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梁丛薇在电话里低声笑了起来：“记得记得。要什么生日礼物？”
    桂硕心念一动，想起曾经大学的时候梁丛薇有时候在课上不专心上课，拿着本子涂涂画画，有时候是画黑板，有时候是画秃头的老师，但有时候似乎很认真地在画什么，只是认真画的从来不给别人看——桂硕想了想：“给我画幅画好不好？”桂硕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又有一些小羞涩，“画我的肖像画怎么样？”
    梁丛薇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她想起了那时候夏天的烈日，梧桐，风吹过窗外树叶的声音，她想起那时候悄悄地在本子上涂抹那个人侧脸的自己，画完了又觉得很羞耻，偷偷地扯掉撕掉，一张都没有留。但那些样子都留在她的脑海，深藏着，沉睡着。
    “不好。”
    桂硕没想到梁丛薇会说不好，整个人都愣了，过了三秒立即炸毛了：“你怎么那么小气？不就一副肖像画嘛！你不是会画么，又耽搁不了你多久！我给你传杂志照片你照着画呀！要不我来给你当人体模特吧？画嘛画嘛。”
    梁丛薇心情有些沉闷，那是一个久远的、她不愿惊扰的梦，桂硕最近一直有种让她心神不定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特别不自在——就像玩网游，在二十级的时候，你败给了那个小怪，一直打不过；然后你绕开了那个怪兽，苦练、升级，终于到了三十级，你气势汹汹向前进军，突然又遇到了二十级的那个小怪，然后你发现，你还是打不过！仿佛那些成长和历练毫无用处，那个小怪一到你这边就会把你打回原样，让你无从遁形。
    “不画。”梁丛薇牛脾气上来了，硬邦邦地回绝了，“拜拜，我要睡了。”
    “好嘛，不画就不画嘛，不要生气啊。”桂硕心中有些酸，但又不想跟梁丛薇吵架，“但到时候陪我吃饭别忘了啊，带你去你喜欢吃的那家吃羊肉火锅哦。”
    梁丛薇“嗯”了一声。
    于申明那边沉默的几日，他对于桂硕的事情并没有闲着，而是非常的上心。他的手下苏荷办事效率极高，很快找好了一家不错的私人侦探事务所，没几天，就把梁丛薇和陆极北的私人偷拍照交到了于申明的办公桌上。
    于申明拿着照片，笑了笑：“你说桂硕‘无意’中发现这几张照片，会是什么反应？”
    苏荷弯了弯腰，恭敬地冲于申明笑：“于总真是神算。经过这几天的调查，发现桂硕对于梁丛薇，似乎确实有些不寻常。下周桂硕生日，他似乎在外滩一家餐厅包了场。”
    于申明冲苏荷挑了挑眉毛：“哦？是么？”
    苏荷笑了笑：“对，还预定了玫瑰、烟花，小提琴演奏队……”
    于申明满意地勾着嘴角，看了看照片上的两人，虽然拍到了陆极北和梁丛薇说说笑笑吃饭的照片，但两人的举动并没有特别亲密，“桂硕那边你确定吗？对象真的是梁丛薇么？呵呵，桂硕也算越混越回去了。这么多美女，偏偏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
    苏荷点了点头：“本来不大确定……可是据说，那家餐厅还特地准备了羊肉火锅，据说是另外一家有名的羊肉火锅店送过来的。在一个俯瞰黄浦江夜景、小提琴伴奏的餐厅，吃羊肉火锅——我觉得不会有其他人会有这样的品位的。”
    于申明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照片的眼神有些厌恶，呵呵了一声：“我竟然还跟这种人在争我手下的人……真是不上档次。”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些照片还不够，你要不找技术好的，ps一下？”
    苏荷笑了笑：“这个当然可以，但我觉得还不够彻底。”
    于申明“哦？”了一声，回头看向苏荷。
    苏荷继续笑道：“于总，如果在桂硕这么信心满满地准备的这么一天，梁丛薇放了他的鸽子，跑去赴陆极北的约……你说桂硕会怎样想？”
    于申明愣了一下，然后拍着手：“妙！哈哈，狗血大戏！不过，梁丛薇要怎么去不成，反而去找陆极北，着……”
    苏荷在于申明耳朵旁耳语了几句，于申明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赞许地看着苏荷：“你真是人才。”
    苏荷微微笑了笑：“还是于总教育得好。不过于总，若是以后桂硕还是要解约的话，我们这边……”
    于申明皱了皱眉：“其实我不是担心他解约，只是这个时间点……”公司内部那些潜伏的势力渐渐升起，让他焦头烂额，于申明站起了身，看向远方，“只要熬过了这一年——不，只要半年就好。让我把那些不要脸的人一个个干掉……到时候，我再慢慢来收拾桂硕。”
    陆极北这处似乎浑然未觉，梁丛薇一心一意地在弄着她的组合的事情。人选经过几轮的讨论，初步确定了四个人——金诚、石立海、陈卓颐、刘浅川。金诚在几个电视剧里打过几次酱油，而剩下三个都是新选出来的，年纪都不超过二十五。
    几人在公司签了新的组合合约之后，首先就跟梁丛薇见了一次面。梁丛薇看着几个小帅哥，笑了笑，道：“从今天开始，至少在接下来的三年里，你们就将作为一个组合行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组合是比较快能够积累人气的方式，但这种人气也是泡沫和飘忽的，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你们可以看看，在组合稍有人气的时候就内斗的、解散的，最后没有一个出了头的。我知道你们有野心，这没问题，你们好好憋着，至少憋三年，稳定住了你们自己的粉丝之后，如果有单打独斗的野心，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几人坐在长桌的对面，梁丛薇和陆极北在另外一边坐着，几个人都有些兴奋，又有些拘束。
    “无论何时何地，不要忘了，你们是一个团队，你们其中一个人被骂，外人看到的是你们整个组合被骂，不要想着踩着组合的人上位。团结，虽然是老生常谈了，”梁丛薇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杯水，“但这个真的很重要。还有的，就是作为一个人的自律性。你们想要成为明星，你们要比一般人更高标准。什么‘我只是犯了一个普通人会犯的错误’这样的事情，别人是不认的，也别觉得委屈。你们享受着比普通人多那么多的虚名和利益，必须舍弃你们本身的一部分的欲望。做个好人吧少年们，我希望大家一起往前走，而不是你们一路走一路落下多少烂摊子。”
    梁丛薇拍了拍手：“我的目标是在两年之内打造出全国现阶段人气最高的偶像团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会为这个目标付出很多很多的辛苦和汗水，也有可能有委屈、有心酸，但你们想想那光芒闪耀的舞台，和下面喊着你的名字、为你尖叫、为你欢呼的粉丝——只要你们努力了，你们也可以有。”几人的眼中有种少年独有的光芒，闪着一种希望和奋进的样子，梁丛薇特别喜欢这种样子，对于未来充满期待，对于自己充满自信——其实梁丛薇说得这么坚定，自己心里也是不确定的。每年娱乐圈层出不穷的新人，不缺帅的、不缺有钱的、不缺智商情商高的，娱乐圈最不缺华丽的新人；而这些华丽的新人们，大多数都是成为了金字塔下面的基石，淹没在滚滚洪流中，了无痕迹。
    但她需要给这些孩子打鸡血，需要告诉他们未来的光明，就像吊在驴子面前的那根胡萝卜。
    ☆、第 55 章
    桂硕又忙不迭加了一句：“嗯，下周我生日，你别忘了。”
    梁丛薇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好，不会忘的。”然后深吸一口气，蹭蹭蹭把买来的几包鸡胸肉色拉、水果嘿地一声拎了起来，往健身房走——组合的几个小伙子还在练习，她需要在对待他们平时严厉的同时，也要让他们感觉有希望和依靠。
    于是几人就目瞪口呆地看到梁丛薇满头大汗地用身体推开了健身房的门——健身房是贝恩娱乐内部专供的，这个时间点就只有他们几个和孙教练了，孙教练是新来的，其他艺人都不愿意让他当自己的指导教练，梁丛薇想着新教练时间比较充裕，也适合他们这阶段特训，所以让他做了组合的主教练。
    梁丛薇歪歪倒倒地走了进来，然后艰难地关上了门哎哟一声，靠在玻璃门上，把东西“咚”地放了下来石立海反应比较快，赶紧跑了过来：“丛薇姐——你怎样也过来了？早知道给我们打个电话就行了。”
    梁丛薇叉着腰喘着气：“打了，你们不都没接么。估摸着时间点也差不多了，给你们送点吃的。”
    几个小帅哥刚刚健身完毕，身上还湿漉漉的，整个健身房都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梁丛薇跟孙教练打了个招呼，招呼着他喝水，也把吃的拿了一份给他。健身教练一身腱子肉，笑起来倒是很憨厚：“谢谢。”
    “一直谢谢孙教练的照顾了，”梁丛薇一直秉持一个原则，不管什么身份的，能够留下一个好印象就一定要留，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自己有所助益的——这也是陆极北所说的从善原则。梁丛薇笑得很热情，“这些孩子们还听话吗？想让他们下个月练一下跳舞，体力不好可不行。体型也需要好好塑造一下。”
    “都挺积极的。”孙教练笑，本来就小的眼睛更加小了，“梁经纪要不有空也来练一练？我到时候给你做指导。”
    “我就算了，”梁丛薇摆着手，“我体力一般，平时闲着的时候也就来健身房跑跑步放松一下，跑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其他的运动我也笨，学不怎么会，也坚持不下来。孙教练一般几点下班？我们这有没有耽搁到您的时间啊？看您也蛮累的。”
    “没有没有，”孙教练连忙摆手，“本职工作，您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也是新人，丛薇姐愿意让我当ostar的主教练我已经很开心了。”
    梁丛薇嘿嘿一笑：“孙教练说的什么客气话，陆总也跟我建议过，觉得你这边很不错的。何况孙教练长得这么帅，就是出道也不成问题的。”
    孙教练是个嘴笨的，被梁丛薇一夸倒不知道怎么反驳回去，只一直道：“没有没有。”
    梁丛薇跟几人闲着聊了几句，说了几句好的，又鼓励了他们一下，然后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只是梁丛薇突然想起——当初陆极北在健身房找到自己的，可是贝恩不是明明有自己的健身房么？
    梁丛薇皱了皱眉，对于陆极北的目的，梁丛薇总觉得模模糊糊的，搞不怎么清楚。陆极北说的星益娱乐内部权力争斗的问题，说得有理有据，自己也算信了一大半，但对于陆极北为什么这么委婉而又势在必得地把自己挖到贝恩来，梁丛薇还是不解的。
    陆极北再怎么神，也不会料到张菲菲不雅照事件，更不会料到张菲菲跳楼的事儿吧？如果当初于申明没有做出弃子的决定，张菲菲没有出事，陆极北会怎么做呢？
    梁丛薇眉头微皱，明明一切看上去都是巧合的样子，自己为什么总觉得又冥冥之中有人在诱拐自己往这个方向走。
    梁丛薇一边思考，一边在厕所里照着镜子化妆，夜晚的办公楼人并不多了，财务部在办公区加班，厕所空无一人，灯光虽然明亮，但厕所一大面的镜子，衬着白色的地砖、天花板，有种特别惨白的色感，在深夜里总显得有些幽深。
    梁丛薇加快了手上的进度，给自己涂了一个稍微浓艳一点的妆容，毕竟要去酒吧跟刘通装偶遇，一张油腻腻的脸，怎么也没有说服力。
    自从张菲菲出了事后，那一段时间的轰炸式新闻后，张菲菲低调地出了院，几家媒体报道，又想争着要采访张菲菲，都被星益回绝了，理由是暂退娱乐圈静养，不接受采访。桂硕那边又是个不关心八卦的废柴，所以梁丛薇是一点都不知道张菲菲的消息的。
    张菲菲事件梁丛薇没有跳出来澄清，也没有利用上次事件自我洗白外加给组合宣传，虽然这些事情梁丛薇是可以计划去做的，但她并不想。她对于张菲菲总觉得是有愧的。很多事情是蝴蝶效应，而梁丛薇总能感到，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和所未做的那些事，都是其中掀起飓风的巨大一环。
    但这其中，多少是自己的翅膀掀起来的风，还是舆论浪潮的推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梁丛薇想，自己是要去弄清楚的。
    梁丛薇给自己轻轻地涂上了大红色的复古口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冲镜子中的自己一笑。
    酒吧街到了晚上就灯红酒绿的，这一条酒吧街还算文艺，路上没有站街女，推开陆极北给的那个地址的店，听到的是驻唱歌手低声哼唱的声音。梁丛薇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刘通的人影，她坐在吧台一个视角比较好的位置，然后敲了敲台面，冲调酒师一笑：“一杯无酒精西瓜味鸡尾酒。”
    调酒师冲她笑了笑：“我们今天酒类女士半价，要不来一款浦夏之春？酒精含量很低的。”
    梁丛薇亦笑：“不了。对了，你认识刘通吗？听说他经常来这里？”
    调酒师顿了顿：“你是……？”
    梁丛薇笑：“我是让他这段时间天天买醉的前女友，我知道他经常在这里喝酒，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他？或者把他现在的号给我，他不接我电话。”梁丛薇收起了笑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我想找他复合都找不到人？”
    调酒师笑了：“刘通么？不认识。”
    然后梁丛薇就这么守株待兔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那只兔子。在周日的晚上，刘通终于出现了，带着依旧的一张没好气的脸，一副死鱼眼：“你没完了是不是？”
    梁丛薇咧开嘴角笑了：“终于等到你了，值得庆祝——来瓶百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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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桂硕生日的当天。
    桂硕请了一天的假，下午早早地来到了餐厅。跟另外一家百年老店约定好了到时候送一锅羊肉火锅过来，还有其他的菜和调料都会准时送上；烟火已经摆放在对岸可以燃放的地点，到了指定时间点就可以放了；玫瑰花有九十九朵，非常壮观的一大捧，桂硕藏在后厨，如果到时候告白成功就拿出来送给梁丛薇，如果不成功——呸怎么会不成功！
    但桂硕的心情其实是相当忐忑的。他今天穿着一套梁丛薇以前给他挑的白色西装，时不时就跑厕所确认发型有没有乱、眼角有没有眼屎、衣服是否妥帖，他一直是坐立不安，口干舌燥的。
    桂硕想，梁丛薇喜不喜欢自己可能不确定，但对于自己，她肯定是在乎的。所以他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到时候喝杯酒，耍耍赖，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死皮赖脸地做朋友；亦或是暂时压下不提，日后继续软磨硬泡地感化她，直到革|命胜利。
    桂硕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和梁丛薇的关系摊上来思考，也不敢摊上来思考。他不怕受挫，也不怕尴尬，也不怕丢人；但他怕，梁丛薇知道自己的心思后，会狡黠地、不露痕迹地疏远他，离他而去。
    那时候梁丛薇就在自己的身旁，围着自己转，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自己稍微作出点什么动静来，梁丛薇的注意力肯定都到自己身上了，没有去爱别人，也没有机会去爱别人。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要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他是支持的，但他也害怕。
    天高任鱼跃，海阔任鸟飞，说不准梁丛薇就做着鬼脸飞向了别人的怀抱了。
    他愿与她并肩作战，也共同飞翔，但绝对不能把她放向别人的天空。
    桂硕握着手，默默地闭上眼，也不知道是该向哪个神明，默默地祈祷着。他思考着，如果到时候梁丛薇直接翻脸走人怎么办？自己作为一个特别硬气的、特别男子汉的男人，那就必须立即装晕倒，倒在地上抓着她的裤脚不让她走了。冯二在电话里再三提醒了，烈女怕缠男，自己以前就是太高傲了，所以才没有找到机会的。
    还有一个可能是梁丛薇并不会马上拒绝他，可能会吃完了羊肉火锅再十分感动地拒绝他。那时候怎么办？能耍赖说“你连火锅都吃了你怎么能拒绝我的告白呢有本事你吐出来”吗？桂硕咬着拇指尖，估计这样被暴打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桂硕在心中安慰自己，梁丛薇也并不是一点都对自己不动心的。她也说过很多次自己很帅，记得自己的生日，会在自己的低潮的时候想方设法逗自己笑，会在自己被黑的时候气愤得晚饭都只能吃一碗……只要有一点点就好了，有一点点，慢慢地，自己好好照顾她，好好地喜欢她，梁丛薇一定会动心的。
    出生二十八年，桂硕第一次生日的时候这么紧张，心跳如雷。
    他给梁丛薇发了条短信：“你下班后直接打车过来哦。准时下班，不然会堵车的。”
    梁丛薇：“好。”
    桂硕很希望梁丛薇快点过来，这种有些心慌等待审判的感觉如同第一次入围最佳男主角的自己，静静坐在台下等待主持人揭晓名字的时候。甚至于紧张程度更甚。最佳男主角今年没有明年还有，而爱情呢？这个飘忽的精灵来来去去，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叩响你家的大门，又会在什么时候逝去。
    离梁丛薇下班还有半小时，羊肉火锅送到了，连带着火锅专用的桌子和一系列料具、配菜、调料。餐厅的人帮着忙装着桌子，桂硕在一边不安地踱步。会不会太浓重了？自己这样贸贸然告白一点预告都没有梁丛薇会不会当场吓晕？是不是应该跟电视剧剧本学习一下，到时候说一句：“你不用现在给我答案，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但桂硕总觉得自己能够想象梁丛薇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表情，肯定瞪大了眼，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然后对他杏目圆瞪：“这能做朋友吗？羊能跟狼做朋友吗？火锅能跟我做朋友吗？……我能跟心心念念要吃掉我的人做朋友吗？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都怪你这种人！”
    桂硕想象中的梁丛薇是易怒却又生动的，桂硕想着想着就又安心了一些，其实自己担心的也没什么重要的，大不了到时候脸皮厚一点，梁丛薇也不至于非给自己摆脸色不可。
    到了下班的时候，桂硕给梁丛薇打了个电话，声音温柔得像窗外夜色下鳞光闪烁的黄浦江流：“喂？下班了么？”
    “嗯，”梁丛薇正在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应该就快了，你等我半小时……”
    这时候办公室主任走了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梁丛薇，有个邮件你收一下，上面催得比较急，耽搁你十五分钟行不？明天开会要用，还没上流转呢。”
    梁丛薇皱了皱眉，刚刚她下班的时候收了一遍邮件都还没收到呢，现在这是怎么冒出来的？桂硕那边也听到了声音，回道：“你要不先忙吧，十几分钟没关系。”
    梁丛薇“嗯”了一声，又打开了电脑，有些愧疚地对着电话：“你要不先吃吧？”
    “没关系，我不饿。”
    “那我尽快。”
    梁丛薇看了一眼邮件，是明天会议上面一个议题的材料，涉及到她这个新建组合ostar的部分需要她补充填写完善一下，倒确实不算怎么耽搁时间，二十分钟梁丛薇就搞定了。只是梁丛薇下了楼之后，就已经六点多了，正是高峰时段，出租车拦了半天也拦不到，打车软件也没人响应。
    梁丛薇又打了个电话让桂硕先吃，桂硕说反正他也还在外面逛街，让她不要急。
    梁丛薇于是又火急火燎地等了近二十分钟，终于抢上了一辆出租——开了几公里，就开始堵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更4000+，周三到周四上午更完8000
    ☆、第 56 章
    梁丛薇又给桂硕打了个电话，心中也是有些愧疚：“对不起啊二硕……堵在路上呢，要不你先吃起来好不好？”
    “没关系。”桂硕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平稳了下来，他微微笑了一下，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车尾灯红色的连成一片，有种别样的喜庆。桂硕虽然是应该觉得饿的，但他完全感觉不到，只觉得渴，嘴里发干。有一瞬间他很希望梁丛薇一直堵在路上，他的希望便一直都不灭；但他还是希望梁丛薇尽快出现在面前，自己带着微笑和暖烘烘的火锅，迎接她。桂硕笑了笑，“还有四小时才到我生日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