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末了一句,将祁进坤仅存的良心一下全喂了野狗:“夫人,请讲。”祁曹氏脸上露出几许得意,将自己的计划滴水不漏的讲了出来。
“此法果真有用?”祁进坤有些不信,毕竟祁楚天不是自己,且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当然有用,世上有几个男人不会被美色所迷惑,当年老爷不也是么——”
按照祁曹氏的方法,第二日,祁进坤就吩咐人下去了。派人去乡下,甚至有名的青楼,去寻一些异常美丽的女子回来,每寻一个,就带去祁曹氏给她过目,高矮胖瘦全部有要求,甚至青楼女子也要未*的,只要漂亮,价格好说。
一连十几日,天天有女子往祁府送。
连祁楚天都觉得好奇,难不成自己那抛妻弃子的爹又要纳小妾了?
梅园自然也是知道的,杨嬷嬷每日有意无意的放出几句话,什么少爷年纪够了……什么现在女子都一个比一个生的好看了……
谢芳初只冷冷的听着。
“裴太医,请。”夏雪柳领着裴远声走了进来,杨嬷嬷识趣的退下了。
才十几日不见,谢芳初竟憔悴了一大圈,本来就尖的下巴,此刻更显尖锐,脸上竟无一处饱满有肉处,裴远声提着药箱,轻轻坐下。
谢芳初使了个眼神,夏雪柳心领神会,“杨嬷嬷,教我做疙瘩汤……”也不等她答应,直接将杨嬷嬷拖了出去,又吩咐冰蓝雅绿去梅园外的溪边,寻一些经水冲洗至光滑的石头,好装饰院内自己刚收拾出来的那块小地,自己和杨嬷嬷去了大灶间,让她和面去了,自己离了灶间。
“小姐,最近如何?”裴远声心中只觉悲悯,好好一个姑娘现在如同换了个人一样。
“裴太医,无大碍,只觉有些头晕。”谢芳初低声道,伸出右手手腕,“麻烦裴太医了。”
裴远声见那纤细的手腕,盈盈一握,似孩童的手臂一样削瘦,稳了稳心神,认真的把起脉来。由起初的微微皱眉,到眉头深蹙,叹息一声道:
“气血两亏,定要休息好,否则难养,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原来身子就不太好,血一直不止……”谢芳初只说了一半,裴远声便明白了,定是旧疾未愈,又糟新伤,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我带你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被硬生生的换成了:“我开几服药,定时服用,且我会寻一次祁将军,将其中利害说与其明了。”
殊不知,祁楚天正在门外听着,夏雪柳没去灶间,就是装作偶然去后院遇见了祁楚天,在无意的说了裴远声在梅园。
“将军这几日军中繁忙,我亲自和他说就可以了,裴太医只要帮我调理好身子我才能长久的呆在将军身边,他对我是极好的,只是我自己没有这份福气罢了,也不知有没有命活的长久……”
这一席话,说的裴远声一愣一愣,不明所以。难道谢芳初真的爱上了祁楚天?心痛之余只能心生祝福,笔落刚正,将方子详详细细的写了出来。
“不必多想,好好调理几日也就能恢复,至于旧疾,那药膏用完,应是无大碍了。”说道这里,又拿出一个香囊来,“夏姑娘说,小姐前几日被蚊虫咬了,这是避虫药,挂在帐外,蚊虫不得近。”
“谢谢裴太医。”谢芳初缓缓道,“可否多给几个?将军这几日也被蚊虫咬了……”说到一半,谢芳初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祁楚天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原来谢芳初并不是讨厌自己,她其实是关心自己的!心里大喜,也不进去,直奔军营,他要借银子!
第十五回
送走了裴远声,夏雪柳回至梅园。今日原本天气不太好,压抑的想下雨,此时倒云开日明了,颇舒适。
刚走至梅园前,谢芳初已经在园子里,跟冰蓝雅绿一起端弄着几样小盆栽,不似以往那般沉闷,还隐隐露出几许笑意,使得原本就脱俗的梅园更是仙气十足。
“姐姐!”夏雪柳接过谢芳初手中的瓷盘,里面的黑釉花盆中是一棵小小的盘山姝,才露出了一点点淡紫色的芽儿,显出丝丝娇羞,这盘山姝是极寒之地才能养成的,祁楚天去打仗时带了些回来,数十棵只存活了这一株,经过了一个寒冬的悉心照料,总算见到了些曙光。听他说,盘山姝长开后,会如同盘山的阶梯一样一层一层的由下往上生长,因发芽极难,故不会轻易死去,定会妖娆一生。
二人并肩往屋内走去,这瓷盘要放在冰盒上才行,屋外阳光强烈,盘山姝受不住。
屋内的幔子上,已经挂上裴远声所赠的药囊,一进门便能闻到淡淡幽香,让人心神安宁。
“裴太医这药囊甚是精致,赶明儿我也要求一个随身带着。”夏雪柳放好盘山姝,坐到一侧的小椅子上笑着说,“姐姐,你这几日如何?连我都近不得身。”
谢芳初看了看四周,窗棱关好,门也是关紧的,不动神色缓缓走至门前透过雕花格往外看了看,冰蓝雅绿仍在布置小树,转身走至夏雪柳身边。
“那几日的确身子不好,心里如有一道坎,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谢芳初喃喃道,“我最近一直在想,这样的报仇是否有意义再走下去。”美人迟疑的望着窗幔上的药囊,“还真如裴远声所说,离开了去。”
“姐姐,”夏雪柳知道谢芳初的意思了,一双眼睛犹如受惊的小鹿,闪烁不定,“方才送裴太医,发觉进出祁府的女子多了许多,且都是姿色不凡的……”见谢芳初蹙眉,犹豫了下,“似乎是替老爷纳妾?”
谢芳初摇了摇头,一张樱桃小口红润柔软,只是紧紧的闭着,不作任何回答。
“姑娘,面已经擀好了,是做面皮子,还是面条?”杨嬷嬷在门外问道。
“酸汤面片,姑娘等下就要吃。”夏雪柳吩咐道,“凉拌的。”
见杨嬷嬷走远,谢芳初擦了擦鼻尖渗出的几许汗:“定不是祁进坤纳妾,而是替将军纳妾。”
“嘭”的一声,夏雪柳着地,“姐姐,这……这不大可能……吧!”一张小脸上,满是不信,不疑或不解?
“杨嬷嬷前些时候说出的那些话,是无风不起浪么?”谢芳初伸了个懒腰,往床上走去。虽被褥床罩都换了新的,祁楚天的味道却在幔中流连,无论往哪个方向转,都是他的气息。
夏雪柳不做声,推了门轻轻走了出去,方才忘记知会杨嬷嬷,酸汤面片里要放一点糖了,姐姐喜欢是酸甜的,她曾说过酸味最后的那一缕甜会再被酸味掩盖,这样人才能清醒。
军营内祁楚天走了几个来回,也不好意思张口,他也明白,军营里怎么可能有银两!邵明澈见祁楚天急的来回走动,关心上前:
“将军,为何如此仓皇?”
“我仓皇么?”
“是!是不是夫人出了什么事,还是梅园出了什么……事……”问完,脸倏地一红,像挂了像个小番茄,可爱的紧。邵明澈不似一般士兵,也不似祁楚天,若不是一身战袍,定以为他是个秀才,脸庞白净,看上去文文弱弱,使出去的刀枪却如同长了天眼一样,弹无虚发。平日里不爆发,一爆发祁楚天都要敬畏他三分。
“夫人很好,梅园很好,祁府也……很好。”祁楚天想了半天,“明澈,你说我爹纳妾,我应不应该反对?”听邵明澈提起梅园,他想到出门时遇见的那些莺莺燕燕,“那老东西又要纳妾了!”
“……”
“……”
邵明澈想了一刻,不知如何安慰。
“罢了,他爱娶几个就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