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噩梦游戏Ⅱ 第80节
齐乐人眯了眯眼,龙舌兰,这个代号应该是爱尔兰黑帮地下杀手团的其中一位,但是在他这些天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代号龙舌兰的人出现过。思路到这里就断了,齐乐人换了个角度,从这个“她”来倒推。
“和她保持距离”,这个“她”必然是和他很亲密的人,而这样的人只有一个——爱尔兰黑帮的大小姐薇洛。
那个人在警告他和薇洛保持距离。
为什么?这个警告的意义何在?目的又何在?
思路到这里再次中止,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齐乐人无法再推理下去,他不得不再次切换角度。
从薇洛出发呢?
薇洛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止?
有。她拉着齐乐人去购买生日礼物的那一次。
齐乐人的脑中灵光一闪。那时候薇洛说是给他的女朋友购买生日礼物,但是当时她却将那份礼物拿走了,而且把购买礼物的钱给了齐乐人!
也就是说,那份礼物只是薇洛假借他的名义买的,目的绝对不是送给他那个虚构的女朋友,而是……
而是送给一个无法说出口的人——薇洛自己的女友。
在这个年代,同性恋的存在几乎是一个禁忌,所以薇洛下意识地回避着,反而在店员面前以“帮齐乐人购买礼物送女友”的理由买下了一份礼物,她这种逃避却又眷恋的态度令人费解。
齐乐人又想起那一天薇洛说过的话——长久以来,我深深地思念着我们一同长大的回忆。我从来都不够勇敢,如果当初,我……
再联系一下薇洛对“齐乐人女友”的描述词语,很高、长发、性感、非常时髦。
齐乐人的脑中大致勾勒出了那位龙舌兰小姐的形象,也隐约猜到了这对同性情侣的纠葛:龙舌兰、威士忌和薇洛一同长大,龙舌兰和薇洛相爱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对情侣没有走到一起,龙舌兰应当是离开了,但一直有留心这边的情况。薇洛即将嫁给意大利黑帮的boss比利,结果比利被害身亡……
这凶手……莫非是龙舌兰?
不无可能啊。
还有戴维,戴维曾经随口问过他,她有没有来找过他。这个她指的恐怕就是这位龙舌兰小姐。当时戴维还让他看好薇洛,别让她逃跑,也就是说薇洛有逃跑的可能,她始终想着和自己的爱人双宿双飞。
齐乐人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还敲开了盖文的房间,拿着信似笑非笑地问道:“谁让你放到我门缝里的?”
盖文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有个人寄信给我,我也不知道是谁,信里夹了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齐乐人什么也没说,确定这个小信使身上没有什么可以套的料之后,他就离开了。
看来有必要去见薇洛一面了,齐乐人心想。
然而就是这一面,差点送掉了齐乐人的小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帮帝国(十二)
费克新市下起了一场暴雨。
戴维的心里也下着这样的雨,自从boi(the bureau of investigation)派遣调查员特别关注费克新市开始。
几天前那场针对新任市长的暗杀行动轰动全城,虽然警方确认当时市长詹姆斯并不在车上,但是事后却神秘失踪,许多市民担心他已经遇害。
爱尔兰黑帮处于风口浪尖上,这无疑让戴维感到烦心,虽然在他下令铲除这位眼中钉的时候他就早该有所预计,但是boi的介入还是令他寝食难安。
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预示着国家势力开始重视这群肆无忌惮的黑帮分子。
但是齐乐人并不在乎这些,他的目标是干掉其他几个玩家取得胜利,所以比起满心担忧的戴维,此时此刻他更关心的是那位神秘的“龙舌兰”。
这一天,齐乐人冒着暴雨前往薇洛的家中,薇洛虽然有些诧异他的到来,但还是将他迎进了家门。
“今天怎么会过来?”薇洛问道。
齐乐人坐在沙发上,捧着薇洛递过来的热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大小姐的房间,但是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没什么。”齐乐人抿了一口红茶,漫不经心地问道,“手表送出去了吗?”
薇洛的神情微微一僵,半晌才垂着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猜对了,齐乐人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走在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上,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确认龙舌兰是不是杀害比利的凶手——事关三十天的生存天数奖励,他可不想放过这个已经快要接近谜底的真相。
“她最近怎么样?”齐乐人又问。
薇洛看着窗外,那暴雨不间断地击打着玻璃窗,宣泄着雨云里积蓄的力量。这个年轻的女人满腹心事,忧心忡忡,仿佛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焦虑不安。
“我……”薇洛刚想说她不知道,可是坐在对面的男人靠着沙发背,浑身舒展,眼神却很锋利,她的心尖突然颤抖了一下,无声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要回来了。”薇洛梦呓一般地呢喃着,“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齐乐人微微坐正了身体,仿佛是在认真倾听:“然后呢?”
薇洛咬住了嘴唇,举起茶杯抵在唇边,仿佛在对抗着什么:“我要跟她走,对不起,艾伦,我一定要跟她走!我必须跟她走了!谢谢你,可是我……”
薇洛此时此刻诡异的神情和叙述,让齐乐人脑中的那根弦被拨动了,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不,应该说他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薇洛的关系存在问题。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他,艾伦,长久以来暗恋甚至是明恋着这位爱尔兰黑帮的大小姐,薇洛对此心知肚明。哪怕见证了龙舌兰和薇洛的百合之恋,他还是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当美国好备胎。
然而现在眼看着备胎都快当不成了,他的“女神”要和归国的青梅双宿双飞跑路了!
这就很尴尬了,齐乐人本能地同情起了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随即又想起自己还在任务中,要注意扮演角色时酝酿好情绪。
此时的艾伦会作何反应呢?无法接受的暴怒?心如死灰的冷漠?还是说……
“当爱渐渐死去,人心不过是活着的坟墓。”实在想不出得体应对方式的齐乐人,选定吟一句诗。
这么做的好处是,因为信息量不够,对方会本能地按照他原本的性格来猜测这句话里的深意。
薇洛捂住了嘴,突然情绪失控地嚎啕大哭。
这下轮到齐乐人懵逼了。他只是念了一句诗,为什么失恋的人好像是她一样?!
“爱会死吗?不会的,哪怕用锥子把它捣碎了,它还是活在我的心里。”薇洛一边哭,一边撕扯着头发,疯狂地折磨起了自己。
这到底什么意思?齐乐人完全看不懂这个走向了,只好保持沉默。
“对不起,艾伦,真的对不起……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爱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我爱杰西卡,我爱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还爱不爱我,我都爱她。”薇洛声泪俱下,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决绝。
原来龙舌兰叫杰西卡,齐乐人又知道了一个信息点,两人的感情好像还出了点问题。
“戴维不会让你走的。”齐乐人说。
他还记得戴维曾经要他看好薇洛,显然是不希望路易斯的独女和一个女人私奔。
“我知道,所以求求你,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杰西卡就快回来了,我会跟她前往墨西哥,她已经在那里经营了三年。”薇洛哀求地看着齐乐人。
齐乐人沉默了很久。他一直在揣摩艾伦此时此刻的心情——扮演玛利亚的那一次任务给了他很多启示。艾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敏感、文艺、孤僻,同时是一个暴虐的杀手,他对待敌人的方式出乎意料的残忍,他文静的外表下掩藏着一个可怕的魔鬼。
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薇洛离开吗?虽然对齐乐人来说,他很乐意放这个女孩和爱人私奔。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薇洛。
薇洛仅仅靠在沙发背上,眼中逐渐开始浮现出恐惧。
对,恐惧。
齐乐人面无表情地拔出了手枪,对准薇洛漂亮的头颅。
薇洛眼中的恐惧溢了出来,她僵在座位上,颤声问道:“艾伦,你不会、你不能……你……别这样做,我求求你……”
爱慕她的男人凝视着她,眼眸中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可是在那冰层之下,却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天使与魔鬼同时站在他的两侧对他说话,劝导他,诱骗他,他可以杀死她,也可以原谅她,这份挣扎表露在了他的脸上,还有他颤抖的手上。一个杀了无数人的杀手,他拿着枪的手本不该颤抖,可是他用枪指着他最爱的女人,一个即将离他而去,永远不再相见的女人。
他苍白薄唇微微开启,吐出了沙哑的词语:“再见,薇洛。”
薇洛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中流下,在她泪迹斑斑的脸庞上留下两道新的湿痕。
可是预料之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她迟疑地睁开了一条细缝,这模糊的光芒中,那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手中的枪却已经放下了。
“我本想给你一个吻。”男人的眼中依稀还看得见那份决绝的温柔,“可是你不配,我也不配。”
他转过身,走向大门,再没有对她说一句话。
直到大门关上,薇洛狂跳的内心突然间死寂了下来,她狂奔到窗边看着窗外,看着那辆属于他的小车驶离她的视野。
她突然不可抑制地哭了,咬着自己的嘴唇泣不成声,这份痛苦,好像有一根尖锥刺入她的眼眶,在她的大脑中来回翻捣,生生地将她的爱情吸走毁坏。
车辆驶离了薇洛的家,齐乐人这才放松了神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追求一下演技,当时他应该亲一下薇洛,但是他下不去嘴,只好装个逼就跑,把自己这个坏事做尽为爱痴狂但是最终为爱放手的男二演完。
和薇洛的对话还让他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杀死薇洛的未婚夫比利的人,并不是杰西卡——她还远在墨西哥。从动机和手段来看,想干这件事,能干得这件事,而且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人……
只有他自己。
薇洛恐怕是知道的,甚至这件事就是她暗示的,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向他道谢。
试想一下,心爱的女神哭哭啼啼地来找备胎,说自己不想嫁给父亲指定的未婚夫,身手了得的备胎哪里看得下去,当然是选择干掉他。然而帮女神做事并不意味着能娶到女神,女神要跟她的青梅初恋私奔,备胎拦都拦不住,结果当然是选择原谅她们。
哎,不容易啊。
齐乐人把车开到戴维办公室楼下的时候,雨停了。
“戴维在吗?”齐乐人问门口的保镖。
保镖点了点头,帮他敲了敲门。
戴维熟悉的声音没有传来,里面一片安静。
“也许老板睡着了。”保镖笑着说道,又敲了一次,然后帮他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是昏暗的,戴维不喜欢太过亮堂的地方,这间偌大的套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是拉上的。
黑暗之中,一束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了进来,落在陈旧的地板上,坐在椅子上的戴维埋没在黑暗中,没有开灯。
正对着门的洗手间里有灯亮着,磨砂玻璃后隐约看得到一个人影。而洗手间里传来流水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洗手。
齐乐人的心脏狂跳了起来,他最先闻到的是那股味道。
死亡的味道。
然后才是血腥味,浓浓的血腥味。
他死死盯着那扇玻璃门,眼角的余光扫向座椅上的戴维。
没有头的戴维静静地坐在他的座位上,满地的鲜血吞没了地毯原本的颜色,正缓慢地朝他们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