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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又起迷雾

    二十三
    佛珠原本是净空寺院的镇院之宝,后来才被窃走。寺院里会不会藏有藏宝图?冯家兴在照片背后画上佛像,还给自己的孩子戴佛像玉坠,难道他是信佛之人?他全家失踪跟佛珠没有关系?金举文决定去净空寺院看看。
    净空寺院就在先安镇上,环绕在花草丛中,幽远清静。院门口左右两侧各种有一株高耸入天的松树。
    悟真法师热情接待了他,并没有因陈翰观不把佛珠还给寺院而嫌恶他。这让他很意外和感动。
    悟真法师带他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净空寺院,而后问他:“施主想了解什么?”
    金举文问他,慧尘法师生前有没有留下什么?
    悟真法师说,慧尘法师捐钱修建了寺院后,已经身无分文。他出家的时候什么都都没带。圆寂后,只留下五颗舍利子,并无他物。悟真法师带他去看五颗舍利子,颗颗均是花生米般大小,纯洁的白色,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显然跟藏宝图无关。
    悟真法师说:“这五颗舍利子是大师圆寂火化之后出现的。后来,一些信徒在火炉前跪拜,祈求舍利子。火炉里竟然源源不掉先后掉出的二十几颗,大师满足了每个信徒的要求。”
    金举文知道,一般情况下,只有得道的高僧圆寂火化之后才有舍利子。慧尘法师火化之后有那么多舍利子,可见他佛法造诣很高。
    慧尘法师出家是什么身份?为何捐这么多钱修建寺院,又为什么选择出家?他有没有家人?他问悟真法师,悟真法师摇摇头说,他从不过问这些凡间俗事。这使金举文觉得慧尘法师有点神秘,对他充满极大的兴趣。
    金举文转入正题,问道:“大师,您还记得佛珠失窃的经过吗?”
    “当然记得!”悟真法师说。
    由于此佛珠中间的穿线孔填充满水晶,它无法跟别的佛珠串在一起。慧尘法师将佛珠放在佛像的掌心。慧尘法师圆寂后,寺院里的住持延续他的做法,依旧将佛珠放在佛像的掌心。多少年来,除了院里的住持,没有人知道此佛珠是用千年黄花梨和水晶做成的,也就没有人知道此佛珠价值不菲。佛珠一直很安全,没人去关注,我们也没有刻意去保护。二十四年前的一个夏日晚上,天刮着大风,下着暴雨。没有香客,我们早早关了院门。风雨声中,我们都在念佛。第二天一大早,寺院的门莫名地大开着。我们才发现佛珠不见了,佛像前的地面有一行脚印。很明显,有小偷溜进来,盗走了佛珠。具体是什么人,我们不得而知。
    “佛像失窃前几天,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入寺院?”金举文问道。
    悟真法师摇摇头:“这个我们都没有印象!”
    金举文心里很疑惑,净空寺院修建得非常气派,肯定花了不少钱。钟声远也就是慧尘法师,既然修建得起这么气派的寺院,他藏有宝藏的可能性较大,宝藏可能真的存在。可他为何不告诉寺院里的僧人?他有没有家人呢?他会不会连家人也不告知?
    金举文问悟真法师,能不能带他去看那尊佛像?
    悟真法师说,当然可以。说话间,两人来到佛像前。此佛像约一米多高,浑身镀金,圆脸含笑,双目明净。
    金举文看着佛像,突然心一动,此佛像跟冯家兴照片背后的佛像和谢天恩的玉坠佛像模样是一样的。难道这仅仅是巧合?抑或里面有玄机?据冯家梅反映,冯家兴以前不信佛,直到失踪前的一年才突然信佛。一个从不信佛的人突然信佛,令人有点费解。难道盗走佛珠的就是冯家兴?佛珠后来为何被握在一只断掌里,挂在树上?
    金举文继续问道:“佛珠失窃那年有没有报官查过?”
    悟真法师叹息了一声说:“没有,那年社会动荡不安,官府没空理这事。再说,我们寺院也怕消息走漏出去,一些贪婪之人会以为寺院里有很多宝物,前来行窃,所以没有报官。我们寺院的人自己调查过,但一无所获。”
    金举文告别悟真法师,径直去周威裕家。他想向冯家梅了解冯家兴信佛、拜佛的事。他到了周家,惊奇地发现,周威裕的宅第已经易主,卖给了当地一有钱人。周威裕不见踪影,冯家梅和周阳生、周伶俐蜗居在附近一间破旧的瓦房里。
    冯家梅告诉他,周威裕不知暗中做什么买卖,将家产全抵押给别人。后来,买卖失败了,他只好将周家的家产拱让给别人。他自己投奔了土匪,至今未归。
    金举文心里清楚,周威裕所做的买卖就是雇凶暗杀自己。要不是那名未曾谋面的好心人救自己,自己早就没命了。这个周威裕患得患失,不但没有暗杀掉自己,反而丢了家产,真是愚蠢之极!可周威裕难道仅仅因为他去调查冯家失踪案就倾家荡产暗杀他?抑或还有别的原因?这点,他想不通。
    冯家梅说,冯家兴起先在县城做生意,收入不错。后来,他不知怎地,开始信佛,并四处拜佛。
    金举文分析,净空寺离县城不远,冯家兴肯定去那里拜过佛。他有盗窃佛珠的可能。问题是,除了净空寺的高僧,别人都不知道此佛珠价值不菲,冯家兴怎么就知道了呢?是谁向他透露的消息?他是否知道宝藏的传说?
    周阳生情绪很低落,见到他,不停地说周威裕的好话,要他放周威裕一马。他不知道周威裕以后还会对他使什么坏,没有给他肯定答复。
    二十四
    陈翰观好像着了魔般,天天研究佛珠,想参透个中奥秘,找到藏宝图。他先是怀疑佛珠表面涂有特殊化学药物,温度升高才会显露出来。于是,他用文火烘烤佛珠表面。可即便佛珠被烘烤得发烫,表面的木纹仍没有什么变化。他接着将佛珠丢到水中、化学药水中,佛珠表面的木纹照样没有变化。
    他尝试了诸多办法,仍参不透佛珠的秘密,气恼得大嚷着要对谢天恩用刑,逼他说出佛珠的秘密。陈羽却跟他作对,以死抗议,不许他伤害谢天恩。他只好暂时打消对谢天恩用酷刑的想法。
    他老婆黄苗兰经常外出求神拜佛。一日,黄苗兰领回一个道士,道士说:“佛珠乃佛家信物,只有给佛珠做佛法,才能使它显露出秘密。”
    陈翰观“病急乱投医”,相信了道士的话。
    法事活动安排在晚上。道士让陈翰观将佛珠放在一个盘子里。道士身穿一身红袍,手持白纸扇,面向佛珠,一脸虔诚,口中念念有词。念完咒语,他烧了一叠纸钱,丢到盘子里。眨眼功夫,纸钱烧得只剩下灰烬,覆盖着佛珠。烧罢纸钱,道士打开白纸扇,手舞足蹈,唱起了没人听得懂的曲子。突然,他快速地转着圈,手掠过盘子,继而,朝门口走去,口中吟唱不曾停止。
    陈翰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到他快走到门口时,他才猛然醒悟。他抹去盘子中的灰烬,佛珠已经没了踪影。
    他大喊道:“抓住那个道士!”
    他身旁几名士兵起步追赶道士。门口两个士兵举枪对着道士就要开枪。紧要关头,只见道士抛出两只镖,分别没入俩士兵喉咙。俩士兵闷哼一声,扑通倒地。道士冲出了大门,往左拐,身后传来枪声和子弹撕裂空气发出的啾啾声。道士正狂奔,突然,旁边冲出一蒙面人,伸出左脚,将他绊倒在地。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蒙面人狠狠一脚踩在他握着佛珠的右手上。他惨叫一声,松开了手。蒙面人捡起佛珠,消失在夜色中。身后几个士兵追到,道士鱼跃翻起身子,握拳左右开弓,扑扑几声,将那几个士兵打倒在地。身后又有更多的士兵呐喊着追来,他几个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做法事不但没有使藏宝图显现,反而丢了佛珠,陈翰观气得将老婆臭骂一顿。他下令全城戒严,凡见到道士都抓起来。他下了命令之后,才惊觉,那道士始终戴着帽子,长须飘飘,显然是伪装过的。没有人见过他的真正面貌。
    他正气呼呼地骂人,手下来报,谢天恩逃跑了。他又是一惊,谢天恩手脚戴着镣铐,怎么可能逃走?难道有人故意放他?他赶到关押谢天恩的牢房,门口两名士兵倒在血泊中,牢房里一根柱子挂着一副已经被打开的镣铐。
    他怒喝道:“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将他放走的?”
    张参谋战战兢兢地走到他跟前,无比谦恭地说:“旅座,据弟兄们反映,镣铐是谢天恩自己打开的,不是有人故意放他走。”
    陈翰观捡起镣铐仔细看了看,他实在想不通,谢天恩怎么可能打开这副无比坚固的镣铐。他不相信张参谋的话,坚信必定有人放了谢天恩。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女儿陈羽。他将陈羽喊来,陈羽却说,她一直呆在房间,下人都给她作证。陈翰观继而怀疑是金举文所为,但经过调查,金举文那时还在外地办案,不能是他。
    难道真是谢天恩自己打开镣铐逃跑了?他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个道士又是什么人?陈翰观窝了一肚子的气,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佛珠,藏宝图还没一点眉目,佛珠就被骗走了。而且,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被骗走的,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被那道士玩弄于股掌。
    抢走佛珠的人是谢天恩。
    谢天恩除了会一点武功,还有一项特长就是开锁。他能在几分钟、甚至几秒钟之内用铁丝打开一把锁。这是他父亲谢水勇交给他的。那天,张参谋带兵去抓他之前,他早已悄悄藏了一根铁丝在身上。有了这根铁丝,他自信自己不论被关到哪里都能逃出来。所以,张参谋将他带走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紧张。
    陈翰观坚信谢天恩知道藏宝图的下落,没有把他和其他重犯关在一起,而是关在自家一间地下室里。
    晚上,谢天恩趁没人注意,悄悄打开了身上的镣铐,然后,装肚子痛,呱呱惨叫。门口的两名士兵闻声走过来,问他有什么事?他趁他们不备,果断地将他们放倒,终于成功逃了出来。
    他还想偷走佛珠,可又不知道佛珠藏在哪里,只好毫无目的地寻找。他刚从一个房间出来,便见到道士在做法事。那道士虽然化了妆,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是海飞涛。他知道,海飞涛把佛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海飞涛必定是为佛珠而来。他躲在暗处留心观察,清楚地看到海飞涛从盘子里取走一颗珠子。他断定,那珠子必定就是佛珠,于是暗中跟踪他,将他绊倒,抢走佛珠。
    他逃到一片偏僻的树林,方停住脚步,拿出佛珠看了又看,泪水像雨滴不断洒落。要不是这颗佛珠,父亲就不会惨死,海霞也不会背叛他,是它使他失去了父亲和心上人。他恨不得将它烧掉,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他不能,父亲是因它而死的。他还没弄清它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就这么将它毁了,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他捡了一些干柴和干草,铺在地上当床躺下。夜晚,雾浓霜重,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他回想起过去有亲情、爱情时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如今,却孑然一身,处处为家,身若浮萍,心无所托。他想着自己的凄凉处境,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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