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项探微不顾吴子齐的反对，坚持用透气的纱布将自己包裹了个彻底。包裹结束之后，他还义正言辞表示：“我跟你们讲，没有看到就没有伤害。秦董看不到我的小疹子，他脑中一定还是我最帅的样子。”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吴子齐对此只用八个字评价。
小金哭笑不得：“你就算帅成阿曼霍特普三世，包成木乃伊就只能给人木乃伊的样子啊。”
项探微摇手指：“不，你错了。”
小金：“嗯？”
项探微单手拖脸：“我怎么会像三世那个自恋狂法老呢？我分明就是四世那样与众不同的绝世美人。”
小金：“……”
吴子齐才不管项探微是像自恋狂还是个性别难辨的家伙，他靠着对正常人正常的推测着各种可能性：“要是秦董觉得你看上去太严重了，你确定他不会改选另一个人当公司一哥？”
项探微有点心虚，但捆都捆好了，只能强撑表示：“不会的，他说了他是我的粉丝！你看微博，他只关注了我！只关注了我！”
吴子齐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拉出一个假笑：“那我只能祝你好运。”
为了能够将自己的脸大范围包裹住，项探微的脑袋上只有部分地方露出了几撮毛，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那些充满地域色彩的木乃伊，反而更像是十几年前简笔画出的小僵尸。
不过他一点都不自知。
他只是惴惴不安吊水外加等候秦董的到来。
……
秦明离在距离医院三十多公里外。
他的日常工作自从上了正轨之后，说忙不忙，说空也不空。
身为一个董事长，他手下有着王家姐弟能够完全把控好秦汉传媒的日常运作，还有贴身秘书小赵能够处理好日常的琐碎。他这些天更多的工作除去签字和开会外，其实是和公司里那些老家伙沟通感情去了。
那些虽然挂名在公司却不常来公司的老艺术家。
老头子真的是……明知道他不爱社交，却总是让他去社交。
他坐在车右后座，翻着人物资料：“万向兰前辈是项探微的老师？她已经退休了两年还是三年了吧。”
秘书小赵开着车，对秦明离手中的资料早就背熟了：“是的。项探微当年导师选择的便是万向兰老师，他可以说是万老师的关门弟子，现在逢年过节还会去万老师那边拜年。”
秦明离手指在资料上滑动，将资料扫下去。
万向兰，63周岁，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歌剧表演艺术终身成就奖，艺术大师奖，亚洲杰出艺人奖……奖项不多，每一个都重量十足。
“63岁就不再收徒了？”秦明离问。
秘书小赵解释：“听说是身子骨不大好，所以退休后没打算收徒。项探微算的上是他得意门生之一了，还有比较有名气的大多是在歌剧和戏剧圈里了。”
“定个时间，我去看看万老师。”秦明离吩咐。
秘书小赵应声记下。
“项探微过敏严重么？”秦明离忽然问。
秘书小赵心里想着：不管严不严重，这都在去的路上了。秦董对项探微真的不一样啊……
他说：“从小金那边的消息看应该挂两天水，涂点药膏，过一礼拜就差不多了。”
车不小，却也在三米以内。秦明离听到了小赵的心声，放下资料看向窗外，脸上带着少见的茫然：自己对项探微确实是与众不同，要不要……稍微矜持点？
只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罢了。
车外的风景在相对运动的理论下疾驰而过。车窗上倒映着秦明离的脸。
秦明离忽然想起秦老头子当年说的话。
“智商高的人，情商不会低。所谓的情商低，不过是因为不屑于对那些人展现出他的情商罢了。明离，听得透，不如看得透。想太多，不如不想。”
真是深奥啊。
他的头倚靠到座椅上，缓缓闭上了眼，闭目养神。
……
项探微吊水都结束了，秦明离还没现身。
他不管刚才来拔针的护士，态度从羞涩骤变成涨红脸憋笑，紧张兮兮地问：“他还没来么？到哪里了？快来了么？我这样看上去还可以么？”
小金很想说没来，不知道，不知道，不可以，但是项探微根本没有想听她的回答。
他现在已经完全被葛立轩附体，焦躁地快要下床去操场跑圈了：“真的会来么？天呐天呐，等待真是太可怕了。我脑袋里的剧场都无法正常展开了……”
吴子齐正大光明吃超人剧组送来的慰问品：“你现在无论慌什么都没有用。纱布既然都已经将人包成木乃伊，就别拿掉了。刚才医生说了，拿掉你的药就白抹了，都被蹭掉了。”
本来在迟疑要不要撤掉纱布的项探微一听这话，瞬间后悔把纱布当绷带缠上了：“……万圣节离现在还有半年呢，我等下要怎么跟秦董解释qaq。”
吴子齐：“……儿童节礼物？”
项探微：“……qaq”
熟悉的招牌式三叩门响起。
项探微惊恐直接躺下，将自己彻底给埋进了被子，连脑袋都不留。
吴子齐笑了一声，代他喊了一句：“请进。”
门开了，秘书小赵握着门把手，恭敬让秦明离先一步进房间。
秦明离走进门，扫了眼整个病房。
明亮又干净的单间。
“他睡了？”秦明离还未走进，低声问。
吴子齐看着在被窝中轻微扭动的项探微，实在是说不出“睡了”这种谎话，只好露出笑脸：“不是，只是探微知道您要来看他，所以害羞了。”
秦明离靠近病床，就听到脑内传来冲击波一般的呐喊。
[五子棋滚你的害羞！！竟毁我清誉！！秦董不爱我了怎么办！！]
秦明离：“……”
第25章
由于被自己的经纪人出卖，项探微只好顶着自己的新型造型，出现在了秦董的面前。
然后，他眼尖的发现秦董的表情略微扭曲了一下。
嗯，绝对没有看错！
[秦董一定不爱我了！完了完了，他不要捧我了！我要失去我的工作了！]
不信吴子齐言，吃亏在眼前。
秦明离抿着唇，很想开口讲一点什么表示自己不会这么始乱终弃，啊呸，是不会那么任性说换人就换人。但是他实在是一开口就会当场笑出来，根本无法开口。
这也就导致了项探微越看秦董的表情，越觉得秦董神情不大正常。
[寒风瑟瑟的街头，秋风卷走一地的落叶。
道路边，一位白衣男子，白布蒙脸，白布裹头，手里拉着二胡。
他哭唧唧唱着小白菜：手里捧着窝窝头,后悔吃了那口榴莲肉。]
秦明离终于忍不住露出笑脸，含笑问：“为什么把自己捆成这样？不是说并不严重么。”
项探微努力镇定下来：“医生说这样好起来快。”
吴子齐想着，p，分明是你怕在秦董面前丢人，但他脸上带着对高层的特有狗腿笑容，“秦董你先和探微聊啊，我和小金再去医生那边好好问问。对了，这次的事情恐怕狗仔那边藏不住。”
秦明离“嗯”了一声，对秘书小赵说：“小赵，你和吴子齐一起出去商量一下，看怎么透出去比较适合。正向引导一下。”
小赵：“好的。吴老师、小金，请。”
吴子齐、小金和秘书小赵三人就非常有眼色的留下了空间给两人。
项探微一听到正向引导，瞬间就领悟了秦明离的意思，刚才的委屈、不安和难过全部都扔到角落去了。
他眨巴眨巴眼看着秦明离，等秦明离讲话。
秦明离侧身坐到了病床上，看向项探微：“难受么？”
项探微摇头。
“脸上起了很多小疹子？”
项探微点头。
“很快就会恢复的，不用太担心，这两天好好调理。”
项探微点头。
“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微博。粉丝们很可爱。”
项探微点头。
秦明离又笑了：“你这么乖巧点头的样子，有点像我家‘望望’。”
一直在装乖的项探微顿时大惊失色：“‘望望’？秦董你已经结婚了？那么早婚不符合国家优生优育发展政策啊。你才几岁！”
“……不，‘望望’是我家的一只哈士奇。老……咳，我爷爷养的。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
项探微：“……”
[绷带版项探微朝着秦董发出了喊声：汪汪汪。]
……项探微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立刻将这个念头掐死在了脑中。
接收能力达到卫星水准的秦明离又笑了。
这没说几句话，两人就开始面面相觑，大眼对大眼，不说话了。
秦明离是没话了。他不擅长主动开口。
他发现项探微现在大脑属于一种空白的状况。
其实很多时候，无言相处反而比两人不停地开口更加有意思。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都是趣味的开场，和惬意的无言相处，中间穿插着项探微奇妙的脑洞历险。
秦明离看着把自己原本文雅到让粉丝都把持不住的容颜，折腾得成乱七八糟的项探微，忽然就觉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