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吓退亡者碑林

    第493章 吓退亡者碑林
    陆昭无语：“你能不能说点正常的话？”
    陈雪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说是官方秘密派遣的人……”
    “好了……没有智商的话下次就不要讲了。”陆昭扶额，“所谓「班主任」的身份，不过是对于还是「体验生」身份的我们而言的，如果我们换个身份，你猜对上的是「班主任」，还是「执行官」？”
    “不是我妄自菲薄，小冰小雪你们两个加起来未必拿得下她。”
    陈冰陈雪固然心有不服，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只是说了几句就已经“没有智商”了，再多说几句恐怕就只剩下“胸大无脑”了。
    金九曜忍不住道：“那老陆，你的意思是？”
    陆昭眯起了眼睛：“依我之见，就先从教室里的这些伪人下手吧……”
    “动手的时候，动静闹大一些，再放一些水，让它们去试试那个‘萧梓’和‘威廉’的深浅，顺便告诉班主任，我们不是敌人。”
    几人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点头。
    “就这么决定。”
    ……
    「就这么决定？」另一边的林异，将这一切全部窃听了过去。
    没办法，有的人听力就是这么强。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区区一个亡者碑林，陈雪要是真舍得拿情报来换，他肯定也愿意将与亡者碑林有关的事情倾囊相授。
    毕竟当初李慧鸢这个“炮灰”被他一不小心发展成了好朋友，如今分身乏术，他也正是需要一些炮灰的时候。
    但是，陆昭的顾虑是正确的。
    大家萍水相逢，凭什么坦诚相待？
    信息交流，谁敢保证不是真心对上假意呢？
    而这一点，也是他刚入校的时候不敢去跟其他人交流的主要原因。
    但陆昭他们的对话里，有一点还是让林异产生了一些兴趣的——「适应」。
    短期内，他似乎反复听到这个特性。
    承载灰烬需要适应，进入校区完善认知需要适应……在这看似没什么、很直觉化的东西，怎么反而显得越来越不凡了？
    甚至，有一种“概念化”的感觉。
    但说实话，他能够变成这个样子，也的确与“适应”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入校之后从“制杖”一点点适应过来，以他的灵感，肯定比金九曜那家伙更惨。
    别说很可能过不去第一个夜晚，只怕连抵达教学楼都是一个问题。
    林异将感知蔓延出去，锁定了教室里的十九个伪人同学，又小心翼翼地用一种模糊的距离观察着陆昭四人的动向，接着，才是将便签本取了出来，缓缓打开，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打算简单记录一些信息，记录完后就去书架区那边翻翻书籍。
    不管魏亮是怎么暗示的，他现在被恶劣天气困在教室里没事干是真的。
    他翻到最新的一页，回忆了一下发生的事情，然后写道：
    “「葬体」被收容在了……”
    刚写到这里，他就感觉到光线有些暗淡，而那手中笔的笔尖，也是在便签纸上逐渐洇出了墨渍，【「葬体」被收容在了……】的字迹忽然扭曲了起来，变得像是食堂里埋葬着的根须的样子，并逐渐开始渗出一些番茄酱般的粘稠液体……
    「什么？！」
    与此同时，一种阴冷的感觉，从林异的头顶徐徐流下，将他逐渐包裹。
    他的眼角余光，在他的身边扫到了一道突兀地出现在了他身边的身影。
    伪人同学！
    他一扭头，果然就对上了一张，不是一张，而是一排、一圈，一大片伪人体同学那居高临下的诡异笑脸。
    在白炽灯的灯光下，这十九张背光的面孔如同拓印的模版——相似的塌鼻梁间距，同样泛青的眼睑褶皱，甚至连嘴角咧开的弧度都分毫不差，那些微笑挤压着面部肌肉，颧骨几乎要刺破面颊，仿佛有无数丝线吊着他们的五官朝同一个方向拉伸。
    十九个伪人同学，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包围了他，像十九块墓碑插在他的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而它们的目光，则是全部都落到了他笔尖的那句话上：【「葬体」被收容在了……】
    见到林异停笔看着它们，十九双空洞的眼珠子便齐刷刷地转向了林异这边，那些眼睛的玻璃体表面浮着层浑浊的灰翳，像搁置多年的蛇类标本。
    “你写呀……怎么不继续写了？”最前排的人影喉结滚动，声带摩擦出砂纸般的杂音。
    其余十八张嘴随即开合，音节如坏掉的八音盒齿轮般重迭：“写呀……写呀……写呀……”
    林异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如今早已是不再畏惧这阵仗，但它们带来的那种邪典而诡异的氛围，还是让得他感到心里不适，有种强烈的发毛的抵触感。
    林异看着他们，默默地下移了视线，然后用那支笔，缓缓地涂抹起了这句话。
    “不……不要……”那人脸顿时有些着急，“快写呀……不要涂……不要……”
    当「葬体」两个字被涂抹掉了的时候，十九道声线突然扭曲成尖啸。
    它们的下颌骨发出错位的咔哒声，脖颈以反关节角度前倾，鼻尖几乎贴上了林异的手背。
    “我求求你……求求你继续写……它在哪里，在哪里……？！”
    那十九张面孔，纷纷变得悲伤无比，仿佛正在失去什么。
    林异一咬牙，将那字迹涂抹成了旋涡。
    当他涂抹的差不多的时候，转到第二行写下了一句话：
    “披雾逐光者终成幻影。”
    “不——！”那一排的人脸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啸，泪水混着诡异的液体从那些暴突的眼球里渗出。
    下一刻，这十九道身影便犹如被抽去脊骨的皮影般「簌簌簌」地颤抖了起来，然后逐渐退散开来，回到自己原本所属的那个座位上，继续像个墓碑似的插在那边。
    只是从这一刻起，它们的眼神全部都变了，变得充满愤怒与悲伤，还带着一些畏惧与害怕……
    林异埋头继续写，在原本的那句话下面，默默写道：“章鱼铁板烧……”
    章鱼是指的葬体，因为葬体的样子像章鱼，铁板烧是厨房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葬体被收容在食堂里。】
    他继续写着，将元祖型灰烬使徒无法侵入现实的一些要素记了下来，以及在教学楼5楼以上区域的发现，但都是简写，或者用了一些自己才明白意思的符号标记，而其中还有一句话，是他着重记录的——
    “【所有人都是披雾逐光者。】”
    在他默默书写的时候，陆昭等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亲眼看到那些伪人同学以诡异的姿态来到林异的身边，然后又被发出哀求，最终愤怒惊恐地离开……
    以他们的认知，根本无法理解整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林异这个人身上的问题很大。
    在这期间陈雪多次想要去看看林异在写什么，可都被陆昭拦住了。
    陆昭眯着眼睛微微摇头，沉声道：“别过去，先忙我们自己的事情……”
    陈雪抿了一下嘴，然后点了点头。
    金九曜犹豫了一下，迟疑道：“那……我们还用伪人去试探他们吗？”
    陆昭扶额：“这还试探个屁！刚才那一幕你没看见吗？顺其自然吧……别惹他，但也别怕他，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当他是个普通且陌生的体验生……”
    就在这个时候，林异记录完了信息，起身离开了座椅，向着书架区那边走去。
    他要去翻翻书籍，看看是否真如魏亮所暗示的那般，有一些特殊的书籍。
    看到林异动身，陆昭赶紧起身：“小冰，跟我走，小雪，你跟小金配合起来，先把这些伪人标记好，回头我们一起解决掉它们。”
    “不是吧老陆，你不是说不去招惹他吗？”金九曜赶紧质疑道。
    陆昭瞪了他一眼，强调道：“谁说我去招惹他？我只是去书架区挑书的！”
    金九曜赶紧闭上了嘴巴。
    陆昭扫了一眼教室里的伪人，他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些伪人跟教室外的那些伪人之间一定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毕竟刚才当教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强烈的“整体感”，让他格外在意。
    当然，林异的存在，也让他十分好奇……这个人他感觉他一定要去接触一下，但派金九曜这个虎逼去他又不放心，只好亲自出马了。
    陆昭的动静，早已经被林异感知到一清二楚——当然，其实整个教室都被林异的感知覆盖了，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如果陆昭带着一些有用的信息来这里，那么他倒是不介意做一些简单的信息交换。
    但若是想要空手套白狼，那么就也不怪他喜提四个试探校区隐秘的炮灰。
    林异缓缓靠近书架区，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之前在c组18班里看到的画面。
    破碎的教室窗户外，「元祖型灰烬使徒」犹如悬浮的神祇，越是靠近它的地方，空间纬度坍缩得越是严重，而那「元祖型灰烬使徒」的存在，就像是将一根手指用力地压在铺好的多层被褥上。
    压塌的被褥，就像是被引力扭曲的空间。
    走了没几步，林异便默默地在某个台阶上站定了下来，他的眼前浮现着此前见到「元祖型灰烬使徒」的画面，然后他慢慢地将当时的画面重迭到了现实里来……
    在校区被建造出来的时候，所有的教室设计应该都是一样的，哪怕是跌落到了图层离去的教学楼5楼及以上的区域也应该是遵循着这样的逻辑……
    而「元祖型灰烬使徒」周围那坍缩的引力波，极有可能与它降临在教学楼图层里的时候产生的波动有关，林异心中无比清楚，他与「元祖型灰烬使徒」绝对是在两个不同的层面上，但比起无知与逃避来，他至少有着窥视「元祖型灰烬使徒」的勇气。
    当然了……主要也是因为他身为「灰烬使徒」，自然而然地在「元祖型灰烬使徒」的狩猎名单上，而他也不能指望任何时候都有别人来救——不管是小卖部老板，还是守夜人亦或者保安，都没有理由围着他转，因此与其等着别人杀上门来像小鸡仔一样拎着他说【looking my eyes！】，还不如他抢先一步做好点准备。
    于是他默默地站在台阶上，感知触手将整个教室都描摹到了脑海之中。
    “「我的世界」，开！！”他的心中发起一声低吼，意志顷刻间从躯体之中飘然而出，犹如元神出窍般悬浮在他的本体上方。
    在「我的世界」状态下，整个教室以网格线的构成，整个世界的「编辑」权都在他的手中。
    他开始尝试着压缩那些网格线条，使之向被「元祖型灰烬使徒」扭曲的那种世界靠拢。
    伴随着网格线条的压缩，周围的一切自然而然地开始跟着移动，但很快他就遇到了困难，当网格线条被压缩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时候，「我的世界」随之而开始变得暴躁与不稳定，「嗡嗡嗡」地不停颤抖着。
    最终，伴随着「嘭」地一声，「我的世界」轰然破碎，林异的意志也跌落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踉跄着倒退了一步，又由于台阶的高度差一个不慎差点摔倒。
    他稳住身形，面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我的世界’不能压缩？」
    「难道那种坍缩只是我‘看’到的效果？」
    「难道实际上发生的与我所看到的，只是‘表象近似’，但本质上根本就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林异顿时感到了无穷的压力，这种压力来自于对未知之物所产生的恐怖感与敬畏观，以及越是想要触及越是发现与之相隔万里的参差感……
    我拼尽全力，却仍无法触及你的边角。
    那种无助与无力的感觉，犹如潮水一般能够淹没他。
    他以为直面了「元祖型灰烬使徒」，就意味着他开始靠近它了，但此刻才知道，太阳一直高悬于在天空之上，而他不过是登上了高楼，就以为能够触摸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