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爱
被抓了个现行。此情此景,饶是狡猾如她也再难诌出理由,索性破罐破摔地指向地上的礼盒与花束,信不信全是天意。“礼物不喜欢?”他问。
其实关融今晚只匆匆瞄了眼便坐在地上哭,失恋的打击远超对礼物的期待,她连拆都未拆,又何谈喜欢与否。
关融摇头,“......我是太感动了。”
这种破借口说出来她都要被自己蠢哭,可顾元恒竟还真愿意相信这套说辞,复问她。
“然后就哭成这样了?”
如果顾元恒对她再坏一点,就一点,她大概都不会心软。
可偏是他无上限的包容让关融觉得所有盔甲都可以在温和可亲的他面前通通脱下。看不到终点的未来太累了,她偶尔也想找个宣泄的支点以借停靠。
关融搭在顾元恒肩头絮絮叨叨地吐露心事: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每个包间里连轴转,给客人表演吹啤酒。我酒量并不太好,没喝两下就跑到卫生间狂吐,吐得晕头转向,连胃都要呕出来......可吐完就得马上漱口补妆再去唱歌跳舞。”
顾元恒安静听她诉说,回想起答应她赎身那日,她也是喝得醉醺醺不成样子,一边又狐狸样的实施着筹谋已久的计划。
她的话有时天衣无缝,有时错漏百出。说实话,他有时也难以分辨关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但他相信,今天一定是真的。
人在脆弱的时候容易伤感多话,她抹了把眼睛,还在喋喋不休。
“那里从来不过生日。一天就一次的宝贵日子,如果明知道却还要强撑笑脸陪客人的话,那就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们都假装无事发生,没人的时候才敢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一哭......”
“好了。”顾元恒制止她继续回顾往事,“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这已不是第一次听到,可内心依然震动不已。
顾元恒的善良大度一再反衬出她人性的丑陋河床,不想再问心有愧地继续坑蒙拐骗下去,关融做了个决定。这场戏已经演的太久,演得她身心俱疲。不想再受到良心的谴责,她不想再骗下去,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咬咬唇,转过身来正对他,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
“别再对我这么好,我会当真。”
他却轻笑,“求之不得。”
关融不似他轻松,她笑不出来。
“顾元恒,我知道男人生来就有救风尘的英雄情结,也许你觉得这样的角色扮演很有趣,但游戏总有玩到头的时候。到那时,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而我却要再次回到原点。琉璃易碎,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的,你就当行行好,别让我入戏太深,梦醒得太痛,好不好。”
她带泪的眼不再如平日般闪着狡黠的亮光,此刻倒像极了泛不起一丝波澜的平静死水。
不习惯甚至到了心抽痛的程度。他少有的叫她大名,“我从未把这当过游戏。”
“我知道你一直在好奇我喜欢你的理由,可喜欢不是公式算法,哪有道理可讲。聪明漂亮的小姑娘我见得很多,有趣的却很少。我承认,养你是一时兴起。可现在我太贪心,不止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还渴望你信任我、依赖我,然后爱上我,这样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爱。
他说爱。
直视的目光开始闪躲,平缓湖面终于溅起涟漪,她低垂双眸,抿着唇沉默不语。
她在动摇。
“感情的本质是尊重。我不想再用’包养’这两个字来描述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换成’交往’。不需要成为任何人,你只用成为你自己。你可以没有顾忌追逐你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他用拇指拭去她簌簌掉下的泪,“不要哭。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看你笑。”
是顾元恒将她在周恺那瓦解的信仰一点点填补。天平逐渐倾斜,关融已经辨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感激,只是当他低头吻上她的唇时,她没有再拒绝。
充斥泪水的吻咸涩,他轻柔又有技巧,关融被吻得酥麻一片,被迫从低头的姿态到仰起脖颈。他的一只手从她衣服下摆伸上去慢慢碾过肌肤,顺势纵火。她打了个激灵,离他的唇远些,喘着气,“......等等,我还想问最后一句。”
他挑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元恒仔细端详过她的五官,视线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湿软的唇上,他认命地叹了口气。
“你就当,我被爱冲昏了头脑吧。”
(窝想和顾元恒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