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见天师
看着自己掌心上由磁场真炁形成的禁字,王一也朝着自己胸口一拍。随着磁场真炁贯通全身,王一只觉得自己刚才在这迷魂炁局中紊乱的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一股冥冥之中的直感,让他看向眼前这犹如鬼打墙的炁局之外,与那名为林坚的上清茅山大师兄对视。
“道长,既然你认为当年你与张之维之间的比试结果是吃了亏,那今日你就将我当做张之维便可,现在你还有十息准备,十息过后,我就要冲出你这迷魂局,让道长你心服口服。”
迷魂局外,林坚听着王一传来的豪言壮语,脸色霎时就变了。
因为他想到了那年的比武切磋,当时他确实没有过多准备,但作为茅山大师兄,纵使不用符箓,自身的命功修行都能技压同门,不然也当不了这个大师兄。
可问题在于,张之维同样也没用什么其他手段,他甚至连金光咒都没开,就把自己拍翻了。
而今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这次准备周全,手段皆有,可这般王一这般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的话语,又让他再次想起那年张之维的神态。
“你与那张之维一般,当真让人窝火!”
说罢,一道道符箓条纹便在林坚身上显现。
此时的林坚就如梁挺这位机关符箓两道大宗师一般,将符箓仪轨刻画周身,以肉身作为符箓仪轨发动的载体。
显然,王一的话刺激到了林坚,符箓条纹催动,道道电光在林坚身上涌现,其中以两臂最是显眼,几乎泡在了电光当中。
而在林坚催动自己的手段时,十息时间瞬息即逝。
这个由这位茅山大师兄以符箓勾连龙虎山地利用于困住王一的迷魂炁局,此刻在林坚眼中也变了一番模样。
布置的迷魂炁局如井中之月,在一阵荡漾之后便散去了形状,而那在林坚预想中本该在这迷魂炁局当中困住一日的王一就这么堂而皇之冲了出来,身上没有半点狼狈。
但此刻已经容不得林坚多想,因为他跟王一之间的距离只有十米。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催动法符。
霎时间,他与王一之间的十米之距,路面化作一片泥沼,一块青泥石板就这么从山道翻起,挡在了他与王一之间。
他知道这些手段都拦不住王一,但他只想给自己夺得先机。
化作路面的泥沼,横在自己面前的青泥石板都无法阻挡王一脚步,当王一凭借肉身撞碎石板之际。
林坚那双笼罩在雷光中的双拳也借助这一先机先行印在王一胸膛,可下一秒,同样势大力沉的一拳也砸在自己胸口。
不同的是,王一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异样,反倒是自己,在王一这朴实无华的一拳之下被轰飞了出去。
口吐鲜血之余,林坚也能明显感受到王一这一拳的威力。
没有什么搅乱他人真炁运行的手段,单纯就是一股气力砸在自己胸口,直接将自己体内真炁打的运行不畅,口吐逆血。
王一站在那里,淡然收拳,擦拭着自己衣服上因为林坚那覆盖电光一拳打到的焦黑。
反观这位茅山大师兄林坚,却在王一这一拳下连退十余米,直到撞上一棵大树,震得树叶散落,呼吸不畅之间,也是将王一的神态牢牢记在眼里。
因为此时王一的神态,动作,就如当初张之维击败自己那般,没有半点情绪,就像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这一拳,也让林坚明白,当年即使自己手段尽出,面对那个小了自己一轮的张之维,结果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刚才在炁局当中对自己施展了什么手段,为何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不在阵中了。”
有些颓废坐在地上,林坚倒是想站起整理自己的仪容,可这一拳没那么好受,只能这样想让自己输个明白。
“一个克己的小手段罢了。”
“克己?”
“我不像张之维,他心无旁骛,在他眼中,吃喝拉撒睡皆是修行,所以他跟人动手不会去考虑有的没的,只是觉得这样动手方便了当便这样动手。我不同,总是这里想一些,那里想一些,想的多了,会耍的手段就多了,就是有时候没必要。
所以我就给自己捣鼓了这个克己的手段,禁禁自己身上的神通手段和思绪,靠拳头和本能来动手,另外一点小作用便是我禁了自身神通流转,在一些以炁感知的手段里,我就跟那草木土石无异了,道长,可服气了?”
听着王一这般解释,林坚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咋说。
合着自己一身手段还不如对方的一个拳头来得实在,对方的话语就像当年张之维把自己拍翻之后一般无二,只不过是换了个说法。
无言之余,也是垂头丧气,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既如此,道长且好生歇息,我这一拳收了力道,不算太重,上山之后我会让郑道长下来找你。”
看到对方没了气力挣扎,王一也懒得去想他此刻心中是什么想法,抱拳拱了拱手,这才转身朝着山上天师府所在走去。
搞定了这位茅山的林坚,后半段山路也什么多余戏码出来。
王一就这么闲庭散步在龙虎山前山见到了在此等候的天师府门人,两名道长在看到王一递上来的拜帖后也没多言。
领着王一绕过作为门面天师府大殿,进了后山,踏过索桥。
“还请王居士在此等候,让我等去通报。”
“有劳两位道长了。”
天师府门人修行大殿,张恩溥看着在主座上闭目打坐的老张天师,自己的心却总是静不下来,时不时望向门外。
王一登龙虎山见老张天师这事本身龙虎山就没什么理阻止他上山,即便是他也只能用阴五雷请茅山的林坚来助阵,万不敢动用龙虎山这边自己的力量。
不然就成了把柄。
反倒是被老张天师委任处理龙虎山外事的张怀义,倒是与郑子布,陆瑾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如主座上的老张天师一样自在。
张恩溥不认识王一,没跟王一打过交道,自然心里存有侥幸心理。
会认为异人圈里出了张之维这样一个就已经是离大谱了,怎么可能还有个与之并列的,就算能争一时,也争不了一世。
可张怀义,陆瑾这两人是清楚的,知晓王一跟张之维这两人的修为,若不是年龄摆在那里,现在异人圈早就他们说了算。
所以张怀义才没那么担心,只要张恩溥不鼓动天师府站在他那边的人作妖,凭一些盘外招,拦不住王一。
给郑子布去信,让其通知陆瑾,无非就是做个保险,免得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至于张恩溥,由他去吧。
只是张怀义,陆瑾他们可以这样想,不知情况的张恩溥却不能。
而在张怀义和张恩溥各有心思之际,殿外脚步声传来,正是来通报的两位同门。
“师爷,王一王居士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话音一落,心中有鬼的张恩溥顿时站起,不顾此刻众多同门在此,走到殿外大门,望着站在广场上等着的王一。
似乎是注意到张恩溥投来的眼神,正在欣赏天师府装修风格的王一也望了过来,看着门口那个像个权贵公子多过道士的张恩溥,不知其身份的他还对其微笑颔首。
可这样的动作在此刻张恩溥眼里,却成了一种嘲讽。
尤其是以他的目力看到王一那双与张之维一般返璞归真的双眼后,他这才明白为何张怀义是那般不在意自己使盘外招。
因为圈中传言非虚,对方与那个自己羡慕嫉妒恨的张之维一般,都是他此生如何修行都无法面对的怪物!
“师兄,既然人已经到了,是不是该请人家进来,跟大伙说个明白了,龙虎山要在圈子里牵头发声,也得知晓来龙去脉不是?”
听着一旁张怀义这好似落井下石的话语,张恩溥也只能愤愤看他一眼。
正主既然到了,自己想要摘桃子的算盘就落空,冷哼一声,便回到自己蒲团坐好。
“人既然到了,就该是你这个主管龙虎山外务之事的来接待,何须过问我的意见。”
看到张恩溥认栽,张怀义也不再多言,起身朝着坐在主座的老张天师便是拱手一礼。
“师父,我去请他进来?”
这时的老张天师才睁眼,看着这场自己两个弟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落下帷幕,开口道。
“怀义你去接待吧,寒暄过后,便带王一居士到我房中,我与他问个明白便是。”
说罢,老张天师便起身,朝着供奉的祖师像后面走去。
而其他弟子也随着老张天师的离开,以张怀义和张恩溥为首,泾渭分明的分成两团。
倒是张怀义这边没有觉得老张天师这个决定有异,领过之后,这才出门迎接王一。
“王一师兄,许久不见了。”
“怀义道长,我也很是想念啊。”
“客气了,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上山辛苦,先喝过茶水,吃点膳食,再去与他老人家说个明白,不急这一时半会。说来,王一师兄也是第一次登龙虎山吧,让我来跟你介绍介绍我这些师兄弟。”
自张之维被逐出龙虎山后,委以龙虎山外务之职的张怀义便一直在山中修行,不曾下山。
这回故人相见,也多了几分笑容。
在王一跟郑子布说上两句悄悄话,让其下山找自己那位大师兄后,也在那向王一介绍着位于后山天师府的建筑布局,自己这些个师兄弟,那位跟自己别苗头的张恩溥也没有落下。
只是王一在听到张怀义说到张恩溥这个名字后,这才多看了张恩溥两眼。
正史上自然是没有张静清这位六十四代天师和张之维这位六十五代天师的戏份,天师府传到这位张恩溥六十三代天师后就断了,因为这家伙跟着光头去当了海岛奇兵。
正统没了,天师府也因为这家伙算是衰败了。
不过正史是正史,在这个时空,他眼下不是什么天师,只是个候选,而且还年轻,真会手段。
但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跟正史大差不差,这位就眼下使的盘外招,估摸着张之维接任天师位时,除了张怀义出的那点事之外,这位给张之维搞得麻烦也不少。
毕竟甲申之祸是44年,后续那几年才是异人圈最为关键的时间。
选立场,证对错,再借着八奇技事由一通厮杀,天师府又岂能置身事外。
但现在,自己也没心思去管这位了,他的事还是交由张之维自己去处理吧。
“田道长,我知道你,老张跟我说过,这龙虎山上,他嘴巴最大,你嘴巴最严,而怀义道长心思最重。”
而当介绍到浓眉大眼的田晋中时,王一也适时开口,一句老张,也让张怀义和田晋中明白,自己那被师父逐出门庭的师兄王一一定见过,而且还确切知晓对方的下落和近况。
但两人也都明白,如今张之维这个名字在天师府算得上一个禁词,没人敢提。
“多谢王居士,怀义,就别让师父他老人家等着了,带过去吧。”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从王一这里隐晦得到了张之维的消息,张怀义和田晋中两人也不再多言,张怀义在前面领路,带着王一到了老张天师所在的房间。
“王一师兄,师父他就在里面等你,我先下去了。”
拱了拱手,张怀义告退,将空间留给王一和自己的师父。
还未等王一敲门,门内的老张天师便已开口。
“王东家,进来便是,何须与我这般客气。”
闻言,王一推门而入。
老张天师坐在那里,虎目虬髯,一身体魄像个沙场猛将多过一代天师。
桌上茶水备好,还放着王一之前那份被国府压下来,无法曝光日寇在关外所作所为的报纸,显然老人家心中已有数。
还未等王一开口,老张天师就直接开口道。
“之维那小子最近可好?”
闻言,王一先是一愣,这才回道。
“托您老人家的福,他呀,从了军,跟在一位先生身边,正在走一条从未走过的路,让我好生羡慕。”
“可是先行者?”
“是先行者,也是后继者。”
“这条路,有人走过了还能再走?”
“自然,路无尽头,为何不能有后来人接着走?而且这条路从来便不是一条独行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