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留言，有点落寞啊……
    ☆、第 8 章
    啪。梁丛薇愣了一秒，仿佛感受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到了脸上——
    仿佛远在千里之外深山老林里的桂硕幽幽地笑嘻嘻地跑过来，给她啪地拉了一下，把台轻轻松松就拆掉了。
    桂硕不在身旁，但他的余威扫荡过的脑残粉舒伟峰显然继承了他的意志。舒伟峰本身就是小孩子心性，被梁丛薇一番洗脑言论说得气愤倒不气愤了，只是宏图壮志了起来。梁丛薇还好死不死地搭上了舒伟峰的顺风车，舒伟峰大概是憋坏了，在梁丛薇耳边巴拉巴拉说着桂硕的好话，说桂硕演技多么多么的棒，敢于尝试，从不刻意讨好观众，个性鲜明，坚持做自己……
    梁丛薇斜靠在车窗上，听着舒伟峰在一旁跟苍蝇一样的嗡嗡嗡，桂硕两个字飘来飘去的阴魂不散，梁丛薇很想大声反驳他：没有啊！桂硕明明没有完全勇敢做自己！比如择女友观！桂硕当年明明说的是“漂亮就行，胸|大更好”！……
    桂硕星路的坦荡简直是顶坏顶坏的案例，梁丛薇想。但梁丛薇不想把自己的智商拉到跟桂硕脑残粉斤斤计较细节的程度，她脑海中开始回忆起红烧蹄髈、白切羊肉、夫妻肺片之类的幸福的东西，把舒伟峰的话全当做了背景音乐。
    回到公司梁丛薇碰到了许梦瑶，许梦瑶见到梁丛薇，脸上笑意盈盈，上前就给了梁丛薇一个拥抱：“上次还麻烦你啦，那么晚了，辛苦了。”
    许梦瑶自己就是个情商高的，所以梁丛薇对她混得如鱼得水并不奇怪，许梦瑶这种艺人也让梁丛薇觉得倍感轻松，至少她不会自己作死，梁丛薇也笑：“剧组杀青了？”
    “嗯。”许梦瑶一捋头发，“刚从那边赶回来，我这次有三天假，想好好休息一下。”许梦瑶冲梁丛薇眨了眨眼，弯腰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包，“给你带了吃的，程迈说你马上回来了，我就等着你呢。”
    “你该先回去睡觉的，这么累。”梁丛薇接过许梦瑶一个个拿出来的东西，有些感动。麻辣牛肉、香辣笋尖、乌江榨菜……都是些有特色的而且梁丛薇又喜欢吃的，末了，许梦瑶还笑笑：“没给你买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别嫌弃。”
    看看人家！多会说话！桂硕有时候去外面拍戏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她带吃的，就是一副“赏你的”的表情扔给她，看到她吃还跟她抢！简直不是人！
    “没有没有，”梁丛薇忙道，“你自己拍戏就忙，以后就不要费心思帮我准备这些东西了，多休息休息。外景我知道很辛苦，照顾好自己。”
    “嗯，”许梦瑶笑着点点头，“你继续忙吧，那我先回去了。”然后她眼睛眨了眨，手抬了抬想揉眼睛又怕化了妆，又放了下去，冲梁丛薇笑了笑，“好困，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嗯，谢谢你了。”梁丛薇看着许梦瑶跟自己挥手再见，出了门后又一一跟同事们微笑打招呼，有的同事话比较多，她也微笑着听着，就那么又磨蹭了许久，方才走出了公司。
    不容易。许梦瑶这一步步的，都太不容易了。梁丛薇叹了口气，起身去厕所。还没推开厕所门，梁丛薇就听见里面悉悉索索有人在呕吐的声音，梁丛薇以为是谁病了，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却看见张菲菲站在镜子面前，手指还卡在喉咙，明明水池里已经只呕得出清水了，张菲菲依旧还在吐。
    梁丛薇一下子就震惊了：“菲菲！你在干什么！”
    张菲菲转过脸来，她的脸现在比上次更瘦了，整张脸似乎就只剩下那双圆圆的眼，此刻满目通红，倒显得有些可怖，张菲菲看着梁丛薇，放下了手，嘴角扯了扯，似乎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薇薇姐啊……没什么，中午吃多了点。我明天有个杂志要拍，不能胖的。”
    梁丛薇一把抓住张菲菲的胳膊，张菲菲的胳膊不像以前那样好歹还有点肉，现在一摸上去就是根骨头：“菲菲！你这是怎么了？你这可能是厌食症，不行，我……”
    张菲菲甩开了梁丛薇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薇薇姐，我好不容易瘦下来的，摄影师都夸我比以前上镜多了，拍出来很有艺术感……没关系薇薇姐，没有那么严重的，我自己会控制。”张菲菲擦了擦嘴角，“你也知道很多模特也是这么控制自己的，催吐不算什么的对不对？只要我自己把握住这个度就行了，嗯，只要……”
    “不行，”梁丛薇又一把抓住张菲菲的手臂，斩金截铁，“你这是心理疾病！我前段时间就觉得你有些不对，似乎有抑郁症的倾向了，我早该注意的……你这样下去不行，太危险了，走，我带你去跟刘通说说……”
    “不！”张菲菲又一次大力地甩开梁丛薇的手，眼神中满是坚定和愤怒，“我不去！这定位不是你给我定的吗！这条路不是你说最讨观众喜欢的吗！我现在可以啊，我现在可以多吃不胖啊！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梁丛薇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张菲菲说完了，又上来握住梁丛薇的手，紧紧地握着，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样，眼中含泪，满是乞求：“薇薇姐，求求你，别告诉别人，好不好？我会控制好我自己的，刘哥也知道这个事情的……多少人都是那么过来的，没关系的，我现在比以前上镜多了，粉丝也不会骂我不保管形象了……薇薇姐，你别管我好不好？求求你薇薇姐，你别管我……”
    梁丛薇任由张菲菲摇晃着手臂：“你说……刘通知道你这样？”
    张菲菲点点头。
    梁丛薇继续问：“那于申明也知道？”
    张菲菲继续点点头。
    梁丛薇沉默了，摸了摸张菲菲的头，把她拥入怀中，心中满是痛楚：“对不起……”
    “薇薇姐我不怪你，”张菲菲的声音依旧软糯乖巧，在梁丛薇的胸口发着嗡嗡嗡的回声，“我同批那几个长得也很可爱的女孩子，大多数都退出娱乐圈了，回家了……你看我混得还算不错对不对？我已经比她们幸运很多了的。”
    梁丛薇一时间竟分辨不出那种幸与不幸来，她轻轻抚摸着张菲菲的发，轻轻道：“过几天，我跟刘通商量一下，让他给你联系个心理医生，你还是去看看好不好？姐姐不强迫你，你就去聊聊天，释放一下压力。”
    张菲菲在梁丛薇的怀中点了点头。
    梁丛薇只能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梁丛薇心里想着，也许张菲菲的形象也可以改一下，到时候给张菲菲放一张胃不好住院了的通稿，那时候尽量至少不让张菲菲在节目上吃东西，也尽量不要参加美食节目。至于那时候的形象定位……没关系，梁丛薇想，自己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出张菲菲的路子的。
    梁丛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情一时好不起来。然后卢飞余又跑到她办公室来，敲了敲，道：“老大，桂硕又捅了个小篓子啦！”
    小篓子？那就不是什么大事，桂硕的粉丝都不怎么需要公关了，只要桂硕没有原则性的错误他的粉丝都能很心大地哈哈一笑，桂粉被桂硕锻炼得心态好得要命——梁丛薇揉了揉眉心：“怎么了？”
    话说桂硕在风清水秀的深山老林里，今天下了大雨，水哗啦啦的，没办法拍摄，于是在山脚全员休息了一天，围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火锅。吃着火锅桂硕就想起梁丛薇了，估摸着梁丛薇在的话肯定开心得要命——锅底正宗，味道巴适，红薯、土豆、藤菜等等菜都是去农家买的新鲜的，猪肉都是现杀的……
    于是桂硕先是拍了八张火锅图加一张自拍，发到了微博。
    桂硕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始终没有等到梁丛薇的任何微博回复、短信、电话来骂他报复社会。梁丛薇是不是今天吃得太饱了？太不符合她的风格了。
    又等了大概一两个小时，期间桂硕还担心是手机没信号出去打了个电话给10086——听了一会儿机械的女声，淋了一身雨回来，心情非常不好。
    桂硕觉得梁丛薇太不敬业了，他出来一两个月了，梁丛薇也没想办法帮他时不时宣传一下保持一下存在感，对他非常不厚道。所以他想了想，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桂硕刚放了张剧照。”顿了顿，卢飞余又道，“高清□□的。”
    梁丛薇的心思还在张菲菲那儿，一时间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事儿——不就是剧组要求造型保密、剧照也完全保密么？演员流出这种照片不是很符合职业道德么？在别人身上能黑出翔来，在桂硕身上算个逑。
    梁丛薇还是上网去看了一下，果然桂硕的黑子们闻风而动，纷纷抛出：“呵呵，这就是影帝的职业素养？”“我也是醉了，就这么不尊重整个剧组的规矩？果然大牌呀！”……
    至于桂硕心态好的粉丝们都是——“舔舔舔，好帅，躺平任嘲。”“妈呀！这么帅！到时候我要三刷！嗯，真是没有职业素养！”“哎呀，桂硕好像瘦了，他这张照片哪儿拍的？有没有粉丝组织去探班刷硕硕呀！……偶对了桂硕这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反正都被骂了，求再来一张。”……
    反正粉丝都不在意了梁丛薇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于是梁丛薇直接把这件事儿翻过去了——就让桂硕在深山老林里上蹿下跳吧，做他的美猴王吧。
    桂硕刷着微博，还刷出了一篇给许梦瑶最近快要播的新剧《上升月》造势的通稿，那熟悉的春秋手法一看就是梁丛薇那个不要脸的执笔写的；后面甚至又刷出了梁丛薇管理的那个八卦营销微博转发的一条小猫打小狗的视频——可见她明明有空明明上着网却不管自己，任由那些黑子骂自己不敬业，真的太过分了。桂硕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山崖间哗啦啦的雨，淋漓的大雨浇得桂硕心拔凉拔凉的。
    ☆、第 9 章
    桂硕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只觉得心有不甘，无聊地刷着微博。下面评论骂他的也不少，他冷笑一声，继续往下刷——看到一条顶着“斌家xx”的名字，突然他灵光一闪，嘻嘻一笑，点开一条骂他不敬业延伸到骂他祖宗十八代的评论进去看了一眼，那个号看上去不像水军，不过估计是孙泽斌的粉丝。孙泽斌两年前还算跟他并驾齐驱，现在已经被桂硕远远地甩到身后了。曾经有一部电影《灿烂夕阳》本来洽谈的就是孙泽斌，结果孙泽斌自己又搭上了一个同档期名导的片子，放了这个电影的鸽子，桂硕去救的场——既然是救场，梁丛薇自然没有放过那一次机会，先是在网上爆料说《灿烂夕阳》一开始定的是孙泽斌，桂硕可能是中途抢的。
    孙泽斌的粉丝自然是气愤不已，等到《灿烂夕阳》的定妆照一出，纷纷跑到官方那边骂桂硕，说他丑、没气质、没演技……《灿烂夕阳》剧组怒了，发了一个就差点名道姓说孙泽斌不厚道的声明，表达了对桂硕及时救场的感谢；这下好了，桂硕的粉丝们有底气了，一下子开始反攻孙泽斌的粉丝们。孙泽斌的粉丝则咬死不承认，说《灿烂夕阳》剧组是因为要讨好现任男主，故意抹黑孙泽斌的。
    这还没完，一环扣一环的，等到孙泽斌跟名导的那部电影官方人员名单一放，梁丛薇等的就是这个——她赶紧上天涯、猫扑、豆瓣等各大网站，开始八一八——“呵呵，孙泽斌这进组的时间似乎跟《灿烂夕阳》时间重合了啊？“”如果接了《灿烂夕阳》，孙泽斌是准备两个剧组来回跑吗？哈哈，一个在西|藏一个在上海，也够浏览祖国风光的啊。”“不知道那些冰粉打脸疼不疼？”……
    后来孙泽斌那部片子因为名导演的号召力，倒是以无功无过的成绩以保本的结局收场了。《灿烂夕阳》倒是撸了好几个有名的奖项，还让桂硕入围了影帝。孙泽斌却一路败了下去。就是那一步，因为风声闹得比较大，孙泽斌后面又扑了两部戏，就这么越来越衰了。娱乐圈里大致每一步都是在一个不甚安稳的木桥上，有的人可能一直在桥上跳来跳去也平安无事；有的人可能只是稍微跺了一下脚，就会摔下去。
    因为《灿烂夕阳》的缘故，桂硕一直特别不受孙泽斌的粉丝待见——虽然孙泽斌现在也没有多少粉丝了。桂硕乐呵地摸了摸下巴，按住那条评论，轻描淡写地选中对话框里的那个“转发”，加上一句“呵呵，滚。”，然后点击发送。
    梁丛薇这边正边刷微博边想着肖季这三个月的计划。这是于申明交代梁丛薇亲自安排一下的事情——也就是让她多琢磨一下开开脑洞走点出其不意的路。肖季来公司也有五年了，是个红透一时的选秀比赛出来的，选秀出来的死忠粉特别多，所以即使肖季这两年没有太多的作品，拍的几部电视剧也没有什么火花，但还依旧是公司重点培养对象。很多人都是缺一个机遇，肖季这些年的粉丝基底，还有她现在磨练得还能算过关的演技，都在为她的下一步做铺垫。梁丛薇想，肖季只要出一部，哪怕就一部大红的电视剧，她马上就能出头，而且还不容易落下去。
    梁丛薇看着一些八卦博主预测的明年电视剧收视的排行榜，有几个电视剧很有原著基础，现在还在挑选人选，其中一部相当红火的男主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成神》，因为女主戏份不多而且是衬托男主的，稍有名气的小花们不肯接，所以梁丛薇知道肖季的经纪人正在积极洽谈这部电视剧。可是没有定下来的事情，梁丛薇不敢就写《成神》相关的稿子来造势，怕弄巧成拙——那应该怎么办呢？肖季都快半年没什么曝光率了，于申明的意思是让梁丛薇在肖季接洽这部剧的时候先帮肖季博一下存在感，增大被选上的可能性。
    梁丛薇想了想，然后灵光一闪——
    片刻后，梁丛薇满意地看着自己拟的第一版稿件“肖季表示并未接到《近言》电视剧的女二邀约，可能存在档期冲突”。把稿件发给程迈，让他比对着这个写个几份和《成神》差不多时间开拍的电视剧电影，然后比着网上偶尔出来编的肖季可能会演谁谁谁的料，通通正儿八经地反驳一通。
    交代完了，梁丛薇哼着歌儿悠游自在地刷新微博——
    程迈在q|q那一头敲着字：“师父，刚刚看你写得太开心了就没说……桂硕又作死啦。”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梁丛薇看着微博，怒极反笑，一个明星跟一个普通人本身就不适用同一个行为准则，作为明星，你享受着那些目光带来的利益和荣耀，也该接受那些目光的高标准的审查和监督。桂硕虽然只回复了骂他的那个人一个“呵呵滚“，因为公众对于普通人骂明星见怪不怪，对于明星反驳却觉得他小气没气度，反而有损他的形象。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梁丛薇点进那个人的微博一看，果然一大堆桂硕的萝莉粉已经跑去开骂，甚至扬言要人肉那个骂人的人；翻出那个人是孙泽斌的粉丝后，又开始各种鄙视谩骂孙泽斌……
    粉丝的这些行径，最终大众都会算在桂硕头上——就是你单独把普通人挂出来，诱导自己的脑残粉去攻击她！不要脸，小心眼！low！什么样的粉丝有什么样的正主！……
    梁丛薇没点开下面的评论前就被剧透得一脸，点开发现趋势跟自己脑洞的完全一模一样，简直气得胃疼，猛地咬了一块黑巧克力也没得到任何的安慰——她想了想，依旧还是觉得不爽，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长途，听到那边一声懒洋洋地喂后开口就骂：“你神经病啊！”
    电话那头的桂硕却似乎像是一块石头落地一般的安稳，窗外的雨声也变得清脆动人：“哎哟，你有药啊？”
    梁丛薇“啪”地一声把电话直接撂了。
    桂硕心情感觉才平静了些，慢悠悠地拿起剧本，安安静静心态平和地读了起来。旁边一个临时过来帮忙的当地阿伯看着桂硕笑了笑：”啊，你媳妇儿啊？脾气挺大的咧。“
    桂硕冲阿伯笑了笑，没说话。
    阿伯继续冲桂硕讲：”哎呀我说诶，年轻人，这个置气不得的，媳妇儿嘛，哄哄就好勒，你赶紧打回去，不然你还要挨骂。“顿了顿，阿伯心有余悸一般地摇了摇头，“看你媳妇那嗓门，估计你回去还得在地上睡个两晚上。落不好还要挨打。你赶紧打回去嘛，争什么硬气。”阿伯有些八卦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桂硕。
    桂硕笑着摇了摇头，眼角露出一丝温柔，倒显得整张脸都动人了起来：“没关系，她还会再打过来的。”桂硕很笃定，梁丛薇不愁他被骂，就愁他骂别人。而且他的粉丝骂别人，梁丛薇就绝对不会不管的。
    梁丛薇确实还是管的——只是桂硕接到的是关腾宇的电话：“桂哥，梁经理让我跟你说……”
    桂硕打断了他：“梁丛薇呢？”
    关腾宇手上拿着梁丛薇留给他的纸条，照着读：“梁姐被气得胃疼，差点就被送到第一人民医院救治了。不过梁姐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是撑着一口气把道歉稿写好了，并把它交给了同志关腾宇，咳，让你删了那两条犯病时期的微博……然后梁姐就为了治疗自己生疼生疼的胃和受伤的心灵吃火锅去了。”
    桂硕呵呵了一声：“她难道不是怕再晚点去排队时间太长么？”
    桂大神你为什么那么了解她呢，关腾宇默默地瞟了一眼对楼的火锅店，“哦对了，”关腾宇支支吾吾地开了口，“下面还有几句话，不过我不敢念。”
    “你念吧，没事。”
    “梁姐说，说……桂硕你脑子被枪开过，精神病院没关门放出来的那条狗尾巴上的跳蚤都没你神经病，a大之耻，有隐疾心理变态所以每天找死……”
    桂硕听着，关腾宇磕磕绊绊小小声的语句在脑海中自动转成梁丛薇那气势汹汹的语气，他闭上眼，似乎还能想象出梁丛薇那瞪圆眼气势十足的样子——
    桂硕想，自己在这个圈子跌宕起伏那么久了，像在一艘摇摇晃晃的船上，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浪，不知何年何月何地卷起谁，淹没谁，或许风卷云聚时，或许云淡风轻时。他有时候也会害怕，但一想到身后还有梁丛薇，他又不是那么怕了。
    桂硕想起大学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去玩儿，那天桂硕比赛得了奖，大家要求桂硕请顿好的贵的，桂硕就去了档次比较高的“清苑”。
    然后在清苑里，桂硕遇到了他父亲桂英云。桂英云不是一个人，桂英云身旁还有一年轻女子，花容月貌，与桂英云举止亲昵。
    桂硕脑海中犹如雷电劈下，哐地一声巨响。
    他一直知道桂英云不安分，在外面一直有人。桂英云事业有为，在桂硕十三四岁的时候就不怎么回家了，对他也格外严厉，桂硕犯了什么事情就直接打他，桂硕平时很怕他。后来桂硕才知道，那时候桂英云外面养的女人已经给他生了一儿一女龙凤胎，乖巧得不得了。
    桂硕妈妈不肯离婚，也没办法离婚。桂英云何其厉害的人物，资产他妈一分钱都没摸着，明面上一堆负债。平日里生活上桂英云倒是没亏他们什么，只是不常归家。
    桂硕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但一直都没见到过。这是第一次在明面上见到，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冲击力依旧跟陨石落在地球上一般，在心中砸出了一个大洞，灰尘扬了起来，热气轰隆隆碾过他的脑海，桂硕只觉得脑海都快炸了，他走上前去，怒气冲冲：“就是这个贱人？”
    桂英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扬起手，“啪”地给了他一耳光。在他众多同学面前，毫不留情地：“如果你不想当我儿子了，就给我滚。”
    桂硕仰着头，恶狠狠地盯着他父亲，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
    这就是他父亲。他觉得心酸、不甘、耻辱、愤怒，那些情绪在他脑海里来回震荡，震得他几乎站不稳——冯二赶紧把他拉着，他脚不肯动，一步一步被冯二就拖着走。
    桂英云一眼都没留给他，他转身低头跟身边的女子叮嘱着什么，似乎在等一个重要的客人。这个客人比他不疼爱的儿子重要太多。
    而梁丛薇在场，没有跟着冯二几人乖乖地往门外走。她眨了眨眼，看了看桂英云，然后又噔噔噔跑到桂硕旁边，脸笑嘻嘻：“桂硕，我们今天就吃这家吧？”
    桂硕从呆滞反应过来后页余气未消，甩开冯二拉着他往门外走的手，抹了抹脸：“好！走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让着！今天敞开了吃！”
    而梁丛薇也不安慰他，只冲着他笑笑，菜上来之后就低头猛吃。桂硕兀自在那里生闷气。
    而等到梁丛薇吃饱喝足，打了个嗝，她悠悠然往后一躺，擦干净手，捋了捋头发，斜瞟着桂英云那桌的动作。
    看到桂英云站起了身，梁丛薇也站了起来，收好桌上自己的手机、钱包，还拿了张纸巾，拍了拍自己的外套，有种大将出征一样的风度，踏出两步，又回头冲桂硕一笑：“看我的。”
    桂硕皱了皱眉：“你要干嘛？”不会那么二的要去跟桂英云讲道理吧？
    梁丛薇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往桂英云去的卫生间方向走去。
    五分钟后，众人皆听到洗手间那处传来了梁丛薇鬼哭狼嚎一样的哭声：“妈呀！呜呜呜！！不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