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梁研站起来,走到门口,看见他一手抱着花束,另一手捧着个小花盆。沈逢南走近,梁研看清楚了,花束是牛皮纸包着的红玫瑰,小花盆里却是多肉。
她把玫瑰抱过来,和他一起往楼上走,问:“怎么还买了这个?”
沈逢南说:“给你玩的,放工作室里。”
“给我的?”梁研皱眉,“我怕会养死。”
“不会,这东西生命力挺顽强。”
“比仙人掌还强?”梁研不大相信,“我可先告诉你,赵燕晰的两盆仙人掌都被我养死了,她为这事差点没跟我绝交。”
“……”
沈逢南惊讶,“你怎么养的?”
“就那么养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反正过了个假期就全死了,我没想明白。”梁研一脸无奈,“赵燕晰说我跟植物大概八字不合,后来她就不养了,怕被我克死。”
“……”沈逢南忍不住笑了出来。
梁研不知道笑点在哪,但看他眉眼都弯了,就觉得舒服。
随便笑吧。
上午的工作还剩下一些,沈逢南做事时,梁研也没闲着,她窝在长沙发上看了几篇文献。这学期论文不能拖了,先做点准备,等做好摘录,她就有点犯困了。
半躺着眯了一会,快到十点时她被沈逢南叫醒。
梁研睡眼朦胧,“好了?”
沈逢南说:“嗯,我们回家。”
“好。”
梁研揉揉眼睛,掀开毯子,把羽绒服穿上。
下楼,走到大厅,书馆的值班小哥正趴在前台打瞌睡。
沈逢南把玫瑰花递给梁研,“我去取车,在这等一会。”
梁研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外面冷,待着吧,很快的。”
他走出去。
停车棚在后面,走过去百来米。
沈逢南走得快,没一会就到了。
这是个小停车点,一盏灯勉强照明,光线昏黄。这个时间没人,附近商户全都闭门,留下的车不多,棚里孤零零摆着几辆。
沈逢南走过去,没到车边上,棚子最里边的一辆车突然有了点动静。
他转头一看,几个人影陡然出现。
意识到不对,沈逢南立刻往车边跑,那几人围上来,其中一个脚快,冲过来就是一拳。
沈逢南闪身躲开,对着那人胸口猛踢。
这瞬间,脸边一道凉风,额角剧痛,沈逢南眼前犯花,他不看人,反手撞回去,手肘直击对方腰部,将人猛地摔到车门上,再揪着脑袋一撞,这一个晕了。
在这当口,沈逢南后背挨一下重击,他闷哼,这时被踢倒的那人也来了,拳头朝他胸膛砸,沈逢南反击,以一对二。
晕的那个倒在地上。
几米外还站着一个人,个头不高不矮,瘦津津,脸背着光,他从始至终没上前动手,看戏一样。
书馆那边。
梁研等了好一会,不见沈逢南回来。她起身到门口站着看了看,外边路面空荡荡,没人经过。
梁研没再等,自己往停车棚走。
夜风冷飕飕,她打了个颤,脚步更快。
没到边上,已经隐约听见声音,梁研把花扔掉,一边跑一边摸出手机,迅速拨出电话,接通后,她飞快说明情况,报了地点。
车身挡了光。
沈逢南躺在阴影里,头上的血流了满脸。两个男人各蹲一边,一人摁住他一只手。
中间一道人影站着,一只脚踩在沈逢南胸口。
沈逢南没挣扎,他喘着气,睁眼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刚刚被这人偷袭。
光线不好,但他依然认得出。
“余何明。”
胸口的脚猛地用力,沈逢南呼吸困难。
余何明看着他,慢悠悠摸着手里的棍子,低缓地说:“难为沈记者还认得我,太荣幸了。”
他脚松了松,却没移开。
沈逢南咳嗽起来。
余何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真像我脚底下的一条狗,要不要再试一棍?”
没人应他。
余何明笑了笑,“你不是厉害吗,一个打四个,当年装得可真好,让老子罩着你,大哥大哥喊得直响,你坑老子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说话间,脚用力碾,“你害老子家破人亡,你就不亏心?这滋味你没尝过吧,等老子弄死你,再把你那小女朋友扒了,老子用完,让她给你陪葬,够义气吧。”
他盯着沈逢南的脸,举起棍子抡下去。
沈逢南的右手却在这瞬间挣脱,霍然一拽,右边的男人猛地朝前扑,整个盖住他的头颈。
棍子落下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操、你妈!”余何明丢了棍子,猛把人踢开,手里一把锃亮匕首,正对着沈逢南心口刺下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从他左边扑来,将他撞倒。
突然的袭击令余何明难以反应,跌仆在地,他滚了半圈,手中匕首刮出刺耳的呲呲声。
几秒后,他正要爬起,那身影毫不迟疑地压过来,裹在他身上。
灯光照着。
一声骤喊入耳:“研研!”
余何明认出来,是沈逢南的小女朋友。
他冷笑,一翻身,把她摁倒,手中匕首扎过去。
同一秒,他瞳孔倏地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满脸的血。
下一秒,他喉管呛住,发出咕噜声,脖子上的血喷溅过后,汹涌流淌,浸湿整片胸口。
而她的手没松,还握着那把美工刀。
刀身深深嵌在他颈间。
余何明大脑轰隆,眼前光亮渐逝,耳边只剩男人嘶哑的吼声。
他动弹不了,但清晰地知道,他要死了。
杀他的这个人,叫梁研。
他的右手被她的血浸热。
他听到,沈逢南一声声地叫她。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余何明笑了。
看来有人陪他死啊。
真好。
☆、第46章
深夜,警车呼啸,救护车随之而来。
小停车场迅速被封锁,灯光下人影憧憧,一片嘈杂。
警察和医护人员来回忙碌,有人喊:“松开她,先松开。”
“快,氧气罩!”
“快点快点儿。”
救护车很快离去。
场地被清理,地上一大淌刺眼的红,血腥味儿弥漫。
凌晨两点。
医院依然不安静,走廊里来来回回有人走。
手术室的灯长久不灭。
徐禺声匆匆赶来,身上只裹着件长棉衣,脚步快得带风。刚进走廊,往两头看看,见左手方向手术室门边蹲着个人。
正要过去,陈舸从另一边走来,叫住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楼道里。
徐禺声急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陈舸说:“刚签了病危通知书,这会失魂落魄的,你先别过去了,让他安静一下。”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着。
徐禺声皱眉“这么严重!”
陈舸点头,“伤口位置危险,失血过多。”
徐禺声问:“那余何明呢?”
“死了。”
“……”徐禺声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