神躯、变成神祇为初衷的人造神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