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我不想再听你道歉了。”她没有看他，心情就已经酸涩难言。
    艾栗静了一瞬，修长的手指握紧方向盘:“孩子的事情，对不起。”
    “本来也不可能生下来。”她淡淡的回答。
    他的手指握得更紧，手背上青筋暴露却对着蜷缩在一旁的女人极具耐心:“打胎的时候，疼吗？”
    时隔这么久，她第一次听见了这句话，可妮带着一丝鼻音:“无痛的，醒来就没有了……”
    他的手指有些抖动，眼里突然被前面那辆车的尾灯刺得眯起眼睛，伸手将遮阳板放下。
    可妮用余光看到了这一幕，鼻头一酸，相处了五年之久能不知道身旁的男人在想什么吗？大晚上的怎么会被灯光刺伤眼睛……以至于蕴存着泪水？
    “那个时候，有几周大了……”
    “五周。”
    她突然从安全带下伸手调大了音量，艾栗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她要是不愿提起，那么他就不问了。
    艾栗眨着双眼，因湿润而变得干涩，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一遍他一定不会坐错了飞机位置，更不会答应这个姑娘的穷追猛打，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看着她拥有更好的归宿。
    眼下，能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爱情，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他，更何况他放不下更接受不了她躺在别人的怀中。
    他的爱人，请原谅他的自私，下半生他会弥补之前错过的全部。
    ☆、第一章: 错过的两年前
    一个星期后。
    韩可妮如约而至的到达机场，刚下出租车就看见艾栗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挺听话的。”他上前接过行李。
    韩可妮知道他意有所指，咧咧嘴角，关上后备箱朝艾栗伸出手:“给我车钱。”
    他难以置信的笑道:“你出门都不带钱的吗？”
    “你自己说的，剧组报销。”韩可妮当仁不让，“要知道你变卦那么快我就去做高铁了，你知不知道我从工作室打的来机场……”
    “要不，咱们逃跑吧？”话还没说完，艾栗就抓住她的胳膊。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她甩开手，“拿钱！”
    艾栗满脸无奈的笑了，转身看到已经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司机，司机大哥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不交钱就别想走。
    韩可妮一边看好戏一边煽风点火，态度转变特别快:“好啊！好啊！我们逃走吧！”声音扯得恨天高。
    艾栗唇角一勾，看出她的不怀好意，握住她的手腕，侧身打开出租车的后门，硬生生的把可妮推到里面，自己紧跟着坐进来。
    司机大哥愣了一秒钟快速打开车门，转身满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艾栗把钱递给司机大哥:“师傅，去申虹路火车站。”
    “你是不是钱多没处花了？”韩可妮作势就要下车。
    他钳制住她的手腕:“你不是晕机么？”
    她愣了一下，晕机的说法不过就是不想坐飞机的幌子。但是在想明白以后，随之表情有些凝重，他是在耍她玩吗？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艾栗握住可妮的手指:“我没有无理取闹。”他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昨天晚上我给你发过短信。”
    她的瞳孔明显放大:“我的手机……”
    “肯定又没电了吧？”他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她从兜里拿出手机，由于出来的早她还没来得及开机，昨晚准备新剧本的时候忘记充电了，今天早晨才想起来要充电，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艾栗还给她发过短信。
    手机开机后，果真有个小红1在上面，她点开短信，上面明确告知了要在火车站等着他。
    可妮轻咳两声:“你……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机场？万一我是故意不回你呢……”
    “其实没有区别。”
    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艾栗淡淡开口: “如果在机场等不到你，我就会再去火车站找你，直到见到你为止。”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区别，如果是这样听上去确实能令人信服。
    也的确，可妮确实被感动了。
    艾栗继续说道:“你有个习惯，就是会提前准备好第二天的东西，我相信你是最快最准时到达机场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食指轻点，“七点十分，除我，你是第一个人。”
    韩可妮不敢直视他神情的眼睛，她窝在另一边: “只有咱们两个要去坐高铁吗？”
    他眉毛一挑:“反悔了？”
    “有点。”韩可妮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晚了。”他看了一眼车窗外行驶了一大半的路，眼里含着笑意。
    艾栗见她没答话，微侧过头，明明是那么的宠溺，明明是那么想靠近，却生怕再次伤害到她，再一次吓到她，再一次被厌恶，就这样他的目光里夹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可妮告诉他，她晕机。
    那么，他就舍弃剧组陪她一起坐高铁。
    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却让他费尽心思的琢磨了好几个晚上，生怕失败，生怕同样聪明的女人会识破他的计谋，然后不由分说的躲着他，明明可以独处的时间，最终以泡汤告终。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他绞尽脑汁，故意挑在了出发前一天，故意等到凌晨一点多发送短信。
    他算好了她的习惯，就像曾经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因为要去采访敬老院的老人提前准备了一大堆稿子，即使背不过也不会熬夜去看，这是她的习惯。一旦隔天的事情很重要，那么十二点之前必须要睡觉的习惯。即使把需要带的物品记在本子上也会因为忘记充电在第二天早晨手忙脚乱。
    艾栗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些点点滴滴。
    ……
    两个人坐上了高铁，一时间韩可妮觉得自己的尴尬症都要犯了，她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因为身边的男人而开始不安，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近在耳边的呼吸。
    韩可妮下意识往窗外靠了靠，她感觉到艾栗的目光在打量着她，从而心脏开始砰砰砰的乱跳，她绷直身体与他隔出一臂之远。
    “靠窗户会冷。”他握了一下她的手指试了试温度，“过来一点，我又吃不了你。”
    她僵硬又好笑的往右边移了一丢丢。
    他笑了一下: “我有那么可怕吗？”
    韩可妮顺手拿起了杂志，心不在焉的摇摇头。
    艾栗迟疑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笑意更深，他用手指挑起杂志:“好看吗？”
    见她没有反应，连眼睛都不抬一下，更别提让她靠过来了，索性凑过身子:“可妮……”他对着她的耳边轻轻唤道。
    韩可妮顿时一个冷颤。
    他却笑的异常灿烂，嗯了一声:“你的杂志拿反了。”
    可妮抽搐了一下嘴角，把杂志正过来，装作没事人一样抬起头来:“你out了，反着看可以锻炼视力。”她说的大言不惭。
    “噢……”他脸上浮现出莫名笑意，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她拿起杂志继续挡着脸，不过是装个样子避免尴尬，她瞄了一眼杂志……
    靠！
    杂志怎么还是反的！
    她眯起眼睛，满脸通红，把头埋的更低了。
    艾栗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掩嘴轻笑，可妮抵不过他无良的嘲讽，干脆抱着行李坐到了对面，她两只眼睛紧盯窗外，在心里告诫自己:只要不看他，不搭话，天下太平！
    “要不要一起听？”艾栗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从对面的座位移到她身旁，递给她一个耳机。
    见她不理会，某人自作主张的塞进她左耳，结果被可妮的爪子揪下来，语气疏离:“我看风景。”
    艾栗似乎低笑了一声，一点也不生气，仿佛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看我就行了，看什么风景？”他忒不要脸的把她的脸掰过来。
    可妮的脸颊被艾栗捧在双手，肉嘟嘟的脸被□□成小猪，她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艰难的说道:“你可真他妈的，自恋。”
    这次换艾栗傻眼了，捏着她的脸扔不松手。
    就在这时，韩可妮特别认真的瞪着他:“我想吐……”
    艾栗换了一只手，仅剩的那双手指钳住她的脸蛋，伸手试了试温度:“也没感冒啊？”
    她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你的脸，让我恶心，怎么办？”
    他不说话了。
    “别这么严肃，多没意思啊？”既然躲不过还不如把他气吐血，反正她也拿他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对她动手动脚。
    于是，就仗着这点韩可妮开始为非作歹。
    艾栗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这一点也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她故意的。
    艾栗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了手指:“说真的，你没有感觉到似曾相识吗？”
    “没有。”脸蛋得到了解放，她朝窗边小心的挪动了一下。
    他迟疑了一下，启唇，声音难得正经:“两年前，就是分手的那天，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连钻戒都准备好了。”
    可妮的手指一抖，突然扭头看着窗外，默默的带上了耳机。
    但他对于这个举动视而不见。
    “我们之间只差一步就是名正言顺的求婚了。”他带着一丝失落和愧疚之意缓缓开口。
    韩可妮咬住嘴唇，强忍住鼻酸，整个鼻头通红。
    伴随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头上的声音响起: “爸爸说拿到academy award for best directing才会放我走。可我并不想放你走，你可以理解成男人也有第六感甚至比女人还要敏感，我买了钻戒，策划了旅行，还有蜜月，就差一个你。”
    他叹了一口气:“我认为我可以挽回，直到你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妮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上，那里的小东西一下一下的强有力的跳动，她不想说话，至少她明白现在不能再伤害另一个人了，另一个爱着她的男人。
    他根本不管韩可妮有没有听到，自言自语的说:“你一定想问最后我为什么没有去找你，为什么对于你的短信无动于衷？你骂我贱也好，说我木讷也罢，那个时候我认为我们并不是真的分手……就像是赌气一样谁先认错谁就输了，在你恨我的那段时间里我并不认为我们分开了。”
    她还是将他推开，没有贪恋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感觉:“如果不是陈舒宇，你压根不会和我复合的。分手的时候你说过，要是我选择离开，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你。”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了一句:“我哪一次不是为你破了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