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北城四中是全国有名的重点中学，师资力量在北城数一数二。凭借池宇在北城的人脉，加上钟文的工作很到位，芽优的转学非常顺利。班主任阎老师也是个明白人，此事由校长亲自打电话叮嘱，事情轻重便知一二。
    芽优转校的第一天，班主任提醒大家要关照新同学说话声音小，又介绍了芽优的绘画才能，全班一阵热烈掌声，太棒了！我们班有大触！
    下课后，同桌韩美琪追问她，微博有么，p站id多少！芽优对于这些问题有点应接不暇，而韩美琪是个自来熟，伸开双臂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小芽优看上去软软的就想抱。
    因为拥抱而缩短了距离，芽优轻凑到美琪耳边说，“我声音有点小，只能这样和你说话。”
    韩美琪嗷嗷直呼，“小芽优的声音好萌啊！！！”她摸了下发痒的耳朵，心里也痒，再看芽优怔愣的模样，鼻子小小的，巴掌脸，天然呆少女萌得冒泡。
    “喂，韩美琪，别吓着软妹纸好么？”课桌旁一个包子脸女生，手里拿了一袋薯片喀吧喀吧，声音含糊不清的说她叫海薇薇，是韩美琪从初中就认识的死党。
    这两人一个话唠，一个吃货，后来成为了芽优的挚友。要说从小到大，芽优交到的朋友少之又少。她并不是人堆里来去自如的姑娘，所以很羡慕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她也不会主动亲近人，因为害怕给人带来‘说话很费劲’的麻烦。
    芽优期待朋友，又害怕拥有，直到她遇到了美琪和薇薇，她把她们称作：温暖的人。
    中午三人在食堂一块吃饭，韩美琪明白工笔画和漫画的区别后，有点小失望，嗷嗷的哭喊，“我要吃肉吃肉！最近大大们都在卡肉！嘤嘤嘤……”
    芽优连忙把碗里的叉烧肉挪过去，海薇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韩美琪直摇头，“不是这个肉，本宝宝给你科普一下啊……”说着点开微博里斯大大的古风漫画《落庭淡芳》，小受都被强吻了！怎么还不上肉上肉！
    从此为芽优打开了*漫画的世界大门，很久以后芽优也搞不懂那会她怎么接过美琪的手机，怎么就注册了微博，还答应开始学漫画……
    “就叫‘小优yo’吧，昵称不能用真名，芽优你太out了。”
    “哦，好。”
    “芽优你会画这种么？”
    “会的。”
    “芽优你加油学画画好么，将来给我上肉上肉！”
    韩美琪这句话只是一句玩笑话，在芽优看来，则是朋友拜托的愿望。后来芽优成为古风漫画圈里的大触——小优大大时，实在难以理解初衷，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缺肉的世界啊’。
    放学后，远方夕阳把教学楼屋顶映成了玫瑰色，彼时春风拂面，三个蓝白校服的女孩，地上的影子肩并肩。
    芽优想起书包里的那盒牛轧糖，分享给了今天认识的新朋友。打开那盒牛轧糖，拆了一块含在嘴里，牛奶甜而不腻，配上香脆的花生，她眯一眯眼回味，嗯……好吃！
    第七章 bear07
    转学第一天回来，芽优肚子也饿了，玄关处迫不及待的脱掉运动鞋，忽然听到屋里几声狗叫，她正诧异时，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蹭蹭的跑过来，是那只白色比熊！
    昨天她发现的小狗，当时被池宇扔到一边，原来他重新把它找了回来。
    芽优按耐不住的喜悦，把比熊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沈姨笑着告诉她，那天没抱回来，是池宇担心小狗身上有病菌，让沈姨先抱去了宠物医院里打完疫苗，今天才接过来。
    “池先生还特意叮嘱过，这事必须对芽优保密，他要的就是给你现在的惊喜！”
    沈姨说得正在兴头上，察觉芽优的眼睛眨了又眨，连忙回头一看，英俊的池总裁无意的咳了几声，沈姨闭上嘴，再看池先生双目间，往日的冷厉褪去，眼底竟有些柔意。
    等了一天，这不，还是高兴！沈姨笑了笑，继续张罗今天的晚餐。
    池宇靠在沙发垫上，长腿交叉闲适的搭着，眼睛凝视地毯上盘腿而坐的芽优，她一门心思的在逗小狗，忽略了旁边一身黑西服的池总裁，正装衬得他更加英气卓然。
    池宇问，她今天新学校是否适应？芽优仰起脸，点了下头。池宇又问，老师和同学对她怎么样。芽优正被狗爪子挠得哈哈大笑，抽不出空来回答。
    看她嘴角笑得那么开，还是她来这后，第一次见她这样开心，池宇也稍稍放心，他工作繁忙，不太会照顾人，如果有疏忽的地方，至少她还有个玩伴来逗她高兴。
    尽管池宇对养宠物一直无感，刚还被李明涵调侃，“池总以后要当铲屎官？”池宇脸色沉得很难看，抚摸小狗的手却没有停下，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让他不由想起昨晚贴墙而站的那个女孩，怯生生的可爱。
    不过，她也太高兴了，竟然把正主子给忘了。池宇又轻咳几声，似乎提醒她还未回答他的话。但这些成年人之间的暗语，在芽优这并不见效，她和小狗玩得正欢快。
    池宇盯住女孩子脑后晃来晃去的马尾辫，眼里浮起了一点躁意。
    “芽优，给它取个名字。”
    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有情绪，芽优准备起身和池宇说话，他喉咙微微一动，可她的目光又被小狗吸引过去，池宇沉声开口，“过来告诉我，芽优。”
    这一声便是命令。芽优连忙凑到池宇跟前，因他靠在沙发里，她只好前倾身子往他身上靠，小腿忽然被狗爪子挠了挠，芽优缩腿时没站稳，整个人就扑到池宇怀里……
    他硬邦邦的胸肌给她当了垫子，芽优脸蛋贴在他胸口，似铁板上呲啦烧烤，热气腾腾的冒。
    她手忙脚乱的要起来，手一抓就抓到池宇的黑西服，这才发现他穿了正装，冷厉的眼廓配上黑色着装，又多了份凌人的气场，她慌忙想要说对不起，却听到池宇先开了口，“没事，不用道歉。”
    芽优愣了愣，他的目光仿佛穿透她心思，令她心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动作也僵住了。
    池宇薄唇轻抿起，“别动，就坐在这告诉我。”
    这……‘这’指的可是他腿上，芽优面红耳赤，手指头缩在校服里，双臂攀上池宇肩后的沙发，嘴巴往上送到耳尖。“名字叫小白可以吗？”
    池宇垂下眼眸，“小白听上去有点笨。”这句尚未说完，他略停顿，耳朵有些发痒的侧过脸。
    “……不过，我喜欢笨的。”
    无意间淡淡的一句，芽优的心扑通一跳，她本来沮丧自己连名字也取不好，取一个那么笨的名字，可池宇却说喜欢。芽优眼里闪烁着光，“真的就叫小白么？”
    池宇‘唔’了一声，有些慵懒的展开一只手臂靠在沙发里，他长手长足，加上身高优势，这么一伸展，芽优坐在他腿上更显娇小，她自知这种坐法不妥，很快就回到原位，池宇没有做声，双眼闭着似乎在养神。
    耳畔边少女与小狗的嬉笑声，喧闹中却有一份意外的平和。生活本身是什么模样，将来日子又是何种改变，他向来爱做计划，这次他却不愿深究，因为此刻的宁静享受着，就很好。
    沈姨照旧做了可口清淡的饭菜，不过今天多了一只小狗，莲藕排骨汤这道菜是特地准备。
    原木棕漆上，白碗与黑筷，一碟青菜，一碗香肉，池宇吃饭时严谨不言语，芽优爱喝汤，就着热气小口小口的喝下，眼睛沾湿了水雾，扑朔扑朔的，对面那道清浅目光，不动声色的流径了她的两扇睫羽。
    “汪汪！”餐桌旁的小白叫个不停，芽优把香喷喷的排骨递到小白面前，“小白乖，多吃点。”
    几回下来，只要芽优一叫‘小白’，小白就晃尾巴，因为狗的听觉比人类更灵敏。芽优高兴的绕过桌子，挨在池宇耳旁说，“小白很喜欢这个名字，小白听到我叫它了。”
    池宇倒没说她吃饭不规矩，只提醒她先吃饱饭，再陪小狗玩。芽优兴奋劲还没下去，拉了拉池宇的衬衫袖子，让他也看一看，看她开口叫‘小白’，那只小脑袋就会转过来。
    也许渴望像其他人一样，隔着几米远，也能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声音。芽优对小白的反应格外欣喜，很认真的对池宇说，“你也叫它试试，看它有没有反应？”
    芽优眼神里的期待，简单到一眼读懂，池宇有些没辙，但真要他开口叫‘小白’，倒有些不自然。
    池宇压低声音喊，“……小白，过来。”
    小白没反应。池宇连叫两声，“小白，小白。”那边沈姨都开始笑了，芽优也跟着笑，看来小白对池宇好感度为零。
    也许，是因为池宇一开始想的那些名字，和‘小白’风马牛不相及，什么朱丽叶、莉迪亚、伊丽莎白之类的……啧啧。
    *
    晚饭后，茶几上两杯清茶，绿叶舒展于玻璃杯里，安静的屋内只剩下两人。
    池宇有些话要对芽优说，他答应养这只小狗，她也要答应认真学习，不能成天陪小狗玩，而忽视了学业。另外，之前陈老先生让张秘书帮忙联系了一家画室，专门培训美院高考的艺考课程。
    钟文这周六就带她过去，以后芽优的绘画训练由专门的老师指导。池宇有条不紊的交代完这些，准备去忙他的事情。
    “池哥哥……”芽优跟在他身后急急的追上去，脚边小白也跟着蹭蹭的跑，池宇转过身俯视矮他一截的女孩，很快蹲下来与她视线平行，“什么事？芽优？”
    池宇见她憋着一股气要说大事似的，却听到女孩子认认真真的说。“谢谢你，池哥哥。”
    耳尖拂过了少女暖热的吐息，池宇胸口无声涌动，她说谢谢他把小白抱回来，那天她还有些伤心，以为池宇讨厌小动物。“对不起，那天误会你了，还让你……”芽优顿住没往下说，池宇问，“还让我怎么了？”
    “哭了……”那天泪流满面的池宇，这辈子都刻在了芽优的脑海里。
    池宇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小姑娘的想法，多半天真的可爱了。他伸手摸了下芽优的脑袋。“那不是哭，是过敏症状，也是这些天我不能出门的缘故。”
    芽优才知道，原来像池宇这样发着光的人，也有苦恼的地方。不过，她心里却有点高兴，好像知道了他一个小秘密似的，那种暗自喜悦。
    房间内，芽优写着最令她痛苦的数学作业，手机微信刚收到薇薇的新消息，是她晚上吃的韩国料理照片，芽优想了想，如果她给池宇发春天里的照片，也可以吗？
    “池哥哥，现在忙吗？”她发了一条微信。
    池宇很快回复。“过来跟我说，不要打字。”
    芽优正准备去书房找他，又见下一条消息，“我在卧室。”看时间快11点，芽优想他可能要睡了，回复池宇说，没事了，她明天再问。
    她继续写头疼的作业，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池宇披着浅灰睡袍站在门外，看不出他眼里有睡意。
    “到底什么事？”
    他大步走进她的卧室，往她的靠椅上一坐，单臂扣于书桌，摁住太阳穴揉了揉，似乎刚刚经历过什么头疼的事情。芽优就站在他身旁，嗅到池宇沐浴后头发上的香味，很好闻。
    她小心的侧身问，“可以发我拍的照片给你吗？用微信发……”
    “为什么不可以？”池宇语气沉沉的，芽优被他问得愣住了，池宇继续道，“想发什么都可以，你发的，我都会看。”
    芽优眉眼一弯，就这么说好了。
    后来池宇天南海北的出差，不论海边潮汐的缱绻，街头闹市的灯火，她在地球这端做着梦，他在那端拍下第一缕阳光照耀大不列颠，彼此图片的交流，源于这个春天里。
    手机铃声响，池宇出去接电话，芽优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才把头扭回来，因他一句‘好好写作业’，她一头就扎进题海里。
    电话是李明涵打来的，今天在池宇的宅邸和悠唐科技的创始人见面，对于即将ipo一事，如果在开盘当日以22.3美元上市，以银盛持13%的股份，将获得1.7亿的回报收益。然而，因最近某投资人撤资，ipo有可能会推迟进行。
    李明涵回去后将此事查清。“这件事和纪南庭有关。”
    听到死对头的名字，池宇点燃一根烟，火光映着的瞳孔深了深。纪南庭那狡猾老狐狸玩这招釜底抽薪，不过，悠唐这块肥肉早就有其他风投盯上，以池宇出面摆平不是难事。
    李明涵也知道池宇的谈判本事，他打电话过来，最关心的其实是……没想到池宇对子骁已经宠到这地步，连带他的‘妹妹’也接收！到底谁才是他的首席男宠！“池总对子骁爱之深，还是对萝莉有别的……”
    “今天喝多了？”池宇突兀的打断。
    李明涵眯起桃花眼，池宇不沾女人，这不像平常池总一贯冷淡的反应。“我们光明完美的男神总要经历一次人生失足，比方说半夜扑倒小萝莉啊……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喝多了就去醒酒，别在我这发酒疯。”池宇板着脸挂断电话。
    经过芽优的房间，注意到她的门未关，可能是他刚才出来时疏忽，池宇正要拉手柄关门时，却望见床上的少女一伸腿，豪迈的踢翻了被子。
    白天里文文静静的小芽优，睡相并不老实。池宇伸手推开门，脚步放轻走进，睡在地毯上的小白忽然睁开眼，发现男人手指比在嘴上‘嘘’的动作，小白很懂事的没有汪汪。
    池宇瞥了眼床上的芽优，小脸挨着被窝，鼻息浅浅的熟睡中，他俯身为她捻好被角，窗外月光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染了一抹很浅的柔光。
    床边小白轻轻的发出‘唔……’的声音，望着池宇眨巴眼，那肯定的眼神仿佛在说，‘唔，干得不错。铲屎官。’
    第八章 bear08
    早晨芽优换了小一号的校服，出门前礼貌的挥挥手，“晚上见，沈奶奶，晚上见，小白。”
    “汪汪！”小白的肉垫团举起，沈姨照往常嘱咐，“早点回来，小芽优。”
    老人和狗站在晨光里，天空杨絮悠悠的飘落，而此刻别墅健身房内，澄蓝色的泳池中，池宇挥臂向前，水中卷起一层层白浪。
    晨练游泳结束后，他躺在泳池的一角，下身泡在水里，只露出健美的上半身，两只长臂搭在池沿，胸肌扩展有力的延伸开。
    置物架上的手机提示新消息，池宇仰头枕于池边的檀木靠枕，反手勾到手机，准备放下时，忽然停住，滑开来自‘小优’的图片消息。
    教室窗外停了一只喜鹊，她说同学和老师们都很高兴，今天会是好运气的一天。外面光斑细碎在枝桠间，窗台上多肉植物一盆接一盆的绿萌萌。早间晨读结束，芽优被薇薇拉去买菠萝包，经过白玉兰时，仰起头拍下了婷婷美丽的玉兰花，这是今天的第三张照片。
    来自芽优眼里的春天，仿佛一首光色和谐的小诗。
    池宇低眉凝视着照片，他手上还沾着水，只能用语音按键。芽优在第一节 课开始前，无预兆的听到了他的声音，清浅又好听。
    “我看到了。谢谢。”
    他的话语简短得不能再短，芽优却在这一天循环播放了无数遍，好像成了一个痴汉声控。韩美琪看她耳朵贴着手机傻笑，问什么事那么高兴？芽优却说不上来原因，仅仅听到池宇的声音，嘴角就忍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