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午日的阳光照耀着院子,蔚然的树木,精心栽培的花圃,一切的看上去都很宜人。洛凰在院中闲逛着的时候,就有访客前来,却是蓝玥。
两人自从那日在周佑的府里见过后,便未有其他接触,听见她的来访洛凰不禁微微好奇一下,莫非又是为了百里熙?
果然,蓝玥在见到洛凰的时候,一边与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双眼眸不经意地就看向周围。
“阿熙不在这里。蓝玥你若要见他,待他回来后,我让人捎个信给你可好?”洛凰道。
“我、我才没要见他。”蓝玥面上赧然,轻咳一声道:“我就是看这院子不错,多看几眼,宇文澈你说是不是?”
一直游神的宇文澈突然听见蓝玥叫自己,恍然回神,看着蓝玥给自己使得眼色,虽然还没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亦是连忙:“啊,是,就是蓝玥你说的那样。”
他一脸的茫然却努力做出认真正经的模样,让人不由失笑。
这个家伙,怎么关键时刻总是要掉一掉链子。
蓝玥哈哈笑一笑:“洛姑娘,你看我根本就不是来见百里熙的。”
愈发此地无银的话,洛凰也不再说什么,只笑一笑。
虽然洛凰与蓝玥接触的并不多,可明眼人一看都能看出她对宇文澈远比百里熙还要在意,只是,蓝玥本人却丝毫未曾察觉到这一点。
蓝玥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打自招,就挽了她的胳膊,进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景色虽好,但看久了还是会觉得热的。
在亭子里喝着茶,洛凰就看见蓝玥突然靠近自己,一脸神秘兮兮地道:“洛姑娘,你这一直待在清闲庄里也不出去,有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吧。”
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洛凰不禁看向蓝玥。
才对上她的视线,蓝玥就已经得意笑了:“这件事可还是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可不多哦。因为是你,我才告诉你的。而且,听完后,你也一定会跟我一样好奇的。”
听蓝玥这么说洛凰的好奇心还真被勾了起来。
旋即她就听见蓝玥压低了声音,道:“靖安王府里,温叙之最宠爱的那个妾室死了,听说是被靖安王府那位二小姐杀了的。”
墨茹玉死了?
洛凰微微蹙眉,“你是说,温芸箐杀了墨茹玉?”
难道是因为前些天被散布出去的谣言?旋即洛凰又觉得不可能,温芸箐虽然跋扈刁蛮了些,但对温叙之这个哥哥却是很敬畏的,就算那些传言真是墨茹玉传出去的,让温芸箐恨得牙痒痒,有温叙之护着她是不敢真将墨茹玉怎么样的。
就像那天温芸箐气势汹汹地来找自己算账,依仗的也不过是有周毓撑腰。
说白了,有时候温芸箐只是狐假虎威。
“你也没想到吧。”蓝玥摇一摇头道:“一些世家就是这样,妾室也不过命如蝼蚁。听说那墨茹玉后事还是怀御公主给操办的。”
周毓?对于得了温叙之那么多宠爱的墨茹玉,她当真什么都不计较?
蓝玥却是颇为唏嘘感概的:“不管是高官还是名门贵胄的正室吧,我见过的也不少,端着正室的架子真正能做到对夺了自己相公宠爱的妾室宽宏大量容忍的实在少之又少,人活着时候难,何况是死了以后。温叙之能娶到怀御公主为妻真是赚到了,听说温叙之那位妾室进门的时候,怀御公主就一直对她很关照……”
蓝玥滔滔不绝从周毓曾如何对墨茹玉关照的事情一直说到温芸箐,若不是宇文澈在旁边拽了下,蓝玥还能继续说下去。
“……洛凰,你不是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蓝玥微微咬唇:“我本来想着你和靖安王府有些不对付,想说些他们的八卦,一不小心就跑偏题了……”
看她求助地望向宇文澈,洛凰摇一摇道:“没有,你看春语不也听得很认真么?”
春语连连点头,“蓝玥小姐,你说的那些奴婢都好奇的。”
虽说已经没有联系了,可八卦之人人皆有之。
傍晚时分,百里熙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春语和几个小丫鬟凑成一团神秘兮兮说着什么的模样。
“春语今天的精神好像不错。”
“嗯。”洛凰点头,看着春语的笑脸,也不禁微勾起唇道:“不想钻牛角尖地多想,就只有去做喜欢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了。”
而春语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些爱恨情仇的纠葛。
至于温芸箐和墨茹玉怎么回事,墨茹玉和周毓又怎么回事,洛凰全然不在乎,对她而言那些人远没有春语的开心重要。
“见到春语笑了,你的心情就好了。”百里熙坐到洛凰面前,捧着她的脸朝向自己,道:“那阿凰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晚日的霞光红红渲染了天边的云霞,苍穹之下四宇之内也因着霞光被染上了曾金红的光。
柔和的夕阳光芒斜映入屋子里,轻拂过百里熙清俊的面容,舒展的长眉被映衬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墨眸里盈盈的笑意,让洛凰觉得心仿若在云端,轻飘飘又软软。
被他那样看着,洛凰也不禁弯了眉眼,打趣道:“你这是连春语的醋也吃了么?”
“本王像是那么容易吃醋的人么?”百里熙沉思了下。
何止是容易,吃醋的事情还少么。
洛凰不言,只是看着他唇边的笑意就止不住。
百里熙摇一摇头,其实他不该是一个轻易会吃醋的人哪。
只是忍不住就看着洛凰的笑颜,看着她眼底的浮光暖暖,百里熙不禁柔和了声音,“只要你开心,我便一切都好。”
虽然洛凰并不习惯向百里熙流露自己的心意,可并不意味着她就不喜欢听喜欢的人说甜言蜜语。
如同诸多男子会为女子的相貌所痴迷,女子亦喜欢听男子甜蜜的话。
夕阳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百里熙看着洛凰,浅笑道:“等我们回到祈城,就要成亲了。”
算算日子,箫梓予和百里渊过两日也要成亲了,原本百里熙他们想要在他们成亲前赶回去,现在看来只能回去后再补做恭贺了。
“五皇弟不会在意那么多,等两日的宴会结束后,我们就启程回去。”百里熙与洛凰道。
他说的宴会,乃是有邺国举办的宫宴,邺国皇帝周修亦会出席,为几国使臣做饯别之礼。
待到宴会那一日,邺国巍峨壮丽的皇城中一片热闹。
宴会是在一处华丽的宫殿中举行的。
五国盟约已定,谁看谁似乎都一片歌舞升平,每个人都是笑语宴宴与旁边人说着话。
洛凰只安静坐在百里熙手边的位置上,温叙之的目光不时望去,幸而有百里熙在一旁挡去了大半,洛凰到也怡然自得。
宫宴上的一切都是精心准备过的,宾客都能尽欢。
殿堂之上气氛融洽,就是高坐之上的周修心情似乎也不错。
只是他周身无意散发出的威仪,让人想要靠近却又心生敬仰,到了他的面前,都不禁变得恭谨守礼。
洛凰仔细看着周修,白发烁烁,清癯的面容上一双眼睛犀利有神,举止优雅带着冷冽,明明身处于热闹的宫宴被众人瞩目,却好像满殿之上不过一片浮华幻象,世间只余他一人。
就是那样一个看似谁都无法接近的人,在周毓走到他身边,与他说着话时,却如冰雪瞬间消融般变得极是温和,眉眼间一片慈爱。
洛凰看着不远处的周修对周毓和煦的笑容,不禁端起手边的酒杯,才要饮尽,就被百里熙止住。
“你对周修很好奇么?”百里熙一边说着,一边为洛凰斟酒。
洛凰这时才恍然回神,原来自己刚才的酒杯里不知何时早已空空如也。
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洛凰点点头:“其实,我一直都对他很好奇,没想到在今日能见到他。”
“周修的性格虽怪了些,但在邺国声威却是极高的。”百里熙也不免看一眼周修的方向,了然点头:“也难怪阿凰你对他好奇了。”
当年周修为太子时,邺国内乱,彼时邺国的大皇子一派有军中将士支持意图把持朝政,那位皇子性格暴戾最擅长以武力镇压,为联合当时与后宫有勾结的外戚,对他们的一些荒诞怪行很是纵容,弄得邺国上下民不聊生,不仅多地有饿殍,饶是永安城亦凋零如荒城。
再说周修于城门前斩杀大皇子后,几十年来励精图治,且不说如今永安城的繁荣昌盛,就是邺国偏远之地亦多是富裕。
对于历经了几十年前那些如炼狱般存在的邺国人而言,周修于他们就是如神只般的存在。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丝竹之声袅袅,满殿气氛融融。
百里熙见洛凰听得认真,便也将自己所知道的与周修有关的事情娓娓道来。
洛凰正听得出神时,温芸箐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更反常的是,温芸箐还是笑得一脸和善的看着洛凰。
认知温芸箐那么多年,第一次被她笑脸相待,洛凰不由警戒了。
温芸箐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么?
温芸箐始终噙着笑,道:“洛凰,认识这么多年,我敬你一杯吧。”
她说着就亲自倒一杯酒给洛凰,还亲自递过去。
洛凰抬眸看她一眼,径直接过,倒也是爽快。
见她这样,温芸箐的动作却是顿了一下。
望着洛凰坦然的模样,温芸箐道:“我还以为你会拒绝呢。”
“拒绝?”洛凰看她,也是不遮掩道:“其实,我倒是真想拒绝的,毕竟,二小姐跟我从来不对盘不是么?可,这又是二小姐你第一次与我敬酒,这个面子怎么也是该给的。”
“你倒是实话实说。”温芸箐也笑容褪去:“我的确不喜欢你,不过谁让你手上还有我的把柄,我听说这两天你就要回祈城了,而我也要嫁去齐国,所以那件事情你能否保证,永远都不让太子知道。”
温芸箐下意识往周佑的方向看去,眸中难掩黯然。
洛凰与温芸箐的关系的确不好,她也的确不喜欢温芸箐,但不能否认的是,温芸箐对周佑的感情却是很认真的。
点一点头,洛凰很认真道:“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将那件事告诉周佑。”
反正她本来也就没有所谓证据。
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如此卑微,哪怕知道在对方心中没有丝毫地位,却依旧愿意拼尽全力维持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哪怕轻如鸿毛渺小如砂砾。
“你真的答应了?”温芸箐却是狐疑了:“没有什么条件?也不会暗中动手脚?”
洛凰扬唇一笑,饮尽杯中酒,道:“我的回答就是如此,信不信由你了。”
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知道齐沣走过来时,温芸箐微微抬一抬头道:“既然你已经饮下了我的酒,那以前不开心的事情也一笔勾销了吧。”
眸光往百里熙扫一下,温芸箐阴阳怪气一句:“其实他也不错,你别再想着我哥哥,我们靖安王府是不可能再跟你有丝毫瓜葛了。”
洛凰静默,看温芸箐傲然的样子,说着以前纠葛都放下,临了还想挑拨下她和百里熙。
洛凰看眼她站在齐沣身边娇美笑着的脸,眸中浮光微闪,只是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一旁百里熙看眼两人,修长手掌揽住洛凰的肩将她轻拥入怀,墨眸清冷看向温芸箐道:“温二小姐放心,本王与阿凰的感情很好,若真能少去靖安王府那些陈年往事与旧人的纠缠,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啊,还有……”
他噙着笑望一望站在温芸箐身边的齐沣道:“两位婚事订下来后,本王还未来得及道喜,今日在这里就先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白首偕老了。”
洛凰差点笑出声,百里熙这家伙,明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还睁眼乱说。
温芸箐的俏脸当即沉了下来。
齐沣倒是笑呵呵:“多谢怀王殿下祝贺。”
他还没说完,温芸箐就已经推开他气冲冲回了自己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