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命改拿修罗场剧本 第264节
但就在此时,原已快陷入昏厥的人,忽然抬手捉住了他的剑。她以掌紧紧制住剑,剑锋割出的鲜血不断外涌,染红剑身。
太史越拧眉,不顾她以手握剑,便要往里刺入。
忽地,他听见了阵阵鬼泣。
从远处,从四周,如浪潮般呼啸而来。他稍怔,突然意识到什么,遽然看向那枚鬼钥。
原本在这漫无边际的沉黑中,白骨鬼钥格外显眼。但现下有夜明珠映照,又有影子破碎后折出的五彩斑斓的光景,那鬼钥的存在就变得万分微弱,极易被人忽视。
故而此时他才发现,鬼钥竟已被腐蚀得仅粟米大小,且已经被奚昭的血浸透,显然是认主之象。
鬼钥破碎,镇在伏辰山四周的结界也彻底解开。
无数阴魂恶鬼争相涌出,连在这影子中也听得见此起彼伏的鬼号。
鬼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太史越心一沉,回身望去——
却见无数灰白色的鬼影源源不断地挤进了狭小影门,如烟雾涌进。
他立马抽回剑,横剑作挡。
奚昭借机踉跄起身,在头昏耳鸣的境地中抬手掐诀。
并口念诀言:“龟蛇四游,驭鬼见凶。”
霎时间,阴森肃冷的鬼气轰然膨胀开,眨眼就如蜘蛛捕食般包裹住了太史越。
他的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鬼气腐蚀,浑身上下更是被鬼火烧出大大小小的血洞。
一阵凄厉骇叫后,他跃身朝影门冲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奚昭躬着身,不住喘气。
结界解开后的鬼气实在太过强大,对付太史越确然有效,可也将她折磨得不轻。
眼下她只觉置身冰窖,浑身冻得僵硬麻木。
那条小龙着急忙慌地缠绕在她身边,试图吞噬掉多余的鬼气。但刚挨着,嘴边龙须就被腐蚀掉一大截。
好一会儿,奚昭才竭力开口:“化形。”
那龙得了契令,身形眨眼间就变大不少。她就势往上一歪,由着它驼住她,随后飞速朝影门飞去。
影门合拢的前一瞬,她恰好摔出影门。
在地面翻滚几遭后,有人跪伏在了她身边。
“昭昭,昭昭……为何,为何会弄成这样?”
奚昭勉强睁眼。
是月问星。
第205章
可他看起来却又与平日里的模样大不相同——
不知为何, 那半透明的魂魄变得残缺不全,右臂更是要掉不掉地连在肩上。
但他像是不知疼一样,拿仅剩的那只眼睛紧紧盯着她。手无措举着, 似不知该落在何处。
“我没事。”奚昭没甚力气地坐起身, 倚着桌腿, “你怎的弄成这副模样, 大寨主呢?”
问他时, 她看向房间角落。
“大寨主”还是缩在角落里,不过仅剩了件空壳衣服, 身体早化成尸水了。
“他……中了毒。”月问星神情恍惚, 颠三倒四道, “中毒, 都怪我, 都怪我, 竟没看出来。差一点儿, 就差一点儿, 若影门合上了怎么办,都怪我,我——”
奚昭一下打在他的脑袋上。
“说清楚。”她道。
月问星被打得低下了头。
半晌, 他才抬起一双清明眼眸,神情也恢复了正常。
经他解释, 奚昭这才知道原来早在他们来之前,大寨主就已经中了毒了, 只不过撑着口气儿, 没死。在她进入影子后不久, 他便毒发身亡。
月问星不知怎么叫她出来,便只能尽力用鬼术延缓影门关闭的时间, 这才落得身躯残损的下场。
而蔺岐则去了外面——结界崩塌,整个寨子都陷入混乱之中。大寨主已死,不少妖匪想趁此机会离开。时间紧急,需要他尽快重建禁制。
奚昭听完,强忍着浑身剧痛和彻骨寒意,踉跄走至大寨主剩下的衣袍旁。
“天快亮了,你在这儿等着便是,别四处乱走。妖鬼遍地,很可能将你的魂魄吞噬。”她在那衣袍里翻找着,最终找出一块木牌。
月问星忧道:“那你呢?方才,方才有人从影子里出去了,是不是那什么二寨主?是不是上次弄伤你的人?你要去找他?”
“不找,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奚昭撕了截布条,匆匆包扎起胳膊上的伤,“他应是找剑去了,无需管他。”
“剑?”
奚昭系好布条,远望着天际渐翻出的鱼肚白。
“是,他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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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万鬼撕咬的中心,太史越弃了那被腐蚀得残肢断腿的躯壳,魂魄才得以从中逃出。
但历经两回塑身,他的魂魄已经太过虚弱,魂体渐碎成灰色齑粉,飘散在半空。
待他找到太崖的住处时,左臂已彻底破碎,袖管空荡荡垂在身侧。
敲开门后,见是他,太崖脸上未见丝毫讶异。
“师尊今日来,又为提点何事?”
“剑!远寒!”太史越的嗓音已嘶哑不堪,魂体也在快速衰竭。他睁着那漆黑空洞的眼,一眨不眨地死盯着他,“那剑可曾拿来了?剑在何处?剑在何处!”
他曾用那铜钱剑斩杀过无数妖魔,凝聚在剑中的死气足以帮他恢复些修为。
太崖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旋即眼梢挑笑。
“原是来拿剑。”他垂下拢在袖中的手,一把铜钱剑在他手中成形,“师尊真要拿走此剑么?”
刚一感受到太史越的气息,那铜钱剑便作铮鸣,隐约还能听见哀泣。
他的眉心陡跳两阵,眼中浮出明显的喜色。
“快将剑给我!”他还没失去理智,又有意提醒,“若我死了,那人也留不得。”
太崖摩挲着剑柄,似在犹豫。
良久,他终于递出了那把剑。
“师尊信我,自不会亏负。”
眼见着手指也开始破碎,太史越急切接剑。
瞬间,剑鸣更甚。强大的死气飞速涌入魂体,他那残破的四肢也开始被死气填补复原。
他大喜过望,高举起剑。
正要尝试着挥出剑气时,忽地,阴沉的天空飘落下一瓣雪花。
那碎雪轻飘飘落在剑身的铜钱上,微小到几乎看不见,却使那枚铜钱摇晃两阵,随后掉落。
铜钱砸落在太史越的右眼。
却如砸在薄纸上,将他的眼睛硬生生砸出个黑窟窿。砸破了眼睛不说,铜钱竟又穿透了头颅。破开后脑勺后,那枚铜钱掉落在地,良久才归于静止。
太史越神情僵凝,眼珠子倏然移向太崖,带着怒戾与错愕。
“你动了我的剑?”
太崖斜倚着门,一副闲散模样。
“师祖确然信我,只可惜,某有更愿托付信任的人。”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挑起一点儿笑,他道,“得罪。”
话落,铸在剑身的铜钱开始接连掉落。原本注入太史越体内的死气也开始疯狂游走、冲撞。霎时间,他的魂体便像是只鼓胀的纸灯笼,被死气从内向外腐蚀。
他张开嘴,但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就彻底碎裂成粉末,飘散在雪风中。
太崖看了眼那掉落在地的剑,忽敛住散坦笑意,提步便往外赶去。
没走多远,他便看见了要找的人。
这寨主府中,唯有那座寨主楼修得最为气派,高可入云。而现下,那楼阁的最高处站着一人,俯瞰着整个主寨。
见着那熟悉身影,他心底的焦灼才散去两分,步子也放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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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
整座伏辰山都被笼罩在阴森森的鬼气之中。将太史越的躯壳吞噬干净后,那些无意识的死魂像是无主的野犬,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但很快,它们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朝伏辰主寨的寨主府冲去。
足以覆天的鬼群之下,是四下逃窜的妖匪。
突然出现的异动如丢进水里的巨石,搅起阵阵涟漪。他们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切切实实感受到这震天的死气。若再留在这儿,只怕要被吞吃个干净!
但妖群尚未冲出主街,就被迫停下。
后面的妖见走不动了,急得争相大骂——
“如何不走了?”
“当真要在这儿等死不成,没看见那些妖鬼么?”
“得脑袋掉地才知道往外滚是吧!”
前头的妖被骂得怒火中烧,索性接连让开路。
“要走,你们自个儿往前走!”
待拥挤妖群让出路了,后面的妖才得以看清眼前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