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最后的艾瑟尔翼骑兵
然而回应莱奥尼的，是钢铁巨兽的咆哮，是震颤的荒原，是炮口中释放出的火光与浓烟。“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枚直接炮弹落在莱奥尼身前，并且骤然炸开。
刹那间，刺眼的火光将他的瞳孔占据，激烈的爆炸出现、强烈的气流迸发开来，破碎的弹片四处飞溅。
得益于盔甲上的自动触发的魔法护盾，莱奥尼抵挡住了这次爆炸，而其他的翼骑兵却没那么幸运。
他们或是失去肢体、或是被炸成焦黑的尸体，甚至化为碎块——而莱奥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毫无办法。
莱奥尼握紧手中的马刀，发出压抑的低吼：“我们可是法德兰人.”
在他的记忆中，曾经的法德兰帝国是那样的强盛、辉煌，他们曾肆意占领其他种族的土地，将强大的巨龙当做猎物，将自己视作天生的世界征服者。
——而艾瑟尔翼骑兵则是其中光荣的一员，是神圣法德兰的军团之一。
可现在呢？
太阳神的光辉愈发黯淡，他们的力量逐渐流逝，三大王国也战乱不休，来自北方的卑劣国度甚至将他们作为猎物
更重要的是——他差点失去了身为法德兰公民的自信，被那些钢铁巨兽的威势压倒。
对莱奥尼而言，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可是法德兰人！来自整个费安索最为强大的帝国，信仰永恒不落的太阳，效忠于不朽的伟大帝王！
他们永远都不应该惧怕，永远都不应该屈服，应该永远追随着太阳的光芒！
“呼，呼”
耳旁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回忆愈发模糊，莱奥尼双目逐渐通红，就连喘息都变得急促起来，他高高举起马刀，手背青筋暴起。
“我们是高贵的法德兰人！我们永远都不会向任何卑劣的野蛮人屈服！
艾瑟尔翼骑兵——随我冲锋！”
此刻，就连炮火的咆哮、引擎的轰鸣都无法盖过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莱奥尼驾驭着白马，身体前倾，背后宽阔的金属翼翅展开，风穿过缝隙处，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而那翼翅上的魔法纹路也泛起微光，太阳般的光辉释放出来，竟然使他逐渐离开地面，战马奋力疾驰，而马蹄则悬浮在离地数尺的低空。
此刻，莱奥尼如同真正的神裔般，拖曳着光芒的痕迹，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凌空发起冲锋——这，才是真正的翼骑兵！
莱奥尼挥舞着马刀，高呼道：“神圣法德兰永存不灭！为法德兰献出心脏！”
残存的数百名骑兵将目光聚焦于莱奥尼的身上，他们敏捷地躲避着炮火的轰击，逐渐聚集到他的身旁。
“是莱奥尼大人！”
“我们可是艾瑟尔翼骑兵！”
“阿曼纳塔在上，神圣法德兰帝国永存不灭！”
在嘈杂的背景下，艾瑟尔翼骑兵们的呼声此起彼伏，格外振奋。
此刻，生或死已经不再重要，这些狂热的骑兵只想像曾经那样发起威势惊人的冲锋，像真正的战士那样死在战场上，为他们精神世界中构筑出的那个“法德兰”献出一切。
“法德兰万岁！”
翼骑兵们排成膝盖挨着膝盖的密集两列横队，出众的马术能让他们以密集队形袭步冲锋，长长的骑枪能保证首先将对手刺穿。
那些盔甲上的魔法纹路相互配合，交相辉映，最终在这排成横队的骑兵身前形成一堵漫长的、高速推进的厚实屏障。
“唰——”
而背后的翼翅发出刺耳的呼啸，释放出强劲的推进气流，赋予翼骑兵们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
马蹄声整齐而沉闷，翼骑兵们沉默不语，即使是有战友被爆炸掀翻，他们也会迅速调整补齐阵型。
此刻，他们与那些铁疙瘩的距离仅剩百米，滚滚浓烟扑面而来，令他们有些睁不开眼。
“为了神圣法德兰！”
翼骑兵们鼓起勇气，竭尽全力地喊道。
他们背后的翅翼也猛然撑开，发出令人战栗的尖啸声，马蹄如同鼓槌般敲打着地面，发出急促的响声。
这样巨大的冲击力，这样快的速度，往往能给敌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无论是人类、兽人还是巨人，都很难抵挡住。
而曾经的艾瑟尔骑兵就是凭借着这样的冲锋纵横大陆，所向披靡。
但很可惜，这次他们的敌人并非血肉之躯，而是钢铁铸成的巨兽，帝国最先进的战争机器——坦克。
在钢铁巨兽的咆哮、炮火的呼啸、引擎的轰鸣下，一切的杂音都被轻易盖过，就连大地都在哀嚎。
翼骑兵们只觉震耳欲聋，耳旁嗡鸣不止，就连风声都难以听到。
而莱奥尼也握紧手中的马刀，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呼吸愈发急促。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那时的他还年轻气盛，也是在一次这样的冲锋中，他们像宰杀猪样般，将艾瑟尔最后的兽人屠戮殆尽。
现在，还会是如此吗？
会赢的，一定会赢的，我们可是.法德兰人，莱奥尼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百米。
莱奥尼向前举起马刀，怒目圆瞪，发出气势磅礴的战吼。
五十米。
然而在浓烟的笼罩下，那些小山般狰狞的黑影在他们的眼中急剧扩大，最终冲破浓烟，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刻，燃烬帝国的钢铁洪流与艾瑟尔骑兵曾无往不利的冲锋碰撞在一起，如同海啸冲向陆地。
“轰——”
强劲的气流席卷而来，翼骑兵们举起长枪，奋力刺向身前，想要给这头巨兽造成致命一击。
即使是携带着冲锋动能的突刺，也仅能勉强刺破那厚重的装甲，根本无法真正伤到钢铁巨兽的核心。
长枪折断，碎片四处飞溅，而也在钢铁巨兽的咆哮声中，翼骑兵也被连人带马被卷入履带下，伴随着短促的惨叫被碾成肉泥。
无论是背后的翅翼，包裹全身的精良铠甲，还是强健的体魄，在钢铁洪流的冲击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这支曾经所向披靡的翼骑兵，此刻如同易碎的玻璃玩偶，一触即碎。
“不——”
莱奥尼面目狰狞，发出悲愤、惨烈的怒吼。
他眼睁睁地看着寄托着自己对法德兰的全部幻想的翼骑兵被钢铁洪流碾压，只觉自己的那颗心也被履带压过，变得破碎不堪，充满绝望。
此刻，他心中永存不灭的圣城幻象摇摇欲坠，即将被巨龙化为废墟。
莱奥尼貌若疯狂地喊道：“法德兰不会输——”
呼喊间，他如同那冲向风车的骑士般，用尽浑身的力量，向面前这看似不可战胜的钢铁巨兽挥动马刀。
“永远不会！”
“唰——”
金色的刀光冲天而起，强烈的狂风席卷地面，空间仿佛都被分割开来。在这位法德兰超凡战士的奋力一击下，那辆坦克的装甲被轻松切开，甚至其后的车身甚至都被劈成了整齐的两段，敞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那截面整整齐齐，断口处光滑无比，而这也暴露了隐藏在其中的龙脉地精驾驶员。
“该死的人类！”
地精尖利地嚷嚷着，他缩在驾驶舱的角落内，一手扒着扶手，另一只手抄起旁边的手枪，朝着莱奥尼胡乱地射击。
而在看到地精的那一刻起，莱奥尼突然爆发一股出离的愤怒，如同喷薄的火山，难以抑制住。
地精！将他的军队碾压，将他最后的希望碾碎的，竟然是被艾瑟尔翼骑兵们视作草芥的地精！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甚至可以说是对法德兰的羞辱！
地精不断扣动扳机，仍在叫嚷着：“去死吧，懦弱的南方人！凯修斯陛下万岁！”
然而那位翼骑兵并未像地精想象的那样倒下，反而顶着子弹猛冲过来，疯狂地挥动马刀，将那只孱弱却狂妄的地精劈成两截。
莱奥尼纵马踏上坦克残骸的顶端，高举起马刀：“战士们！这些东西并非不可战胜！他们只是外强中干的铁壳！”
然而他四下张望，周围却只剩下弥漫四野的浓烟，与盔甲碎片混杂在一起的、被碾成肉泥的尸体，满地的血液，以及履带留下的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此刻，已经没有人会听莱奥尼的号召了。
也有侥幸从坦克的缝隙间逃离的翼骑兵，但失去战友的他们早已信念崩塌，失去斗志，只是麻木地驱马逃离。
莱奥尼高呼道：“你们难道忘记曾经的荣耀了吗？我们可是法德兰的——”
“轰！”
强烈的爆炸差点将他轰飞，也使得那坦克残骸变得残破不堪。
莱奥尼抬起头来，只见双足飞龙再次掠过天空，数枚炸弹呼啸而下，清扫着残存的翼骑兵，将大地炸得千疮百孔。
“来吧，杀了我！放在几十年前，你们只会被我击溃！”
远处的蒸汽坦克们调转车头，以较为松散的阵型包围过来，像是凶狠的野狼般追逐着草原上的翼骑兵。
十几辆蒸汽坦克的炮管瞄准莱奥尼，那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猛然喷出烈火。
“轰！轰！轰！”
密集的、激烈的爆炸接连出现，快要将地层掀翻，使得沙尘与碎石冲天而起。
莱奥尼凭借着高超的骑术在浓烟中来回穿梭，躲避着一次次爆炸。
但很快，其胯下的战马也发出无力的嘶鸣，跪地而倒——战马原本光滑漂亮的皮毛蒙着尘灰、伤痕累累，它满身碎裂的弹片，鲜血已经快要流干。
这头与莱奥尼朝夕相处几十年的战马，就这样死去了。
然而莱奥尼没有惋惜伤感的空隙，他手握马刀，从马背身上纵身跳起，孤身冲向坦克集群。
下一刻，伴随着“轰”的巨响，他原先停留的地方便落数枚炮弹，那马尸猛然炸裂开来，焦黑的肉块四处横飞。
“杀了他！”
“这个人类很强！他摧毁了一辆坦克，各位要小心！”
驾驶员们通过传讯器交流着，蒸汽坦克分散开，从不同方向包围过来，形成巨大的半圆弧状阵型。
蒸汽坦克顶端的一架架机关枪炮台瞄准莱奥尼，枪口处迸发出激烈的光焰。
“当当当——”
一瞬间，疾风暴雨般的子弹倾泻而来，冲刷着莱奥尼的躯体，他坚硬盔甲也出现一个个凹痕。
然而莱奥尼顶着密集的炮火与子弹，悍不畏死，近乎疯狂地发起冲锋。
“集火！”
“他只有一个人！不要节省炮弹！”
蒸汽坦克的火力更加猛烈，双足飞龙不断地掠过低空，炮弹几乎将莱奥尼周围的土地削平三尺。
接连不断的爆炸、射击使他的盔甲逐渐破碎，莱奥尼那强壮的躯体也蒙上了一层焦黑的外壳，里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弹片和子弹。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晃晃悠悠地向前走着，躲开无数次致命的攻击。
最终，他艰难地走到距离蒸汽坦克四十米的地方，用那颤抖的手臂举起马刀，却再没有力量发起冲锋，任由子弹射进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咔嚓——”
伴随着齿轮咬合的清脆响声，炮台缓缓转动，那黑洞洞的炮口直对着莱奥尼。
莱奥尼抬起头来，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绝望，此刻，这位伯爵终于认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所效忠的神圣法德兰帝国，早已灭亡。
而在燃烬帝国的军队上，莱奥尼竟然看到了本应只属于曾经的法德兰帝国的骄傲、自信与霸道。
“旧王已死.”
他嘴唇翕动，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惊心动魄的火光却已经将他的双目占据。
“轰！”
又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刹那间，地面战栗，尘烟冲天。
法德兰的最后一位艾瑟尔翼骑兵，就这样死了，而这支部队也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消逝在历史的尘埃中。
新历1789年7月11日，燃烬帝国在几乎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向北艾瑟尔领宣战，并发动猛烈的攻势。
按照他们宣战书上的说辞，北艾瑟尔犯下了“侮辱燃烬皇帝”的大罪。
燃烬帝国以其4个装甲师、3个轻装甲师和2个空军师为主要突击力量，在一马平川的北艾瑟尔平原西部势如破竹般地撕破了公爵领内8万人组成的简陋防线。
他们都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甚至没有接到燃烬帝国宣战的消息，便被骤然出现在平原上的钢铁洪流冲垮。
帝国的装甲部队、空军与法术部队构成快速纵深挺进的力量，将陈旧庞大的旧法德兰帝国军队迅速撕裂、合围。
而上百万名玩家则像蝗虫般有涌出，他们近乎疯狂地追杀着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军队，其踪迹遍布在平原各处。
而这一系列的噩耗，使得瓦尔特公爵残余的部队只能瑟瑟发抖地龟缩在各大城市中，等待着外部的救援。
此刻，城市中的无数人抬头仰望太阳，默默向阿曼纳塔祈祷，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位曾经的“法德兰之翼”——瓦尔特.格林厄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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