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升职记 第50节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貌公主,实在太危险了。李芸环笑笑,双眸完成两湾月牙,“师父莫要担忧,跟了师父这么久,总得有点所得。我刚刚在灶台烧火,偷偷听几个婆子拉家常,有重大发现。我本想传信想要告诉师父,没想到师父这就来了。”
“什么重大发现?”
李芸环挑下眉,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消息,第一是祁大小姐其实是祁家夫妇抱养的,原因是一直没有子嗣,可刚抱来她,祁夫人就怀孕了。第二是祁二小姐也喜欢王生,但王生和祁大小姐两情相悦,祁二小姐嫉妒也没辙。
苏芷涵听后,瞬间明白了之前的几个疑点,为什么祁家态度如此怪,原来新娘子只是养女。如此一来,有家产的争端和感情上的嫉恨,祁二小姐的动机就很明显了。
“公主,既然消息已经探出来了,你快与我回去吧。”说着,苏芷涵上下打量李芸环,见她不知脸上蹭了灰,衣服上也是白一块黑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煤渣堆里逃出来的。
“她们让你生火?”
李芸环察觉到她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身是挺狼狈的哈,装仆从嘛,当然要装的像,哪有养尊处优的仆从?也对,我们快回去吧,我好去王府。”
苏芷涵登时惊了,“什么?你还要去王府?”
李芸环显然是打听消息上了瘾,也不管自己看上去多凄惨,“那必须,我觉得王府估计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底下人都是私下里才敢说真话,我得旁听。”
她说的不无道理,苏芷涵应了她,随即带着人飞出祁府,来无影去无踪,府内巡逻的护卫只感觉有微风徐徐,丝毫不知府上少了一个人。
当李芸环潜入王府,苏芷涵基本上是一到晚上就飞檐走壁去找她,每晚都能得到不同的消息。例如王老夫人喜欢的是祁二小姐,不满意祁大小姐,只有王生是真的非祁大小姐不娶。
这么一来,王老夫人其实也是有作案动机的,也许是她和王老夫人合谋,也许是她们其中之一做了这件事。假如祁大小姐落在她们任何一人的手上,也许还是有活命的机会的。二人的动机都是想让王生娶祁二小姐,可能她们会绑了祁大小姐送去外地。
苏芷涵将李芸环带离王府交到三公主手里,随后她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抢新娘的人里有人投案自首,说是因为分赃不均,他觉得不公,故而要过来告发雇主,让雇主名声扫地。
苏芷涵让侍卫把人带过来,只见一位身体健壮的男子来到面前,对着苏芷涵鞠躬。
“你说你要揭发抢新娘的人?”
男子点头,“是,她雇了我们,现在却不给银两,简直是良心黑透了,我要告发她!”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
第八十二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还正在想从哪里继续探查,人家自己倒起内讧了。
“你所说的人到底是谁呢?”
男子犹豫了一下,又道, “如果我说出来,能不能算戴罪立功?”
苏芷涵微笑, 以极致的亲和力对着他保证, 戴罪立功会从轻处理的。
“好, 那我就说了, 雇我去抢新娘的是祁家二小姐。”
此言一出,完全不出苏芷涵所料,祁二小姐和王老夫人, 总有一个有问题, 甚至都有问题。
她听男子愤慨的讲述了祁二小姐是如何雇人,又是如何承诺事成之后重重有赏的, 结果最后银子都给了一个领头的,领头的跑了, 没他们底下的什么事了。他去找祁二小姐理论,却被她的随从乱棍打出来。
苏芷涵沉思片刻,当即决定请祁家二小姐前来问话。
侍卫前往祁府传人,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祁家二小姐才在仆从陪同下慢悠悠的来到她这里。
“苏姑娘啊,有什么事非要让本小姐大老远跑一趟?我还约了人去周段庄选布料呢。”
祁二小姐显得十分不耐烦, 趾高气扬, 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对着苏芷涵还是一副千金的架子。
她越是如此, 苏芷涵就越不讲话, 将人晾了半晌, 对方终于坐不住了。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你不说我就走了。”
言罢,祁二小姐转头就走。
苏芷涵这才开口,“且慢,祁二小姐,我确实有件事要和你核实一下。”
祁二小姐转回来,“说吧,本小姐等的可是不耐烦了。”
“有人检举你□□。”
一句话丢过去,平地起波澜。祁二小姐顿时花容失色,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装都装不像。
苏芷涵对着隔间道,“出来吧。”
紧接着,男子走出来,更是把祁二小姐吓得往后退,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摔了个屁股蹲儿。丫鬟们七手八脚的想把她扶起来,可她就像烂泥扶不上墙一样,怎么都起不来。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男子气哼哼的说,“我怎么在这?当然要问小姐您了,谁让您让人干活却不给钱。”
祁二小姐终于被扶起来了,她捏着锦帕的手指向男子,“是你们的领头把钱卷走了,你找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要付两份儿钱?”
此时,苏芷涵拦拦在两人之间,转过身直对着祁二小姐,后者这才惊觉自己说秃噜嘴了。
“祁二小姐,人命关天,还请你仔细交代。”
面对苏芷涵的追问,她再一次吓得腿软,丫鬟们都被遣到屋外了,也没有人扶她,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又跌坐到地上。
“是我雇人绑她的!谁叫她不知自己的身份,她一个养女,和我抢人?我自然不能叫她好过。”
原本一开始是祈二小姐在花朝节的时候遇见了王生,一见倾心。后来两家同时去庙里祭拜,又遇上了,可这时候王生对祁大小姐一见钟情。两人互生情愫,祁二小姐嫉妒不已,屡次离间,讨好王老夫人为难祁大小姐,又和自己的父母说谎,让父母偏心,时常把祁大小姐赶去后院做丫鬟做的活儿。
但即便如此,王生依旧坚持迎娶祁大小姐。就在婚礼的前两天,祁二小姐雇人准备成亲当日抢新娘,之后就把祁大小姐卖到外省。之余卖到哪里,祁二小姐让他们看着办,不管是到大户人家做烧水劈柴的丫头,还是去秦楼楚馆卖唱献舞,全都由着几人。只要不让祁大小姐再出现在王生面前,他们这次抢亲就算成功了。
苏芷涵听着眉头紧皱,对于别人的家里的关系她就不多说了,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回来。
“所以,你们把人运到哪里去了?”
祁二小姐大喊道,“什么人呐!他们这帮白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根本没抢到人。”
苏芷涵听后一愣,抢人的没抢到人,新娘却不见了,难不成还有另外一群人把新娘劫走了?
很快,男子的坦白印证了她的想法,成亲当日,真的有另外一批人马,和祁二小姐的雇来的人一同抢亲。慌乱之下,也不知道新娘去了哪里,总之没落在祁二小姐手里,那便是到了另外一群人手里。
苏芷涵闻言,当即召集了侍卫赶往王府,另一队人马很可能就是王老夫人派去的。
等她到了王府,王生以为她是找到人了,激动半天。后来听说她要向王老夫人问情况,王生略显失望,但还是亲自带着她们去往老夫人的卧房。
“娘,苏姑娘来了,要问问阿荷失踪时的事。”王生继续叩门,却始终不见回应。
“娘?您在里面吗?儿子进来了。”
王生推了一下门,却发现门是从里面上了锁,他几次推门都推不开。
苏芷涵见状,只道,“王公子退后。”
紧接着,她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一行人冲进房中,就见王老夫人躺在床上好似还在熟睡,根本没发现她们的到来。
“娘!”
王生刚要上前,被苏芷涵拦住。
她抬手,让其他人都停留在原地,只身走近。她的脚步很轻,期间试探性的喊了几声王老夫人。等到了床边,她一下子掀开薄纱帷幔,就见王老夫人胸前插着一把匕首,血迹已经干涸。
“娘!”
王生扑到窗前,大声哭喊,动静很快引得府里的人们围上来。
苏芷涵简单的检查了尸体,“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深夜,凶手一刀毙命,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王府。”
说着,她忽然转身,到两扇窗子前查探,果然右手边的窗台上沾了些许泥土。
凶手趁着夜黑,潜入王府,跳床子进入王老夫人的卧房,也就是说凶手应该很清楚王老夫人住在哪里,是来过王府的人。再者,凶手下手快准狠,来去都走窗子,必然会轻功,且很有经验。
苏芷涵等王公子稍微平复一些,才问道,“镇子上有谁和王府相交的比较密切吗?谁家来过府上呢?”
王回想好一番,“镇子里,凡是和王府有生意往来的人家基本都来过,细算起来,应该有七八家。”
说着,他突然就给苏芷涵跪下了,“苏姑娘,请你一定要找出杀害我娘的凶手,还有,找回阿荷。”
苏芷涵将他扶起,“你放心,我既然来到这,管了这个事,就会管到底。”
寻找祁荷的线索,因为王老夫人的被害而中断。苏芷涵想不通,为什么凶手要杀王老夫人,难道是另外有人抢了新娘,然后王老夫人是知情人,所以杀人灭口?
那么这个人为何要抢祁荷?
苏芷涵回了客栈,始终闷闷不乐。李芸环看她如此,想尽办法逗她开心,甚至当着她的面耍起了皮影戏。
“公主,你何时学会这玩意了?”苏芷涵失笑道。
李芸环见她终于笑了,松了口气,“当然是你忙着调查案情的时候了。”
苏芷涵还没有多歇息一会儿,就听外头有人来报,说是镇长家大摆宴席,要宴请邻里乡亲,包括路过的外乡人。
“镇长家是有什么喜事?”李芸环好奇的问道。
来报的侍卫回禀,“听说是李镇长的女儿原本得了怪病,脸上长了很多黑斑,十分骇人。镇长常年求药,这回终于让他求到了,他女儿脸上的黑斑消失了,所以才大摆宴席。”
苏芷涵和李芸环相视一眼,心道世上还有这般神奇的药?
由于三公主喜静,便由关娉婷陪着在客栈休息,李芸环爱热闹,故而她随着苏芷涵前往镇长家宅参加喜宴。
镇长请的人实在太多,厅里坐不开就坐到院子里,院子里还不够就延伸到大门口摆露天桌。到底是白吃一顿,前来的百姓们都对镇长道喜,镇长也是一一回应。
苏芷涵和李芸环混入其中,等着看那位恢复容貌的镇长女儿。千呼万唤始出来,等人们都到齐了,镇长的女儿才正式露面。镇长姓吕,他的女儿名玉,小名玉儿。
两人是想看这药到底多神奇,结果一看见人,果真为之惊讶。吕玉儿的面色与常人不同,别人就算再白,多少也会透些红润,而她几乎白净的没有一丝血色。
上一次见到这种面色,还是在见到夏姑娘时,苏芷涵想。
“吕姑娘挺漂亮的,要是早些寻到药,也不用躲在家里这么多年了。”李芸环点头道。
宴席上,王生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苏芷涵眼尖的看见他,便带着李芸环悄悄的越过众人,坐到了王生那一桌。
“王公子。”
王生放下酒杯,“原来是苏姑娘。”
镇长请了戏班子来助兴,屋里屋外全都沉浸在戏曲中,唯独苏芷涵这桌与宴席格格格不入。
“王公子,祁大小姐的画像我是见过的,王公子可否再提供些祁大小姐的特征?”
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因为什么,王生看向外头,目光悠远,好似陷入了回忆。
“她是个清瘦柔弱的姑娘,眸若杏仁儿,肤色白皙,应是镇子上最白的人了,头发又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