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康广寿听了这话,只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开口道:“哪里的话,这地方原就是谢家给众人安置的地方,谢姑娘想来就来,你是主,我才是客。”谢玉娇听他这么说,便也不跟他争辩什么,几人一行就往原先的山神庙那边去。
进了大厅,只见丫鬟们送茶进来,徐蕙如便起身亲自去接了过来,送到两人跟前。
康广寿原以为只是丫鬟奉茶,等抬起头接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徐蕙如。距上次元宵节相见,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的时间,那时候晚上灯火忽明忽暗,康广寿也不敢盯着徐蕙如看,如今两人不过一尺的距离,这一眼对视下来,顿时脸颊红到了耳根去。
徐蕙如也没料到康广寿会忽然抬起头来,两人这一对眼,只让她觉得心口突突的跳了起来,掌心片刻间就溢出汗来,只抿着唇瓣,低下头去,拎着茶盘往门外去,颇有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玉娇看着徐蕙如落荒而去的背影,再扭头看了一眼康广寿这通红的脸颊,心下就越发明了了几分。
至午间,康广寿推说衙门里有事情,只先回了县衙。谢玉娇和徐蕙如经不住这边村民的热心招待,在这儿吃了一个中饭,也带着丫鬟小厮们回谢家宅去了。
马车走在路上静悄悄的,丫鬟婆子另坐了一辆车,马车里便只有谢玉娇和徐蕙如两个人。
谢玉娇见徐蕙如低着头,脸上神色淡淡的,便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徐蕙如抬起头来,看了谢玉娇一眼,谢玉娇这才笑着道:“你瞧瞧,明明是我要成婚了,倒是连累的你熬出个黑眼圈来。”
因为谢玉娇和周天昊成亲的日子近了,因此家中的丫鬟婆子但凡能空出手的,都在忙着替谢玉娇准备大婚用的东西,什么喜帐、喜被、桌上垫的桌布,椅子上用的垫子,就连门上挂的帘子都一应要换成新的。
徐蕙如也分了不少的活计,因此稍稍熬了几宿,其实压根就算不上什么的,只是这会子谢玉娇这么说了起来,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拧着眉头道:“表姐,你成亲了,还住在乡下吗?”
这个问题谢玉娇倒是还没考虑周全,她原本是一心想住在乡下的,当着皇帝的面儿她也这么说了。只是这几日徐氏和她一起商量了一下成亲那日的细节,倒是让她也为难了几分。
先说迎亲吧,若是让周天昊从金陵一大早的来谢家宅迎亲,这就先不靠谱了,从城里到谢家宅,便是快马加鞭的,也要一个半时辰,这要是靠徒步的话,少说也要走一天一夜……
徐氏考虑到这一点,只不得已把迎亲的地方从谢家宅改到了城里头的白鹭洲别院去了。这几日正派人在那边到处张罗,等婚前几日,还要举家搬迁到那儿去。不说别的,这上百抬的嫁妆,总先要从谢家宅给运过去。
谢玉娇想到这些琐事还觉得有些头大,想想这要是城里没个别院,按照古人的风俗习惯,她岂不是就要在花轿上坐一天一夜,才能进新郎家的门?
“如今我也没想好,我原以为挺简单的事情,谁知道这一眨眼日子近了,才知道想的永远比做起来容易,一开始住在乡下只怕不可能了。”
徐蕙如听了这话,脸上表情就蔫蔫的,只无聊道:“那表姐若是不住乡下,我也就回自己家住去了。”
谢玉娇闻言,只笑着道:“回去吧回去吧,前一阵子舅舅就想让你回去,可正巧姑妈又怀上了,怕你回去了她到处忙碌又休养不好,如今瞧着日子也有两三个月了,你回去就正好了。”
大姑奶奶身子调理的好,进门头一个月就怀上了,徐禹行知道后也是喜出望外,原本想着接徐蕙如回去,又想着谢家如今正忙着打点谢玉娇成亲的事情,正需要人手,便没着急把她接回家去。
☆、第0128章
徐蕙如听了这话,神色却还是有几分颓丧,只低着头道:“一眨眼,表姐也要嫁人了,母亲又怀了孩子,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样了。”
谢玉娇听她这么说,倒是有那么些恨嫁的意思了,便小声试探道:“表妹这是怎么了?母亲这几个月虽说忙乱,可也到处在为表妹张罗亲事呢,只怕过不了多久,表妹的终身大事也快定下来了。”
徐蕙如闻言,脸颊刷一下子涨得通红的,只低头拧着手中的帕子,想起马书荣的事情来,还觉得有几分颓丧,只开口道:“其实我还想在爹爹跟前多待一些时候的。”
自从徐蕙如的母亲去世、徐禹行来南方投靠了谢老爷之后,徐蕙如和徐禹行在一起的日子就少了很多。这些年徐蕙如和徐禹行总共也没有在一起住过多长时间,虽然父女之间并没有生分,但一想到将来成亲了,以后见面的日子越发少了,徐蕙如到底还有几分舍不得。
谢玉娇瞧她脸上果真多了几分不舍之色,只开口道:“妹妹今年才及笄,是可以在家多待一些时日,总要等姑妈这一胎安然产下了,这样将来的你大事,也有人帮忙张罗仔细了。”
徐蕙如听了这话才觉得有些开怀,只还是低着头,悄悄的拧着手中的帕子。
谢玉娇和徐蕙如回谢家的时候,徐氏正在西跨院里头和丫鬟婆子们一起清点谢玉娇的嫁妆。再过两日这些东西就要送进城里头去,这时候登记造册,贴上了封条和大红喜字,盖上了红色的喜帕,到时候就不会弄乱了。
当年徐氏虽然是国公府三房的小姐,但父亲是庶出,分家的时候本就没得多少的家财,幸好徐氏母亲娘家也是京郊的大户人家,家里颇有一些银钱,因此当时为徐氏足足准备了一百二十台的嫁妆,这架势在当时的江宁县,那真是数一数二的。
如今谢玉娇出阁,谢家顶着江宁首富的名头,嫁得又是当今的睿王殿下,这嫁妆自然是不能少的,虽然也是一百二十抬,但这没一抬的花费,却比当日徐氏进门还要多出好几分来。
徐氏端着茶盏坐在厅中,看着张妈妈张罗着几个婆子将一抬抬的嫁妆搬进来,清点完毕之后,尽数说给坐在一旁的账房孔先生登记造册。就连每一抬嫁妆箱子里,都放着一张清单,以方便谢玉娇将来清点之用。
徐氏瞧着张妈妈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只招呼她先过来歇一会儿,丫鬟送了热茶上来,张妈妈在徐氏的下首坐了下来,先喝了一口茶,随即又用帕子擦了擦额际的汗珠,笑着道:“太太,这些嫁妆抬出去,才算没辱没了姑娘。”
徐氏听了这话,心里也高兴几分,前几个月因为要帮着谢玉娇张罗嫁妆,徐氏只找了谢玉娇、徐禹行、并两位管家在谢家吃住了几天,几乎不眠不休的,将谢家的财产给清点了一遍。
徐氏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瞧着那些店铺田庄并钱庄的银票,徐氏头一次知道,原来谢家竟然是这样的有钱。怪不得以前谢老爷做好事从来不眨一下眼珠子,因为那些银子对于谢家来说,确实是九牛一毛。
徐氏原本预备去钱庄直接支十万两银子出来,到时候装在箱子里一路抬去王府,亮瞎路人的狗眼。可转念一下,这十万两银子得几顿重,就算她拿的出来,这抬银子的苦力也太亏了一些,还不如直接就给银票的合适。
“我原本是还想多预备一些的,娇娇说不必太铺张了,免得外人以为真的是王爷贪图我们谢家的财物,再说了,要是超过了宫里送出来的聘礼,到底让皇上脸上无光,我也只好随她了。”徐氏口上虽然这么说,可给谢玉娇准备的匣子里头,没少放银票地契的。不过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谢玉娇,若是说了,只怕她又不准了。
“太太如今准备的这些嫁妆,已经是极好的了,我瞧着就算是皇上嫁公主,也不过如此了罢,再说了,皇帝的女儿多,太太只有一个,咱大姑娘比谁都不差了。”张妈妈笑得正开怀,外头小丫鬟进来回话,说是谢玉娇和徐蕙如回来。
谢玉娇今儿一早要出门的时候,徐氏就嘱咐过她了,再过几日就是要出阁的人了,好歹在家里安生着做几日新嫁娘。只是谢玉娇如何闲得住,便告诉徐氏康广寿今儿也要过去,她实在没办法推脱。徐氏听了这话,才算放了她出去,这时候听说她们回来了,只忙让丫鬟直接请到了西跨院来,又怕她们饿了,让厨房送一些点心茶果过来。
谢玉娇和徐蕙如一行走来,见夹道里头陆陆续续有抬嫁妆的小厮候着,一抬抬漆这红漆的嫁妆码的整整齐齐的看着都觉得有几分喜气。
谢玉娇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徐蕙如见了这架势,反倒红了脸颊,总觉得姑娘家出阁,是一件极神圣的事情。
徐氏见两人进了院子,只亲自迎了上去,一边问她们吃过了没有,一边又问见到了康大人没有。谢玉娇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徐蕙如康广寿要去的事情,如今见徐氏这一开口就问了出来,当下只觉得快露馅了,只侧首看了一眼徐蕙如,果然见她脸上早已经红成了一片了。
谢玉娇只笑了笑道:“那儿的村名热情,也是好饭好菜的招待了我们一顿,中午吃了山笋、石鸡、还有一些山里头摘得野菜,爽口的很。”
徐蕙如见谢玉娇只说吃饭,并不提起康广寿,这才算好了一些,两人才坐了下来,谢玉娇便继续道:“康大人公务繁忙,没吃午饭就走了。”谢玉娇说完这一句,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随即又道:“今年是他任上的最后一年了,也不知道来年要去哪儿,想来他也想在这最后半年里头,好好干出一番业绩来,将来升迁也有望了。”
徐蕙如听到这里,端着茶盏的手轻轻的晃了一下,随即只急忙稳住了,将茶盏放在一旁,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方才洒在裙子上的水渍。心里却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康广寿要升迁了,这明明是很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徐蕙如却一时高兴不起来。
“也不知道康大人会去哪儿,他这样年轻有为的,只怕皇上总要派他一些大用处呢!”徐氏只喃喃道,抬眸的时候瞧见徐蕙如正擦自己裙子,只开口问道:“蕙如这是怎么了?倒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徐氏最近受徐禹行之托,一直在忙徐蕙如物色亲事,可她毕竟曾是国公府的小姐,那些太过没根基的土豪暴发户人家终究是看不上。这一来二去的,找遍了整个江宁县,徐氏也没看上几家的。小门小户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容易婆婆刻薄,徐蕙如从小没了母亲,要是长大了还要受婆婆的罪,这就太可怜了。
可即便如此,徐氏却也从来没考虑过康广寿。一来,他是鳏夫;二来,他年纪又比徐蕙如大了十来岁;三来,他膝下还有一个原配留下的孩子。徐氏是个爱面子的人,这康广寿就算万里挑一,凭他那三个调节,徐氏也绝对不会为徐蕙如考虑的。
“姑母,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没端稳茶盏。”徐蕙如低着头,愣愣的想了片刻,又讷讷道:“康大人青年才俊,想必这次必定是要升迁了。”
徐蕙如一个闺阁的姑娘,从来对这些事情没有半分的热衷,如今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倒是让徐氏也愣怔了片刻。徐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谢玉娇,见她端着茶盏,嘴角微微上扬,忽然间倒是越发就疑惑了起来。
晚上用过了晚膳,徐氏留了谢玉娇在正院里头喝茶。徐氏从房中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出来,在谢玉娇的对面坐了下来,将那匣子推到她的面前道:“这些东西不好放在嫁妆里头带过去,我先给了你,到时候等丫鬟们替你收拾寻常常用的东西时候,在放着一并带过去吧。”
谢玉娇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匣子,当初自己的嫁妆单子,自己也曾过目过,虽然好些东西瞧着挺多余的,但是徐氏说这是习俗、那也是老规矩,因而最后谢玉娇便什么都答应了,只是如今这多出来的一匣子东西,到底又是怎么会事儿呢?
谢玉娇低眉想了想,顺手打开那匣子,只见里面放着厚厚一叠的银票,单看了一眼这面额,谢玉娇的掌心都有些冒汗了。这些银子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没想过,要从谢家拿走而已。
谢玉娇正想推辞,徐氏却先开口道:“我知道王爷喜欢你,并不是贪慕我们家的银子,可是我们家除了银子,还能给他些什么呢?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并不知道外头的那些大事,可也知道如今大雍要打仗,处处都要银子,朝廷变着法子想多收一些银子,若是我们家没有,那也就罢了,既然有,拿出来给他一些又何妨,他一个王爷,为了你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能给他的?”
谢玉娇听了这话,眼眶却有些热了,徐氏的话说的没错,除去自己这个人,谢玉娇能给周天昊的,除了谢家的银子,还能有什么呢?
☆、第0129章
谢玉娇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将那匣子盖上了,双手搭在上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徐氏,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只开口道:“母亲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就收下了。只是这银子给了我,将来朝宗那份可就少了。”从这些银票的厚度,谢玉娇估摸着也有三四十万两的样子,这可真有谢家的一半家财了,只是剩下的那些,只怕就不是现银了。这些银子对于朝廷来说,虽说不多,但如今是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开两半花的年月,这些银子,无疑也是一笔巨款了。
“朝宗你就不用担心了,家里还有这些田产,年年都有收成,还有城里的那些铺子,你舅舅经营的也不错,等他成家立业的时候,这银子只怕也存回来了。”徐氏虽然不懂这些经济营生,但上次和徐禹行商量着拿出这一大笔银子的时候,徐禹行也分析给她听了,谢家的银子,多半也都是谢老爷这十几年赚回来的,等再过个十几年,到谢朝宗大的时候,这要经营的好,这份家业还能更大些,至于谢玉娇拿去的这份,本也是她应得的。
谢玉娇听了这话,只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又想着谢朝宗毕竟还小,这家里还离不开自己,便开口道:“母亲放心,等我在城里住上一阵子,我再回家里住一阵子。”
徐氏便道:“其实住哪儿也无妨,马车来回也不过就是半天的时间,我只是舍不得你罢了。”徐氏说着,只开口道:“我让张妈妈他们一家跟着你过去,刘二管家也能干,以后总能帮衬着你。”
谢玉娇知道古人成亲有陪房一说,大户人家家奴多的,动不动陪个几房人也是有的,只是谢家虽然富贵,但家奴却没有多少,家里用的佣人也多半都是这一带穷苦的佃户,并没有陪房的习俗,因此徐氏便选了张妈妈一家,打算让他们过去王府,帮衬着谢玉娇。
张妈妈跟了徐氏几十年,谢玉娇如何忍心让她们分开,可若是真的带过去的人少了,确实也不太像话。谢玉娇只低眉想了想,这才开口道:“让张妈妈和刘二管家留下,我带着喜鹊和长顺过去,听王爷说,刘妈妈最近一直在王府添置下人,到时候我事先去那儿挑几个人去别院,到时候一起过去,外人也不知道的。”
刘妈妈是宫里头出来的人,在挑选下人这方面很有一套,所有的下人卖的都是死契,这年头从北边逃来的难民又多,从北边迁徙过来的大户人家要买下人,从北边逃难来的贫民百姓又要卖下人,这一来一去的,人牙子的生意反倒是这金陵城最好的了。
徐氏听了这话,倒是羞涩了几分,谢家毕竟是小户人家,这些人口买卖的行当她也不是很懂,身边的丫鬟也都是佃户家的闺女,等到了年纪也都是开恩放出去的,只有一些愿意一直留下来服侍的,才会继续待在谢家。
“那些只能这样了,人还是要凑几个的,到时候你们大婚,必定要请了好些大臣权贵,到时候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他们爱看就看,反正也碍不到我,到时候我红盖头一盖上,就权当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徐氏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息道:“如今你的终身大事也定下了,朝宗还小,我也不着急,只是你表妹眼看着也及笄了,我倒是担心几分,你嫁了个王爷,虽说你们两个是两情相悦的,但若是你表妹嫁的太差,到时候你舅舅脸上也无光啊!”徐氏说着,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道:“王爷人脉广,你倒是什么时候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你表妹的?”
这话以前谢玉娇也不是没问过周天昊,只是周天昊今年都二十五了,跟他一个年纪的人,别说儿女成群,至少都已经娶上媳妇了。
“母亲怎么又问起这个来了,王爷这年纪一大把的,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只怕是找不到了,就算有,也大表妹太多了一些……”谢玉娇虽然有心将康广寿介绍给徐蕙如,可也知道按照徐氏的一般想法,必定是不能接受的,只是如今她瞧着徐蕙如自己似乎也有那么一些意思,这才忍不住继续道:“实在要想找一个,却也不是没有,只是人家死了老婆又有了孩子,母亲断然也不会同意的,我又何必说呢?”
徐氏虽然不聪明,可在儿女□□上头,却也有几分悟性,今儿徐蕙如在她提到康广寿的时候好端端的倾了茶盏,这就够她奇怪的了,如今又听说这话,只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你说的是康大人?”
谢玉娇见徐氏总算猜到了康广寿身上,这才点了点头道:“实话告诉母亲,我瞧着康大人似乎对蕙如也有些意思,今年元宵的时候,还带着蕙如放了河灯,只是大约蕙如年纪小,他又是一个鳏夫,总觉得开不了这个口,其实按照康大人的条件,便是如今又是鳏夫又有了子嗣,只怕这金陵城想嫁给他的大家闺秀,还排着队呢!”
徐氏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康大人年轻轻的状元爷,已经是百年一遇了,家世又是那般的好,要真比起来,只有徐蕙如配不上他的份儿,断然没有他配不上徐蕙如的。只是谁家会希望自己的闺女年轻轻的嫁过去就给人当后妈呢?除去这一点,其他方面,徐氏其实也有几分动心了。
“这事情我做不得主,少不得还要等你舅舅来了,跟他商量商量,若是他答应了,我才能给你一个准话来。其实康大人的人品相貌,当真是不用说的。”徐氏说完,见时辰也不早了,这才又继续道:“你也回房早些休息吧,从明儿开始,嫁妆就要陆续抬去城里了,等别院都安顿好了,我们也要住过去了。”
到时候徐氏虽然也要跟着一起过去,谢家祖宅这边,也交代了陶管家,到了正日,摆三天的流水席,宴请谢家族中的亲戚以及附近的百姓。
谢玉娇回绣楼的时候已是戌时末刻,因日子快到十五了,月亮也比之前圆了几分,徐蕙如早已经睡下了。谢玉娇在浴池里泡了片刻,正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口咯吱一声响动。
这时候绣楼小院的门早已经关上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出入,方才谢玉娇让紫燕先上楼替自己收拾床铺,难道这么快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谢玉娇只抬起一条修长的大腿,指尖沾了一些香胰子,轻轻的抹在白皙的长腿上,开口道:“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这个天气有蚊子,你熏香点上了没有?”
澡堂里只点了两站壁灯,空气氤氲,光线模糊,可还是能看清楚谢玉娇那一双光洁如玉的美腿。周天昊只觉得有一瞬间血液逆行,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早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落下来。
周天昊只急忙捂着鼻子,正要悄悄出门,这时候正巧就听见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只急忙一跃就上了房梁上。
古时候都是木结构的房子,宽厚结实的木头上睡个人也不打紧,周天昊只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谢玉娇那光洁如玉的背影。
谢玉娇方才分明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便回过头看了一眼,她稍稍将胸口探出水面,半边白嫩的丰盈从水中露出来,那顶上的红果儿在热水的熏染下越发娇艳欲滴,颤巍巍的挺立着,几缕秀发贴着面颊下垂,勾勒出她秀美的脸型来。
周天昊只觉得他鼻腔中的热血涌动的更厉害了,忙不急回过头来,扬起了脑门,不敢再偷看,可视线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往谢玉娇那边偷瞄。
谢玉娇看了两眼,见房中并没有人,便又回过了身去,把自己泡在温热的水中。这时候紫燕手里托了一盏灯,推门进来,见谢玉娇还在浴池里泡着,只开口道:“姑娘快起来吧,时辰不早了,奴婢已经收拾好床铺了。”
紫燕执着灯上前,才走了一步,忽然瞧见地上两滴殷红的液体,只忍不住半蹲下来看了一眼,问道:“姑娘可是又来癸水了?大夫说过来癸水的时候不能泡澡的,姑娘又不听劝告了。”
谢玉娇这几个月癸水已经正常了,虽然日子近了,但确实没到,此时听紫燕这么说,倒是有些奇怪了,只从浴池里头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汗巾裹着身子,一双滑腻纤细的双臂微微抱在胸口,抬起一双赤足从澡堂里站了起来。
“姑娘既没来癸水,这地上哪儿来的两滴血迹呢?”紫燕见谢玉娇站了起来,也不去顾地上的血迹,只放下了灯盏,上前拿了干净的汗巾替谢玉娇擦身子,平常姑娘并不喜欢人贴身服侍,也就只有她和喜鹊,才能在姑娘沐浴净身的时候在一旁服侍着。
谢玉娇闻言,倒是愣了一下,一手捂着胸口的春光,一手拿起紫燕放下的灯盏往那两点血迹上照了一下,忽然会想起方才听见的脚步声,只疑惑的低眉想了想,微微抬起头来。
这时候谢玉娇正好站在那房梁之下,这抬头之间,忽然觉得手背上温温一热,似有什么东西掉在了上头。
☆、第0130章
谢玉娇只当是自己头发上蘸了水,这时候滴了下来,才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是一团触目惊心的血红色。她心下一惊,手中的灯盏应声落地,这时候只瞧见一抹银白色的衣袍在眼前一闪而过,周天昊早已从梁上跳了下来。
紫燕原本就胆小,这大晚上从房梁上飘下来一个人,可不是让她吓了一大跳,正要喊出声来,周天昊只急忙开口道:“紫燕别喊,是我。”
谢玉娇方才瞧见他衣袂一翻,早已经猜了出来,又瞧见他伸出一只血手掌,那鼻子上红呼呼的一片不是鼻血又是什么,顿时又气又好笑,只拢紧了自己的衣衫,斜了他一眼道:“王爷好兴致,既然喜欢做梁上君子,那今儿就睡这儿吧。”
这时候谢玉娇身上只裹着一条汗巾,一双赤足站在青石板砖上,那脚趾甲染着丹蔻,如贝壳一样静静的贴在脚趾头上。周天昊只觉得好看极了,一时单膝跪了下来,从袖中抽了一方帕子出来,只伸手握住谢玉娇一只脚踝。
“你做什么?”谢玉娇看着她,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一旁的紫燕见这阵势,倒是识趣的很,只急忙弯腰捡了那熄灭的灯盏,两步并作一步往门外道:“灯灭了,奴婢……奴婢去外头找个火折子点起来。”
谢玉娇闻言,只越发窘迫了起来,这两个丫鬟也真是的,怎么一点儿护住的心思都没有呢?难道忘了到底是谁给她们散月银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