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猛地打断他的蒋商陆红着眼睛难堪地捂着自己的眼睛,他一直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可是当面被闻楹这么质问和揭穿还是让他打从心底的难过和痛苦。而抱着他让男人靠着自己的肩膀沉默了一会儿,打定主意要把所有事情说清楚的闻楹慢慢地用手指替他擦掉眼眶边的眼泪又一次硬着心肠逼着他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放过你自己,我就什么时候放过你,现在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刚刚……或者说你等一会儿还是要坚持去的地方是哪儿?这一次你的合作者是谁?”
“……我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合作者了……我只是去做我最后还能做的事情而已,如果说知情者的话,或许还有一个闻天明,众所周知前段时间我和他接触了一下,因为你讨厌他,所以我也没和他多说什么,只是稍微分享了一下我眼中的萧骜和他眼中的萧骜,结果相当惊喜,所以他这一次并不是萧骜的同谋,事实上同样也知道了真相的他比我更想阻止萧骜……”
这般轻轻地说着,许久才艰难地笑了笑,缓缓抬起头的蒋商陆的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但是当他卷起自己的衣袖把自己手臂上蔓延开来的黑色苔藓状物给面前的闻楹看时,他还是无奈且疲惫地冲眼前脸色瞬间难看下去的青年扯了扯嘴角道,
“我已经不是人了,虽然我本来也早就死了,但你马上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着急躲开你了,凤凰尊,等时间一到,你面前的这个人就会变成你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如果你还不愿意相信,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的名字……叫第二岁。”
……
闻天明背着手站在老人的身边,鬓角斑白的老人挽着衣袖低着头,毛笔游走间摆在小桌上的纸面就多了几句字迹很有风骨,也暗含深意的题字。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鸿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天明,你觉得我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挺好的,爸。”
这么多年了都改不了这个口,哪怕当初和妻子萧红关系最不好的时候,闻天明见到萧骜也是得老老实实地叫一声爸的,而萧骜见他情绪有些不好的样子,也只是皱着眉擦擦手指上的墨迹又抬眼笑了笑,接着才缓缓开口道,
“怎么就愁眉苦脸的,咱们都布置这么长时间了,快有结果了不是挺好的吗?”
老人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让闻天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过了半天,心里到底有点过不了自己这关的闻天明还是强逼着自己问了一句道,
“……陈永明的有些罪行的确应该被公之于众,可是那几个基地似乎是不能从外部强行突破的吧?我听小宗说,蒋商陆早就给您提过醒,里头的危险性非常大,还提交过报告详细说明,可现在您这么不打个招呼就行动会不会不太好呢……”
被闻天明开口质疑自己做法的话弄得微微愣住了,闻言的萧骜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才有点为难地低下头,接着才像一个可怜又虚弱的老树一样轻轻地叹了口气地道,
“我当然也不想这样……那些可能造成的后果我当然也曾经想过,可是天明,我们真的等不了,再放任陈永明这样继续作恶下去,我实在是担心会出更大的问题啊,你知不知道陈永明的危险性到底有多大,真的让他这一次带着大量的霉菌成活体逃脱出首都这个放射中心地带,外面的世界就真的要大乱了,如果我再不找到他的把柄,再站出来让他收手,你能想象他还能干出什么事来么……”
这般说着,萧骜已经注意到闻天明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犹豫迟疑起来,深知眼前这个人虽然人品和感情观糟糕的一塌糊涂,但在正义感和大局观方面还是有一点的,所以掩着嘴咳嗽起来的萧骜只佯装表情恍惚,又带着点失望地喃喃道,
“而且你以为蒋商陆还是当初那个蒋商陆么,他打从一周前起已经强行切断了和我之间的联系,并且开始拒绝为我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了……我实在不想去这么想一个我本来很看重的晚辈,但是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丢他父母的脸,也是诛我的心……”
“这是……真的?他起异心了?”
也是到了首都才知道萧骜居然有蒋商陆这个绝对的王牌在手,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那个原本让闻天明都觉得气魄和胆量都很惊人的男人居然会选择反水。
而想到这儿就露出了明显在担忧在萧骜如今的表情,闻天明知道如今老人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也不敢怎么刺激他,只能口气艰难地安抚了他一句,而脸色不好的萧骜闻言也神情惨淡地笑了笑道,
“不知道,但陈永明一直没有找到我的所在,我想他对我还是有一点情分的吧,可我现在就担心阿楹那个单纯的孩子会被他误导……毕竟阿楹现在的身份可不一样了,要是真的落到陈永明的手里……”
“那个小子……不至于吧?他如果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的,到时候您得到了来自神树的支持,一切的事情只会更加顺利啊……”
已经从萧骜的口中得知了闻楹如今这神奇的身份由来,闻天明这段时间会对闻楹这么刻意回避,也是因为他终于知道萧红当初到底对自己究竟做了多大的牺牲了。
可很多事情哪怕他现在想做点什么,也没办法做了,所以闻天明一面觉得老脸丢尽无颜面对任何人,一面为了补偿萧红只能在之前地尽可能地做些能帮助到萧骜重新返回地植办的事情,而把他的这种内心想法摸得很清楚的萧骜见他这么说也长叹了口气,接着才苦笑着开口道,
“不知道啊,我哪里敢见他,你这个做父亲的他都一点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我这种没照顾过他几天的外公,不过我听说他已经和蒋商陆不在一块了,这倒也好,其实我也能猜到他现在的想法……他现在的特殊身份注定了他已经站在植物链的上层,他的一切行为都会以全体植物的安全性出发,像我们这种政府内部的争斗,他只会旁观,不会随便出面,但他愿意和你过来,就已经说明了他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我们一定帮助了……”
说到这儿,尽管还维持着老迈虚弱的样子可表情也难掩一丝得意,萧骜见闻天明也被自己安抚到了,便和他又这么说了会儿话练了会儿字。
到晚上九点的时候,行动科的人跑上来和萧骜略显紧张地说,首都地植办内部已经基本被控制住,发疯的陈永明在家中被人类军队和行动科包括七百多人一起团团包围住,暂时是逃不出去了,但是他手上的那几个基地已经空了,请求萧骜进一步指示。
而闻言萧骜只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在低着头的闻天明自觉地请求先离开一步之后,忽然就把手上的毛笔猛地地丢在桌上,又像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一般痛痛快快地大笑了起来。
“赶紧让我去亲自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老东西现在落水狗的倒霉样子,基地的事情不着急,不是还有蒋商陆这个第二岁在么,杀了陈天明咱们再慢慢抓他,快去备好车,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告诉地植办的所有人,他们的大英雄,萧骜终于就要回来了。”
……
闻天明下楼之后上了停在楼下的一辆越野车,进去之后他看了眼坐在前座的闻榕,先是脸色难看地皱了皱眉,又问了句你弟弟人呢。
闻榕这会儿还没搞明白今天晚上这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过来之前姚素兰忽然就打电话给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而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你干嘛这么关系我,想和我复婚了啊,姚素兰这个女人居然在沉默了一下之后,真的很忽然就冲他来了一句道,
“闻榕,要是过了今晚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咱们俩明天早上就带好户口本民政局门口见,谁不来谁就是狗娘养的。”
闻榕:“………………………………”
在闻榕和她大吵起来之前,姚素兰就果断挂上了电话,之后就怎么也拨不通了,闻榕心里实在憋气,可又有点担心她,就想趁着闻天明下来再仔细问问他,可是听他现在心神不定地问起闻楹,闻榕还是在明显愣了一下之后,皱着眉一脸凝重地问了他一句道,
“上将,到底出什么事了。”
闻榕的问题让闻天明缓缓地闭上眼睛,他的脑子里反复想着一些混乱遥远的画面,曾经美丽到让他心动的年轻女人,如今看来已经显得虚伪伪善的老人嘴脸,自己这一双各自早早离家的儿子,第二任妻子死去时充满恨意的眼神,而最终定格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很瘦很白,满面伤疤的苍白男人以一种交托后事般对他笑着开口诉说的话。
“……我早在最初接触陈永明的时候就被他强迫食用了那些致命菌类,我现在就和陈永明一样,是岁的预备培养基,按照陈永明的说法就是所谓的第二岁,只是因为我曾经接触过疫苗十三号,也就是闻楹曾经的战友季从云,再加上陈永明目前还活在世上,所以到现在还保存着自己清醒的意识……”
“萧骜这次会按捺不住提前行动,早在意料之中,陈永明的另一个帮手根本不可能过来帮他,因为我早在陈珂出事之前就把那个觉醒的水晶兰给找出来杀了,今晚之后,萧骜就能坐上陈永明现在的位置,可是你我都清楚,他现在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让陈永明死……”
“小汤山上的那些微生物类人基地如果被行动科强行破坏,里面被关着的东西就会全部跑出来,作为曾经的废弃病毒医院旧址,被陈永明用来实验的霉菌都是携带着零几年爆发的那场非典的致命病毒的……”
“我把他们暂时转移了地方,但萧骜不可能会被瞒上太久,一旦出事,临时基地附近土壤和水源都会被菌类废液污染,几百年内病毒造成的损失都不会挽回……不止是人类,类植体人畸形儿的概率都会变大,从基地里跑出来的微生物类人更是会进入市区大量袭击普通人,植物和动物之间的二百年保密生活协议也会全部作废……”
“到时候萧骜再站出来挽回局面,类植体人类这种存在就能真正地走到所有人的视野里来,心里早就有这种打算的他不在乎牺牲少数人的生命,他认为自己现在这样做是完全对的,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着萧骜亲手杀了陈永明,再让闻楹把他已经联系好的姚素兰的父亲推到前面来,和你一起揭穿萧骜的真实目的,这样一切就还来得及挽回……”
“至于我,也会从第二岁变成真正的岁,死在闻楹的手里,彻底了结这一切……”
脑海中微弱的声音渐渐消失,闻天明的眼眶却有些酸涩,低头的瞬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从祖父辈开始家中就多有军人,年少时他父亲总和他说起,多年前国家生死存亡之时,多有年纪轻轻就能被称为英雄之人,这些人或为了国家大义忍辱负重,或在生死存亡间从容赴死,死的没有一个是好过的。
可到了真正的和平的时候,却很少有人能记得这些人的名字,因为好日子从来轮不上这些无私的人,这个世界有时候也正是这么无奈且残酷。
而想到这儿,眼睛有点湿润的闻天明却是抬起头看向闻榕,又在压低声音后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没什么事,但是如果你能联系到他,就问问他,蒋商陆是不是他的身边,如果不在,就去赶紧找到他,无论如何,这次不要让他死,不然他会一辈子后悔的。”
第66章 第二十二树鲜花
首都时间九点半,小汤山五公里范围内的三家纺织工厂都收到了上级临时取消加班的通知,三个厂里原本准备好通宵加班的女工被集中到了离小汤山最远的一间工厂内,附近一个老小区的一百多名外地务工人员也被忽然区委会的人叫醒临时带到了这里。
视线所及,此刻在厂房外的铁丝铁栏杆边上,并不清楚情况的女工们原本还在三五成群地嬉笑打闹,穿着拖鞋旧睡衣的打工者们则端着明天早上还要用的牙刷和茶杯缸子,疲惫的脸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们都不太了解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严重性,事实上,上次附近电的厂忽然跳电时,他们也是来这个厂子里无奈地等着供电恢复正常的。
可在五分钟后,当这些人在夜色中集体听到工厂上方传来的可疑警报声,同时一群脸上装备着防毒面具的军人们出现在铁丝网外面把厂房给围起来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一下子凝固了。
怪异可怕的气氛让在场的这些普通人都有些不敢喘气,没人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才会让这种正经八百的军队都跟着出动跑到他们这种小地方来。
而就在众人脸色茫然,有些不敢出声的时候,这些活了半辈子,只在电视机里看过这种大场面的人普通人便眼看着一个派头十足的中年军人先是从外头的车上下来,又缓步走进破旧工厂里面来,接着一路赶到小汤山来的闻天明上将就在近七百多个平民的注视下慢慢地敬了个礼,这才用严肃平静的口气朝所有人大声开口道,
“十分抱歉,但请大家尽快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半小时后我们会开始安排大家撤离,考虑到安全问题只能把大家暂时集中到这里,同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接下来会给大家做一些必要的消毒措施,请大家一定要认真消毒,佩戴好特殊隔离口罩。”
闻天明的话说完士兵们便开始分发口罩和一些一次性瓶装消毒液,这些消毒液的味道都很刺鼻,比市面上就可以买到的普通消毒液还要有一股特别刺激性的味道。
部分年轻女工看上去有些嫌弃,就想草草涂一点在手上了事,可是板着脸的军人们挨个检查,搞得大家更加开始人心惶惶了。
而打从听到军队安排撤离,那些还有些家当在这儿的外地住户就开始面露不安了,半响一个年纪很大,背都弯了,手边还带着个十几岁孩子的老太太一脸紧张害地拉住刚刚跟着闻天明一起进来,此刻也恰好在参与分发消毒液的闻榕问道,
“小伙子……能帮我问问么……本来不是说停电么……怎么忽然就集体撤离了……能再让回去一趟把我小孙子抱回来吗?他年纪小特别要睡觉,一醒就苦恼,刚刚我……我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叫醒他,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啊……”
老人说到最后有点哽咽了,她很怕这些一看就很严肃的当兵的严厉地拒绝她的要求,心里也十分埋怨自己的愚蠢和疏忽。
在她身边还有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男孩,扶着自己年迈的奶奶的时候还红着眼睛说了句奶奶您别去,我去把弟弟找回来,而闻榕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半响他皱起眉安抚地对老太太说了句大妈,别急,我帮去你问问,又小跑着到了闻天明边上把情况说了一下。
“不是早就说了让人都聚到这儿来了吗!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还会有小孩子被落在自己家?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再过半小时就有军用飞机准备空投东西下来了,这次行动是由中央直接指挥的,我也不可能随意改动时间,虽然山上的基地已经被蒋商陆提前搬空了,可是这里是第一污染源,不毁掉以后就是大麻烦,而且撤离完我们还要去——”
一看闻天明这个老不死的冲自己发火,脾气差劲的闻榕也脸色不太好,但是转头看见那个老太太和孩子还在不远处地内疚害怕地哭,这让他不自觉地想到了点他压在心底好久的事。
多少年前的y市中心医院里,被冻坏了身体的闻楹躺在白色的床上呆呆地病床前的所有人。
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医生刚刚进来也说了作为一个年幼的木本植物,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完整发育的可能了。
当时红着眼睛,脸上还挨了闻天明一个巴掌的闻榕结结巴巴地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却明白自己对闻楹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哪怕是他稍微有点责任心出门去找找闻楹,把他找回来,他都不可能一个人在山里迷路。
但他却因为自己的那点见不得光的嫉妒和埋怨,差点就害了闻楹一辈子。
自己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哥哥,闻楹这么多年来一直讨厌他,厌恶他完全是对的,因为他就是这么恶毒,卑鄙,和他那个抢别人丈夫的妈一样从骨子里就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好东西。
这么想着,闻榕心里也有点苦涩,其实这段时间以来,闻楹能这么不计前嫌地和他上说几句话对他而言已经很心满意足了,那感觉真的不亚于当初他什么都还没有的时候,就能幸运地娶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姚素兰了。
而在略显不耐地抓了抓头发后,已经被教训了半天的闻榕忽然一脸火大的打断了自己这位最高领导的话,接着胆大包天地就冲闻天明直接嚷嚷地道,
“能不能让我先把话说完再开口教训我!有这个时间赶紧给我一辆车,我自己去一趟,半小时之内我一定回来,这里和那儿离得又不远!那小孩的弟弟才那么小,我也是给人当大哥的,你让我怎么看的下去!我知道!军人是该服从上级的命令和指示!但咱们今天不是来协助他们撤退的么!怎么可能不管任何一个平民的生死!我知道你还急着去给小儿子他们两口子那边帮忙!没关系!我也担心我那个傻弟弟这次是不是要跟着殉情了!您能早点去支援就早点支援!这边我来行了吧!”
闻榕这么说完,也没去管脸都气绿了的闻天明,从边上的战友手里急匆匆地拿了自己的防毒面具,又把消毒液擦了擦手就往外头走了,而压根没追上他的闻天明只能脸色苍白地目送着闻榕开着车迅速消失在了厂房外面的夜色中,半响忽然颤抖着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就是个一辈子无可救药的人渣,生出来的却个个都是情义双全的好孩子……
这让他以后死了……到底该怎么下去面对那两个对他害苦了一辈子的女人啊。
……
首都时间十一点,萧骜在行动科属下的簇拥下下车来到陈永明宅子的大门口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块手帕,他用这块洁白的手帕掩着自己的口鼻,因为刚刚他还在车里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味了。
可是他也知道,岁这种怪物不用特殊方法是完全打不死的,哪怕他动用了这么多的力量,陈永明一个走路都打颤的老怪物依然能有本事在重重包围下撑了足足两小时。
想到这儿,顿时心里有点嫉恨他这种能力的情绪涌上来的萧骜刚想问身边的下属一句还有多久才能把陈永明抓到,他就忽然感觉到空气中有股异常的气息传来。
伴着密密麻麻的白色飞虫从屋子里涌出来和行动科的人紧张的举起消毒枪的紧张画面,被保护在众人后面,看上去没有一点安全问题的萧骜只勾起嘴角嘲弄般地一笑,接着大笑着张嘴喊了一句道,
“我的老朋友啊,别再躲了,我知道你现在能听得见我的话,这些虫子不就是你的传声筒吗?可你知道我等着这天到来究竟等了有多久了吗?等了足足有十几年了啊!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恨不得把你拨皮拆骨,再把你身上一块块肉都撕扯下来以泄我心头之恨!可是你的运气居然不错,竟然靠自己也找到了这种方法了!了不起!了不起啊!但是没关系!你当初怎么害我的,我现在就怎么害你!断子绝孙的感觉还痛快吗陈部长!你那个废物孙子死的够不够难看!够不够可怜!”
“萧骜!萧骜!你这个伪君子!!!你才是真正的卑鄙小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陈永明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从屋子里传来,像毒蛇一样蜿蜒着从墙壁上爬下来的藤蔓抽打着堵在最前面的行动科人员,一旦接触到皮肤表层立刻就皮开肉绽。
而那些白色飞虫也开始大范围地攻击在场的人,一时间场面混乱的无以复加,偏偏萧骜似乎打定主意要用这种持久战的方式一直磨到陈永明束手就擒了,直接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建议先暂时撤退的宗明苑,又冲在场的所有人面目狰狞地大吼道,
“你们这些废物!我这么多年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没有我的指示一步都不许撤退!打到天亮也要把它给我抓起来!”
老人的这种极端暴虐的态度搞得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但行动科在建立之初的招人方式就是由萧骜亲自建立助学基金会,再从基金会中得到资助的学生中,挑选合适的人员加入地植办工作的,所以里头的很多人不管年纪大小都要叫他一句老师,当年更是因为他的意外身亡而悲痛欲绝。
但如今多年过去之后,萧骜这个名字再次死灰复燃,首先带来的却是一场完全不亚于陈永明这种人的疯狂屠杀,而有关今晚探发科高层究竟死了多少陈派中人,大家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想到这儿,这些一个个还在苦撑着的行动科前线人员们便面露苦涩,只是顾念往日恩情不敢表露在脸上。
可是如今现了原身的陈永明本就实力深不可测,就算行动科临时加派了很多人还是渐渐展露出颓势,萧骜气得怒火攻心,本想一举拿下陈永明,再把他作为自己顺利登上继位者宝座的筹码现在看来却是有点困难了。
这般想着,白发老人的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最大的变数,但再一细想这个变数就算现在去找,也未必会愿意为自己所驱使,他的脸色就不太好。
可恰在这时,一直因为激烈的打斗而显得混乱不堪的现场却忽然有一阵浓郁异常的罂粟花花香味覆盖下来,而在在场所有人痛苦哀嚎着捂着自己太阳穴动弹不得的时候,同样也脸色灰白,脑部神经痛的说不出话的萧骜只咬牙切齿地喃喃道,
“蒋商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萧骜气红了眼的大骂声引得夜色中传来了一声阴森的冷笑,被吓得猛地僵硬住脊背的萧骜刚想躲开,但是一只从后面生出来的冰凉的手已经恶狠狠地锁在了他的喉咙口。
而其实躲在边上已经看了很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边接近了萧骜的蒋商陆只把这个他已经烦了很久的死老头子死掐住脖子,又伸出鲜红色的舌尖面含挑衅地舔了舔嘴唇,接着才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冲那些目瞪口呆的行动科的人歪着头笑了笑道,
“不好意思了,但现在一切指挥权在我手里,立刻停止你们的攻击,听话。”
蒋商陆沙哑的声音像是充满了魔力,被精神毒素控制的所有人呆呆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更甚至一副完全无法挣脱开罂粟花控制的样子只能站在原地,而察觉到事情可能出现了转机,本以为蒋商陆已经背叛自己的陈永明立刻激动地大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