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如今茯苓一心想随左云舒回去,我们也不好生生阻止她。如今之际,只能是在噬魂散失效之前,找机会再给她喂一次。”师父捋捋胡须,无奈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茯苓事情只能先这样解决,师父和大师兄又嘱咐她在天戣门要小心之类的话,便送她回去休息了。
如今她的身份变得不一样,师父和大师兄看她的目光都带着了些紧张兮兮。唐小左反而宽慰了他们几句,叫他们不必担心。
真的不必担心,凤林染和左右护法都待她不错,有这三座大山罩着,至少天戣门的人不会欺负她了。
她再次回到房中的时候,外面晨曦初起,天色蒙蒙有些发亮。这一夜折腾到现在,唐小左身子已经疲乏得厉害。她困顿着往床边走去,心中算着约莫还能睡半个时辰。
只是她还未走到床边,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唐小左吓了一跳,以为又是大师兄,一边转身一边骂:“你怎么又……”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把沁凉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间。
唐小左识得眼前这人,即便是蒙着面巾,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林蓁蓁……”
林蓁蓁冷笑一声,扯下自己的面巾,“倒是聪明。”房中忽然又涌出几人,将唐小左围住。林蓁蓁点了唐小左的哑穴,一声命令,“把她带走!”
唐小左怎么会乖乖就范。
大概这个林蓁蓁以为她没有武功,所以只是点了她的哑穴。可是唐小左武功虽低,毕竟也是唐门出来的人,唐门的人,从来不是以武功取胜。
她拔了头上的发簪,折断了将里面的药粉洒出去。那是最厉害的麻药,当即便药倒了离她最近的两个。只是这药量太小,还有三个人要对付。
她暂时腾不出手来给自己解穴,只能一边应付这几个人,一边踢到房中的摆设,凳子,花瓶,茶壶,制造声响,让凤林染和左护法赶快来救她。
只是终究差了一步,凤林染踢开房门的时候,唐小左人已经被带出窗外了。
林蓁蓁和另一人带着唐小左,其余两人留下来缠住凤林染和左护法。纵然只能缠住一会儿,对于林蓁蓁来说,已经足够了。
第二十四章 生死边缘
唐小左不知道那晚凤林染有没有看清楚劫走她的人是林蓁蓁,她被林蓁蓁关在密室中已经三天了,仍没等到凤林染来救她。
她一开始还不晓得林蓁蓁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后来她明白了,这林蓁蓁是误会了,误会她与左护法有什么暧昧关系,这才将她绑来折磨她。
可是尽管唐小左已经再三解释她与左护法并无任何关系,可是林蓁蓁仍是不信,“那晚你陪他喝酒,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敢说和他没关系?”
唐小左算是看明白了,这林蓁蓁表面上依旧美丽得无懈可击,可内心早就已经变态了。她发起火来起来表情狰狞,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害怕。
第一日,她笑嘻嘻地对唐小左说:“南星和凤林染来这里找你了,可是他们找不到你呀,连我爹都不知道你被我掳来了呢……”
她越是笑,唐小左越是瘆的慌。
第二日,她开始向唐小左讲述她与左护法的往事,即便唐小左不想听。她说她一开始虽是听爹爹的话故意引诱左护法,可是后来却是真正用情了。“我阻止不了我爹,那是我爹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南星为什么不原谅我呢?”
啊呸,原谅你才有鬼呢!
第三日,她拿了匕首过来,在唐小左脸上比划。“他们又找来了呢,南星说,只要我把你交出来,他愿意做任何事情。你看,原来你在他心中这么重要,我原本还想这留你一命的……”
“你杀了我,这辈子你就更不可能同左护法在一起了。”唐小左被绑了手脚,逃跑不了,只得用话语拖延她。
“我们早就注定不能在一起了,可是我也不能容忍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林蓁蓁约莫快要疯了,她又是笑又是哭,脸上的表情怪异得很,让人不寒而栗。
有人走了进来,附耳对林蓁蓁说了什么,林蓁蓁脸上的笑意更甚。
唐小左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来。
“南星他们走了,他们将这山庄翻了三遍,终究是放弃了。”林蓁蓁残忍地说,“那么,你也没有留在这里的价值了。”
这鬼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林蓁蓁,有话好好说,我和左护法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天戣门的人都知道,我喜欢的是凤林染!”唐小左急得不行,真的怕她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情来。“而且左护法也不喜欢我,你那晚明明听见了,他喝醉酒以后,叫的是你的名字!”
此话一出,倒是让林蓁蓁神色稍稍正常了些,她痴痴笑了起来:“他唤我名字的声音真好听,以后再也听不见这么好听的声音了……”就在唐小左以为她会因为这个而放她一马的时候,林蓁蓁忽的杏眸一瞪,神情急转直下,“可是你为什么在他身边?”
又转回来了!
唐小左又急又气:这姑娘怎么就听不进去人话呢?“那你到底是想怎样啊?”
“我就是看不得你勾|引他的样子!”
她什么时候勾|引他了?“天地良心,我对那位大叔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不管!”林蓁蓁好看的脸扭曲起来,面目狰狞,“我绝不会让你再去见他!”
说罢,她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往唐小左刺去。
唐小左身上的金丝软甲早前已经被林榛榛脱了去,这一匕首下来,非死即伤。幸得她反应快,就地一滚,那匕首擦过她的手臂,她堪堪躲过。“你真的要杀我?”
林蓁蓁双眸迸出可怖的光来,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这里空间狭小,她身上又被绑着,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是,密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唐小左欣喜地望去,可一看清楚来人是谁,刚要燃起的希望登时又被浇了个透心凉。
林云龙匆匆走进来,将她们打量一眼,上前攥住林蓁蓁拿着匕首的手腕:“蓁儿,你竟真的把她掳来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爹,你不要阻止我!”林蓁蓁已然烧红了眼睛,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林云龙,“女儿就是要杀了她!”
“糊涂!”林云龙呵斥道,“凤林染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我们刚吃了这么大的亏,再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与凤林染为敌,不划算!”
林榛榛挣脱不了,忽然尖利地叫了起来,仿若已经临近崩溃边缘:“爹,女儿受不了了,女儿太痛苦了,您若不让女儿杀了这个女人,那就让南星回来,让他回来娶我!”
林云龙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林榛榛就像一头暴躁的狮子,猩红了一双眼睛,散发出危险的兽性来。半响,林云龙松开手,长叹一声:“罢了,都随你吧,如果你心里能舒服一点……”
这一句话,无非定了唐小左的生死。
“林云龙!”唐小左大声呵斥了一句,“你是堂堂武林盟主啊,你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女儿草菅人命?”
林云龙却是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唐小左彻底绝望了:“你大爷的林云龙!你们会遭报应的!”
林榛榛喑喑笑了起来,像是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鬼魅,一步一步朝唐小左走去。
她不想就这么死了。
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匕首穿过衣帛刺进血肉,一声痛吟。
绳索被震断洋洋洒洒落地,一声尖叫。
林云龙猛地转身,唐小左正扼着林榛榛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按在墙上。
此时唐小左身上的绳子早已不见,胸口还斜斜插着那支匕首,鲜血浸透衣襟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可是唐小左却毫无痛觉。她面色骇人,似极了罗刹,哪里是方才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模样。
唐小左死死盯着林蓁蓁,一字一顿道:“你说,你要杀了我?”
林蓁蓁因为呼吸不畅而满脸涨红,表情痛苦。“爹,救、救……”
“放下蓁儿!”林云龙惊恐地叫道。
唐小左放佛没听见,手腕一转,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林蓁蓁双眼一白,随即软了身子。唐小左收回手时,林蓁蓁便如同破布一般,落在了地上。
“蓁儿!”林云龙撕心裂肺地喊她一声,“你……”
唐小左拔下胸口上的匕首,面无表情地往林云龙走去。她只觉一股力量在她身上汩汩涌着,叫她控制不住,想要……杀人。林云龙悲痛之际,举拳向她攻来。唐小左匕首一挥,堂堂武林盟主,竟敌不过她三招,便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唐小左眼前红通通一片,只记得不断有人冲上来,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凭着本能,将他们一一挑开,攻出一条路来。
脸上被溅了一些血,她用手一擦,又糊了一片红。因为手上滑腻腻地沾了更多,身上的衣衫也被血水浸透,有的是她的血,有的不是。
她不记得走了多久,缠缠绕绕,来来回回,终于还是走出了鸣鹤山庄。又有人冲上来,她提起匕首去刺,却听见一个声音说:“茯苓,茯苓……”
是谁?
她睁大眼睛去辨认,可越是想看清楚,眼前越是红得厉害。那人趁他动作稍顿,立即抱住她的腰身,慌乱不已:“你怎么了,茯苓,你怎么了?”
这是她熟悉的声音,叫她霎时安下心来。
手上一松,匕首啷当落地,唐小左骤然失去所有的力气,阖上了眼睛。
第二十五章 诡异失忆
唐小左在床上足足躺了七日,七日后,她醒来,浑身上下如同被拆卸一遍,疼痛不已。不仅如此,她的各种感觉器官也不大灵敏,看不清东西,听不见声音,闻不到味道,说不出话来,又过了三日,才渐渐好起来。
她眼睛清明之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凤林染。
他整个人不修边幅,衣服皱巴巴的,发丝凌乱,下巴上也冒出胡茬来,一双凤眸布满血丝,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十岁。
唐小左吓了一跳,咬着舌头,一字一字地说:“门、主,你、怎、么、了?”
她开口才嗓子干涩得厉害,舌头也不大灵活,所以发音吐字很是困难。
凤林染却是浑身一震,颤抖着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吻,附在脸上蹭。“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从未见过凤林染如此失态,那个俊美的、傲娇的天戣门门主,真的是眼前这个人?
唐小左眼眶一热,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门主了?”
凤林染慌乱地去擦她的泪,避开她的伤口,伏身将她捞进怀中,用下巴婆娑着她的头发。“坏丫头,你叫本座担心死了。”
唐小左被他抱着,埋进他怀里,后知后怕地哭了好一会儿。
等到哭够了,便红着眼睛说口渴。凤林染喂了些温水给她,她喝够了,继续赖在他怀里不起来。
傍晚时分,左右护法走了进来,见她醒来,右护法露出欣喜的表情来:“丫头,你终于醒了!”
唐小左在凤林染的怀中抬头脸来,冲他笑了起来:“右护法……”
“好,好,醒来就好!”右护法爽朗的声音在这房内显得格外大声,他搬过一张凳子,坐在床边。“你可不知道这几日把门主给担心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门主他……”
凤林染咳嗽一声,瞪他:“就你话多!倒杯水来!”
“我这不是高兴嘛。”右护法笑得满目了然,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凤林染。“那我不说了,不说了。”
凤林染接过水,习惯地抿了一口试了试温度,然后小心翼翼喂给唐小左。“再喝点?”
唐小左摇摇头:“再喝就成水桶了。”
她这会儿说话终于利索了。
左护法站在离床稍远些的地方,不笑也不说话,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唐小左注意到他的目光,觉得他有些奇怪,喝完水,便问了一句:“左护法,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