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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因是带着气,面对寻欢时就毫不客气,“奶奶问大爷是不是去了百媚阁,要是的话,找两个人赶紧把大爷请回来。这个时辰,早就开始宵禁了……”
    ☆、第140章
    寻欢只以为是楚晴的意思,二话没说就叫了两个小厮,吩咐他们拿上周成瑾的名帖往百媚阁去。
    暮夏见他行事干脆,心火稍减,回去说给楚晴听。
    楚晴没当回事,吩咐她下去歇息,眸光一瞥瞧见炕边周成瑾的衣衫,想到可以给他绣个相配的荷包,索性将剩下的碎布翻出来,又从册子里选了个兰花初绽的样子,俯在炕桌上仔细地描。
    周成瑾是临近三更才回来的,隔着浅薄的绡纱正瞧见楚晴美好的侧影,长发散着,头微低着,正在做针线。
    许是低头久了,颈项有些酸痛,她仰头摇了摇,伸手按了几下后颈。
    这么深的夜,还有人等着自己,有人为自己留一盏灯……周成瑾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与感动,大步走进屋子。
    楚晴听到脚步声,回头瞧见周成瑾,忐忑许久的心瞬时安定下来,迫不及待地下了炕,细细打量他一番,“你没事吧,吃过饭没有,要不要再用些点心?”
    “吃过了,不用麻烦。”周成瑾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伸手将她拥进怀里,“怎么还不睡?”
    他身上酒气熏人,夹杂着浓郁的脂粉香气。
    楚晴僵了下,挣脱开,“中午睡得多,走了困。”
    周成瑾猜出她的心思,唇角弯起,柔声道:“我去洗漱,满身酒气别熏着你,你先睡,别做针线了,看伤了眼。”
    楚晴应着,将炕上的布料叠好,针线都收到笸箩里,正端着烛台往内室去,就听急促的脚步声走近。
    周成瑾已冲洗过,头发还沾着水,没穿上衣,肩头和胸口上的水珠在烛光的辉映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肌理紧实,胸宽腰细,有灼灼的男子气息。
    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裤带,显得一双腿越发地长。
    楚晴别开眼,笑道:“这么快?”
    周成瑾接过她手中烛台,“噗”一下吹灭了。
    正是月初,外头暗沉沉地黑,就连星子也没几个,而屋里更是暗,便是近在咫尺,也只能瞧出大概的轮廓。
    越是看不见,感觉越是敏锐。
    楚晴被扔到床上,下一刻就感觉有个凉而湿润的身子覆过来,他低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半是温柔半是戏谑,“不放心了,巴巴地遣人过去寻?我没喝花酒也没点人作陪,就跟五皇子他们谈事情。从那种地方出来身上不沾点脂粉会让人疑心,所以每人什么都弄了点。”
    “我没不放心,”楚晴反驳,身子被他压着,就跟挨着个火炉似的,可偏偏他发间滴落的水又是那般地凉,一凉一热交织着,教她心猿意马,瞬间沉醉在他如水的温柔里。
    潮水一波涨一波落。
    终于风平浪静,两人满身是汗,床上的枕头床单也都潮乎乎得不成样子。
    楚晴慵懒地嗔道:“都怪你,头发不擦干就上来,叫人怎么睡?”
    周成瑾好脾气地哄她,“是我不好,我心术不正,看见你就忍不住,太急了。下次一定缓着点慢慢来,慢慢的……”
    楚晴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周成瑾无声地笑,欢好这么多次,她都是羞怯怯地接受,唯独今晚,他是想慢慢地磨,可她却哑着嗓子小声说了句,“快点儿。”
    他知道,每一次她都得到了满足的,却是头一次听到她表达出来渴望,于是他就跟喝了高粱酒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满床的狼藉,是他的,也是她的。
    两人齐心协力重新铺了床,换上干爽的枕头,周成瑾拥着她,这次絮絮说起那封信,“是安国公写给鞑靼一个部落头目叫苏鲁木的,丁卯年四月,榆林发生过战乱,我朝损失惨重,后来安国公的堂弟率兵击退了鞑靼人。
    “五月,曾有人在京都见过苏鲁木的亲信,京卫派人四处搜寻,始终没有找到。端午节当夜安国公曾在聚友酒楼设宴,不知为何起了火,五城兵马司的人前去救火,领头的就是你外祖父。混乱中,安国公丢了信,被你外祖父捡到了……你娘是五月初八出阁的。”
    楚晴彻底明白了,为何外祖父会在捉拿江湖大盗时候殒命,为什么舅舅与外祖母扶灵归乡时会满门被杀,这种种都与赵睿听到的一样,正是安国公暗地里下得黑手。
    只是,为什么中间隔了好几年都没人提到这封信,而六年前,楚晓又开始寻找?
    周成瑾低声道:“我们也是猜测,十八年前,因你外祖父满门被灭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安国公也不敢太过放肆,又见多年不曾有音讯,猜想信可能是在大火里毁了,或者并没有落在你外祖手里。随着二皇子羽翼渐丰,夺位有望,安国公这些旧事交代给他。二皇子为人谨慎,听到有封信下落不明,自然要全力找寻,赵家已无片瓦遮身,唯一可能的地方只能是你娘的嫁妆。”
    楚晴默然,可不是吗,从她身上玉佩莫名地丢失,到楚晓寻布,到谢成林求娶,岂不正是二皇子锋头正旺,几乎可与太子争辉的时候?
    先前听赵睿说起赵家旧事,她尚觉得不以为然,而今再听,知道谢家竟然因一己之利,害死赵家满门不说,还祸害了万千百姓,心中的怒火便怎么也压制不住,“谢家人真是可恶,就是挫骨扬灰也不足惜。”
    “没错,”周成瑾也是一脸讽刺,“为了万晋人民安康,多少男儿在前方浴血奋战,每年战死之人不下数千近万,谢家一族受尽皇恩,却暗地里为鞑靼人提供生铁和粮草。这种畜生活该千刀万剐。”
    “那你们把信呈给皇上看了?”
    周成瑾摇头,“还没有,时机未到,这封信时日已久,跟二皇子牵连不大,凭谢贵妃的能力与魄力,大可壮士断腕,弃掉安国公府……现下三皇子折手的案子还在审着,想趁机将二皇子牵连进去,再有他这几年没少拉拢朝臣勾结官员,等证据齐备了,到时一并捅出来,叫他再不能翻身。”
    楚晴对这些朝政谋略并不关心,只紧紧地拥住他,低声道:“那你当心些,狗急了也会跳墙。”
    周成瑾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紧张,心里抑制不住地欢喜,亲昵地亲亲她的额头,“别担心,我会注意,以后还得生两儿两女,还得给闺女攒嫁妆,给你买花戴,肯定不能甩手不管。”
    正经没一会儿又显出了原形,楚晴嗔他一眼,心到底安生了些,窝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夜里睡得晚,第二天便醒得迟。
    楚晴睁开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暮夏进来伺候她梳洗,轻声道:“大爷差不多卯正醒得,在西次间用得饭,吃了一碗红枣薏米粥,两个核桃卷酥,辰正时候出得门,不让叫醒奶奶,只说晌午时候能回来陪奶奶用饭。”
    楚晴面色红了红,“那就吩咐厨房准备两道大爷爱吃的菜。”
    暮夏笑着应了,又道:“夫人身边的杜嬷嬷来了,在悠然居等着,说是奶奶回娘家住对月的礼单。”
    楚晴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大时候,谷雨说奶奶正在抄佛经,说心要诚,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杜嬷嬷说她没别的差事,正好四处逛逛,谷雨不好强拦,便跟了去。谁知刚绕悠然居转了半圈,也不知从哪里跑出两只大狼狗来,悄没声地就扑过来,幸好小厮呵斥得早,就这杜嬷嬷也吓掉了半个魂儿,躲在悠然居再不敢乱走。”
    楚晴笑道:“摘星楼后头养着两条獒犬,小厮每天都领出来遛遛,兴许碰巧了。你快端两盘点心给杜嬷嬷送过去压压惊。”话虽如此,心里却半点不相信这是巧合。
    观月轩不容外人进,绝非依靠几个小厮护院就能做到,想必两条獒犬也出力不小。
    至少以后杜嬷嬷就不敢再随意乱窜。
    楚晴慢条斯理地吃过早饭,才踱着步子走到悠然居。
    问秋正殷勤地陪着杜嬷嬷说笑,见到楚晴进来,两人齐齐起身行礼。
    楚晴微笑,“劳嬷嬷久等,只是抄经最忌讳被琐事打扰乱了佛心,所以立了这么个规矩。”
    “理当如此,抄经要得就是个诚字,夫人读经时,我们也是不能打扰的,”杜嬷嬷笑得满脸褶子就像盛开的菊花,“后天奶奶嫁过来刚满一个月,夫人备了礼单,奶奶看看有什么增减的,我禀过夫人就加添上。”
    楚晴接过来瞧了瞧,笑道:“母亲做事向来有章有法,连祖母都是称赞的,这样最是妥帖不过。”
    杜嬷嬷道:“那我就照样准备了,”行了礼正要出门,又停住步子,“我向来眼拙手笨,就案上点心还算凑合,前两次做的点心承蒙奶奶不嫌弃,不知奶奶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回头我做了孝敬给您。”
    楚晴连忙道:“嬷嬷是母亲身边得力的人,每天不知道经手多少琐事,我身为儿媳不能帮忙也就罢了,哪好再给嬷嬷添乱?”
    “奶奶这话折杀老奴了,老奴伺候主子,为主子分忧解难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万当不得奶奶这般说。”杜嬷嬷点头哈腰谦逊了好一阵子才迈着小脚离开。
    问秋重新给楚晴沏了茶,细细地交代,“暮夏送来点心后,杜嬷嬷尝了两只就问起奶奶的口味,我只说不喜欢太甜的,别的没太多讲究。她又问前两次的点心,我就随口夸了两句,说您尝着也好吃,杜嬷嬷允诺多做点别的花样来孝敬您,又说盛点心的匣子是用鸡翅木做得,自带一种清香,能驱虫避蚁,不盛点心用来放点别的也是好的。”
    楚晴顺手拿起矮几上的匣子,凑近了闻果然有种淡淡的香味,非常清雅,而且做工精致,顺着木头的纹理,刻出野菊花的形状,别具匠心。
    不由赞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匣子,既然能驱虫避蚁,用来放丸药或者药膏倒不错。”
    问秋笑道:“奶奶要是喜欢,我去问问杜嬷嬷还有没有多余的,要几只便是,再不成,也让匠人照样子做一些。”
    楚晴眼眸一转,“去问问能不能刻成飞虫爬虫,花儿草儿虽也好看,终不如那些活物有趣。”
    问秋了解楚晴的喜欢,笑吟吟地打发谷雨问杜嬷嬷了。
    及至周成瑾回来,楚晴提起高氏准备的礼单,“还是规规矩矩的四大件,咱们要不要再添点儿?”
    周成瑾乐呵呵地说:“这几天她手里银子跟流水似的往外送,想大方也大方不了。不过她还是有几样好东西,大前天送到当铺的一座红木雕的寿星翁不错,当了三百八十两的活当,我打算把这个送给国公爷。”
    “不是活当吗,她要是赎当拿什么给她?”楚晴诧异地问。
    周成瑾笑道:“当出去的东西还指望赎回来?就是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中她,她也赎不回原来的寿星翁。”知道楚晴不明白,便细细地解释,“说实话当铺跟坑蒙拐骗差不了多少,当东西的时候,伙计都会尽量往低里写,她手中的当条能写个红木寿星翁就不错了,最有可能是写木刻老头一个。到时候凭着当条赎当,当铺会给她件什么东西?”
    楚晴恍然,叹道:“还真是黑,跟借印子钱也差不多少了。”
    “咦,你还知道印子钱,难能可贵,从哪里听说的?”
    楚晴恼怒地瞪他一眼,“用你管,难道我不出门就什么都不知道?”
    周成瑾伸手摸一下她圆滚滚的脸颊,唇边浮起个玩味的笑容,“那你猜,今儿外头在流传什么传言?”
    “什么传言?”楚晴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成瑾俯身靠在她耳边道:“再想想,跟你有关的……”
    ☆、第141章
    跟自己有关的……难不成前阵子文壮散布的那些话真的在京都流传来了?
    楚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双眼迷迷蒙蒙地望着周成瑾。
    很明显带着惊慌与不知所措。
    周成瑾忙抓过她的手,低声安慰,“没什么大事,我逗你玩儿呢……就是昨晚你让人找我,有些人开了几句玩笑。”
    “怎么说的?”楚晴不放心地追问。
    周成瑾笑道:“说我,我夫纲不振,以前夜不归宿都不怕,现在一听说府里来人忙不迭地往回赶。”
    “是把我当成河东狮了?”楚晴压在心头的巨石落了地,可想想又不忿,嘟哝着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担心你出事,让人取看看,没想着催你回来。”
    周成瑾毫不讳言地承认,“我知道你担心本就想早回来,正好借梯下楼,再者,担个惧内的名声以后有些事情推拒起来也方便……这样,你脸上也有光。”
    楚晴切一声,“当个悍妻很光彩?”
    周成瑾紧挨着楚晴坐下,搂着她的纤腰,“悍妻有什么不好,三姑六婆平常喜欢议论这家怎样,哪家如何,其实心里都羡慕那些夫君听话体贴媳妇的人。而且,我这还是浪子回头只为娇妻,你说别人还不嫉妒死你?”
    明明是歪理,反而说得头头是道,楚晴哭笑不得,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过得两日,周成瑾陪着楚晴回卫国公府。
    王氏在二门迎接,楚晴瞧着王氏身形仍然窈窕,脸庞却略见丰腴,忙伸手扶住她,“怎么赶劳动大嫂亲自过来,我又不是不认得路,打发个丫头来就是了。”
    王氏笑道:“不是特意接你,我是刚吃了几块点心,正好要消食,顺便做个人情。”话语低了低,“王爷陪着王妃娘娘也来了,正在宁安院。”
    楚晚回来不稀奇,难得的是四皇子竟然也在。
    楚晴下意识地看向周成瑾,周成瑾唇角微翘,“多日不见二姐夫,理该前去拜见。”
    宁安院乌压压挤了满屋子人,女眷都围在老夫人跟楚晚身边,男人则簇拥着国公爷和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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