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61章 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四)“长赢。”容与突然伸出手,轻轻抚上赵长赢的脸侧,赵长赢怔怔地看着他,眼眶已是蓄满了泪。
“以后……得拜托你把我那份也一起活着了。”容与笑起来,“其实一直以来我没告诉你,我不仅喜欢写诗,我也喜欢剑。”
“喜欢骑马,像你一样骑马过长街……”容与的眸光亮亮的,在这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他好像透过了那扇一掌见方的小窗,自由地在那阳光铺满的朱雀街头打马而过,马蹄起落,惊动十里春风。
“像你一样……”容与喃喃道,“对了,我还喜欢……”
“咳咳……”容与捂住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容与!容与!”赵长赢如梦初醒一般,慌忙又扣住容与的手腕,便要往里输送内力。
“没用的。”容与用手背将唇上的血擦去,然而源源不断涌出的血怎么也擦不完,顺着他的指缝将他的下颚、衣裳都染成鲜红。
赵长赢浑身发抖,不敢去看那刺目的鲜血,只是固执地将长生内力绵绵不绝地送进去,但容与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浑厚内力如同泥牛入海,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赢。”容与叹了口气,赵长赢整个心被揪成了一团,稍稍一动就疼得厉害,他胡乱地把滚落的眼泪擦去,带着哭腔央求道,“容与,容与你别走好不好,别离开我……”
“我只有你了容与,我只有你了啊……”
“傻瓜。”容与轻轻笑起来,他费尽力气艰难地想抬起手,最后还是没有做到,只能勉强搭在了赵长赢的袖子上,说道。
“下辈子。”
容与嘴中又涌出一口血来,他满不在意地擦去,说道。
“下辈子早点遇见吧。”
“容与?”
“容与?”
“容与!”
赵长赢大吼一声,他发了疯似的一把将容与搂进怀里,颠来倒去地说道,“不要下辈子,我不,我不要,你现在就活回来,你活回来,活回来啊!”
“嗡”的一声,赵长赢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好像来到了一个光秃秃的荒野,四处刮着猛烈的罡风,一个人都没有。他疲惫而艰难地向远处的一点光亮走着,却被风推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明明说好,要再去吃火锅的。容与这个骗子,他这么好的人,什么都好,为什么就是喜欢骗人呢?
人生为什么会是这样?
赵长赢恍惚地想,这十几年来好像梦一场,在这他乡异地,他竟又成了孑然一身的孤魂,无处可去,无法可想。
“喂,小子!”
谁在叫我?赵长赢想抬头,又觉得累得慌,反正都不重要了,谁爱叫就叫吧。
“小子,你魔怔了!”
什么魔怔?赵长赢依旧愣愣的。
“小子!给我醒来!”
又是“嗡”的一声。
赵长赢眯起眼睛,那点光亮霎时间变成万丈金光将他兜头框住,他只得抬起手来挡,那些漫天的罡风和黑暗顿时潮水一般退去,赵长赢猛地抬起头,看见自己仍然坐在这小小的囚室里,容与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腿上,似乎只是在睡觉。
“醒了?”
赵长赢一愣,循着声音望去,见对面囚室一个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老头从几根铁柱中间向他看过来。
“前辈……”方才他入了魔,想来是这位前辈为他驱魔破局,功力之深可见一斑。是以赵长赢立马恭敬地抬手作了个揖,说道,“多谢前辈相助。”
“嗐,随手之劳,随手之劳。”那老头眉毛长胡须长,将他的面目都埋没在一堆乱发乱须里头,挤得眼睛都看不清。老头拨了拨眼前遮着的头发,看了看赵长赢,又看了看他腿上躺着的容与,啧了一声。
“前辈……”赵长赢见此状况,一瞬间福至心灵,突然起身跪地,朝老头行了个大礼,“求前辈指条活路!”
“你……”老头抚了抚胡须,“老夫心中有个猜测,只是……唔,得看看你腿上这小子的脉象,才有定论。不过我观他面相,命不会绝于此。”
赵长赢眼睛一亮,当即运起内劲大喊一声,震得顶上的碎灰都簌簌落下,“来人啊!出人命了!”
“来人啊!”
“吵什么吵!”一个狱卒咒骂着进来,赵长赢赶忙说道,“官爷,谷雨他好像没气了!”
“什么就没气了!”打归打,但若是真有人死在了牢里,也不是小事,狱卒眉头紧皱,斥责了一句,朝容与看去,“不就打了几下吗?怎么回事?”
“官爷,他一直身体不好,刚刚我探了探鼻息……他……”赵长赢抿了抿唇,狱卒心下一坠,正暗暗叠声叫着完了完了,便听得旁边的囚室里一人沉声道,“老夫会些医术,不妨让我一试。”
狱卒回头看了看那老头,一时间举棋不定。赵长赢见状,急得连声催促道。
“官爷,再迟就来不及了!”
“行行行!”
狱卒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让那老头过去赵长赢的囚室看看。那老头站起身赵长赢才将他身形看得清楚,此人体格魁梧,约莫有八尺多高,双眸炯炯,虽已是须发花白,但一身气势凛然,看着不像是蜀地人,只不知是哪里的英雄好汉,怎会流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