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节
西宫良人又不在乎她,骂她做什么?本就因为月事到来而心绪烦躁,阮绵绵再这么一想,更加觉得满腔无名怒火待发作。
安如寒一张妖孽的面容逼近她,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语气,“小美人,按照辈分,我是你师兄,不叫‘喂’,可别再喊错了。”
安如寒这么近距离地逼视着她,让她一时有些慌乱。
毕竟面对的是一个穿女装能让女人嫉妒的男人,相信一般女人在面对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时都会慌乱无措。
阮绵绵也不例外。
她很少出山,见过的人也不多,有叶痕的清逸高华,西宫良人的天人之姿,因此,安如寒这种类型的一出现,首先在视觉上就让人有一定的冲击力。
毫无疑问,阮绵绵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男人过分貌美,并且美得太不像话了。
“你、你快让开!”阮绵绵说话打结,脑海里的混乱思绪还没理清楚。
唇畔再次一扬,安如寒缩回身子,轻笑:“有意思!”
他刚到达王宫的时候,在宫道上见到了阮绵绵急匆匆往长卿殿走,那一刻,他发现这个女人有着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但当时急于去拜访西宫良人,所以没有询问阮绵绵的身份,后来才知这个女人竟然是百草谷谷主新收的弟子,并且是一路追随西宫良人来的夜极宫,他从颜伦的解释里听出了几分暗恋的味道,心中觉得这个女人好生胆大,竟敢倒追西宫良人?
许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女人,所以安如寒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直接就来了长卿殿,而且是打着“探病”的口号来的。
此刻近距离一看,发现她那双眼睛还真是好熟悉。
站起身,安如寒冲她挤眼,“小美人,宫宴上见。”
阮绵绵觉得莫名其妙。
房里莫名其妙进了一个男人,然后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师兄,最让人莫名其妙的是,安如寒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安如寒是帝师,今日又是除夕,他不留在大梁帝京城过年,跑来地宫做什么?
揉着额头,阮绵绵感到自己越发头痛了。
使女担忧地望着她,“姑娘,您要不要紧?”
阮绵绵点头,“很要紧,那什么,我能不能向宫主告假,不去参加宫宴了?”
昨夜梦里才骂了他,而且骂得这么难听,他会对她和颜悦色才怪了,这两日,必须躲着他才行。
使女摇头,“宫主已经让执事过来催促过一次了,说今夜的宫宴,姑娘必须去。”
“为什么?”阮绵绵抱着脑袋,“便是我病了也要去吗?”
使女小声回:“宫主说了,姑娘这病没什么大碍,只要喝了他之前让人送来的汤药,便能好一大半。”
阮绵绵一呆,“这么说来,除夕宫宴我是非去不可了?”
使女点头:“是的。”
阮绵绵很想嚎啕大哭,谁懂她的悲哀啊!
使女见她一脸不愿意的样子,又笑道:“姑娘是不是在担心宫主会因为昨夜的事情而怪罪于你?”
阮绵绵一脸找到了知音的感动样。
使女轻笑:“姑娘尽管放心好了,宫主才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更何况今夜宫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还能对您如何?”
阮绵绵捂着半边脸,西宫良人的确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可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头这道坎啊,睡姿难看被他看见也就算了,连来个月事也被他看见了,更要命的是,自己竟然说梦话骂他。
那个人只是外表看起来温润,实际上也是个毒舌,谁知道他会准备什么后招对付她。
所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不去参加宫宴。
抱着枕头,阮绵绵央求似的看着使女,“哎哟,我突然又腹痛了,实在没有力气下床,反正宫宴多我一个人不多,少我一个人不少,更何况我现在这副样子,面色苍白,就算要出去都得扑上厚厚的脂粉,估计化了妆,跟女鬼没什么两样了,还是不出去祸害族人了,就留在长卿殿的好。”
使女一脸为难,其实并非她们要强迫阮姑娘去出席宫宴,而是这些日子,各坊都得到了阮姑娘进宫的消息,这件事惊动了二十七坊的长老,他们都在私下猜测宫主对这位阮姑娘是否动了情,若真是这样,那么只怕用不了几日便要召开长老会了。
长老们绝对不可能同意宫主娶一个外族女子。
今夜非要让阮姑娘去参加宫宴,是因为长老们想见她。
“姑娘……”使女还在小声劝慰。
阮绵绵虚弱地摆摆手,声音也很虚弱,“你就告诉他,我病得很严重,不能去参加宫宴,如若不然,你让他亲自过来长卿殿好了,我会当面跟他解释清楚的。”
阮绵绵心中拿捏准了西宫良人不会真的来长卿殿,所以才敢这么放话。
但让她万分意外的是,她才闭上眼没多久,西宫良人就真的听了使女的汇报往这边过来了。
听到外殿说话的声音,阮绵绵一个激灵醒过来,四下扫了一眼就想找地方躲,可无奈内殿根本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她又是一阵欲哭无泪。
正在纠结之时,门帘处已经传来西宫良人的声音,“非要我亲自来请,你才肯去参加宫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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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寒是百里长歌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同父同母,至于为什么姓氏不一样,这里就不解释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衣衣上一本《携子》这些人的关系全都在上一本里面
☆、第012章 吃醋
随着话音落下,一身淡蓝色锦袍的西宫良人便走了进来,今日的他看起来格外清逸高雅,飞眉入鬓,流落出风华无双,肌骨莹润如雪,那一双碧蓝色的眼眸,总能让人想起天地间的寂寂明月。
清明、透亮。
清贵至极也幻美至极。
阮绵绵一时看得痴了。
西宫良人仿若没看见她的怔愣,径直走到暖玉床前,垂眸居高临下看着她,温润稍敛,多了几分凝肃的气息。
阮绵绵一看就知这个人动真格了。
她扁了扁嘴巴,道:“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去。”
西宫良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连御药坊的长老都给带过来了。
阮绵绵才说完,他便让人把等候在外面的御药坊长老请进来。
长老动作利落地走过来给阮绵绵把脉,末了,才起身禀报:“宫主,阮姑娘的确是贫血体虚得紧,不适宜下地走动,臣建议让她多多休息。”
西宫良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让人按照长老开的方子去煎药,又将长老打发走,这才起身道:“既是不舒服,就不要去了,也不要下地走动,免得伤了身子得不偿失。”
阮绵绵心思一动,她并不笨,立即从西宫良人这几句话里面听出猫腻来。
想来让她务必要出席宫宴的并非是西宫良人,而是二十七坊长老,西宫良人是被逼的,如今他本人亲自带着御药坊长老前来,也证实了她不适宜下地走动,那么长老回去以后一定会把实际情况告诉其他长老,这样的话那些人即便再如何迫不及待都不可能再强迫她。
而西宫良人交代她躺下休息不要下地走动就是为了防止她不听话跑出去让长老们看见了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顷刻明白过来这一切并非他本人的意思,阮绵绵又是欣喜又是纠结。
欣喜的是西宫良人总算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起码通过这件事,她知道西宫良人正在用一种不太明显的方式保护她。
纠结的是夜极宫的制度,宫主受到长老们的掣肘,这样一来就代表只要超过一半的长老不喜欢她,那她就永远无法嫁给西宫良人。
捏了捏拳头,阮绵绵紧紧抿着苍白的唇瓣,一句话也没说。
西宫良人还没走,轻轻吐一口气,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绵绵郑重点头,“明白。”
西宫良人有些愕然,片刻之后亲自扶着她躺下,这才道:“待会儿会有使女来给你送药,你乖乖喝下便躺着休息,不要下地乱跑。”
他一边说一边给她掖被子,转身准备离开之际,阮绵绵忽然叫住他。
“还有事?”西宫良人问。
“昨天晚上,我……”阮绵绵揪紧了被角,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抓着机会说出了口,“我不是故意的。”
西宫良人面色云淡风轻,“我早就不记得昨夜的事,你好生歇息,我要走了。”
阮绵绵:“……”
所以,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和她计较昨天夜里她说梦话骂他这件事?!
所以,她左右担忧东躲西藏怕他过来报仇其实只是杞人忧天?
所以,刚才御药坊长老把脉的时候,她用了不为人知的方法让自己的脉相虚弱无比其实白做了?
阮绵绵突然觉得欲哭无泪。
早知道他根本不会计较,那她还装病做什么?
既然决定要追这个男人,那么,早晚都是要面对二十七坊长老考验的,这次宫宴是好时机,而她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想了一瞬,阮绵绵道:“你等等,我忽然改变主意了。”
西宫良人眼眸一缩,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突然想去参加宫宴了。”阮绵绵认真重复一遍。
西宫良人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
二十七坊的长老都以为阮绵绵是他默认的王后人选,所以才会要求他把她带出去,名义上说参加宫宴,实际上是去考验第一印象。
对于这件事,西宫良人是抗拒的。
第一,他并没有把阮绵绵当作王后人选,不想让人误会。
第二,他并不确定阮绵绵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如此贸然将她带出去便等同于默认了长老们的说法,将她放在了王后候选人的位置上,这样对她来说,很不公平。
其实早上送来的暖宫汤里面还添加了些许药物,喝完以后能让她的脉相看起来更虚弱,这是他一早就算好的,他不能让她去参加宫宴,只要阮绵绵不在长老们面前露面,那么等以后他立了别人当王后,所有的流言就能不攻自破。
他向来是个懒得解释的人,也不屑于向任何人解释。
既然对她无情,那就不要耽误她,更不能害了她。
原本对于阮绵绵的配合,他还是很满意的,可眼下却突然听到她说要去参加宫宴。
西宫良人觉得心脏好像受到了残忍地一击。
手指微微蜷了蜷,他道:“不是身子不舒服吗?为何不乖乖休息?”
阮绵绵扯着苍白的唇角,勉强一笑,“我自己就是医者,我的身体如何,我自有把握。”
西宫良人面色沉了沉,没再说话。
阮绵绵凝望着他,问:“你在害怕什么?”
不等西宫良人答话,她又道:“我知道,是长老们逼你让我去参加宫宴的,而你本人并不希望我去,是这样吗?”
已经把话摊开来,西宫良人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绕弯子,索性道:“你既然知道我不希望你去,为何还要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