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李大帅的本意是好的,都是降兵们使了坏
第118章 李大帅的本意是好的,都是降兵们使了坏十二月三号,北京城兵部。
十几名兵部仆役脚步匆匆,将辽镇、蓟镇各处关隘城池守将发来的塘报转送给堂上官,四司的郎官、主事们也急的团团转,在大堂与自家公房来回跑,这次辽兵闹饷的声势远超兵部诸官的预期。
“辽兵连下锦州、宁远城,袁抚台都跑到山海关了。”
“王经略说关城守不住,要咱们尽早调秦兵过来,迟了京城都保不住。”
“他娘的吴淳夫,他舔了崔呈秀的屁眼子爬到了工部当堂官,撂下的摊子让我们收拾,此事罢后,我就是拼着乌纱帽不保,也要上疏参他。”
兵部郎官们气不打一处来,阉党干将吴淳夫攀上了另一个阉党崔呈秀的关系,在辽阳光复后,前后加起来挪走了上百万两的辽饷,其中只用两三成用到了三大殿的修建上,其余全被崔吴二人分给阉党官员了。
当然,宫内的司礼监、御马监宦官们也分了银子,只不过他们拿的是各官员的孝敬例银。
新任兵部尚书冯嘉会出现在兵部衙门前,机灵的仆役围上来给堂官回禀各处消息,却被尚书一一打发。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芝麻大点儿的事,让两个侍郎和职方司郎官们都滚过来,耽误了调兵大事,谁的脑袋都保不住。”
这位尚书年迈六十,去年还在总督宣大诸军事,今年就从兵部侍郎连升尚书,他本以为这是自己官运来了,没成想来的是霉运。
想那李大帅砍鞑子和砍冬瓜一样容易,这关内还有哪支营兵能对付的了他?
兵部尚书一屁股坐到大堂的主位上,拿起仆役们端来的茶就往嘴里面灌,刚刚他在宫内文华殿和阉党干将对骂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
虽然在大明官场上,他也被视为阉党那一派的。
除了被他传唤的几位外,尚有其他各司的郎官跑过来听宫内的情况,冯嘉会虚按几下,让他们快快坐好,准备议事。
此时的兵部职方司郎中偏巧就是阉党五虎之一的田吉,老臣冯嘉会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田公公,你怎么不和那吴淳夫一样认了魏厂公当干爹,好给咱兵部要点钱过来安抚辽兵呢?”
关键时刻,冯嘉会也不管什么礼数了,直接用公公讽刺田吉。
“我要是能像他那样舔崔呈秀的屁眼,也不至于还在兵部当个郎官。”
四十出头的田吉虽然心上介意公公的蔑称,却努力装作不在乎这些。
兵部职方司专管各地兵马的调动,他指着仆役们挂在大堂中央的舆地图,开始安排征调其余七边军镇兵马勤王护驾一事。
“宣大三镇调四万兵过来,延绥、宁夏、甘肃、固原四镇调六万兵来,加上山东班军五万,京营兵七万,长城一线都能守得住。”
作为阉党官员,他的长处是迎逢魏厂公之意,对军事其实一窍不通。
看着他不懂装懂,冯嘉会更气了,直接站起身,猛吸一口茶水,走到大放厥词的田吉面前喷了他一脸。
田吉愣住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六十岁的尚书居然不干正事,喷起他来了。
“便是我无能无才,你也不可辱我至此!”
职方司郎中罕见的发火了,舔不过吴淳夫也就罢了,怎么连区区一個兵部尚书都明着弄他。
难不成魏厂公不给他田吉升官,他的官职就真的比兵部尚书小?
“你瞧瞧你刚才放的屁,甘肃镇总兵是杨麟,出了名的软柿子,甘肃镇又欠饷多年,你调那边的边军过来,怕不是没走出秦地兵卒也跟着闹饷。
我经营宣大两年,宣府大同兵是啥样我比你清楚,四万兵打不过辽镇一万兵,调过来空耗粮食。你把京营兵派到蓟镇守长城,那圣上和京师百姓以什么为依仗?”
冯嘉会的唾沫点子连续喷到了田吉脸上。
后者五官扭曲,脸色越变越红,咬着牙冒出一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魏厂公,伱的乌纱帽今天别想保住!”
“去去去,趁早去。”冯嘉会立起脸呵斥,“我明天要还是本兵,你就别在北京城混了。给你提个醒,京师内还有一个名为商周祚的兵部尚书,明天就能接我的任。”
今年前后共有四人加了兵部尚书的官衔,为了方便区分,官员们将掌兵部事的那个尚书口头上称为本兵,其余称部院或部堂。
田吉也不参与兵部议事,甩着袖子就跑出去找魏忠贤诉苦。
众所周知,魏厂公最喜欢插手兵部的事,田吉越想越觉得该弄倒冯嘉会了。气跑了阉党干将后,冯嘉会立马换了副面孔,若无其事开始安排各地兵马调动。
“延绥、固原各调两万兵马,宣府大同兵调四万,其余北直隶、山东班军四万,全调到京城周边来。派到各镇的公文一定写明,让各部将士自带口粮,京师可没多余的粮食。”
兵部刀笔吏将尚书的命令记下来,众官连拍上司的马屁。
“就算那李昊能耐惊人,有本兵在,辽兵休想打进京师。”
“若是调度及时,京师周遭加起来就有二十万大军,兵多将广、城高池深,兼又防备森严,谅那李昊也不敢闹饷闹到北京城下。”
冯嘉会一脸无奈,如今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这群庸官连自己的打算都没搞清。
“咱的防备不是给辽兵和李昊看的,人家知道北京城挡不住投石机。”兵部尚书长呼一口气,“调各地精兵过来是让京师的达官显贵和数十万百姓相信,兵部还在想法子保住北京城。”
他看的很清,要是朝堂上拿出的抚赏和补发的欠饷不能让李大帅和辽兵满意,调多少兵过来都无济于事。
兵部众官匆匆拟定了初步的调兵方案后,宫内又派人传唤冯嘉会和两位侍郎。
兵部的三位堂官各怀心事,一路赶到文华殿,参与对辽东兵变最后的廷议。
三开间的文华殿挤了四五十个文官太监勋贵,平日在六部呼风唤雨的侍郎,在此地居然只能跪在最后一排。
卧床许久的圣上被小宦官们抬到了文华殿前殿,众臣子齐齐跪下行了大礼,廷议正式开始。
新首辅黄立极率先定了调子。
“李大帅的本意是好的,都是手下的降兵们使了坏,鼓动总兵官一齐到宁远城闹饷。”
辽东危局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厂公魏忠贤和崔呈秀,因为这俩觉得辽东局势能稳住,于是抽走了关外的部分粮饷,以营造三大殿的名义大行贪墨之事。
可如今阁臣全是魏厂公的人,黄立极自身也是阉党核心,也不敢将责任让厂公担了,对李大帅也只能以抚为主,罪名自然落在了丘八们头上。
“眼下局势虽然艰难,户部仍旧……”管户部事的内阁大学士来宗道回禀户部十三清吏司议出结果,“……共计三十三万两纹银,二十四万石的粮食,这几日就能拨出发给山海关。”
之前的廷议便以抚为主,让兵部调兵只是预备上,户部给出的抚赏银粮才是重中之重。
“才三十多万两,你们打发叫子呢!李大帅为国效力,他手下将士也是生里死里打过来的,三十万两分下去,一人连个十两都分不到。再凑,再凑!”
已经被上了九千岁称号的魏忠贤跳出来做好人,人人皆知李大帅和他有关系,如今关键时刻,他自然要站出来为自己人主持公道。
众官无奈,又从兵部、工部、太仆寺挪用能挪的银子,甚至主管膳食的光禄寺都被要求出钱出牲口,才拼死凑到了六十万两,外加几千头猪。
连声咳嗽的天启帝勉强同意了抚赏的金额。
“以抚为主,以剿为辅,若李卿不入长城,一切都好商量。礼部出身的阁臣张瑞图前去宣封侯之诰,各路援兵便由商周祚总领,赐商卿尚方宝剑,援兵布防在京师周边、蓟镇三协沿线。”
被点到的几个怨种官员出列跪下谢恩,年近五十的商周祚瞥见了皇帝浮肿的模样,磕头时忽然觉得总领援军不是啥好差事。
蓟辽经略只管蓟镇东协和关外辽镇,蓟镇中西二协由蓟镇总督管辖,自己带着援兵过去,既指挥不动这两个大员,也管不到蓟镇三协的城池关隘。
且先不说名义上的十几万援军能到多少,便是全到了,也在野外打不过辽镇那群降兵。
跟着京官们往外走时,商周祚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退路了。
他的幼女商景徽也跟着到京城游玩,无论前线打的怎么样,家人总得送回绍兴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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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