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这个情况,沈雀也没有瞒着沈耀东。在四月中旬,她去了一趟沈耀东那里。
两人之间的大战,毫无意外的发生了,争吵声在整栋楼震动。
第49章 你背我
她明着说是给沈则骞拿东西,其实是要跟沈耀东认真的谈了一次。
说是谈,父女俩其实是大吵了一架。两个人都嗓门大,吵闹声在整栋楼震动,引得邻居纷纷上门看热闹。
沈雀出名的没素质,敞着门看见一个,就骂一句,“看你大爷!”
邻居们瑟缩着看一眼,窃窃私语两句,又跑了。
父女俩吵得厉害,杨舒蕴左右拉扯,防止他们打起来。
以前,沈雀聊到沈则骞的事点到为止,察觉沈耀东要炸,就算了。
这次,沈雀一步没让。
她强势的提出,不准沈耀东单独去找沈则骞,不准他再去学校找沈则骞老师,不准他去找沈则骞的心理医生。
这一切,直到沈则骞痊愈。
沈耀东大发雷霆,沈雀寸步不让。
杨舒蕴死死拉住沈耀东,哭着让他别说了。
“你还想怎样?两个孩子,哪个不是你赶走的?”杨舒蕴坐在那里掉眼泪。
沈耀东被这话钉在原地,满屋子的书,倏地散发着腐臭味,他指着门口,“滚出去!”
沈雀也没多留,拎着沈则骞的东西,漠然的离开了那个家。
从楼道里出来,头顶满月,照亮小区的地砖。她低着头,突然掉下泪来。
单元楼门口的那棵树刚刚开完花,淡黄色的花瓣掉了一地,看着跟她一样无枝可依。
沈雀走过去,背靠着大树,蹲了下来。拎着的东西被她扔到地上,她捡了一根树枝,轻轻拨着地上的花瓣。
这个家,回来一次,吵一次。
从19岁到29岁,连饭吃不上一次。
她和沈耀东的话题里,除了沈则骞,也再无其他。
她其实也期盼过,期盼沈耀东问一问自己的近况,聊一聊寻常的话题。可是没有,除了沈则骞,他们没什么可说。
算了…
沈雀吸了吸鼻子,戳完花瓣又戳泥土。
一个一个的孔,穿过花瓣,插进地里,一下又一下。
“沈雀。”
沈雀寻声抬起头,周与笔直的站在单元楼的下。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折在树干上。
周与身穿白色t恤,迎着月色,朝她走近。男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晃动,慢慢的将沈雀笼罩其中。
男人走近,在她前面蹲了下来,“在做泥土研究?”
周与也捡了一根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拉着地上的泥,“这种叫红土,含水率高,密度低,强度高,酸性较强,适合种植茶树。而你靠着的这棵树,叫做乐昌含笑,又名白玉兰,就适合这种土壤。”
“你真有文化!”沈雀抬头,泪眼汪汪的瞪着他。
周与伸手,大拇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替她擦拭眼泪,“它都叫乐昌含笑了,你不笑一下?”
“笑屁!”
周与挪动一下,宽大的手掌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吵架是不是还挺爽的?”
男人的下巴压着她的头发,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我都羡慕上了。”
沈雀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眼泪不受控的掉下来,“你来看我热闹的?”
“我来替你打气。”周与轻轻抚摸她的发丝,“我帮你数了,有七个被你骂破防了。”
沈雀被她逗笑,捏着她的衣服,擦了擦眼泪,“你怎么来了?”
周与蹲在她前面,“沈则骞打电话让我来的。”
“他还挺有良心。”沈雀嘟囔一句。
周与看了眼自己衣服上黏着的一点鼻涕,“你挺没良心的。”
沈雀笑了一下,“那你会背我吗?”
前言不搭后语。
“腿蹲麻了?”周与看穿她,乖乖背过身去,蹲在她前面。
沈雀没有动,隔着一点斜切的灯光,盯着男人的后背,他肩背宽阔,线条硬朗。这样看着他,沈雀忽然有点热泪盈眶。
在很多年前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在这棵树下哭泣,因为成绩,因为钢琴,因为舞蹈,因为奶死亡,因为于州离开。
她一直背靠着这棵树,她曾一无所有。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棵树下得到一个拥抱,一个可靠的肩膀。
“怎么了?”
见她一直没有靠近,周与回头看她。
见她眼中氤氲,周与又替她擦泪。
周与低头,迎着那一点点光,他察觉沈雀有些不对劲。过去的她,凡事都不认真。即便和家里人吵了架,也是掉两滴泪,擦一擦就过去了。
今天的她,一双眼仿佛掉进了沉郁的海,拖拽着难以上岸。她沉在里面,难以自拔。
“怎…怎么了?”他有点慌,声音跟着沉下去。
沈雀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在浅黄色的花瓣上,落在周与的手背上。
“怎……怎么…”周与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
他们还未争吵,周与就在楼下。
从始至终,沈雀都占上风。他以为,她就是一点点委屈。
所以,他悠悠然逗着,哄着。
“我以前,也在这哭。”沈雀用手背擦眼泪。
周与点头,伸手替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