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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我操你妈,”阴狠了半响,叶绝瞪着眼咬牙切齿的憋出来一句,萧白还是安静的躺在他身下,不反抗也不乱动,只是问的话却是无比欠抽:“你逃出来有一阵子了,为什么不出去呼叫救援,或者找到敌人的电台想办法发求救信息,哪怕去救个队友都比你在这里傻乎乎的拼命强太多了。”
    叶绝没想到他被这个变态耍的一愣一愣的,这会儿居然还要被他教训,真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
    “在战场上,你要学会审时度势,保命的同时你得完成自己的任务,”萧白的话说的简直是慢条斯理,那双眼睛专注的看着叶绝,极致的黑白是让人想要沉溺其中的色调,叶绝却只觉得气得要死,他一拳头打在萧白右脸侧,拳风带过简直能给人划上一道口子。
    “妈的!老子还不是为了把你的尸体也带出去!”
    这话吼得很没形象,叶绝的头发乱七八糟,眼睛赤红,恶狠狠的样子有点像个恶鬼,萧白却怔住了,直到叶绝一拳头揍上他的下巴,力气真大,差点把下巴都给他打歪了。
    萧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吐出去一口混合着血丝的唾沫,转过头来对上叶绝的脸,眼睛瞪得很大,因为气得发疯,所以那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很炙热,简直能把人灼伤,满脸的污垢看起来灰头土脑的,不过这一切都不能掩盖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很纯粹很美好。
    那一瞬间,萧白几乎有一种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像是在一条只有自己的道路里走了太久,这条路太黑太长,走到最累的时候,黑暗中忽然有了隐约的光明。
    也许这光明微弱的简直不足为道,却可以让人心生向往,于是好像也就不那么累了,路也没有那么长了。
    叶绝能感到萧白的右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带着他一点点的向下,叶绝想要挣扎,一扭头却撞上了之前被打的一个创口,疼的他直歪嘴。
    萧白的力气一直没有放松,动作太大早就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何况他现在还是被人压在身下,身后鞭子抽出来的每个伤口都疼得厉害,像是火烧一样,不过这都不要紧,这一刻,他是真的不想放开手,有些明白的或者不明白的似乎都不重要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后来有一次,叶绝问过萧白,为什么每次刑审的时候都要把自己也弄得一身伤,那时候萧白只是笑着说不想忘记疼痛的感觉。
    直到很久以后,叶绝才明白萧白不想忘记的其实是自己手上沾过的每一滴血,不忘记那些罪才能握有看见光明的信念一路向前。
    叶绝没挣扎,也许是被这一刻萧白眼里细碎的光芒打动,其实萧白平时也经常笑,只是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样,是真的在笑。
    胸膛相贴的一瞬间,萧白的唇顺着叶绝的耳郭划过,那是汗水、泥垢和鲜血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有些生涩但却美好。
    “叶绝,谢谢你,”萧白闭上眼睛,听见自己心底一声悠长的叹息,“谢谢你要把我的尸体带出去。”
    第43章
    今年的新兵刑审训练出乎意料的顺利,四人中有三人成功逃脱,剩下一个张然倒霉蛋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流弹擦伤了左臂行动不便,所以在逃脱的时候不幸被抓到了。
    当时,这小子倔脾气上来了,玩的就是个同归于尽的架势,本来就被叶绝弄伤了的棒球帽差点被他给干了,关键时候还是萧白出来制止了这个拼命三郎。
    “队长?”
    “队长!”
    新兵们无一例外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被沙漠之鹰击中的队长,明明应该是具尸体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绷着脸却止不住那点笑意,左眼下和下巴上都有两大坨淤青,好像被人揍得很惨。
    实话说,大活人诈尸的刺激还真是不一般,除了叶绝之外的三个人因为惊吓和欣喜,鼻孔都张得老大,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后来,还是管仲这个大贱人出来打了圆场,有时候咱还不得不承认,管仲这人啊虽然浑身都冒着股子贱气,但盖不住人家天生就是自来熟,各种情况下都能够自动高效的扯着嗓子自以为是的跟人打成一片。
    当然,这几个倒霉蛋子在对上孙静阴森森的笑容,吴语冷到没有表情的脸和萧白脸上那两坨淤青后,打了个寒战还是觉得管仲这厮要可信那么一点儿。
    之后的事情也还算是顺利,利刃大队直接派了直升机把人接走,本来直升机随时待命是怕万一谁有生命安全赶紧送军区医院的,不过这几个兵蛋子存活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刑审折腾了个一天一夜,居然个个都还算是活蹦乱跳的,所以直升机干脆就把人接回利刃自己的医务室了,毕竟这档子小伤朱可自己就能解决了。
    回了基地之后,四个新兵都被送进了医务室里躺着,全身检查打打点滴补充营养什么的,周戎甚至还派了心理小组过来进行干预。毕竟之前选训的刑审就有士兵过不去这个坎,总觉得是被自己的战友背叛了,然后就觉得这地方没什么意思,不想再待着了,那时候心理小组干预过,政委刘向前也来好好谈过,可是人家就是想走,所以就算是再好的苗子,周戎都得忍痛把人给送回去。
    周戎当了一辈子的兵,到了这个年龄境界,最爱的事儿莫过于看着这帮士兵一个个成长起来,他是真把利刃当成自己的孩子,从建立最初直到今天的辉煌,他知道这里的每个人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血,因为这些所以他才更加骄傲。
    周戎站在病床前,四个新兵被他强硬要求不准下床,这会儿正全扭着脖子盯着他看,虽然肉体受到了摧残,但精神都还是坚定的,周戎瞅着这几个人眼里的小火苗,深觉的相当不错。
    “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也不跟你们打虚枪了,只问你们一句,想留在这里吗,留在利刃,和战友一起同生共死?”周戎的军装常服笔挺,棱角分明,相当有军人气质。
    “我愿意!”苏明远是第一个答话的人,他一直崇拜周戎,从当兵开始他就听过属于周戎的太多传说,那些传说从对越自卫反击战开始算起,要是一直说到现在是真能写出一部兵王传奇来,苏明远崇拜强者,他喜欢灿烂耀眼的东西,愿意为之而努力。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想要做叶绝的队友,这想法他现在也算是想开了,没什么好忌讳的,喜欢就是喜欢了,想看着就是想看着,他想要跟叶绝一起战斗,能够在一个强者环伺的地方跟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战斗在一起,这一点还真是让人热血澎湃。
    不过苏明远还是忘了一点,那就是叶绝自己的反应,他没想过万一叶绝不想留在这里怎么办,不过鉴于自己太兴奋了,他也没有太注意叶绝的反应。
    张然这小子平时总是咋咋呼呼,跟管仲混的一副炸弹在手,天下我有的王霸气魄,这会儿也是毫不犹豫的就吼着自己要留下。扎达平时就是个闷葫芦,想了想之后也就点了点头,没办法,这孩子是个实诚人,他觉得自己得把孙静那一手独步天下的风骚枪法都学到了,而且利刃这地方真不错,伙食好补助高,他家里不富裕,待在这比在老部队能补贴家里更多。
    也就只剩叶绝了,他低着头想了老半天了,一直盯着左手背上的针管,因为身体好心脏承受力高,他把点滴的速度调的很快,那些透明的液体跟水流似的注下来,整个手臂都因为点滴的原因变得凉凉的,一根青筋爆出来,居然把他的皮肤又显得白了点。
    萧白一直站在门口,他没有跟着周戎一起进来,因为这几个士兵明显的看到他还有点犯怵,这感觉一时半会儿的真好不了,需要点时间来缓解缓解,他就一直站在门口,想抽烟也忍着了,因为这里是禁烟区。
    萧白的视线越过几张病床,看着最里面的叶绝,低着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后脑勺的头发有几撮挺乱的,他的右手食指一直在被子上无意识的划着些形状怪异的图案,萧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昨天这小子横起来还真挺厉害,像个小豹子,他差点都制不住,又不敢下狠手去揍,所以基本上来说,萧白被叶绝揍得挺惨。
    叶绝在那里犹豫,萧白莫名其妙的有点紧张,刑审前他有考虑过会不会有谁撑不住了,只是从来没想过叶绝会走,他还记得这家伙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说要打败自己,那时候叶绝的语气太坚定了,现在想来总有那么点承诺的味道。
    完蛋,自己多久没这么文邹邹了,自从大二参军以来一直都是金戈铁马,偶尔感慨一下也是万类霜天竞自由什么的,很少像现在这样子这么矫情,萧白叹口气,只是表情还是那么冷漠,淡淡的极疏离。
    叶绝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屋子热切的目光,他吞了口唾沫,忽然就咧开嘴笑的无比灿烂,声音也很大:“报告大队长,我留下!我还没打败他!”
    说这话的时候,叶绝手指向门口萧白的位置,针管里有点回血,苏明远看到了立马从床上蹦下去,把叶绝的手给按回去。
    萧白表情没变,一派淡定从容,只是心脏还是狠狠颤了一下,像是被子弹击中似的,一种麻酥酥的痛感由心脏的位置传遍全身,他想动动手脚却发现有点困难,现在这个局面下,肌肉似乎都不听神经使唤了。
    叶绝拍掉苏明远抓着他的手,越过他好哥们的肩头,朝着萧白笑的眉眼不见,还是那么挑衅又嚣张,一派小爷一定将你拿下的气势。
    萧白哑然失笑,摸了摸口袋将烟挑出来然后就出去了,天气渐渐地开始暖和起来,萧白站着的台阶下几丛杂草开始往外冒嫩生生的绿色,被风扫过会有点胆怯的抖动,可它们还是肆意的坚持着生长。
    萧白吐出一口烟雾,苍蓝色的烟圈一点点荡开,看着基地里那些建筑高大的轮廓,他长吸了一口气,湿润的空气,有泥土的味道。
    第二天,周戎直接就下令举行新队员的入队仪式,利刃本来是不重视这些虚套套的,可是几年前刘向前说,咱得给士兵们一个想头,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真的被接纳了,后来周戎觉得很有道理,才这么给定了下来。
    如果一定要说利刃的入队仪式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除了宣誓,还有一项非常特殊的项目——十分钟的默哀。
    新老队员们整整齐齐地站在训练场上,像是一排排有着傲骨的青松,百折不弯,相当有气势,周戎就站在正中间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换上了作训服,肩章上的那几颗星星异常闪亮,没有用话筒,他的声音就在训练场回荡着。
    “今天,你们将成为利刃的一员,成为了彼此以命相交的队友,在利刃这里,永远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周戎停顿了一下,他看着下面齐刷刷的士兵们,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坚忍的,那是强大而又包容的力量。
    有风起,从山坳间带来了些许沙尘和树木的味道,卷过整个基地后,又染上了铁和血的味道,最后回到训练场上,吹动着每一个战士的作训服。
    “从利刃建队至今,我们总共牺牲过二十三名队友,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英雄,他们的鲜血是为了守护国家和人民而流的,这些血都不是白流的,”周戎举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现在,我们要向我们的英雄宣誓,宣誓我们会守护他们用生命来保卫的国家!”
    没有人说话,绝对的安静,士兵们右手捧着贝雷帽,低下了头,直起了脊背,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拿枪。
    跟别的部队不同,利刃没有什么官方标语口号的,像是“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之类的他们都没喊过,因为用周戎的话来说,有那扯淡的功夫不如行动,所以他们更多的时候是战斗、战斗、战斗。
    也许语言和行动相比总是匮乏的,不过关于利刃还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国之利刃,见血封喉!这是句有那么点装逼的话,不过在之后不久的日子里,新兵们就真正见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入队仪式结束之后,新兵们算是彻底融入了利刃,再不会有考核,再不会有人被扣分,等待着他们的也再不是训练时的空包弹,他们会流血,甚至不幸的话会有人牺牲,不过利刃的门内从不是鲜花似锦的繁华升腾,这是一个真实到会让人心生怯意的地方。
    当晚,大队出钱,所有的士兵们都在食堂进行了一次聚餐,新兵们都被老兵一顿狠灌,全都是竖着进食堂最后横着出去。
    闹腾到快要熄灯,这帮子兵王兵痞的才收手回去睡觉了,萧白跟着另外两个中队长收拾完一片狼藉的战场后在训练场上一起抽了会儿烟,便自己回宿舍去了。
    洗了个战斗澡之后,萧白坐在床头,旁边的柜子抽屉里有个文件袋,本来是装出任务的士兵写的遗书的,任务完成之后也就还给了个人,不过叶绝的遗书却留着,因为那上面清楚写着是给自己的,前几天因为太忙了,萧白还一直没来得及看,这会儿才算是真有时间了。
    叶绝的字很漂亮,洒脱飘逸,像是楷书的某种叶绝式变形体,白色的信纸中间写着公正的两个大字“遗书”,下面空了两行就写着队长俩字,后面还跟着一个硕大的感叹号,用黑色中性笔描黑了,看着有点搞笑,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队长!
    其实我觉得我这遗书肯定白写了,因为像小爷我这样身手风骚的牛逼人士肯定是不会死的,可是你一定要让我写,我怎么就觉着你这是在咒我早点死呢,实话说,你是不是因为上次我说要打败你,所以就觉得特别没有面子。
    其实,这没什么,真的没啥,不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嘛,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一般见识,万一哪天真被我打趴下了,也不过是那啥优胜劣汰,达尔文的进化论我相信队长您肯定懂,因为我记得您是q大的学生对吧。
    好吧,还是说正事吧,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不幸为国捐躯了,共和国就此失去了一个无比牛逼无比忠诚的战士,也请祖国和人民多为我伤心一下,抚恤金什么的麻烦队长您帮我领了之后捐出去,别捐给什么希望工程红十字会的,我一点儿都信不过他们,您还是直接帮我捐给真正困难的,比如上不起学或是得了绝症的孩子吧。
    剩下的我也没什么要求了,就是能不能把我埋在利刃的后山上,您也是知道的,我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好了,该说的说完了,最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队长,其实你真是一个好人。
    利刃最牛逼士兵:叶绝
    这封遗书写的实在太不靠谱了,却挺有点叶绝的风范,萧白靠在床头拿着信纸乐了好久,手上的烟都一个不小心点在了被子上,烧出一个小洞来。
    萧白将眼睛闭上,心里都能描摹出一个人的样子来,眉毛并不太浓,眼睛不算大却很亮很有神,眼睫毛挺长,鼻梁长得也不错,嘴巴嘛有时候骂骂咧咧有时候又是逗得人能笑抽过去,再睁开眼睛,萧白看到温暖的阳光中,那个少年手里攥着张白纸,乐呵呵的朝自己招手,说着:“队长,反正我写遗书也没人看,不如我就留给你吧。”
    下一秒,这人却凶狠的揍着自己,嘴巴里面大骂:“妈的,老子还不是为了把你的尸体也带出去!”
    对于萧白来说,叶绝真的有点特别,这小孩没什么信仰,却是纯粹的,肆意张扬着的青春让他拥有跟自己不一样的力量,那是绝对的温暖。
    萧白拿着遗书的手握紧了些,在白纸上抠出了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烟一只接一只的抽,直到满屋子都是乌烟瘴气的,他想起上次在叶绝宿舍里抽烟,这小子围着条浴巾,目光都能杀人。
    萧白站起身来,盯着自己的右手,虎口和指头上都有枪茧,还有几道被刺刀划过的伤口,忽然他想到了那个浴室,喝醉的叶绝近乎是依偎在自己怀里,全然没有反抗的,萧白深吸一口气,心里腾起了火星,他推开窗户,对面是叶绝的宿舍,已经熄灯了,黑洞洞的窗口,可是只看了这么一眼,萧白忽然就觉得安心了。
    这像是一场漫长的酷刑,萧白忍耐了一路,终于有一天让他发现了一个人,那人就像是光明一样的存在。
    第44章
    刑审结束的时候其实年还没过完,正月十五这天上午,三中队的队员们都在泥巴潭子里面摸爬滚打,黄泥汤子裹了满身,一个个的看着都没了人形,挺像用稀泥巴和成的狗熊。
    今天玩的不是单对单而是群架,管仲和吴语拿着高压水枪在上面一个劲的狂喷,冰冷的水直接压在人身上,哗哗的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叶绝站在人群中间,他是大家重点照顾的对象,没办法,身为一个吴语关照的突击手就要有这样的自觉,他得耐得住各种打压,并在强烈的对抗中找到杀敌制胜的绝招。
    张然是第一个被叶绝撂翻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跟管仲学的太多了,爆破工夫长进了不少,手上功夫却是有点退步,气的管仲拿着水管子一个劲儿咆哮,吴语被他吵得烦了,干脆一脚把管仲给踹下去了。
    正打了一身泥巴的孙静看到管仲也下来了,歪着嘴巴笑的很邪性,他捅了捅苏明远的后背,对着正趴地上的管仲挤了挤眼睛。
    苏明远也是个上道的小子,嘿嘿一笑就摸到管仲身边,一个虎扑就把人按到了,然后扭头大吼一声:“兄弟们,有仇的报仇没仇的解恨啊!”
    他这话音一落,士兵们蜂拥而上直把管仲压在自己身下,饶是管仲壮的跟个熊似的,也禁不住这折腾,压在众人身下一个劲的叫唤:“我操!出人命了啊!苏明远你个死小子,看老子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苏明远也很苦逼,他妈的老子就在你上面,基本就要跟你个大贱人一起壮烈了,你他妈的还嚎个屁啊!
    叶绝没去欺压管仲,他蹲在旁边,随手擦了擦满脸的大泥巴,瞅着这群兵痞玩的异常开心,莫名的自己心情也变得挺好。其实刚刚刑审完的那两天他是真不舒服,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可是看到现在的状况,他忽然也就豁达了,这样挺好,真的,一起闹一起训练一起流血,就算是牺牲也会有人在自己身边。
    有时候想想,还真没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吧。
    叶绝把眼睛闭上,歪歪脖子舒展筋骨,刚刚他被扎达狠狠揍了一拳,现在肩膀那里还是麻酥酥的,这小子也真是个狠角色,平时闷不吭声跟个闷葫芦似的,下手还真他妈的狠啊。
    这时候,一道高压水柱砸到叶绝身边,溅起了挺高的黄泥汤子,叶绝睁眼,看到萧白站在泥塘子上方,嘴里叼着根烟,手里拿着高压水枪往自己这里喷呢。
    叶绝挠了挠头立马站起来,对啊,他的誓言还没实现呢,他还没打败萧白这个变态,想到这,叶绝朝萧白勾勾手,笑的一脸欠扁:“队长,别光看热闹啊,下来陪兄弟们练练啊。”
    队员们一听这话,立马从管仲身上起来了,都聚过来冲萧白笑的很猥琐,萧白将烟掐了,皱皱眉头然后朝着叶绝点了点头,立马飞起一脚把旁边的吴语踹了下去。
    “吴语,陪他们练练啊,我还有事儿,”说完了话之后萧白抬腿就走了,众人遥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很一致的做了个猥琐的手势。
    不过萧白还真没扯淡,他是真有事,值班室那边派人来说,有人过来找自己的儿子。按理说,利刃基地的位置就算不是机密也不是谁都知道的,一般情况下也不允许亲朋好友的来随便探访,可今天是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团圆的元宵节,萧白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把人接来。
    到了值班室门口,萧白看见一个妇人提着大包小包很心急的走来走去,看年纪也就是五十多岁,头发盘在脑后,藏蓝色的羽绒服显得有点臃肿。
    聊了几句之后,萧白才知道这是苏明远的母亲,特意从山东赶过来给自己儿子过元宵节的,萧白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想了想就让执勤的士兵过去把苏明远叫回宿舍去,顺便换身干净衣服。
    等到萧白带着苏明远的母亲慢腾腾地到了宿舍,他发现这帮小兔崽子居然都换上干净衣服回来了,他挑挑眉问孙静到底怎么回事儿,孙静一边啃着奥利奥一边说:“大队刚知道了,就让我们都回来,说是一起过节。”
    “妈!”
    “小远!”
    母子俩见了面之后真跟天雷动地火似的,声音大的把旁边人都吓一大跳,苏明远特精神抖擞的蹦跶过来,一把就把自己老妈抱起来,无比激动地喊:“妈,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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