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可她还是不小心睡着了,于是再一睁眼时,窗帘的缝隙里洒落着青蓝色的光,是天将要亮起来的样子,身侧已经没了人,浴室里传来水声,是步霄在洗漱的声音。那一刻的感受真的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鱼薇掀开被子、赶紧爬起来,她知道时间不剩多少,走去浴室时,看见客厅摆好的步霄的行李箱,她佯装成什么都没看见,胃却像是被揪住了一样,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
拉开浴室的门,步霄朝着她望过来,他在刮胡子,和往常一样露出坏笑:“宝贝儿,睡醒了?”
他就跟一会儿要离开这事根本不存在一样,跟她一起洗漱,换衣服,吃早饭,鱼薇看着墙上的挂钟,五点、六点、快到七点,三根针走得飞快,无法停下……步霄终于检查了一下行李,站起来说道:“走了。”
青天白日,正是阳光最温暖明亮的时候,画面里的一切被照得很清楚,他穿着长长的黑外套,迈开腿,朝着门口走,脸上的笑容又坏又轻佻,每个她熟悉至极的细节都被她看进眼里,贪婪地想把所有细枝末节都烙印在脑海深处。
走到门边,步霄停下来问她“不跟我抱一个?”,鱼薇走过去,紧紧地跟他拥抱了一下,脸埋在他的胸膛,似乎抱了很久又似乎短得只有一秒钟,所以他的体温转瞬间就消失了。
没有说再见,仿佛只是一次简单的离家,下午就会回来一样,步霄用明亮狡黠的双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鱼薇,挑挑眉梢对她笑了一下,出门后,替她把门带上了。
“啪嗒”一声,门严丝合缝地被关上。
整个世界,忽然就剩一片死寂。
眼前突然间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间屋,可她分明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烟草味和熨衣水的香气,糅杂在一起的那个味道。
步霄走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在从这一刻开始的一段未知的时间里,不会看见他了……鱼薇顿时有种冲动,想把门打开,跑下楼梯,一把拉住他,让全世界都去见鬼,谁都是自私的,凭什么自己不行?如果他们都知道步霄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在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被掐断了声响,抽离了光线,只剩下这一道被关上的门,谁都会理解她的痛苦。
鱼薇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那种忽然而至的安静就是一种最残忍的实感,排山倒海地压迫着她,无法缓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觉得满屋子都被照射进来的阳光包围在一种近乎虚假的明亮里时,鱼薇走到阳台,朝楼下看去,步霄的黑色轿车已经不在了,原本停车的地方,空空荡荡的,他真的走了。
忽然那种想吐的感觉更强烈,她飞快地跑回屋里,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把刚才硬吃下去的早饭全吐出来了,整个身体像是从内而外被翻了出来。
步霄下了楼,上了车,一系列动作都很连贯,直到他发动车子前,把烟盒摸出来,他的动作变得有些凝滞……
双手抵在方向盘上,盯着黑色烟盒,他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这是他自己的老规矩,在跟她告别后,点上一根烟用来等她,这是他从很久之前,就偷偷约定好了的,他还真的一次没落下过。
从前他是在她小姨家楼下,在她学校门口,后来是送她去各种地方,这一根烟的心情也不一样,有时候是担心,有时候是痛苦,有时候是轻松、幸福,他曾为她有过这么多种心情,却还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希望这支烟永远不要抽完。
“啪”的一声,打火机点着了香烟,他抽着抽着,看着火苗一点点灼烧着烟丝,燎出黑灰色的边缘不断朝着尾端烧去,一点点变成烟灰落下来,不可控制地还是烧到了最后,把香烟捻灭时,步霄露出有些虚无的笑容,这是不是他这辈子时间最短的一支烟?为什么这么快,它就无情地烧完了。
步霄抬起头,目光深沉地朝着鱼薇家的阳台望去,那两盆杜鹃花还摆在那儿,她并没有出来,他看了一会儿,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然后发动了车子离开。
^
步霄离开的这天,阳光真的好得不像话,第二天就是国庆节假期的第一天,鱼娜下午就从寄宿学校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帮着她一起做饭,她好像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问起原因,鱼薇说步霄走了,她倒吸一口气,捂住脸:“姐,你跟姐夫分手了?”
娜娜的表情满是急切和忧虑,鱼薇摇摇头,盛排骨汤的时候淡淡说道:“怎么可能分手,他出差了。”
鱼娜“呼”的一声,吹出一口长气:“真是吓死我了,只是出差你这么伤心干嘛?热恋的时候暂时分开一会儿也挺好的,小别胜新婚嘛,你俩整天腻歪在一起,我这只单身狗都要被虐死了。”
看见姐姐心情不好,鱼娜很勤快地把碗洗了,结果干活时在屋里转了几圈,她才发现,到处都是步霄的东西,自己只是离家一个星期住校而已,姐姐就在家里添置了这么多姐夫的用品,什么拖鞋、水杯、牙刷,全都有姐夫的一套,俨然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跟他同居了,再看鱼薇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喝着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忍不住问道:“姐,你每次跟姐夫那个什么,有没有措施啊?”
鱼薇猛一听妹妹问起这么奇怪的问题,愣了一下,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想起另一件事,她上次跟步霄在浴室里那次,确实没措施……不过她那天之前就该来例假的,正是安全期,另外,她那次的确有点发疯,把步霄那个不靠谱的“先上车后买票”的建议给暗暗记心里了。
她这会儿被猛地一提起来,忍不住开始紧张,一半期待,一半忧虑,最后她索性想着,那样才好,要是真的怀孕了,步霄就不用走了……
鱼娜看她表情阴晴莫辨的,凑上来问:“姐,你大姨妈还没来?”
“没关系,偶尔推几天而已。”鱼薇这会儿自己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她早晨还吐了,不过她只是因为心情不好、胃不舒服才吐的吧,就算有反应,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心里揣着这件事,鱼薇隐隐忐忑起来,但因为概率低微,她也没当回事,正好国庆节如期而至,祁妙回了g市,两个人第二天就约着一起去吃饭、逛街,她心情稍微好了些。
假期第一天,她跟祁妙约好在那家之前两人常去的咖啡馆见面,鱼薇先到的,点了杯饮料,不过多时,店门被推开,响起铃铛声,她一抬头看见进来的人,顿时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尾巴!”果然,离着老远,她就听到很熟悉的祁妙喊自己的声音,又甜又脆,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激动地朝着这边卡座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虐的剧情有错误估计,已经虐完了…哈哈哈~~
☆、第60章
祁妙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剪短了,利落潇洒的齐耳短发更适合她,白皙的耳垂上还戴着小珍珠,一身活泼鲜艳的夏装,朝着鱼薇跑过来。
她果然还是些变化的,变得更漂亮,更耀眼了,但一张嘴说话,鱼薇发现祁妙还是那个老样子,咋咋呼呼,精力充沛,又因为很久没见了,一上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激动得难以自持。
“尾巴,好久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祁妙把紧紧抱着鱼薇的手松开,坐到对面的卡座里,好奇又仔细地打量起好友,发现了很多新变化。
鱼薇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变了,就听见祁妙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说自己哪里哪里跟以前不一样,最后总结陈词:“你现在太有女人味了,啧啧,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对了,你跟那个坏叔叔现在怎么样了?到哪个阶段了?”
鱼薇猛一想起来步霄,就觉得心情陡然滑落到谷底,他只是走了一天而已,她就觉得像是分开了一年……赶紧打起精神想怎么回答祁妙,最后索性很直白地说道:“该做的都做了。”
祁妙喝的一口冰水差点喷出来,咳嗽了老半天,瞪大眼睛:“你已经跟他那什么了?”
鱼薇点点头,祁妙现在还是很天真的,凑上来小声问她什么感觉,俨然一个好奇宝宝,扑闪着大眼睛。
随便说了一下,祁妙对她的抽象回答很不满意,说她敷衍自己,还很污地问起初夜和高/潮是什么感觉,鱼薇口干舌燥地喝完了饮料,赶紧把菜单推给她,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果然她立刻被甜品吸引了,点了两道很爱吃的,慕斯蛋糕和香蕉船,还有一杯冰饮。
许久没见,可聊的话题实在太多了,祁妙坐下来之后嘴巴就没闭上过,聊着聊着,祁妙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跟步徽闹矛盾了?”
鱼薇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祁妙用小勺子挖着蛋糕,漫不经心:“我们三个不是很久没见了吗,我昨晚打电话也约他了,让他中午来跟咱俩一起吃饭,结果他直接拒绝了,还有我看到强电他们几个的朋友圈,有步徽的照片,他变得好奇怪啊,头发都剃了,他不是最在意他那一头毛儿嘛……”
鱼薇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直都觉得步徽的事像是一个大秤砣沉沉地压着自己的心。
正好借此机会,可以把所有事都跟祁妙说说,鱼薇把最近发生的事全说了,倾吐之后果然觉得轻松了些。
“竟然有这种事?”祁妙还是第一次听说步徽喜欢自己好闺蜜,先是很愕然,又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有段时间,一直问我一些关于你的问题,哦!还有,原来强电的照片是那个意思……”
鱼薇蹙蹙眉,没听懂她的话,祁妙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点开强电的朋友圈,给她看一组照片,鱼薇一眼就看出来虽然周围黑漆漆的,但路灯底下映照出来的场景是自己家楼下,最后一张是步徽坐在花坛边上的侧面照,他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一看配字,鱼薇差不多就明白了,“陪好哥们儿一夜失恋”……原来步徽被自己拒绝那晚,在自己家楼下坐了一夜。
“啧,徽哥也挺可怜的啊,喜欢你,结果你跟他四叔在一起了……我们之前有段时间还误以为你喜欢步徽呢,你又给他织围巾,又给他补习的,谁都能看出来你是真心想让他上进、为他好的,不然他那个烂成绩,怎么可能考上g大?”祁妙自己感慨了一会儿青春岁月。
鱼薇看到那几张照片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步霄走后,她有段时间把错全部归咎到步徽身上,但她永远不可能真的站在他的角度去体会他有什么感受,就像他在自己家楼下坐了一夜,他当时会想些什么呢?
时间绝对会是一剂良药,它无声无形之中改变着这么多人事,总有一天会把所有人心里的创伤都抚平。
另一件事终于也得到了结果,国庆节最后一天,鱼薇还在因为步霄离开而情绪低迷,祁妙来了家里,跟鱼娜坐在客厅里煮着火锅,她看着一点胃口也没有。
“姐,你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啊,你例假还没来?”鱼娜看她食欲不振的样子,忍不住催她去查一下。
“真的假的?”祁妙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情形:“尾巴,你有了?”
鱼薇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的没有胃口,她最近胃确实不太舒服,不过生理期的确推得太久了,她没经住劝,只能披上衣服,去楼下药店买了盒验孕棒回来。
鱼娜和祁妙都看呆了,比她本人还紧张,大呼小叫着帮她看怎么用这个东西,她进卫生间前,两个人还在争执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听,已经约好了祁妙要当干妈。
进去时,鱼薇觉得自己绝对是发疯了,她竟然隐隐期待看到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如果自己真的看见两道杠,她应该会很开心才对……
但到了最后,她有种被自己的身体戏弄了一回的感觉,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看着那一道孤零零的细线,什么都没有……
她本来应该松一口气,但这一刻她明明觉得是错失了什么,心里空洞得要命,把验孕棒丢进垃圾桶。
卫生间传来抽水声,接着看见鱼薇走出来,门外两个人激动得抱一起,祁妙问道:“男孩女孩?”
鱼娜快笑喷了:“祁妙姐,你真的觉得这能测出来性别吗?”
“对哦,我开心得说胡话了,”祁妙又开始嚷嚷:“尾巴,我都给宝宝取好名字了,他爸爸姓步,就叫小步点儿怎么样?”
鱼薇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激动地喊“好萌好萌”,凉凉一盆水泼过去:“什么都没有,应该只是我最近身体不好。”
祁妙和鱼娜顿时偃旗息鼓,萎靡不振,但看见走到饭桌边的鱼薇表情更落寞,祁妙只好说道:“本来就该没有,你才大一呢,年龄都不够结婚的,但其实我刚才想,休学一年生个宝宝也没什么不好啊,关键是坏叔叔一定会负责任的!”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三个人继续埋头吃火锅,话题一直是要是她真的怀孕了如何如何。
要是真的有了,步霄肯定会回来负责任的,三十岁当爹好像还挺不错……鱼薇胡思乱想一会儿,这事就算翻篇了。
果然两天后,例假延期但终究还是来了,一切都一如既往,没有步霄的日子还是继续过着,像是永远看不见尽头。
国庆七天假期,一眨眼就这样过完了,很多人回来又走,步霄却一直不在她的身边,鱼薇适应了一周,还是不能适应。
每天继续收着他的玫瑰花,偶尔坐车去无宝斋坐坐,空荡荡的庭院里黄叔用留声机放着舞曲,却再也没有人朝她伸出手,请她共舞,她跟步霄幸福的那几天,短短一个星期,却是她平生最闪光、恣意、快乐的日子,她每天都拿出来回味,点点滴滴都被她回忆了成百上千遍。
她自知前十八年过得太苦,猛一尝到甜的滋味,很轻易就满足了,她不怕再吃苦,唯一无法接受的,就是她实在太想念步霄了。
他对她而言,显然不单单是个爱人,更像一种精神寄托,最近步霄离开以后,她经常做梦,梦里情况有千百种,她却还是一个小屁孩儿,喊着他“步叔叔”,希望他能来找她,救她,陪她,让她从痛苦里得到解脱。
那个穿着一件常年不换的黑色旧外套,嘴里叼着一根烟,笑起来又坏又轻浮的人,她是真的很想他……
^
步家今年的国庆节假期是从未有过的安静。
老四离开了g市,这是在饭桌上宣布过的,可是步徽一直到假期放完,都没有回过一次家。
叔侄俩平常消失一个就够清净的了,忽然两个人都不见踪影,老楼显得空荡荡的,一点节日气氛都没有,还陷入了一种很凄凉冷清的气氛。
这天老爷子实在受不了,家里安静得反常,他问姚素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孙子不回家,明明他四叔都被他爸逼走了,他还在较什么劲,姚素娟晚上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第二天必须回一趟家,电话里说了几句,才得知,步徽根本不知道步霄离开g市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听到儿子声音低沉地从电话那端问道。
“十一放假前啊,唉,你原来不知道?你爸真是够行的,把人逼走了不说,还没告诉你……”姚素娟在电话里大骂起步静生,恨不得当下就把电话按断去屋里把他掐死,转念一想,老四是被他逼走的,自己丈夫那个冬瓜一样木讷又温吞的人,肯定是不好意思跟人提。
步徽第二天一大早回了趟家,很久没回来了,在小屋看见四叔和鱼薇抱在一起那天后,他就一直住在宿舍,步霄离开g市这事,他还真的没听说过。
该离开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四叔,怎么是他走了?步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进家门,姚素娟跑出来迎接他,多少天没见儿子了,她眼眶立刻就红了。
步徽不仅瘦了一圈,而且剃了个寸头,姚素娟一时间都没认出来他,他大变样了,变得跟之前一点也不像,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回家的日子小徽过得一点也不好。
看见姚素娟眼里泛起泪光,步徽挺不好意思的,把脚边的毛毛轰开,大步朝屋里走,进屋时沉声问道:“四叔为什么走了?”
正好进了客厅,姚素娟去给步徽倒饮料,动作停住:“为什么?不是你说的你不想上学了,要去开车或者去部队吗?你爸不同意就跟你四叔谈话,让他走了呀……”
步徽深深蹙起眉,简直闻所未闻,他什么时候说自己不上学了?
“我说的不是不上学啊,好不容易考上的,我神经病啊?”步徽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老爸想成什么了,解释道:“我是要休学,又不是退学……”
姚素娟一惊,立刻跑到步徽身边的沙发上坐着:“那你这个休学又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好端端地把书给念完?你四叔已经走了,也看不见他跟鱼薇在一起了,你就是去大街上、在市中心逛个百八十圈的,也见不着他和小鱼薇约会了,怎么还是不能老实在家呆着?”
步徽听她炮语连珠的一堆话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点疲惫:“我休学去当兵,已经填好表了,审核通过的话,下学期就走。”
姚素娟瞪大眼,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她从来没想过小徽说的是这个意思……这样看来,他应该是因为失恋,又不想在家里看着老四和鱼薇好,想自己独自离开家,换个环境换个心情,他压根就没想要妨碍过那两人,亏她之前还觉得小徽是无理取闹,幼稚任性,其实,他这个决定不舒服的人只有他自己一个。
但步静生应该不会同意儿子去当兵吧,当成个宝贝疙瘩疼都疼不过来,放去部队里吃苦受罪的、也见不着面,他得心疼死。老爷子应该会很赞同,他老人家本来就是军人,老二还是部队的,让小徽去历练一下,多好的事。
看着姚素娟陷入了沉思,步徽站起来说了句:“你上班去吧,我上楼收拾收拾东西。”
姚素娟看见小徽站起来,朝着楼上走,忽然有种恍惚的错觉,好像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又长高了许多,眼神也锐利了几分,终于开始有了点男人的棱角。
步徽很久没回家,一打开门,自己的房间的摆设和家具都换了新的,之前他房间的一切都被自己砸了,那天的感觉还记在心里深处,他一想起来,还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