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苏铭见郭靖,防疫之法
第200章 苏铭见郭靖,防疫之法关外,一座座营地拔地而起,官府组织了人手在这里施粥放药,每天都有许多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源源不断的涌入这里。
营地内维持秩序的是得了疫病或者在疫病中存活下来的士兵,这里聚集着几十万百姓,必须得有秩序镇压,否则造成动乱,不知要死多少人。
洛阳城内。
郭靖每日奔波在外,巡视各处大营,同时安排各地的官员组织赈灾救济,各个州郡豪强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粮,一个也少不了。
这次,他不是跟他们商量,而是切切实实的命令,底层的小民榨不出油水,只能从这些大户身上找补,这些事已经用不着他亲自出面,自会有幕府官员出面,约见豪强大户,今年是一个灾年,河南河北遭了灾,若非郭靖命人守关,三晋和关中都逃不了。
只要不是大面积的瘟疫,少数疫病各级官府自己都能解决,事关自己的小命,没几个人敢在这上面马虎。
侯府里,华筝亲自端着饭菜来到房中,“郭靖,先吃饭吧,你都忙了一天了。”
郭靖伏在案前查看奏报,身上穿着宽松的单衣,面容越发方正,透着一股威势,放在人群中也是鸡立鹤群,一眼就能看出与其他人的与众不同。
待华筝把饭食放到面前,他才慢慢吃了起来,一边说一边道,“一日不看,我便一日不放心,下面的官员如果不督促,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
华筝捂嘴轻笑,声音里略带着几分调侃,“你啊,就是想得多,管得也多。”
吃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承平,承安他们呢?还没回来?”
提起他们,华筝一脸头疼的模样,“他们两个在学堂里跟人打架,被先生留堂了。”
郭靖听了,立马放下筷子,“就会胡闹!华筝,从明天起,放学后不准他们出去玩了,把他们送到我这来,我亲自教导他们。”
华筝见他所言非虚,劝道,“他们两个半大小子,正是活泼的时候,学堂里人多,难免有争执,罚他们就好了,你平时太忙了,要再教他们,太累了。”
“无妨,迟早有这一天,他们也快十岁了。”
……
“瘟疫?”
从大雪山离开之后,苏铭便离开了藏地,穿过戈壁滩,进入中原地界。
然而,一踏入这里,他便察觉空气中传来的异样气机,天地自然之气归于万物,但疫病之气却与自然割裂,不尽相同。
随着他踏入关中,进入河南,在这里,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大片的田地荒芜,大量的村落消失,瘟疫散开,百姓争相逃亡,尸体散落在荒野,道路上,无人收拾。
灼热的风拂过原野,吹到城镇,一具具衣衫褴褛的尸首在阳光下加速腐烂,蝇虫爬满冒着脓水的血肉,偶尔有蹒跚、摇晃的身影走过来,惊起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影飞舞在空中。
周围全是嗡嗡嗡嗡嗡的声响,瘟疫早就席卷四方,向更远的地方蔓延,道路上、山野间随处可见倒下爬满蛆虫的尸体,带着热浪的风传来尸臭的气息。
如今已经是四月,正是春日阳光正盛之际,温度升高更加速了尸体的腐烂,苏铭走在路上,心情也不免沉重起来,相比于后世的流感,古代的瘟疫惨的不能再惨,在这个时代,瘟疫一般无法根治,只能随着时间,让其自然消失。
或许再等几个月,瘟疫就会消失了,但在这期间,又要死多少人?
望着地上一具具倒塌的尸体,苏铭罕见的沉默了,这样的时代历朝历代屡见不鲜,战争或许有胜利者,但最终承受代价的仍旧是底层的百姓。
……
开封城外,宽大的城墙下,喧闹、哭泣汇成了一片,拥挤的人群望着城墙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墙垛后面,有人挽弓向下瞄准,紧绷的弦又松开,终究没有射出去。
这些是来自北方的流民,他们想要活命,这些大城是他们的希望。
自瘟疫在城内爆发,短短一个月,金军士兵伤亡惨重,金国官府再也维持不了城内的局势,往日繁华的开封成为了权贵避之不及的所在,他们纷纷逃离这座城池,生怕染上疫病。
在这路上,数以万计的尸骨暴露于荒野,接下来还有许许许多多未死的人在不久时日也会慢慢死去。
饥饿与疫病的双重恐惧下,憋的发疯的难民不时冲击城门,若不是金军将领严令紧闭城门,殊不知后果还会更加严重。
江南,建康。
完颜洪烈在宫中大摆宴席,庆祝金国的胜利。
这两年以来,他发动战争,打败大宋,取得江南之地,又击退了蒙古大军,保住了开封,即便丢了关中,但瑕不掩瑜,这对金国来说依旧是难得的胜利。
前不久,北方瘟疫的消息传过江,金国君臣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蒙古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忽然撤兵了。
堂下,群臣宴饮,完颜洪烈忽然问一旁的杨康,“康儿,北方疫病蔓延,蒙古无力南下,你,可有谋划?”
杨康沉思片刻,郑重的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隔断长江,防止瘟疫传到咱们这里,其次,北地瘟疫肆虐,明年他们必然缺粮,只要咱们封锁粮食流出,蒙古定然无力南下。”
他的声音不小,旁边的几位重臣也都听到了。
术虎高琪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臣为陛下贺,太子殿下思虑严密,若能实行,北地短时间内肯定恢复不了,届时,我大金国一定能打回北方。”
“恭贺陛下。”
他刚说完,完颜承晖,完颜赛不等人也齐声附和。
江南的优势在于人口繁茂,鱼米之乡,如今更是隔断南北,若真的封锁长江,蒙古很难从南方获取粮食撑过灾年。
完颜洪烈坐在御座上,俯视着下面趋炎附和的群臣,微微眯起了双眼,笑着道,“康儿,此策由你提出,那便由你负责,切勿让朕失望。”
“儿臣领命!”
大殿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如缕,更有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舞动腰肢,美不胜收,完颜洪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自他登基以来,无不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苦心积虑的筹谋,甚至不惜压上了一切。现在,大宋被他们打的败退,蒙古困于疫病不能南下,金国总算能喘一口气了。
想到这,他眉头舒展,举起酒杯高声道,“诸君,饮!”
……
院子里,郭靖见到那道身影,身躯一震,连忙上前行礼,“拜见老师!”
苏铭站在凉亭里,打量着远处正在打闹的两个孩童,闻言转身道,“北地瘟疫,你这个汉侯忙的焦头烂额了吧。”
在老师面前,郭靖卸去了身上的面具,苦笑道,“老师说笑了,不过是尽一些绵薄之力而已,但是这疫情反复,我找了许多办法,也难以缓解,再这样下去,恐怕府库里的粮食和药材都要告罄了。”
苏铭看着郭靖成熟庄重的面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给他,“瘟疫无法根治,却能防御,这是防疫之法,来时,我见你设下营地已有类似之法,却不完善,你拿下去细细揣摩吧。”
“老师……”一时间,他竟然沉默了,郭靖没想到苏铭来自己府上竟是为了此事,心中感动不已,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切莫做此小女儿态,你是一方之主,更是北地汉人的主心骨,此次瘟疫虽是灾难,却也是机缘,你能否把握住就看你的手段了。”
“弟子替那些灾民谢谢老师。”
苏铭微微颔首,“无妨,你先去忙吧,为师短时间内不会走,有空你再来便是。”
他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尽早施为,“弟子告退。”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苏铭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离去,最终却只剩下轻叹,面对灾难,个人之力杯水车薪,他也做不到无视,刚刚的防疫之法是他参考后世的手册以及古籍修改而来,只要能少死一些人就够了。
翌日,郭靖召集手下幕府官员,商议防疫之法。
随着他一声令下,洛阳官府就像是一架机器一样运转起来,各级官员奔波劳碌,执行来自上级的命令,各个州府的物资源源不断的涌入洛阳。
几天后,虎牢关外的平原上,士兵们穿插其间,他们穿着白色衣服,嘴上戴着白色面罩,提着石灰四处挥洒,河畔,更是有许多锅炉在这里烧水,清洗衣物。
士兵和百姓严禁喝生水和冷食,所穿衣物至少三日一清洗。
一件件举措,有条不紊的进行,刚开始,百姓们以为官府是瞎折腾,那些生病的百姓还被拉出去强行沐浴,营地里也保持了干燥整洁,比军营还干净。
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们发现,身边的人得疫病的人愈发的少了,即便不是暂时还没有能治疗瘟疫的办法,但普通人染病的几率越少,就代表他们活下来的可能就越大。
一时间,营地里的百姓纷纷称赞洛阳官府。
在收拢灾民的同时,郭靖还在河南以及关中进行屯田,继续扩大府兵的规模,没有粮食,什么事都办不成,河北河南的粮食已经毁了,他必须尽快提升关中和三晋的粮产,为未来做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在证明了防疫法有效之后,郭靖二话不说,直接把东西抄录了一份送给木华黎。
相比于他,木华黎才是最艰难的。
大军班师之后,他一直在河北坐镇,竭力遏制瘟疫,奈何蒙古对基层的控制力太薄弱,再加上这次出征失利,各地反叛的苗头日益高涨,为了尽快恢复稳定,他又招揽了许多汉人豪强,许诺他们自治。
他知道郭靖一直在吸纳河南河北的流民,但北地局势糜烂,他纵然想管也管不了,瘟疫给北地带来了巨大创伤,木华黎二十万大军只活了一半,剩下的都在疫病中丧生。
连蒙古将领也死了十几个,损失惨重,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休养生息,这时候,郭靖吸纳流民的举措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帮他减轻负担。
但那些豪强可就不乐意了,人都跑郭靖那里去了,谁来给他们当佃户?因此,他们多次在木华黎面前旁敲侧击试探,却都被他喝止。
在他们看来,郭靖狼子野心,与蒙古迟早会有一战,偏偏木华黎对此置之不理,完全没有想干涉的想法,真搞不懂蒙古人的脑回路。
但他们哪知道,木华黎压根不在乎他在这里的基业,他的心一直都在草原上。
……
时间荏苒而逝,已经到了深秋,距离瘟疫爆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入夏之后,疫病突然得到遏制,许多患病之人竟然无药自愈,感染疫病的人也少了很多。
入秋之后,一场席卷北方的瘟疫已经渐渐走到了尾声,而在后世的史书上只有寥寥几语,嘉定十二年春,蒙古攻金国,军中大疾疫,北地死者过半。
每次看到下面的奏报,郭靖都不禁感叹,当初老师的一份防疫法,不知让多少人幸免于难。
自从苏铭来到府上,他每日都会上门请安,十分尊重,除此之外,时常与他交谈,却不用政事打扰他。
对此,苏铭自然是乐得如此,他送来防疫法不过是想中原大地少死一些人,尽他所能罢了,最终能执行的,还是他这个弟子。
而在这一年里,黄蓉也为郭靖诞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郭蒹葭。
这一日,全真教的丘处机来到郭府拜见。
郭靖亲自会见了丘处机,“道长节哀,马道长仙逝,本侯忙于公务,未能前往吊唁,还请见谅。”
丘处机如今已是全真教掌教,但在郭靖面前态度依旧放的很低,“侯爷日理万机,贫道省得,我师兄在世之时曾多次赞叹,此生能见到侯爷崛起,汉人香火不继,足矣。”
郭靖饮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此次瘟疫,你全真教出力不少,我都看在眼里,往后,你全真教可在洛阳建立道宫,由侯府向蒙古大汗请求官职,如何?”
“多谢侯爷。”一句话,令丘处机狂喜,这正是他们全真教梦寐以求的事,取得传教的合法性,更重要的是蒙古统治者的认同,那是重中之重。
“小事一桩,不过,丘道长今日前来,想必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