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竟然…… 第29节
因为她自己的身体就够凉了。她靠在铺着藤席的榻上,百无聊赖地剥着杏仁,坐在她对侧的顾长倾手里拿着寒山县的卷宗正在看着。
马车内不算热,因为沈诉诉在身边,不用开窗,室内就凉丝丝的。
顾长倾也是个年轻小伙子,夏季时也畏热,他下意识地朝沈诉诉的方向靠了一些。
沈诉诉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她早就洞察顾长倾的用意了。
“以前就嫌弃我,到了夏天就想靠近我是吧?”沈诉诉不让他靠近。
顾长倾低眸,将手里卷宗翻过一页,耐心解释道:“我以前可没有嫌弃大小姐。”
沈诉诉本想找些理由来反驳他这句话,但她回忆了一下顾长倾的所作所为,竟然找不到一点他嫌弃自己的迹象。
“那你就是对我图谋不轨,不许。”沈诉诉又想了个理由。
此话一出,顾长倾果然不敢靠了,只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侧过头去。
沈诉诉又不乐意了:“你躲我?”
她自己靠了过去,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顾南舟,我可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顾长倾的俊眉微挑,他想,现在这样……才算得上是得偿所愿?
从长洲县出发,要等到晚上才能抵达寒山,黄昏时分,顾长倾取出食盒,将还热着的菜肴摆在桌上。
沈诉诉一边吃晚饭一边问道:“所以寒山县那个什么魔刀,你有什么头绪吗?”
“暂时还无。”顾长倾道,“死去的所有人,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碰过那把横刀,后来横刀被送去清泉寺,再之后死的人,便是被横刀所指。”
“从富商到小盗贼,他们的身份与经历没有任何共通之处。”顾长倾沉声道,“所以,我还是要去见见那把横刀。”
他自然也是欣赏那些举世难寻的武器,之前的横刀历经久战,从中断裂,他亦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他之前那把刀,还不算最好的。
顾长倾敛眸想道。
沈诉诉的眼珠子一转,提醒顾长倾道:“你可不要也被那把刀勾了魂去。”
顾长倾险些被她逗笑:“诉诉连刀的醋也吃?”
“我我我……我吃什么醋?”沈诉诉怒道,“顾南舟,我才不稀罕你。”
她低头往自己嘴里扒饭,再不说话了。
顾长倾哄她:“我自然是不强求是否有趁手的武器,只是若有兵器在手,也能更好地保护你。”
“我又没惹得几十位黑衣人来追我。”沈诉诉抬起下颌说道,“就算是重九也能保护我。”
顾长倾的眸光微闪,他问:“大小姐是不需要我?”
“我——”沈诉诉语气一顿,她想了想说道,“你还可以娶我啊。”
顾长倾一愣,他思忖片刻,再没有说话了。
他知道,或许沈诉诉只是需要一个帮助她躲过皇帝召选的人,这个人具体是谁,并不重要。
但是,若是换了别人娶她,比如那位梁昭,又或者是她梦中所唤的人,她也是如现在一般吗。
顾长倾侧过头去,沉默了许久。
沈诉诉没察觉他的情绪变化,快到寒山县的时候,她掀起马车帘子,看向寒山县周遭的风景。
长洲那边的地势比寒山更加开阔,有江河穿梭其中,山体远且高大。
但寒山县这里不一样,县城附近皆是拱卫的矮山丘陵,重峦叠嶂,也不知那山体之中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寒山县外不远,一处不高的半山腰上,横着一座古寺。
与沈严出资修建的弥提寺不一样,清泉寺是传承上百年的老寺庙,所以从远处看去,掩映在半山腰的寺庙古老庄严,隐隐有橘色的光芒自窗棂间露出,想来是提着灯笼的僧人穿梭其间。
顾长倾想先去看看那把诡异的魔刀,便起身吩咐重九道:“先去清泉寺。”
“寺庙的东西不好吃。”沈诉诉抗议,“我要去县城里住。”
“魔刀最后指向的方位就是梅县令的宅邸,诉诉,你确定要去那里住?”顾长倾提醒道。
“那我要吃城里的东西,你偷偷去买些吃食给我。”沈诉诉妥协了。
“好。”顾长倾应道。
梅郝鑫也不敢回县城,听说顾长倾要直接去清泉寺,他举双手赞成。
“南公子,我这几天就跟着你了,听说你武功高强,就算真有鬼神,你也可以一手解决。”梅郝鑫把顾长倾当成救命稻草了。
“梅大人,我会让府中门客重九保护您。”顾长倾点了点头说道。
“您要先去见清泉寺的方丈吗?”梅郝鑫问道。
“可以。”顾长倾将等在马车上的沈诉诉抱了下来。
“我也要看看。”沈诉诉打算跟着一起去。
“嗯。”顾长倾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老沈都跟我说了,沈小姐这听力可不一般呐。”梅郝鑫对顾长倾说道。
梅郝鑫夸她,沈诉诉有些高兴,她朝重九抬起了头说道:“重九,去将马车上的食盒给梅大人一份。”
“哎哟喂,沈小姐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梅郝鑫惊讶。
“梅大人,您的肚子可抗议了。”沈诉诉笑着说道。
梅郝鑫先领着纪岭用餐去了,沈诉诉则跟着顾长倾去见了清泉寺的方丈。
清泉寺方丈法号明清,听法号感觉他会是个模样清癯的瘦和尚,但沈诉诉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的身材有几分像她老爹。
“南公子,沈小姐。”明清已收到了长洲县那边的消息,他行了一礼唤道。
“二位是来看那魔刀的吧,请随我来。”出家之人不会过多客套,简单问好之后,明清便带着他们去往镇压魔刀的佛堂。
第25章
我很怕
佛堂内, 灯火通明,香案上燃着烛火。
殿内正中,从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镀金笼子, 金笼落了锁, 除非将锁打开,不然, 很难想象居然有人能从那金笼的狭窄缝隙里钻过。
金笼内放着一副刀架, 刀架上横着一柄寒光森森的横刀,那刀锋所指的方向,正是梅县令所居住的宅邸。
至于是如何确定横刀所指方向的具体位置,明清大师给出了解释:“正午之时, 阳光会找到佛堂内, 按照那刀影的长度可以确定横刀所指方向距离清泉寺共有多少距离。”
“二者关联,也是横刀转移方向之后, 梅县令与我们研究之后才得出。”明清解释道。
沈诉诉看了那横刀一眼, 便感知到了绝世兵器的压迫感, 刀上有古怪的纹样,也不知是何用处。
“这横刀的樋,模样有些古怪。”顾长倾道, “我不曾见过这样铸造的樋纹。”
沈诉诉问:“樋是什么?”
明清大师轻咳一声道:“沈小姐, 通俗来说, 就是刀上的凹槽,可以减轻刀身的重量, 也方便……杀人时放血。”
沈诉诉听了,一惊, 手抖了起来。
顾长倾知道她就是又怕又喜欢凑热闹, 便攥紧了她的手, 让她冷静一些。
“要不然怎么说这刀邪性重呢?”明清大师道,“我清泉寺的僧人日夜念诵经文,也能没能压住这刀的气息呢?”
“明清大师,也信是这魔刀杀人?”顾长倾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明清微笑,“我寺里那么多僧人,天天吃饱了没事做,总要给他们找些事来做。”
顾长倾:“……”
“这样也能安慰一下寒山县里的百姓,我们不信这等事,但他们可因为魔刀的传言夙夜难寐。”
“可是,魔刀被我镇压之后,寒山县还是有人死去,此事就棘手了。”明清皱眉说道。
“明清大师,您确定不是您的金笼钥匙被偷了吗?”顾长倾问道。
“不可能。”明清笃定说道。
“金笼的钥匙在何处?”顾长倾问。
“在这里。”明清大师有些不好意思。
他对沈诉诉行了一礼道:“沈小姐,您可以暂时避让一下吗?”
沈诉诉问:“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咳咳,老僧要脱鞋。”明清大师不好意思道。
沈诉诉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躲到佛堂后边去。
明清抬脚,把自己的靴子脱了下来,又从里边拈了一枚金钥匙出来。
顾长倾算是明白他为何如此笃定金笼钥匙不会失窃了。
能闹出这等事的幕后黑手,多少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他总不能去脱一个老僧的鞋子吧?
“咱们百姓藏匿重要物品的手段,还是要学习一下。”明清一边说,一边用钥匙打开了金笼,“南公子,您请看吧。”
沈诉诉在后边听见明清脱完鞋了,于是赶紧跑了出来。
“哦,沈小姐出来得这么快?”明清大师惊讶。
“过来。”顾长倾又把她的手牵住了。
“二位才刚成亲,感情令人羡慕。”明清大师说着客套话。
顾长倾一手牵着沈诉诉,一手点着灯,在那横刀上照了一圈。
“没有痕迹。”他抬手,在横刀的刀柄上按了一下。
横刀的金属表面极其光滑,他一按便留下痕迹,这说明,在此之前应当没有人碰过这把刀,又或者是痕迹被清除了。
“我派僧人在此日夜诵经,实际上是让咱们寺里的僧人盯着这魔刀,但——被派出诵经的僧人都说他们当晚一恍神,待清醒过来的时候,那魔刀就已经动了方向。”
顾长倾点了点头,他又随着沈诉诉在屋内搜寻片刻,在佛堂旁的窗台上,他摸到一丝粉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