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若想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第262章 若想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喝喝喝!”
“吃好喝好!今日可是大喜事啊!”
“……”
席面间,只见孙母把自己当做今日主家一样,热情招待着往来宾客,旁边的淑兰怎么拉也拉不住。
而同样不远处,一个有些喝高了的、脚步虚浮的书生,也在高谈阔论。
陈和知道那书生是谁。
孙志高,十二岁中了秀才一鸣惊人,在金陵都传出了些名声,不过随后便泯然众人,一直考不上举人,只能在宥阳混迹了。
在这段时日里,陈和很是仔细了解了一番盛家人的具体情况,想要借着些什么事能搭上点这位杨夫人的关系。
于是乎,孙志高便入了陈和的眼。
其实先前,陈和也是识得孙志高的,毕竟作为一县父母官,被手下一个秀才拉着要赐字做匾,很难不印象深刻。
只不过那时陈和只以为是孙志高喝多了酒,加上酒品不好,又有盛维的求情赔罪,这才轻轻揭了过去。
但此番仔细探寻了一番后,陈和了解到了更多。
这孙志高竟然是个宠妾灭妻的!
不光拿着盛家女的陪嫁挥霍,现在好像还有更进一步的苗头。
看着不远处的两张张扬和纵意的面孔,陈和觉得,自己的机缘应当落在这处了。
陈和已经了解到,这盛家的两位老太太,似乎都是宠妾灭妻的受害者……
而那位盛夫人作为孙女和堂姐,又加上习惯了身处高位,陈和想,她应当不怎么喜欢下边人在面前露出丑态,特别是对着自家人。
心里这样想着,陈和转头对一旁的盛维道:
“我看你家女婿今日挺高兴的,让他来这陪我喝一杯?”
盛维脸色当即愕然。
自从那日题字后,陈和这位县令就极为不待见孙志高,今日怎么就主动让他来喝酒了?
莫非是宽宏大度,想要冰释前嫌?
虽然孙志高不讨喜,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婿,盛维想到这,心里也不由得高兴起来,立马让随从去把孙志高喊来陪酒。
很快,被酒意醺红了脸的孙志高就走了过来。
一边在陈和面前神色惴惴,一边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今日没喝多了,免得又在县令面前说了什么胡话,做了什么糊涂事。
他没有自己母亲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知道自己这个秀才名头在陈和面前没有什么可显摆的。
十二岁的秀才可以恃才傲物,但三十岁的秀才,只能安分贴服。
“来来来,今日是你岳家的喜庆事,我们喝一杯!”
陈和表现出极大的宽容,似乎已经忘了之前对孙志高的不快,当下竟直接起身,同孙志高喝了一杯。
对于陈和莫名的亲近,孙志高可谓是受宠若惊,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感受到周围人传来久违的诧异目光,孙志高心里又是一阵洋洋得意:
‘看吧,我在县令面前还是很有些面子的,求字之事也不是胡吹!’
陈和喝完便把酒杯放下落座。
而孙志高则是很有眼色的来到陈和边上,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歉声低语道:
“大人,昔日实在是学生喝多了,有些糊涂,今日自罚三杯,以示赔罪,还望大人海涵!”
说罢,见陈和没有拒绝,反而偏头好整以暇的看了自己一眼,孙志高更是心中一振,忙不迭的往自己嘴里灌了满满三大杯酒。
陈和似乎满意了,朝孙志高点了点头,随后朝盛维道: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我就先走了。”
看着陈和起身准备离开,盛维也能理解,毕竟是县令尊位,今日能来自家吃酒已经算是给面子,或者说是看在盛紘那位堂弟的脸面,怎么也不可能坐到席面结束的。
他立刻就要起身相送。
不过还未等他起身,就被陈和虚抬了下手制止,只见陈和转头看向一旁的孙志高,笑着道:
“你还要招待人,抽不出空,就让伱家女婿送我便可。”
盛维表情更是一怔。
不明白陈和今日为何对孙志高如此亲近。
“我来送,我来送!”
盛维不知道原因,孙志高这个当事人也不知道其中缘由,但眼见着县令愿意和自己拉近关系,他自然是说不出半点推诿的话,连忙放下酒杯,主动落后陈和半个身位。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在众人注视下离开厅堂。
并且,陈和一路上的神情都相当和煦,临出门前,还似对待自家子侄一般,亲厚的拍了拍孙志高的肩膀,显现出格外的看重。
门口。
当孙志高再次进门时,脸上方才的谦卑已经消失不见,反而是表情越发张扬放肆。
‘县令对我这般亲近,想必是认定我才学已明,科举一路坦途!现在县令走了,在场众人里,岂不是自己最大?!’
这样想着,孙志高接下来又迎来周遭狐朋狗友和目睹一切的宾客吹捧,心里更是飘飘然起来。
高兴之下,孙志高越发喝多了。
而他向来酒品就不好。
这下心里志得意满之下,更是觉得老天爷第一,自己第二,所有人都得看自己的眼色。
于是乎,孙志高就想到今日的主人公,长梧。
“长梧呢!”
孙志高一把拉过从自己旁边经过的下人,酒气熏熏的嚷嚷道:
“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酒,怎么不见长梧来敬酒?快,快快把他喊过来陪我喝酒!”
被抓了壮丁的下人认得孙志高,知道这是自家主君的女婿,于是立马应了一声,随后就忙不迭的去找长梧了。
不过当下人多,长梧也不知道在哪儿,那下人久觅不到,只得去找管家。
得了禀告,管家当即头痛不已。
他可是知道孙志高酒品不好,昔日他在县令面前耍酒疯,正是在盛府。
管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只能让人去找李氏这个盛府大娘子问话,自己则是去孙志高那应付。
“什么?没找到?”
孙志高听了管事说没找到,登时便觉得自己在人前丢了面子,心中情绪激昂之下,竟一抬脚,就站到了椅子上。
立在红木椅上,看着下面人头攒动,醉红了眼,孙志高一时间有了会高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俯视感,更是觉得自己的尊贵受到了轻慢,当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那管事一顿破口大骂。
而等盛老太太等人听了下人传话,来看时,正好瞧见了孙秀才一巴掌掴在了胡子白的老管事脸上,喝骂道:
“该死的老沙才!你竟敢哄我,分明就是怠慢我这个秀才相公,不想把我妻弟喊来喝酒!
你们怠慢我,就是有辱斯文!你们可知道我方才是和谁一起说话、叙旧吗?那可是县令!县令都同我和声和气的说话,我不过是让他盛长梧来喝酒,你们就推三阻四,岂有此理!”
眼见着孙志高越闹越大,要在婚宴上闹出惹人笑话的戏码,盛老太太突然出声道:
“好呀!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既然侄孙女婿想喝酒,那就让他喝。”
说着,盛老太太转头看向一旁被孙母训斥的淑兰,出声道:
“侄媳妇,去,去把长梧快点喊过来,让他好好地陪着咱们的娇客,秀才!和大相公一般的人物,何等娇贵,务必要人人奉承!”
盛老太太又朝旁边的宾客招手示意,朗声道:
“来来来,大家够的上的、够不上的,都来敬这位秀才大人一杯,这才是待客的道理。”
既然孙志高不要脸面,要大闹婚宴,盛老太太也不准备给他留脸了,继续把他往高处夸,往高台上架。
“哈哈~”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哄笑声。
而孙志高犹不自知,竟还循声往最热闹处拱手作揖,高兴地以为这些人同样是在捧自己的场。
很快,一身新郎装的长梧赶过来了,看着混乱的场面,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换做任何人,被人在自己的婚宴上闹事,怕是都得气恨。
“来来,长梧,你总算来了!”
孙志高没看出长梧的异色,只热情招呼他来喝酒。
长梧见此,也只能强忍着怒气圆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从下人的托盘里拿上两个大酒盏,气势汹汹的朝孙志高踏步而来。
‘喝喝喝,今天喝不死你!’
而一旁的宾客见此,也起哄着拿起酒杯来孙志高这儿敬酒,嘴里笑噱道:
“秀才老爷,我们也来给你敬酒了!”
“……”
起哄看热闹的一起敬酒,没一会儿孙志高便被喝趴到了桌底,被盛老太太一脸嫌恶的让下人拉去厢房。
这样总算是把婚宴顺利办了下来。
第二天。
长梧和康允儿这个新妇一起去拜见公婆,盛老太太、华兰等人也在旁边旁边看着。
康允儿是出身清流世家康家的嫡女,嫁到盛家大房是实打实的低嫁,而盛维和李氏又都是宽厚之人,因此康允儿没有受什么刁难,顺利过了公婆那关。
而后又看到了盛老太太这边。
康允儿都是认识的,当即躬身行了礼。
埋首垂眉间,康允儿很是看了华兰几眼,心里思忖着母亲送自己上船时说的话:
‘允儿,你嫁给了那盛长梧后,一定要苦求公婆,好新婚后一起跟着长梧上京赴任,那样既能离家近,也能靠上你姨母家的富贵。’
康允儿心里明白,母亲之所以会把自己嫁入盛家大房的长梧。
一是为了盛家大房的钱财,好能帮衬些康家。
二便是为了姨母一家。
更确切说,是堂姐华兰。
‘就是不知道为何,母亲这些日子里竟没有往姨母家走动。’
虽说王若与心思狠厉,但她的大女儿康允儿却是个性情温和,近情世故的。
其实昨夜孙志高惹出的闹剧,康允儿也听自己陪嫁来的女使说了,但她不怎么抱怨,就连长梧主动说起,她也说不打紧,可谓称得上通情达理的贤妻。
有母亲的血脉关系在,又是初到陌生地方,就算没有母亲王若与的嘱咐,康允儿也是向华兰这儿靠拢。
每日除了在李氏旁边服侍,便是找华兰说话。
一来二去,几个堂姊妹也算是熟悉了。
一日夜里。
康允儿说完话回房后,如兰嘴里就嘟囔:
“允儿姐姐和康姨母也太不相像了,就像…就像是歪树结好果一样。”
“啪!”
于是乎,如兰又喜提了华兰的弹指神通。
而这时,房妈妈进屋传话:
“大姐儿,老太太和大老太太让你把五姐儿、六姐儿都领过去说话。”
华兰一看天色有些晚了,于是问道:
“这么晚了,两位祖母那儿可是有事?”
“老太太说,让姑娘过去见识见识风浪,会会人间豺狼。”
盛府后宅。
盛大老太太的寝屋偏房。
一进屋,华兰便看到了几日未见的淑兰,只见她原本清瘦的身形越发显得骨立,满脸都是泪痕,面色颓败的依偎在盛大老太太边上。
见华兰来了,盛大老太太当即便示意她往盛老太太旁边坐下。
“祖母…这是?”趁着淑兰低声啜泣,盛大老太太和李氏正安慰的时候,华兰朝盛老太太小声询问。
而一旁的如兰、明兰都同样投以询问的目光。
盛老太太如盛大老太太刚才一样,看了华兰一眼,只道:
“听听便知道了。”
华兰也不好再问,只是眉宇间有些思索之色。
而此时,淑兰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盛大老太太也出声道:
“我知道你向来孝顺,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往家里说,但今日能把你逼回家,想必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长辈姊妹们都在这儿呢,都能给你出出主意。”
淑兰此刻虽然止住了泪,但依旧不曾开口说话。
这时,一旁坐着的李氏说话道:
“母亲,不如让我领着淑兰去我屋里说话,随后我去处置吧。”
“你去处置?”
盛大老太太看着李氏语气有些不好:
“上次孙家闹腾便让你们夫妻早做定夺,但你们呢?又是送去了两家铺子。这次再让你去处置,又该如何?继续给他送去两间铺子讨好?”
“闹一次就能进账两个铺子,再闹一次,又是两个铺子,这样的买卖,别说是他了,我都想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