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桃林洞
一夜奔波,刘小楼随刘道林赶到了刘家庄,此际正是东方发白丶鸡鸣犬吠之时。远远看见庄子大门前没有挂白幡祭灯,揪着的心立时松了下来一一只要人没死,一切都好办!
刘道林上前敲门,他是刘氏一族的头面人物,庄客自然识得,当下连忙打开庄门,几个管事的匆匆赶到,在门前相迎。
「见过三爷,见过刘阵师。」
「哎?小楼,他们几个都认得你?」
「啊,对,以前曾来庄上住过一段时日..::..蒋大管事丶蒋二管事丶冯管事请起,许久不见了。」
「老蒋,道然如何了?快说!」
「禀三爷,老爷依旧在桃林洞闭关未出。」
「那我怎麽听说他闭关失败了?」
「的确未能筑基,但夫人说,老爷人在洞中调息,或许要待调养好了才能出来。」
桃林洞是刘家庄后园中一座假山洞,因后园中遍种桃树而得名,刘家有一座祖传的聚灵阵法,可以将周围天地间依稀不多的淡淡灵力聚拢过来,由此成了刘氏一族修行闭关之所。
之前暂住此地时,刘小楼也曾进去感受过,这种聚灵阵法的确可以聚拢少许灵力,但要说有多大作用,却也未必,大约只相当于乾竹岭绝顶上灵力的不到一成而已。但要说没有用吧,在这里修行久了,多多少少也能有些好处,比如这后园中的桃树就长得格外茂盛,桃花的花期也格外长,可以长达半年而不谢。
此刻,刘道然的夫人就站在桃林洞前的桃树下,见了刘道林和刘小楼,连忙上前相见。她是豪爽的性子,虽然忧心,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吩咐家仆立刻准备酒菜。
刘道林摆手制止:「弟妹不要让他们弄什麽酒菜了?眼下谁有心思吃?我和小楼赶了一百多里夜路,不是为了吃你的酒菜的。如何了?」
刘夫人又向刘小楼行了礼:「叔叔不远千里赶来,妾惶恐。」
回头看了看桃林洞,神色一黯:「道然炼气圆满之后,一直苦求筑基丹,前月终于得了一枚,上个月就闭关了。闭关二十七日,至前天夜里丑时,这桃林洞中气势大盛,明显有筑基之兆,我便赶来相候,谁知到了卯时,气势却渐渐衰减了下来。」
不用再多说什麽了,这个状况是明显的筑基失败了。
「人怎麽样?」刘道林急问。
「尚不清楚,没有出来。但我能感到他在里面,活着。」
刘道林上前几步,站在紧闭的洞口前,伫立片刻,伸出手掌,贴在关闭洞口的石门上。
刘小楼也有样学样,伸手去触碰石门,将感知放出去,感受洞内的神念变化。
少时,两人同时抽回手来,对视一眼,点头道:「活着。」
刘夫人也是修行世家出身,如今修为大致在炼气九层,对于刘道然在洞中的状况,其实感知得并不是特别清晰,这两天全凭一口气撑着,现在听刘道林和刘小楼同时确认刘道然没死,这口气顿时就泄了,脸上泛出病态的嫣红,身子一软,瘫倒在两个丫鬟怀里。
刘小楼抢上两步,搭了手腕,将一股真元送入她经脉,同时一枚护脉丹塞入她牙关。
片刻之间,刘夫人悠悠醒转,泪珠滚滚而下。
刘道林让管事和丫鬟扶她回房,她却抵死不去,一定要守在洞口等候夫君,
刘道林便也由她。
重新将注意力聚焦在石洞之内,刘道林问刘夫人:「一直没有开门麽?」
刘夫人回答:「这石洞被聚灵阵封着,妾身无计可施。」又纠结道:「需要破开麽?万一道然在行功呢?会不会搅扰了让他受伤?」
刘道林转头问刘小楼:「小楼刚才感知如何?」
刘小楼反问:「道林兄以为呢?」
刘道林想了想,道:「洞中气息尚存,却无修行吞吐之意。」
刘小楼点头补充:「气息有些微弱。所以,破门吧?」
是否破门,关键还是看刘夫人的意思,便如刘夫人之前所言,万一刘道然真在行功,这麽破进去无疑会打断他,后果难以预料。
但他们两人意见一致时,传递给刘夫人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再不进去,
怕是来不及了。
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立下决断:「破!」
两人都是阵法师,而且是筑基境的阵法高师,对付聚灵阵这种小阵法,自是不在话下,简略商量了少时,交流了片刻,便敲定了破阵之法一一不去搞那些弯弯绕绕的轻巧路子,就是对准阵眼强行破开,这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刘道林在洞前,掌中飞起自家本命法器九转沙盘,刘小楼在洞后,脑后飞出水火蟠龙棍,两人同时开打,以筑基的手段强行攻击阵眼。
不几下,这聚灵阵便在两位筑基阵法师的强攻之下,宣告破开,假山震动之间,那扇封闭石洞的大门颤颤巍巍开启,露出里面的情形,
一条人影歪斜的靠在洞壁上,脑袋查拉着,正是刘道然。
刘夫人冲了进去,将刘道然抱了出来,管家们手忙脚乱的在地上铺开毛毯让刘道然躺下。
刘道然嘴角一道结了疤的血迹,双目紧闭,脸色如同金纸,浑身僵硬,一摸额头,烧得厉害。
刘夫人绷不住了,大哭道:「赖我,都赖我,我应该早些闯进去的..
刘道林手腕翻转,一枚碧绿的灵丹呈现在掌心中,微微冒着寒气。
「这是碧寒丹,弟妹别哭,给他服下去,道然无忧的。」
刘夫人将灵丹接过,给刘道然服下,以真元助他转化丹力,但她心绪不佳,
又在这里担惊受怕了两天两夜,真元难以为继,渡了片刻只能收手。
刘道林想要接手,却被刘小楼抢了一步,他皱着眉头掐住了刘道然的手腕丶
点了他的擅中,开始渡送真元。
刘小楼的真元就雄厚太多了,片刻之间,刘道然金纸般的脸色便转了回来,
渐渐成了苍白色。
苍白色比起金纸般的脸色来说,是回归正常了,刘夫人止住悲声,又从管家手中接过一个茶盅,灌了一盅刘氏家传的药汤,刘道然终于苏醒,缓缓睁眼,看了看眼前的几人,目光渐渐恢复神明。
「道然,好些了麽?」刘夫人由哭转笑,喜形于色。
刘道然「啊」了一声,忽然狂咳不止,咳出一口淤血这口淤血溅在他衣裳上,立刻烧成一道白烟,落在地上,化作一条条小虫,
蠕动着四下逃窜。
刘小楼手疾眼快,抛出个檀木匣子,伸手一招,将这些蠕动的小虫招入匣子里。
刘道林和刘夫人都大吃一惊,瞪着破洞冒烟的衣裳,以及被刘小楼关入匣子里的十几条小虫,证证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刘道林才皱眉问:「这是什麽?血里怎麽会有这东西?」
刘小楼也在看匣子里的小虫,一边打量一边点头:「是我刚才用真元逼出来的,这些小虫藏在道然的手少阳经里,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是蛊虫,血蛊。」
刘道林问:「小楼你懂蛊?」
刘小楼回答:「去年赴岭南一行,和一家瑶寨的巫有过接触,学了些手法当然我学的不是这种血蛊,但蛊术是相通的,能感知到一些,便将它们驱逐出来了。
刘夫人有些懵了:「叔叔是说,我家道然被人下蛊了?」
刘小楼无奈叹了口气:「恐怕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