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九,死里逃生

    夜晚，苏芷北照例溜出去破解阵法，尚未行动，却感觉到腹中有一丝异样。
    她内视身体，发现黑风丹的外壳已经融化，变成一滩巧克力色的污水在灵气球中荡漾，污水上方仅有一沙砾大小的黑色残渣在灵球中四处游曳，仿佛是具有灵智的某种微型生物。
    苏芷北起了好奇，用灵气化作一根细针，戳进灵球中逗弄起这粒残渣。残渣如同被老虎追逐的兔子，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闪躲，就是不碰针尖一下。
    有点意思，是蛊吗？苏芷北回想起陆明岚的遭遇，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把这东西先从身体里弄出来才稳妥。
    她用意念托起胃中灵球，企图从嘴中吐出。残渣却在此时突然变得极为暴躁，猛烈地撞击着灵球，似乎想从其中逃脱。
    这可由不得你！
    苏芷北加大了灵力注入，灵球以飞快的速度沿着食道上升，就在她以为即将成功的瞬间，残渣猛烈的撞击迫使灵球变了形，像一记重拳击在了少女的肺上。苏芷北登时泄了气，跪坐在地上，疼得做不出半点反应。
    残渣便趁此机会突破灵球，重回到脏腑深处。此时的它不再温柔善良，而是撕掉了兔子皮的一条恶龙，转瞬之间粘附在了胃壁上。它像打翻的一瓶墨水，逐渐将整片血肉都染得漆黑。
    苏芷北终于喘过气来，残渣在她身体里的侵蚀转为感官的绞痛，她纵有千般法术，也无法对自己的身体内部施展。汹涌的灵力仅仅能延缓部分黑色印迹，她迟早会被这东西彻底腐蚀。死亡的紧迫感从未如此临近过。
    少女毫不犹豫地一拳锤在了自己肚子上，尽管吃痛，也好过让残渣肆无忌惮地发展。
    它似乎停滞了一下。它会痛吗？没有人知道，但决不能让它得逞。
    苏芷北不敢停下，毫不留情的重击让她嘴里满都是血腥味。她好痛，但比痛更清晰的是恐惧。她害怕了，她不应该冒险独自进入毒瘴森林，这里的危险和诡异跟外界大不相同。这些人，这些物，仿佛都游离于常理之外，拥有超脱束缚的力量。
    残渣被阻挠了几下，渐渐开始适应这种状态。它稳稳地吞噬了整个胃部，重心逐渐下移——那里是丹田，决不可被控制的地方。
    苏芷北“唰”地抽出了落虹剑，她很恐惧，但也很冷静。她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就在剑尖即将没入小腹的前一秒，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剑柄，纤瘦，但力量比她强悍得多。
    苏芷北被面前的人勾起头颅，男人就这样吻了下来。说是吻不太贴切，他的另一只手扣在少女脑后，迫使她不能后退，而他紧紧地贴在少女唇上，用力地吮吸，令苏芷北想起以前棒子骨店里那些饥肠辘辘的老饕，脸颊一缩，舌头一卷，就能把骨筒中的骨髓抽得一干二净。
    残渣被这种力量吸得向后倒退。它极力地扒拉着胃壁，几乎想把肉整个撕扯下来似的。
    苏芷北吃疼，立刻咬紧了牙，握剑的手松开，死死勒住了男人的脖颈。她几乎挂在了林异身上。
    “张嘴。”林异用舌头撬了几次，没能撬开她的齿关，“姐姐听话。”
    苏芷北这才忍着疼，又留给他一丝缝隙。
    林异不再迟疑，立刻伸出舌头与少女搅在了一起，从鼻子里哼出几个音道：“放松，忍着点儿……”
    吸力再次加强，他咬得用力，似乎把苏芷北当做了一根棒子骨，要用牙齿一点一点把她吃干抹净。
    少女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
    一股冰凉的气息滑过苏芷北喉咙，她死里逃生，登时松开了抱着林异的手，瘫坐在地上。
    林异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涎液与苏芷北嘴里的血，他用手背拭去了：“姐姐怎么不叫我？”
    他蹲下来与苏芷北对视。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这茬儿……”少女身心俱疲，根本费不出力气去编一个好听点的理由。
    “下次一定要叫我哦。”林异努力变得凶巴巴，“我比你厉害多了！”
    苏芷北：“啊对对对。”
    “我们说好了，这是契约！”林异在她嘴上啄了一口。
    他什么时候能改掉一直亲人这个毛病呢？
    苏芷北也随他了，就当是救命的报酬吧：“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