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更叫他恨得压根痒痒的是,那两个该死的家伙竟然在他尚还未坐稳时便一人一掌狠厉拍在了马屁股上,嗷呜一声惨叫的马儿便就在他的左右大晃间犹如离玄的箭的一般射了出去,险些将屁股给颠儿成八瓣的花宏熙叫苦不迭。当策马扬鞭赶去的丰俊苍一行人终于见到停在官道间的那辆偌大的马车时,满是担忧与惶恐之色的太后甚至都热泪盈眶。
“末将参见太后。”
“参见太后。”
“大将军,苍王,苍王妃你们快请起……呃,你可是神医山庄的花少主?”正同几人抬手示意免礼的太后瞥见慢了几步一下马就险些栽倒在地的那个紫色身影,对于那一袭紫色略有映像的太后便是忽而眸光大亮,略发激动的指着忙向她行礼的男子道,“快去看看皇后。”
“……呃,是!”行礼的动作僵持在半空猛然一窒间唇角微僵的花宏熙忙奔向马车。
对于花宏熙的医术几多信任的太后赵燕茹神色一松间这才顿觉被烈阳所炙烤的满头大汗犹不自知,而一旁默默打量匆忙赶来的几人的丞相赵敬辰则心思流转间阴鸷的眸光愈发晦暗不明。
因着皇后的突然晕倒皆神色凝重的几人谁也无心躲避烈阳的焦灼,唯有眼巴巴的盯着眼前轿帘紧闭看不到其中情景究竟如何的马车而面色凝重。
然被此间陡然凝结的气氛所摄而心思愈发凝重的李瑾芸眸光微闪的瞥一眼树林深处一抹身影闪过,忽而眸光一亮,连忙同一旁的章睿招招手。
附耳上前的章睿听完王妃的命令后,便是飞身遁走,甚至惹得丰俊苍与苏瑞德都不禁双双凝眉,但却是丝毫未惊动到因着马车中传来一声哎叫而猛然一窒的太后与丞相。
“阿芸?”悄然站定她身旁的丰俊苍疑惑的挑挑眉。
瞥他一眼的李瑾芸凑近他的耳际低声道,“我好像看到婉婉了。”
心下了然了什么的丰俊苍微微颔首,而马车中此起彼伏的哎叫声却是令原本就眉头紧蹙的众人脸色更加沉郁凝重。
然却说一人去两人归的章睿带着一袭大红色骑马装的欧阳淑婉旋身而下,跨一步上前的李瑾芸便一把将欧阳淑婉拉到跟前同她耳语几句。
尚还未及喘匀气息的欧阳淑婉先是是拧紧了眉头,而后索性直接打成了死结的退开一步定定的凝望同她微微颔首的李瑾芸,迟疑了片刻紧抿的双唇方才微微触动。
瞥一眼因着欧阳淑婉的撩动而抖动不歇的轿帘,丰俊苍锐利冰寒的眸光忽而闪过一抹异色,拉着略发出神的李瑾芸躲进树荫下不再受那烈阳的焦灼。
“阿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深深的凝望她良久,晦暗不明的眸子中难掩几许紧张之色的丰俊苍嗓音极为低沉黯哑。
“王爷以为本妃该知道什么吗?”将他满目的担忧紧张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心头一紧,顿时满腔的酸楚之色狂涌泛滥,甚至冲昏了一向冷静自持的脑子而略发讥讽的冷冷道。
“……”
顿时哑口无言的丰俊苍愕然一怔,然她言语间的不悦与眉宇间的阴鸷却是令他猛然一窒间恍悟她定是误会了,然不待他解释什么,那方马车中的几人却是呼啦一声全都退了出来,太后与丞相大将军等人皆忙不迭全都围了上去,而进退维谷的丰俊苍却是被李瑾芸狠狠一瞪,默默的定在那里。
紧紧跟随王妃的脚步向人群走去的章睿唇角微僵,女人心海底针呐,真心替自家王爷默哀的章睿不禁苦笑连连。
“皇后她怎样了?”
“皇子还可还安好?”
“可有止住淌血了么?”
却说方才拉着脚步虚浮的娇妻险险站定的花宏熙尚未还未及喘息一口气,便为围了上来的几人一通问题搅得一个头两个,险些脑子花轰了去。
而面对大口喘息间顾不得回答他们的两人,当满目焦急的几人的目光触及欧阳淑婉那沾满了血的双手时,顿时脸色狉变,尤其腿软到连连后退了数步的太后若非被眼疾手快的丞相与赵辉武双双扶住怕是直接跌坐在地也尚未可知。
就在大惊失色的几人险些绷不住时,疾步奔来的李瑾芸瞥一眼满头大汗的花宏熙与香汗淋漓的欧阳淑婉,“阿熙,婉婉,皇后情况如何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强压下胸口那股被憋得生疼的凉气,缓和了一下神色的花宏熙方才喃喃道。
而被他的故弄玄虚给气到的几人不禁同他狠狠瞪一眼,惹得极为委屈的花宏熙与欧阳淑婉相视苦笑间很是无辜的耸耸肩,谁他们自己胡乱瞎猜的嘛,怎么能怪他们?
“……太好了。”而听闻了花宏熙那极为笃定的答复后,被丞相与赵辉武虚扶着的太后神色一松间彻底软到了下去,惊得众人一阵手忙脚乱。
却说因着皇后与太后的双重插曲,渡口到行宫不过半个时辰的路途愣是耽搁了足足两个时辰之久,而待到终于将昏迷不醒的太后与皇后安置妥当后,已然是午后时分。
凉亭中,忙里偷闲溜出来透口气的李瑾芸方才坐定,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的轻柔感令她惬意到美眸微闭,然再回眸但见漠然现身眼前的背对她负手而立的丰俊苍颀长的身影不禁唇角微僵,他是幽灵么?该死的她竟然毫无所觉。
“阿芸,本王刚刚那么别无他意,只是怀疑皇后是否也同李佩瑶一般服用了苗疆秘药才导致如此状况频发……”遥望天际间那朵洁白无瑕飘逸含蓄的浮云,深邃晦暗的眸子满是凄凉之色的丰俊苍嗓音略发低沉的款款道。
“……”
对于他的问题不置可否的李瑾芸漠然不语,她介意的根本不是他所问的问题,而是他的藏不住的那抹担忧与化不开的情愫,那是一个人最为本能的反应,绝非能刻意掩饰得了的,况且以她极为敏锐的洞察力,他的那点心思,又岂会逃过她的法眼?
然看得越透,却是伤得越深,所以她宁愿不去看,不去想,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去想就不会发生的。
而今日的打击令她心头的最后一丝防线彻底崩裂,心底的惊涛骇浪早已汹涌澎湃到令她血气上涌,以至于丰俊苍的解释在她看来却更像是苍白无力的辩驳。
“阿芸……”
面对娇妻的不予理会,周身愈发寒凉的丰俊苍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匆忙赶了来的程林所打断。
“禀王爷,丞相请您到大殿有要事相商。”
“好,本王随后就去。”转身回眸一瞥的丰俊苍漠然对上李瑾芸紧闭的双眸唇角微僵喟然长叹,“阿芸若是累了就好生休息一下,行宫内的事宜自有丞相主张,你我不必太过费心。”
“……”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眼眸紧闭的李瑾芸甚至连动也未动一下,直叫心口都泛凉的丰俊苍险些迈不出脚步去,但终究还是脸色微沉的拂袖而去。
眼前极为诡异的一幕令程林满头雾水,眸光微闪的同那方默默伫立的章睿相视挑眉,但见他神色凝重的轻轻摇头,顿了一下忙追上自家王爷的脚步。
而却说端坐石凳上眼眸紧闭对于丰俊苍的问题始终缄默不语的李瑾芸早已被见缝插针的花神勾了魂去。
天后,大事不好了,苏二公子被欧阳豪察觉给扣下了。
耶?怎么回事?——好好的,二哥怎么会招惹那个人渣败类?
林寒将溶洞中的事情透过花草通传给本大神后,本大神苦于无法同他沟通,而一直没有得到王爷与天后您的指令的林寒便找上了苏二公子。
那个时候函谷关正战事吃紧,雪鹰王与太子以及淳于殿下的精力都在同北戎大军的周旋上,所以未察觉苏二公子的异样,而待到他们发觉不对,苏二公子以及始终七天之久了,雪鹰王派去找人的士兵毫无所获,倒是惊动了对于此消息极为敏感的花草。
而当本大神得知事情不妙去找时,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最后还是冒着被雷劈的风险偷溜进溶洞才发现了被囚禁在那里的苏二公子。
那二哥他可有被……
目前看来尚还完好无损,但那个溶洞同本大神此前所去过的几个都不同,该死的里面竟然住着大量的野兽。
目前完好无损?野兽?顿时愕然一怔冷汗涔涔的李瑾芸柳眉紧蹙。
该死的,欧阳豪该不会将二哥同野兽关在一起了吧?
诚如天后所料。
你不是能将汗血宝马凭空转移吗?为何不能解救二哥逃过那种鬼地方?
咳?天后您有所不知,牲畜什么的本大神可以肆无忌惮的转移,但只有人不可以。
为何?
凭空转移也是有风险的,一旦失误将是魂飞魄散,牲畜的魂魄,咳,那个总是难得糊涂的阎王老大不会同本大神较真追责,但人类的灵魂皆有定数更有详尽的轮回体系,那可是毫厘不差的说,一旦因本大神的失误而导致人类灵魂的散落,本大神不被阎王与小鬼追杀才怪,况且,天后该也不会叫苏二公子冒此风险吧……
那如若是本妃自己动用念力呢?
倒是可以。
那就好。
但是本大神以为没人会同意天后您那么去做的。
……
漠然回神脸色极为阴沉的李瑾芸眸光微闪,若有所思的缓缓起身间款步慢行,而将王妃神色流转间的阴鸷与凝重之色看在眼中的章睿无不替自家王爷深深的担忧。
自凉亭中漫步而出的李瑾芸心思流转间忽而脚步一顿。
“章睿。”
“属下在。”
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的章睿极为恭敬的道。
“论距离来说,走西疆到天山近?还是乘船北上借道北疆近?”美眸微眯的李瑾芸双眸紧蹙成峰。
“禀王妃,不论是路程还是时间来说,都是走西疆最近最快。”
“西疆吗?”眸光微闪间唇角闪过一抹邪魅之色的李瑾芸微微颔首。
而略发迷惑的章睿却是不解的唇角微僵,王妃这风风火火的又是打算闹哪般?难不成是将什么东西落在天山了急着要寻回?
八方馆中,当李瑾芸同章睿先后而入时,店小二便极为殷勤的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里面请,敢问是要用膳还是住店?”肩头搭着雪白的毛巾的店小二卑躬屈膝的招呼道。
“薛掌柜可在?可否帮忙通传一下,就说京城故人前来探访。”自袖口中摸出二两碎银递给店小二的李瑾芸款款道。
“好嘞,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紧紧握着手中的银子,喜滋滋的店小二颠颠儿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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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极为避讳
片刻后,当步履匆忙的薛正随着店小二的指引来到临窗的位置,终于得见心中所猜之人时,便连忙要行礼,然却是被李瑾芸素手一样婉拒。
眸光飞转间了然了什么的薛正连忙含笑道,“大厅里嘈杂,楼上请!”
微微颔首点头的李瑾芸缓缓起身,习惯性的扫一眼大厅或谈天说地或饮酒品茶的食客,淡淡的眸光忽而一顿,凝视角落中空荡荡的餐桌眸光陡然一寒,刚刚那抹一闪而过的身影极为熟悉,熟悉到令她心底的不安股股袭来,然却是抓不住脑海那抹一闪而过的灵光究竟是何。
“东……呃,请……”并未察觉有异的薛掌柜对于东家的神色间的那抹异样极为不解,有异打破此间的诡异气氛,然却是险些说露了嘴的略发尴尬的抬手示意。
“请!”被薛掌柜的声音打断而猛然回神的李瑾芸忙含笑回礼,随着他的脚步款步慢行。
然不若李瑾芸眸光微闪间的疑云满天,落后一步脚步微沉的章睿却是极为笃定他所看到的那个背影确系李佩瑶无疑,但她不该是在巫教圣地回龙谷中么?又怎么会涉足南疆腹地琼州的八方馆?
三楼雅间中,围桌相对而坐的李瑾芸与薛掌柜面色凝重,尤其初闻苏志清被囚同野兽为伍的消息后,手中的茶杯不觉大晃一下,甚至茶水漾出都不自知。
“事出突然,东家是想亲自援救?抑或是要老奴传消息叫附近的密探出手营救?”忙将手中碍事的茶杯放下的薛掌柜神色肃然凝重。
“亲自援救固然是好,不过,怕是一时半刻的尚还走不开,但二哥那边的情况岌岌可危,本妃也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此来找你,便是要你先行通传密探营救,若能成功最好,若是不行,也算是打草惊蛇叫欧阳豪心有所忌。”美眸微眯的李瑾芸同薛掌柜微微颔首。
“如此,老奴稍后便飞鸽传书。”心有所虑的薛掌柜浑浊深沉的眸光忽而闪过一抹幽光,瞥一眼难掩担忧之色的东家,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此前东家不是想向函谷关那边走私什么东西么?这两天老奴联络了一下已经有眉目了,东家可有什么东西还想一并走私偷运过去的?”
薛掌柜的提议令原本顾虑重重的李瑾芸忽而眸光一亮,唇角微扬间讪笑扬眉,“人!”
……呃?
满头黑线的薛掌柜顿时唇角微僵,东家可真是会给他出难题啊!
却说出了八方馆溜达回大将军府的李瑾芸方才踏入厢房,尚还未及洗漱更衣便被请到了大舅的床榻前,然而,面对正被蛊毒的发作而折磨到痛苦不堪的大舅,以及被三哥扶着泣不成声的大舅母,心被揪得生疼的李瑾芸抚着胸口默默的盯着手忙脚乱的香巧水灵灵的眸子渐渐泛红。
“章睿,阿熙怎么还没回来?”再也看不下去的李瑾芸别开眸光,瞥一眼漠然垂手恭立的章睿。
“禀王妃,花少主与婉婉夫人都被丞相留在行宫照看太后与皇后了。”屈一步上前的章睿喏喏道。
“……两个都给扣下了?”眸光陡然一寒的李瑾芸柳眉紧蹙,“去将阿熙叫回来,他一届男儿身,怎么可以亲近太后与皇后的凤体,别在叫那些个叽叽歪歪的御史言官给抓了把柄去。”